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窖?
大伙都有些意外,没想到朱大富的家里还挖了地窖,只是如果在地窖里的话,这些人又是怎么发现的?
朱有勇指着院子里被栓在树下的一条大黑狗,“我家的狗不知怎么就跑到这屋子里来了,乱吠乱叫,后来还…”
他还了半天,最后咽了咽口水,壮着胆子,道:“还咬了一截人骨头出来。”
宋暖听到这里已经明白了。
如果不是这大黑狗来咬了人骨头的话,这朱大富一家死在地窖里,也没人知道。
“舒大人,地窖里太密封了,又潮湿。你们这样就下去的话,很危险。你们先等我一下,我回家取点东西过来。”
宋暖匆匆跑回家取了口罩和药丸过来。
她回到朱大富家后,倒了药丸,“要下地窖的人,一人一粒,先服下。”
舒同峰和张自强连忙捻了药丸吞下去。
温崇正、顾中清,还有宋暖也服下药丸。宋暖当着他们的面把口罩戴好,然后把剩下的口罩递给他们。
“像我这样戴好。”
几人照办。
一切就绪之后,宋暖点了灯笼。
五人一起进屋。
刚进屋立刻就有一股恶臭味传来。这是尸首的腐烂味,可能一直密封在地窖里,现在地窖打开了,气味也就往外溢了。
地窖的门,已经被打开。
太窄了,只能一个人一个人的下去。
等五人都到了地窖,看清里面的摆设,皆是意外。里面什么都有,就像是长年居住的家一样。
宋暖看向张自强道:“以为他们悄悄离开了村里,想不到竟是躲在了地窖里。”
如果不是大黑狗,想必无人知晓。
地窖里有三副尸骨。一副在床上,两副在地上,他们站在的地窖楼梯旁边就有一副,还有一副在桌子脚边。
只是他们旁边的这副尸骨已经乱了,被大黑狗叼走了几截骨头?
宋暖抬头看向舒同峰。
“舒大人,还是请衙门的仵作过来。先把这个地方封起来,不要让人给破坏了。”
这是人命案。
不让衙门的人经手,这说不过去。
舒同峰点点头,“我也正有此意,走吧,我们先上去。”
到了上面,村民立刻围起来,问:“村长,下面到底是怎么了?那朱大夫一家三口怎么会死在地窖里?”
舒同峰代张自强回答:“各位乡亲们,大家莫要着急,此事我们衙门定会调查清楚。眼下这个地方要保护起来,大伙没事,还是不要来这个屋子比较好。”
村民点头,连忙应道:“我们知道了。”
舒同峰扭头看向张自强,“强叔,我这就先回衙门带人过来,你先把村民都劝回去。阿正,你帮忙看好这个地方,不要让人进来破坏。”
二人点头,“行。”
温祟正看了顾中清一眼。
顾中清会意,颔首随即离开。
“暖暖,我们也回去。”
张自强站在人群前,对着村民,道:“大伙都先回去吧,听舒大人的安排,此事衙门一定会调查清楚。大家也别自己吓自己,晚上在家里呆着,就别到处跑了。”
村民点头,一脸后怕的往外走。
“天哪,想不到这朱大夫一家人是死在自己家里的。”
“就是啊,我们还以为他们一家偷偷跑了。”
“他们怎么会躲在自己的地窖里死了呢?他们躲进去,应该就已经想好了,以后怎么生活才对啊。怎么会死呢?”
“唉,这事谁知道呢?也许是被人杀了之后,丢到地窖里的呢?”
“这么说来,也有可能。”
村民一边走一边议论,越说越是害怕。
“可是谁会杀他们呢?崔氏虽然是一个泼妇,但是也不会有人恨到想杀她呀。这也太奇怪了吧?”
“他们消息前与谁有过冲突?”张老太(张屠户他娘)阴阳怪气的问。
众人一阵愕然。
面面相觑,一脸害怕。
不是他们猜的那样吧?
这时,王氏从后面冒出来,“你们在背后讨论这些做什么?刚才舒大人不是说了吗?官府会调查清楚,大家都别猜了。”
当天晚上,舒同峰就带着十几个官差将朱大富的屋子围了起来。
仵作到地窖里检查尸骨,舒同峰跟着一起下去,把里面的东西都查了一遍。
锅碗瓢盆样样俱全。
墙边还有一个大米桶,里面的米也才过了一半。
这分明就是打算长期居住在地窖里,可他们为什么自己的家不住,偏要搬到地窖里来呢?
“大人,有发现。”
官差在梯子下面的尸体旁边发现了一支玉钗,他用手绢包好,递到了舒同峰面前。
“这个先放在我这里。”
“继续调查。”
官差又继续查,把地窖里的东西里里外外都翻了一遍,任何可疑的东西都收了起来。
舒同峰再次回到【正阳居】时,已经快到子夜了。
温崇正他们还在等他,桌上的小炉子上正烧着开水,热气袅袅。见他进来,宋暖立刻起身提壶沏茶。
“舒大人,快去洗洗手,过来坐着喝茶吧。”
舒同峰点头,熟门熟路的去洗手,然后回到桌前坐下。
宋暖倒了一杯茶,递到他面前,问:“可有发现?”
舒同峰取出用手绢包着的玉钗,“你来看看这个,你可认识?我看朱大富家里的情况,崔氏应该买不起玉钗。”
宋暖看着桌上的玉钗,只觉有些眼熟,但又想不起。
她摇摇头,道:“似乎在哪里看过,但是又想不起来。在这个高山村里,能够戴得起玉钗的人,并不多。我倒是有不少玉钗,全是阿正送我的,但并没有这个形状的。”
宋暖似乎想到了什么,问:“仵作是怎么说的?可有说人是什么时候死的?”
“半年左右。”
“半年?”宋暖的表情立刻严肃了起来,她仔细一想,“这会不会是宋巧的?半年前,宋巧曾经回过村里,也就是她那次回村,这才让人看清了她的真面目。舒大人应该还记得这事的。”
经她一说,大伙都想起了那个早被遗忘的人。
舒同峰站的起来。
“阿正,走!咱们去书房。我要借用你的纸笔墨一用。”
二人匆匆回书房,将玉钗的形状描绘出来。舒同峰又匆匆返回朱大富家,让官差拿着这玉钗的图纸去找杨远询问。
现在能够确定这玉钗是不是宋巧的,或许,也就只有从杨府那边找答案了。
舒同峰再次回到【正阳居】时,已是一脸凝重。
他看向宋暖,问:“小宋,你还记不记得当时有人潜进谷神医的房间?外面还留下鞋印,后面这事就不了了之了?”
宋暖点头,“这事我不会忘记,正因如此,我师父还一直在调查。”
舒同峰又道:“当时我让人把鞋印绘了下来,我刚才让人顺便把那脚印的图纸,也带过来。”
宋暖看着他,愣了愣。
许久,她才问出自己心中的猜测,“你是说那一大一小的脚印,有可能是朱大富夫妇的?”
她当时也是怀疑过朱大富夫妇的,因为朱子聪当时中了百草毒。朱大富想要配齐解药,他就会想在从那本毒经中找。
只是后来,他们一直没有出现,宋暖那守株待兔的计划,也没有实施。
这事便搁下了。
现在发现了朱大富一家三口的尸骨。这么推断,他们当时并没有离开村里,也就是说,她当时的怀疑没有错,朱大富的确有动机。
“如果真是这样,那朱大富他们也太想不开了,当时我师父已经同意给朱子聪医治了。后来他们一家三口突然消失,这才作罢的。最后,他们还赔上了自己的性命,我真的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
只能说朱大富夫妇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他们不相信谷不凡,也不相信她宋暖,所以才藏起来。
“舒大人,先喝茶吧,休息一下。”
温崇正倒了一杯茶,递过去给他。
宋暖就问:“饿了没有?需不需要我到厨房去给你做点吃的?”
舒同峰摸摸肚子,“的确是有些饿了。”
宋暖站了起来,“那你先等等,我立刻就去。”
宋暖离开后,几人的脸色,更是凝重。温崇正看向舒同峰,问:“说吧,还有别的什么发现?”
“他们一家三口是中毒而亡的。”
“如果真是宋巧的话,那不可能是中毒。宋巧不懂医理,按说她身上也不会带毒药。”
这个时候,线索似乎又乱了。
“我说他们是中毒的,但没说是宋巧施的毒,还有一个可能。”
舒同峰看着温崇正。
温崇正立刻就接下他的话,“你是说,他们是服毒自杀?”
“不是没有可能,桌上还放着几个碗。”
第306章 死因2(二更)
温崇正的脑海里,又浮现了地窖里那三具尸骨的形状。“地窖梯子下面的那副尸骨是朱大富的吧?”
“按仵作检查的结果,那的确是一具成年男子的尸骨。如此推算的话,那人应该就是朱大富。”
“朱大富是自己中毒之后,面临着死亡,又心有不甘,所以想要上去,自己调配解药吗?”
朱大富家里还有很多草药,他想要上去调配解药,也不是没有可能。
人就是这样,在死亡面前,突然就会胆怯的有不少。
舒同峰点了点头,“其实我也是这么猜测的,但这一切还要等结果出来。”
几人沉默了下来。
“如今人已经死了这么久,一切证据都这么单薄。如果不能证实是他杀的话,那也就只能定案为自杀的。”
宋暖端着一碗面疙瘩过来。
鸡汤煮的,上面还有青菜。
她还装了一小碟酸笋。
“舒大人,吃一点吧,这大晚上的吃简单一点,清淡一些对身体好。”
舒同峰接过碗,凑近用力吸了一口气,“真香!”他看向其他几人,“那我就不客气了,你们就看着我吃吧。”
几人笑着摇头。
温崇正做了个手势,“舒大人,请便!”
这一晚,舒同峰没有睡,吃完东西又跟温崇正他们聊了一会。
“暖暖,你先回屋睡吧,我和舒大人等一下再去一趟那边。”
“那行,你们去忙吧,我回屋睡觉。”
几人点点头。
“我们现在就离开,你顺便把院门栓好。”
宋暖把他们送出院门,栓好院门,然后才回屋睡觉。
她没去管他们什么时候回来?又怎么进来?反正,顾中清武功高强,想要进来也是小事一桩。
运着轻功一跳,便进来了。
宋暖回屋,睡得也不够实,心里一直想着那边的事情。天刚亮,她便起来梳洗。
温崇正他们已经坐在院子里了。
宋暖惊讶的走过去,“你们是什么时候回来的?”
“刚回来。”
温崇正的话还没说完,舒同峰就连忙打断,“不是的,我们回来好久了,他怕把你吵醒了,所以就拉着我们坐在这里陪她聊天。”
“舒大人要是不愿意在这聊天的话,也可以离开啊。”温崇正笑着怼了回去。
累了一晚上,很困了。
开开玩笑,也能轻松不少。
他们是真的刚回来。
舒同峰不生气,“我倒是要回去呀,不过也得等天亮了,跟村民交代一声再回去。”
宋暖听到这里,便问:“结果已经出来了?”
舒同峰立刻收起笑脸,一脸严肃的道:“出来了。他们是服毒自杀,但也不排除他们是想服毒后,自试解药。鞋印图纸也取回来了,我们已经核对了。当时在你窗户后面的脚印,的确就是朱大富夫妇的。”
宋暖听后,心中唏嘘不已。
“那玉钗呢?”
“杨远说,不认识这支玉钗。”
“认识与不认识,已经不重要了。”舒同峰又补充道:“前些日子,我就收到消息,只是觉得这事可以不告诉你,便没说。”
“可是宋巧怎么了?”宋暖立刻就猜到了。
舒同峰点点头。
“流放的半路上便没了。她刚小产不久,身子弱,身伤心伤。你应该也猜得到,在流放的路上,不会有什么好日子可过。”
宋暖听着,心中百感交集。
人活一世,果然不要做那么多坏事,报应有时会来得特别快。
“你们聊着吧,我去帮忙做早饭。”
吃过早饭。
舒同峰等人便去村里的榕树下。
张自强已经把全村人都召集在那里,官差也把三具尸骨抬到那里放着。白布覆盖着白骨,三具尸骨排在那里,让人看着既阴森又凄凉。
舒同峰把衙门调查的结果,告诉全村人。又当着众人的面,取了银子给张自强,让他帮忙把这一家三口入土为安。
村民听到舒同峰说,这一家三口是自己服毒而亡的。也打消了不少胡思乱想的可能性。
这个结果挺能安稳民心的。
起码不是什么杀人事件。
官府出银子,张自强主持带着村民,把朱大富一家三口埋到了祖坟山。
这事便算是揭过了。
杨老爷子那边没有再派人来请宋暖过去诊治,只来取过一回药丸。
村民的日子照常的过,忙过了秋收,温崇正便找人来扩建屋子。
新屋就挨着现在的屋子做,等新屋做好之后,把隔在中间的院墙推倒,便可以了。
建新屋的人还是莫宗他们。
大家都是老相熟了,事情做起来,更加顺利。温崇正不仅要建新屋子,还要顺便建制香的工坊。
来年春天,花儿开了,他的制香工坊,也可以运作起来了。
除了这地方的花田,他别的地方还有。
村口,宋家。
吕容端着饭菜进去给吕氏吃,“快点吃饭,吃完了,我还要洗饭。”哐当一声,碗从吕谷手中滑落,摔在地上。
“啊…”吕容尖叫一声,“娘,你怎么能这样?每天我端饭进来给你吃,你都冲我发脾气。我知道你舍不得三妹,可是…官府都传消息来了,三妹她在半路上身子受不住,人没了。你就是接受不了这个现实,那也是事实啊。”
“…”吕氏咿咿呀呀的叫着,眼睛瞪得大大的,手指颤颤的指着吕容。那样子像是要把吕容给吃了一般。
半年前,宋巧出事,吕氏脚伤了,宋老大父子坐了一个月的牢,宋文礼在书院不回,还变卖了杨家给宋家的铺子。
打那开始,吕容就像是变了个人一样。
她先是讨好吕氏,想要从吕氏手中抠些银子出来。
吕氏一个子都不给,吕容便对她日常打骂了。
刚才那把戏,天天都上演。
前些日子,官府传来宋巧的死讯,吕氏受不了这个打击,直接倒地不起。再醒来,人就嘴不能言,身子不能动了。
他们没脸请宋暖来诊,便找了镇上的大夫。
大夫说,人中风了。
要治,得花大银子,但也未必能治好。
宋老大手中无银两,只好作罢,让吕氏卧床不起。白天交给吕容照顾,晚上,他给吕氏擦身,翻身。
这么一来,吕容更是变本加厉了,虐待吕氏从不手软。
丝毫不念这个既是姑母,又是公婆的人曾经有多疼她。反正,现在家里除了这大房子,别的都没有。
吕容就盼着吕氏早点死,自己早点当家作主,占了这新屋。
外面的脚步声越来越近。
吕容用力往自己的手背上掐了一下,眸中的泪水团团打转。在宋老大父子赶过来时,她立刻就泪流满面。
“爹,文成,我…娘她又生气了。喂饭不吃,还掐了我一下,我…我一时没拿住碗。”
她蹲下身,徒手捡着碎片。
“阿容,你别用手捡,我去拿扫帚。”宋文成匆匆出去取了扫帚进来,把地上的碗碎和饭菜扫了出去。
宋老大看着床上吕氏,不知该气,还是该疼惜她。
“算了,我去盛饭喂她。你们去吧,吃完早点休息。”
宋文成看向吕氏,目露哀求,“娘,我们都知道你心里苦,接受不了三妹已去的事实。但是你也别一直这样啊,阿容也是你看着长大的,她照顾你不容易。”
吕氏面无表情,眨眨眼,泪水就流了下来。
她的苦,根本就没有知道。
没人知道。
她恨恨瞪向吕容。
吕容连忙躲到宋文成背后,怯怯的道:“娘,你别生气!我知道,我没用照顾不好你,我…我改!”
吕氏听着,闭上双眼。
眼角的泪水,根本就停不下来。
宋老大坐在床边,用袖子帮她抹着眼泪,“别哭!别哭了!我来照顾你,以后,我来照顾你。”
吕氏这才睁开眼。
眼睛发亮的看着宋老大。
毕竟做了这么多年的夫妻,宋老大也明白她的意思,安抚道:“你先等一下,我这就去盛饭。”
宋文成夫妇也跟着出去。
吕容低声的问:“文成,爹可是在埋怨我?觉得我没把娘照顾好?”
“不是的,你别多想。”
“可是爹说亲自照顾娘,娘就不哭了。是不是娘也怪我啊?”吕容吸了吸鼻子,眼泪挤了出来,她伸出手,“你看看,这是娘掐的。”
宋文成握住她的手,“阿容,娘心里也不好受,你就多担待一些。她最疼三妹了,听到妹子的噩耗,她自己又病成这样,心里自然是难受的。”
“我知道,只是…”
“你们两个进来一下。”
宋老大在厅里喊了一声。
如今喏大的屋里,只有他们四人,真的是很冷清。
宋老大抬头看向他们,“分家吧!以后,你们二人一起过,我照顾你们的娘。老二的东西,也一并分了。你们兄弟二人,我谁也不跟。我就跟你们娘一起过。”
他多少也瞧出了一些什么。
但也不愿捅破,不想再生事,不想家里永无宁日。
这样的日子,比他以前吃不饱时,更难过。
如果早知会这样,他真的死也不会答应让宋巧去认杨家那门什么狗屁表亲。他真的很后悔。
“爹,要分家不是不行,只是镇上的铺子都让二弟给卖了,那又该怎么分?”吕容问。
第307章 这是报应(三更)
宋老大听着,眉头皱起,心中不悦,“你想说什么?你说来听听。”
吕容立刻应道:“既然要分家,那自然应该分得清清楚楚,公平公正。那铺子是家里的,他一个人卖了,全花光了,自然得在别的地方多分我们一些。这样才公平。”
宋文成看着宋老大沉下去的脸,立刻扯了下吕容。
吕容甩开他的手,“别扯我,我说的是实话。家里有事,他从不到场,娘都病成这样了,也是我在床前床后的照顾。他连回来看一眼都没有。如要这样子还要与他分一样的东西,这不是不公平,又是什么?”
“阿容,爹也难做,你别…”
“你闭嘴!爹是公平的,咱们现在就听听爹怎么说?”吕容一改早前的温顺,露出真面目。
宋老大低笑一声。
“我懂你的意思了。”
“爹,你别听阿容胡说,她一个妇道人家,她…”
“文成。”宋老大打断了他的话,抬头看着他时,眼眶里染了水气,“你相不相信报应?我是相信了。这就是我和你娘的报应啊。”
“爹。”宋文成很是不忍。
宋老大抬手,“罢了,家里的田地房屋分成四份,你们占二份,我和你娘一份,文礼一份。这样可公平了?”
他是看着吕容问的。
吕容没想到宋老大这么干脆,但还是觉得不够,她问:“爹娘的这一份,将来爹娘百年后归谁?如果是归文礼,那就是他们兄弟二人各一半,这算哪一门子的公平?”
闻言,宋老大先是一愣,随即哈哈大笑。
他这是报应!
宋文成呆呆看着他笑出了眼泪,看着他一脸悲怆的抹去眼泪。
“爹,你别听阿容的,她不是有心这么说的,她只是…”
“不用等我们百年后了,过些天,我们就给你们腾地方,我们的那份房屋也归你们。不过,田地我们要先种着,毕竟我和你们娘也要吃喝用度。”
宋老大站了起来,盛了饭,夹了菜,直接回屋。
宋文成想要追上去。
吕容用力拉住他,不悦的问:“你想要干什么?”
“我去看看爹娘。”
“看什么看?”吕容扯着他坐下来,“吃饭,吃完饭,我们就清算一下家里的东西。明天就分家。趁着你弟不在家,咱们也找村长立个分家协议。”
宋文成惊讶的看着她,仿佛第一次认识她一样。
吕容在他的手臂上揪了一下。
“我说,你是不是傻啊?那么一大间铺子被他卖了,我们一个子都没得。现在分家,我们不多要一些东西,我们对得住自己吗?要是他哪天犯抽,这屋也卖的话,那咱们怎么办?”
宋文成恍然大悟。
“你说得对!”
吕容笑了,“我什么时候亏过你?也就你老实,什么都不争。现在不争,以后等他回来,你争得过?”
宋文成摇头。
他哪是宋文礼的对手啊。
从小就处处都被宋文礼压着,所以连上书院的机会,他也失去了。
第二天一早,宋文成就列了分家清单出来。
“爹,这是家里的田地房屋物件清单,你过过目吧。如果没有问题的话,咱们就找村长过来,签一下分家…分家…”
他歪着脑袋想了很久,这才想到那两个字,“协议。”
宋老大把清单往旁一推。
宋文成夫妇变了脸色,“爹,你不看一下吗?还是说,你不想分家了?”
宋老大抬头看着他们,“分,当然分!不分你们怎么睡得着?只是这清单也不用看了,你们想要怎么分就怎么分吧,你们高兴就成。”
昨天晚上,他回到屋里把这事说了。
吕氏是哭了一晚。
最后,他问她同意就眨眨眼。
吕氏最终眨眼了。
宋文成夫妇不禁喜出望外,两人相视一眼,眸中满满都是笑意。他们没有想到宋老大这么轻易就同意分家,而且,看都不看一眼清单,就随便他们怎么分。
这个惊喜来的太突然。
“爹,那我就去找村长了。”
宋老大点头。
张自强被请到了宋家的时候,还是一脸懵的。他看着喏大的宋家,再看着那个神情不太对的宋老大。
“这是怎么一回事?文成说你要分家,把他们兄弟二人都分出去?”
宋老大点点头,“对!分家!我要分家。”
宋文成连忙把清单给张自强,“村长,这是我们列的清单,怎么分我们已经商量好了。现在就请你帮我们写一个分家协议,我们父子二人盖上手印就行。”
张自强接过清单,扫了一眼,更是意外了。
差不多,整个宋家都是宋文成夫妇的。
可这是人家的家事,他一个村长也管不了这么多。人家亲口说愿意,他还能说什么?
吕容备了纸笔墨进来。
夫妇二人把一切都弄得妥妥当当的。
他们只是要他过来写一份协议,签一个见证人。写好协议之后,张自强又看向宋老大,最后问:“你真的愿意这样分家?如果有什么苦衷,你可以跟我说说。”
“愿意的!”
张自强只好签上自己的名字,把协议推到了他们父子面前。
“可以了,要是没别的事的话,我就先走了。”
吕容笑眯眯的送张自强出来。
张自强点点头,转身叹了一口气。唉…走出几米,他又回身看着喏大的宋家。
屋子这么大又有什么用?用不正当的手段得来的,也终将是留不住的。
这是报应啊。
宋老大往上面按了个手印,然后就走人了。他回屋给吕氏喂了饭,然后拿着斧头上山去砍树。
他没脸再回老宋家住,也不想跟宋文成夫妇住一起。只想,砍些树做一个茅草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