夫人们立刻眼睛一亮,小姐们也悄悄羞红了脸,周海芬知道她们的心思,便笑道:“请少爷过来,就说家里来了长辈,让他过来见见礼。”
丫环领命而去。
周海芬就谦虚的看了大伙一眼,笑道:“我那小家子气的儿子,可是要让各位夫人见笑了!”话虽是说得极低调,但神色却是以子为荣焉,满目骄傲。
众夫人连忙笑道:“顾夫人太谦虚了,谁不知道顾家少爷德才兼备,胆识过人,年纪轻轻就创下这份家业?像顾少爷这样的人,世上可不多。”众人随声附和,周海芬听着很是高兴。
因为未婚的女眷不方便见陌生男子,所以周海芬让丫环带着一众小姐们去游花园,花房里只剩下富家夫人。
小姐们刚刚出去,顾怀远就进从外面走了进来,他一一给各位夫人见礼,姿态大方得体,看得各夫人都频频点头。
徐宝玉本就无心这事,所以就带着青黛在花园里游走,那些小姐看到刚刚周海芬对徐宝玉太过热情,所以就有意把她独立起来。
一群人在顾家丫环的带领下,赏花,赏湖…
“小姐,咱们也走太远吧,这花园这么大,咱们就是走失了。”青黛扭头看了一眼静悄悄的后面,有些担忧的道。
徐宝玉看前面湖边有个亭子,就指了指,道:“咱们就去前面亭子里坐一下。”
青黛点点头,陪着她慢慢的走了过去。
徐宝玉坐了下来,探首看着湖里的锦鲤,怔怔发呆。
不一会儿,就有顾家的丫环找了过来,看到徐宝玉就坐在亭子里,拍拍胸口松了一口气,“原来徐小姐在这里,让奴婢好找。”
青黛就上前,不好意思的问道:“真是不好意思,我家小姐看着风景忘记了时间,不知姑娘有何事?”
“姐姐不必担心,没有什么事,我只是在那群小姐中没有看到徐小姐,所以着急了。”那丫头笑着摆摆手,见宝玉心事重重的样子,就拉着青黛手两人聊了起来。
徐宝玉看着湖里自由自在的鱼儿,又想到自己的失意,心里就涌起了无限的愁绪,想到杜雅汐有了身孕,想到姚灵芝的坚决反对,她的一颗心就乱了起来…
身后静悄悄的,她轻叹了一句,站直身子,突然脚下一个趔趄,她尖叫一声,慌乱挥舞着手,砰的一声就掉进了冰冷彻骨的湖水里。
救…救命…
无波无纹的湖面上,荡开了水花,从花房出来的顾怀远隐约听到有人喊救命声,就循声赶来,当他看到正在水里挣扎的人时,不作细想就跳了下去。
青黛回到亭子里,看着被顾怀远从湖水里捞出来的徐宝玉,顿时就吓坏了,连忙扑了上去,焦急的喊道:“小姐,小姐,小姐,你怎么样了?”
徐宝玉紧闭着双眼,面色苍白。
此刻,她全身湿透,衣裙紧贴在身上,勒出凹凸有致的身材。顾怀远将她平放在亭子里,见她肚子鼓鼓的,便也顾不了什么男女有别了,开始用力的按她的肚子…
青黛见一个陌生男子在她家小姐身上动来动去,便伸手抓住了顾怀远的手,羞红了脸,吞吞吐吐的道:“你快放手,男女有别,你这样让我家小姐怎么见人?”
眉头紧皱,顾怀远看了她一眼,又看向毫无生气的徐宝玉,不悦的道:“你不想你家小姐活了?生死面前,这些东西暂放一边。”
说完,他又动手轻压徐宝玉的肚子,才按了几下,徐宝玉就吐了几口水出来,她幽幽的睁开眼,哇的一声就抱着顾怀远哭了起来。
青黛呆在一旁,一动不动。
顾怀远也被她这么突由其来拥抱给怔住了,一时之间忘记了推开她。
“你们在做什么?”
身后传来了姚灵芝和周海芬的声音,众夫人和众小姐就紧随在身后,看着徐宝玉紧紧的抱住了顾怀远的脖子,一时之间,惊的惊,呆的呆,羞红了脸的羞红了脸…
姚灵芝一个箭步上前,拉开顾怀远和徐宝玉,并脱下自己的披风将徐宝玉紧紧的包了起来。徐宝玉愣愣的,刚刚是突然掉进水里吓坏了,现在是被自己吓坏了。
她悄悄的打量了一眼顾怀远,见他身材高大魁梧,穿着淡蓝色云纹锦袍,俊朗面容,英气勃勃,想到自己刚才抱着他哇哇大哭,一下子红了脸,垂着头,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
周海芬上前,拉着顾怀远的手,面带责备的道:“远儿,你怎么?”
众小姐一听周海芬对顾怀远的称呼,立刻就猜出了他的身分,见他器宇不凡,纷纷羞红了脸,放在徐宝玉身上的注意力,又全部都转移到了顾怀远的身上。
原来他就是顾怀远。
长得真好看。
可惜被徐宝玉捷足先登了。
回过神来的人,又先后朝徐宝玉瞪了过去。
“娘,我回书房,路过时听到有人呼救,所以就…”
周海芬的眸子转了转,看着他一身湿答答的,就道:“你先回去换身衣服,这里有娘在。”
顾怀远就看了一眼徐宝玉,然后点点头,转身离开。
“青黛,扶小姐回府。”姚灵芝瞪了一眼一旁愣愣站着了青黛,青黛猛的回过神来,连忙和白芷一起扶着徐宝玉。
这时,周海芬看着姚灵芝,面带歉意的道:“徐夫人,真是不好意思,想不到在这里会发生这样的事情,明天我再上门去致歉。”
“嗯。”姚灵芝轻嗯了一声,没有心情与周海芬周旋下去,便快步护着徐宝玉离开。
周海芬让人送她们出府,她看着姚灵芝的背影,突然弯起嘴角笑了。
经此一事,大家都没了兴致,宴会没过多久便散了。
当晚,周海芬就来到顾怀远的书房,手里拿了一大沓媒婆送过来的大户人家姑娘的生辰八字,一边看着,一边对身边的正在拨珠算账的顾怀远,道:“我本来看好王家小姐,她调得了一手好琴,人也长得一副很贤淑的样子,可是你又下水救了徐家小姐,在众目睽睽之下和她抱在了一起,也算是让人家姑娘失去了闺誉,我看这事你得负责。”
周海芬说着就把徐宝玉的庚帖从一沓庚帖中抽了出来,独放在一旁。
浓眉紧皱,顾怀远的手稍顿了一下,淡淡的道:“娘,我只是救人一命,事情哪有这么严重?如果我救上来的人只是一个丫环,难道你也要作主让我娶了?”
说起这事,顾怀远心里就不痛快。
他当时没有想这么做,觉得救人要紧,后来知道自己救上来的是自家表妹,所以就多一份恻隐之心,哪曾想竟会变得这么复杂?要他娶徐宝玉,他还真是没想过,也不愿意。
闻言,周海芬就在旁边一脸严肃的道:“这事当然严重,如果没有那么多人看到也就算了,可是,众目睽睽之下,难道还要让人认为咱们顾家是个不责任,不知礼仪的?”
顾怀远一听就不由的烦躁起来,手里的算盘打得啪啦啪啦响。
周海芬见他听不进自己的话,便放软了语气,道:“我知道自己的儿子无论从哪一方面来讲都是拔尖的,放眼看去,苏城没有几个人家的少爷能及得上。我也知道,你不喜欢徐宝玉,可是,她是你的表妹,难道你要眼睁睁的看着她因为你而找不到好人家?你再细细想想,如果你娶了她,就等于拉笼了姚灵芝,有她和徐子谦在,将来咱们里应外合,做起事定要方便许多。”
“娘,你这是要让儿子靠娶徐宝玉来达成目标?”顾怀远皱紧了眉头,抬头轻瞥了一眼周海芬,见她面色微沉,连忙又安抚:“回姚家之事,儿子自有打算,娘不必担忧。”
周海芬拿起了徐宝玉的庚帖往顾怀远面前一丢,不悦的道:“宝玉不仅模样好,还知书达理,端庄娴静,你还有什么不满意的…”见顾怀远不为所动,她又咬牙切齿的道:“难道你是喜欢上了那个杜雅汐?”
顾怀远的手一顿。
周海芬瞧着就怒火上心,指着他骂道:“你什么人不好喜欢,你居然喜欢自己的嫂子,重点是她根本就是一个留不得的人,一个荡妇而已,你怎么可以喜欢她?”
“娘,我不许你这么说她。”顾怀远嚯的一声站了起来,一脸的严肃。
“我不能这么说她?”周海芬冷冷的笑了,笑中夹带着失望和不屑,“她一个未婚有孕,怀胎下嫁的人,你说她不是荡妇是什么?”
“不可能!”顾怀远转身就大步流星的离开,周海芬冲着他的背影,喊道:“你要去哪里?”
“出去走走。”
远远的抛下了一句话,顾怀远就消失在了周海芬的眼中。
“不孝子,孽子。”周海芬气极,垂落在身体双侧的手紧攥成拳,“顾全。”
“夫人。”顾全从黑暗中闪身出来,拱手行礼,语气恭敬。
“那个女人留不得,杀——”
这么一个女人,留不得。如果留她下来,不仅妨碍了她夺取姚家的路,还必将影响她和顾怀远的母子感情。

君山镇,姚家别院。
这天风和日丽,阴霾一扫而空,杜雅汐让人做了两个竹制摇椅摆在了院子里,中间放了一张小几子,上面放着一套茶具,铜壶里的水扑嗵扑嗵的。
杜雅汐扭头看了一眼躺在另一边竹椅上的姚宸之,笑着轻问:“宸之,苏夫人说,要跟我一起合伙开一家女子医馆,你的意思如何?”
“你喜欢就好,我没有会意见,不过,我有一个前提,你不能太累了。”姚宸之扭头看向她,“药园的事情已经够你忙了,待你诞下孩儿之后,祖母的意思,你也清楚,你确定自己忙得过来?”
“忙不过来。”杜雅汐笑了笑,突觉分身乏术,但又觉得苏夫人的提议可行,毕竟这个朝代并没有专门的女子医馆,女子看病的确是有诸多的不便。“可我又觉得这个主意极好,毕竟女子看病就会方便许多。”
姚宸之沉吟了一会,点了点头,慢慢的坐了起来牵过她的手放在自己的手心里,“手怎么这么冷?让人把手炉拿来,你现在并不是自己一个人,万事都得小心一点。你说的我也赞同,但是,你亲自坐镇怕是不行的,你有没有想过带几个女大夫出来?”
“哪是那么容易的一件事情?”杜雅汐笑了笑。
在现代就是医学院也行学四年,出来还要实习,还要一步一步的考医师证,又岂是一下子就能带几个能上手的大夫的出来的?
姚宸之看着她情绪有点低落,道:“这事也急不来,咱们可以选一些有意愿要行医的姑娘,让她们先在药堂当学徒,假以时日,这女子医馆也就不会一直是空想。”
闻言,杜雅汐就笑了,“这个主意好,下回见着钱叔了,就让他留意一下。”
“你还真是急性子。”
“这事的确有点急,这从学徒到真正能行医也是需要时间的,当然得尽快开始。唉哟——”杜雅汐说着,突然唉哟一声,姚宸之立刻紧张的看着她,轻问:“怎么了?”
杜雅汐轻抚着肚子,笑道:“他刚才踢我。”
姚宸之瞪大了双眼,眸中闪过惊喜,遂问:“居然这么调皮,我能不能跟他谈谈?”
“跟他谈谈?”杜雅汐疑惑的问道。
“对,跟他来一场男子汉与男子汉的交谈。”姚宸之点点头,脸上浮现了一抹温柔,满是期待的问道:“可以吗?”
“你怎么就这么断定他是男的?”
“当然。”
“为什么?”
“因为我是他爹。”话落,姚宸之紧张的看着杜雅汐,见她并没有因此而生气,这才松了一口气。
杜雅汐就笑看着他,有些被感动了。她真的没有想到,对于一个明知不是自己的孩子,他还可以这么喜欢,这么维护,他眸中的喜悦是那么的真诚,那么纯粹,并没有一丝一毫的勉强。
轻轻颔首,她笑了笑道:“可以。”
姚宸之走了过去,蹲在她的面前,伸手抚上她的肚子静静的等待着孩子的动静,可这孩子也不知是不是怕生,竟是许久都不动一下。姚宸之心里有些失望,正想着要不要抽回手,他就轻轻的动了一下。
面露惊喜,姚宸之兴奋的看着杜雅汐,道:“雅汐,他动了,他动了。”
看着他欣喜若狂的样子,杜雅汐也不禁嘴角高翘。
“他又动了。”姚宸之开心得像个小孩,脸上还带着好奇,他凝神感受着孩子的任何一个细微的动静,“小家伙,你可要乖乖的,你娘为了你吃什么吐什么,足足熬了两个月。将来,你可要好好孝顺你娘,知道吗?”
“哇——雅汐,他答应了。”
“你怎么知道他答应了?”
“他刚刚踢了我的手心一下,就是跟我击掌为约的意思,所以,他答应了。”姚宸之说得头头是道,杜雅汐却是笑着摇头,这家伙还真是可爱。
院子里,温情流趟,两个相视凝望。
“宸之,谢谢你!”
“为什么要道谢?”姚宸之笑了笑,突然很是自豪的道:“他可是我的孩子。”
“少爷,少夫人,顾少爷来了。”胡荽领着顾怀远走了进来。
顾怀远看了他们二人一眼,见姚宸之的手停在杜雅汐的肚子上,两人都是一脸的柔情,很明显他打扰了这一副温馨的场面。耳边回响着姚宸之的话——他可是我的孩子。
他想起了周海芬的话,目光不觉就定在了杜雅汐的肚子上。
眸中就渐露疑光。

092 章 小腹黑的姚宸之
不到四个月的肚子应该不会有这么大吧?他是习武之人,耳力比普通人要好,他明明就听到姚宸之说他动了。
如果他没有猜错的话,这个他,应该是指肚子里的孩子。
姚宸之扶着杜雅汐站了起来,胡荽已领着顾怀远站在了他们的面前,他已敛起情绪,面色如常的朝他们拱拱手,道:“不请自来,多有打扰。”
说着,他轻瞥了一眼铜壶里的水。
“顾少爷客气了。”姚宸之笑着还礼,杜雅汐就对一旁的胡荽,道:“胡荽,去搬凳子出来,今天阳光好,咱们就在院子招呼客人。”
“是,少夫人。”胡荽遂步进花屋搬来了一张黄梨木雕花圈椅。
杜雅汐朝顾怀远颔首致意,“顾少爷,请坐。”说完,她就动手泡茶。
顾怀远坐了下来,从怀里拿出几本书放在了桌面上,“这是我找来的书,全是关于种植的书,也不知能不能帮到少夫人?”
“当然帮得上,谢谢顾少爷。”杜雅汐看了一眼那蓝皮封面的书,上面用楷体写着《四季农作》。
姚宸之又朝顾怀远拱手道谢:“多谢顾少爷,内人正愁这事呢,想不到顾少爷就专程送了过来。顾少爷可真是及时雨。”
内人?
不知为何顾怀远听了这两个字,心里很是不痛快,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了一样。
他笑了笑,没有再说话,而是悄悄的将目光投向杜雅汐。
只见她熟练的冲泡着茶汤,不一会儿,她就将一杯热腾腾的茶推到了他的面前,笑着伸手做了一个请势,“顾少爷,请。”
“多谢少夫人。”顾怀远伸手去端茶盏,突然,念头闪过,他将茶递到了姚宸之的面前,客气的道:“姚少爷,先请。”
“不,不用。顾少爷是客,理先请客人先喝茶。”姚宸之遂摆摆手,不料却将顾怀远手中的茶盏给挥了出去,他惊叫了一声,吃痛的缩回了手。
石光电闪间,顾怀远只手将挥出去的茶盏稳稳的端在手中,杜雅汐瞄了一眼,意是点水未溢。
顾怀远会武功?
杜雅汐眸子微眯,脑中闪过一个个疑问,转瞬间,她就明白了顾怀远的用意。
她不动声色的敛下情绪,放下茶壶,走过去执行姚宸之的手,见手指微红,就知他被烫伤了,连忙回屋去拿烫伤膏药。
“顾少爷请先喝茶,我回房取点烫伤药。”
顾怀远立刻带着歉意的道:“少夫人,真是不好思!都是顾某不小心,害得姚少爷被烫伤了。”
她摇摇头,转身离开。
他倒是真会装,这事当然得怪他,只是他为何要试探姚宸之?
看来这人也并不是那么简单,只是,祖母亲自选的合作人,应该是对他有一定了解和把握的。
他刚刚那么试探是为了什么?
“顾少爷不必放在心上,一切都是我自己不小心。”姚宸之一脸不在意的道:“内人为了防止我因为看不见,不小心碰到瓷器的茶盏而烫伤,她特意给我做了竹制的茶盏,很是实用。”
话中既有解释,又有示威。
他就是要告诉顾怀远,自己在杜雅汐的心里是与众不同的。
说实在的,他并不喜欢顾怀远不时的偷瞄杜雅汐,这种感觉就像是有人当着自己的面偷窥自己的东西。
心里很不舒服。
“原来如此!姚少夫人对姚少爷的关心,实在是让在下羡慕。”说着,顾怀远又扭头朝房门口望去。
姚宸之见状,心里更是不舒服。
眸子轻转,他看到了茶壶,伸摸索着伸手提起茶壶,客气的笑道:“顾少爷,请喝茶。”说着,他就对着顾怀远的身上倒了下去。
顾怀远的心思都放在了那个徐徐走来的人儿身上,并没有听清楚姚宸之的话,当他扭头看过来时,一切都已经来不及了。
“呃?”被滚烫的开水浇身,顾怀远立刻跳了起来,垂眸看向一脸无辜的姚宸之,耳边就听到姚宸之充满歉意的话,“顾少爷,你怎么了?难道是我倒的茶不好喝?”说着,他皱着眉头凑到茶壶前,闻了闻,“不会啊,雅汐做的桂花茶就是这个味道啊,很清香的。”
“你?”顾怀远实在是生气,可看到他一脸无辜的样子,又看到杜雅汐已走到他的身边,又发作不起来,便咬咬牙,道:“没事。”
杜雅汐看了一眼姚宸之无辜的样子,想笑却又不敢笑,有些吃惊地望着顾怀远,低声的道:“顾少爷,这是怎么了?”
姚宸之一听,立刻就惊觉自己闯祸了,忙问:“雅汐,顾少爷怎么了?”
“胡荽,你快带顾少爷进屋去上药。”杜雅汐没有应他,而是扭头喊去了练武房的胡荽。
自从姚宸之说要练武后,胡荽不好意思落后,便也陪着一起练,两人一起跟着虎杖学。
“烫伤?”姚宸之一听就急了起来,忙问:“顾少爷,真是不好意思。我看不见,一不小心的烫伤你了。你没事儿吧?”
顾怀远面色不善的看了他一眼,见他不像是在演戏,想想在杜雅汐面前还是要维护风度,便摇摇头,道:“没事!”
闻言,姚宸之就长长的吁了一口气,“没事就好!”说着,他就冲着练武那边喊道:“胡荽,顾少爷没事了,你不用担心,你家少爷我没有闯祸。”
胡荽就远远的站在原地不动,看了一会,又转身钻回了练武房。
杜雅汐看着就差点忍俊不止笑了出来,她垂首咬咬唇,然后抬头看向面色古怪的顾怀远,道:“顾少爷,真是对不起。”
顾怀远摆摆手。
杜雅汐就很疑惑的看着他,既然没事,为何如此隐忍不高兴?
扑嗵扑嗵…杜雅汐瞄了一眼煮开的水,当下就明了。他不是没事,而是强忍着,因为他不能当着自己的面向一个盲人发火。
姚宸之却是一副没事的样子,早已没有刚才的紧张。
顾怀远朝他们夫妻二人拱拱手,“顾某还有事要办,这就告辞了。”说完,深深的看了杜雅汐一眼,转身就大步往院门口走去。
“胡荽,送客。”基于礼貌,杜雅汐还是喊了胡荽送顾怀远出门。送走他手,杜雅汐就看着姚宸之,问道:“你为何拿开水烫他?”
闻言,姚宸之的眉宇间就有了几分冷峻。
杜雅汐看着眉头轻挑。
难道他也看出了顾怀远的试探?
应该不会啊?
他的眼睛还看不到这么清晰,一个人的眼神他又怎么可能捕捉到呢?
“他不怀好意!”姚宸之冷冷的道。
不怀好意?
居然他也看出来了?
杜雅汐开心的凑到他的耳边,轻道:“宸之,你的眼睛可以完全看清事物了吗?”
姚宸之摇摇头。
眉头轻挑,杜雅汐又问:“既是如此,你是怎么看得出他不怀好意的?”
“我只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深罢了。”姚宸之无辜的笑了笑,“谁让他害我被烫了一下。”
这时,杜雅汐突然才想起他的手被烫了一下,连忙执起他的手,细细的给他擦上了烫伤膏药。
姚宸之看着她,就开心的笑了。
杜雅注感觉到了他的喜悦,就道:“也不知祖母对顾怀远了不了解,刚刚他为了试探你,反而暴露了自己。”
“怎么说?”
“他会武功,而且还不弱。”
姚宸之沉吟了一会,道:“祖母做事一向谨慎,这事你不用担心。再过半个月咱们也该准备起启回苏城过年了,到时,咱们再寻着机会问问祖母。”
“嗯,也只有这样了。”杜雅汐点点头。

是夜,窗外月色冷清。
天越来越冷了,杜雅汐替姚宸之安摩、针炙之后,两人就躲进了被窝里。几个月的日子,两人都习惯了睡前聊聊天,然后相安无事的各睡一被。
杜雅汐翻了个身,看着已经熟睡的姚宸之,轻道:“宸之,你好好的睡,我去去就回来。”
说完,她掀开被子,轻身轻脚的下了床。
她从衣柜里拿了一件黑色的厚披风,拿了灯笼就出房门,院子里静悄悄的,月亮也躲进了云后,像是专门就为了掩护她一样。
她一路出了后门,这才拿出火折子,点亮灯笼,沿着上山的小路来到了树林里。鞋子踩在枯叶,喳喳作响,在这寂静表树林里,显得有些惊悚。
她早已忘记了害怕,双目迅速的扫看四周,却不见那道熟悉的背影。
他失约了?
寒风吹过,灯笼里的火苗闪了一下,由明到暗,又由暗到明,饶是杜雅汐再大胆,这一刻,也开始有些后怕。
她又忍着性子等了一刻钟,久等不见人来,她便轻叹了一口气,转身就见身后几步之外,那人早就不知何时站在那里。
她一惊,眼瞳骤缩,然后,又松了一口气,拍拍胸口,像是对一个老朋友说话般的熟稔,道:“吓死我了,怎么来了也不出声?”
对方明显的愣了一下,眸中的疑惑一闪而过。
“你不怕我?”
杜雅汐摇摇头,又点点头。
那人又问:“到底是怕,还是不怕?”
“怕!也不怕!”杜雅汐见他眸中浮上了疑惑,就笑着解释,“我怕你不来,我不怕你对我不利。这算不算是你想要知道的答案?”
那人又是一愣,微眯着双眼,细细的打量着她。
半晌,他才用暗哑的声音,道:“想不到你的胆子倒是挺大的。”
杜雅汐就摇摇头,“不是我胆子大,其实我胆子很小,我只是因为心里有信念,有希望,信念和希望给我壮了胆,让我忘记了害怕。”
“信念?希望?”
“对!”杜雅汐笑着点头,“我期待你给我一个一直想知道的答案,也就是这个答案给我壮了胆。只要你给了我答案,我就看得到希望。”
“呵呵!”那人笑了。
“侠士,请你告诉我,我家夫君体内中的究竟是什么盅?世上可有破解之法?”寒暄了一会,杜雅汐就开门见山的问道。
那人奇怪的看着她,问道:“你凭什么认为我会告诉你?”
“因为,我相信侠士是守信的人。”
“为什么?”
“因为你不喜欢不守信的人,既然如此,那就说明侠士本身就是一个极守信的人,一个守信的人,自然会对自己说的话而负责。”杜雅汐笑道。
“呵呵!”那人听着眉头挑了挑,“你还真是精明,你这么奉承我,我若是说什么都不知道,倒是显得我不守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