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什么时候装沉稳了?我就是沉稳?你知道你这是什么病吗?”乔冬白了他一眼,看着他摇摇头,她冷冷的道:“你这叫变态。”
李文贵无辜的瞪大眼睛看着乔冬,立刻驳道:“我这哪是变态,我只是对哪一面的你都是真心的喜欢而已。”
“少来这些没腔滑调的,说吧,是不是豆豆出什么事了?”乔冬可不吃他的这一套,他天天都是这副样子,没个正形的。不过,她很清楚,他只是在她面前才这样,在处理【姑苏派】事务的时候,他立刻就会像是变一个人似的。
那种沉稳、睿智、谨慎、专注,让他像是瞬间就头戴光环,魅力四射。
魅力?
乔冬暗暗摇头失笑,自己真的是被他搅乱的大脑,就连审美观也跟着变了,她怎么会觉得他很有魅力?
一定是错觉。
李文贵看着乔冬眼中转眼即逝的迷茫,心中雀跃不已,她终于动了心,不再像以往那般心静如水。这是一个好的开始,他必须再接再厉。
“冬儿,豆豆今天可是在柳州城里大显威风了一回。”
柳眉轻蹙,乔冬有种不好的预感,急问:“怎么回事?”
李文贵示意她别急,垂首喝了一口茶,便一五一十的将自己收到的消息全都告诉她。乔冬听后,眉头皱得更紧了,言语间满满都是担忧,“豆豆也太不谨慎了,玉牌那是随便就能拿出来的吗?她这不是将自己置于危险之中吗?”
免死玉牌是什么东西?
那可是上可打昏君,下可打贪官,还有免死的作用。试问天下间,有谁不想拥有?她这么做,无疑就会给自己招来杀身之祸。
不行!这件事情她必须要告诉大姐和大姐夫。
还有豆豆身边的那个符致恒,这一次她不想再为豆豆守住秘密,她要全部都告诉大姐她们,这件事情越来越失去了控制。
听李文贵说来,她不难想象这是间有许多难测的阴谋。
她不能让豆豆涉险。
“冬儿,你先别着急。我已经安排人沿途护送那个李志上京,豆豆这边,我也让人秘密保护。她不会有什么危险的,现在倒是山中村那边比较麻烦。”李文贵伸手拍拍她的手背,向她掷下了另一个炸弹。
乔冬嚯的站起来,惊愕的问道:“你说什么?山中村那边出什么事情了?”
“前不久,你们家的烧窖场被炸毁了,死伤了不少工人。你大姐和你大姐夫现在正忙得焦头烂额呢。还有…。”李文贵说着停了下来,眼神复杂的看着乔冬。
还有?
乔冬的心瞬间都提到了嗓子眼上,这是流年不利吗?好端端的唐家怎么一下子就发生了这么多事情?这些年,她们并不参与朝政之事,专心种茶、制茶,原本生活平静又幸福,现在是又要开始了么?
乔冬不禁想起了六年前,东方寒千里迢迢从京城赶回山中村,将他们一家老少全部都带进兰谷避祸的画面。不行!她要回山中村,这个时候正是一家人需要同心协力的时候,她必须回去与大姐她们一起面对所有的一切。
说干就干,她转身走到衣柜前,忙不迭地开始收拾包袱。
“还有什么?”
李文贵的目光紧紧的锁在乔冬的脸上,轻轻的道:“还有逍遥王全家准备要搬回京城了。听说,他有意重返朝堂。”闻言,乔冬折叠衣物的手微顿了一下,当然,这个细小的动作全都落在了李文贵的眼中。
心,瞬间就变得酸涩无比。
李文贵皱了皱眉头,欢快的眸光中快速的染上了丝丝暗色,丝丝失落。
她果然还是在意的。
“大哥他本就应该属于朝堂。他是大齐朝的战神,百姓的逍遥王。”乔冬的语气平稳,听不出她的情绪,但是李文贵却听出了她话中浓浓的崇拜,还有一些别的东西,那是李文贵不愿去一一辩明的。
她喜欢的是像逍遥王那样的男子。
李文贵再次肯定了这一点。
就在李文贵沉寂在自己的情绪之中时,乔冬很快就收拾好了包袱,她拉开房门,对着院子里喊了一声,“十娘。”
“冬掌柜。”十娘从隔壁房间里应声而出,瞧她那一身整齐的衣服,一丝不乱的发髻,乔冬可以肯定,她定是一早就醒了,一直在关注着她这边的动静呢。
十娘走了过来,抬目轻瞥了一眼从房间里走出来的李文贵,面上无风也无浪,似乎早已习惯了他三天两头且不不分时辰的出现在乔冬闺房里。
她抬头看向乔冬,看着她背膀上的包袱,问道:“冬掌柜,你这是要去哪里?”
“回山中村,十娘,茶馆就交给你了。”乔冬轻声交待。
“冬掌柜,请放心!十娘定不负重托。”十娘点点头,面上仍旧没有任何表情,清清冷冷的,“十娘这就去给冬掌柜准备马车。”
乔冬微微颔首。
李文贵上前,突然揽紧乔冬的柳腰,带着她轻身一纵,瞬间就消失在了十娘的眼中,“不用准备马车了,你们冬掌柜交给我就好。”
十娘望着空无一人的墙头,微微勾起嘴角。
这个李文贵啊,他真的是【姑苏派】的那个头儿吗?他真是那个被人传得神乎其神的人吗?
十娘突然想起乔冬说他就是一个痞子的话,嘴角的笑意不觉更浓了。
…。
“亲亲…”软榻上,豆豆眉头紧皱,断断续续的低声梦呓,正在内室细心照料贺老爷的符致恒听见豆豆的声音,连忙从里面走了出来,上前轻拍了几下她的手臂,唤道:“豆豆,豆豆,你怎么了?”
如蝶羽般的睫毛轻颤了一下,豆豆缓缓睁开双眼,目光触及符致恒关切的双眼,她微愣了一下,随即坐了起来,扫看着满室的陌生,明眸渐渐恢复清明,她摇摇头,声音有些低落的道:“我没事!”
她想,她是想家了。
累了一天,她本想在软榻躺一会儿,没想到身子一沾到软榻人就睡着了。
这一睡就是梦境相随。
她梦到了山中村的茶园,山中村的花海,梦到一家人开开心心的坐在一起聊天谈笑,梦到自己还是小时候,梦到自己和果果,还有一大群的孩子们跟在乔冬的身后,四处玩耍,笑声满天飞。
符致恒见她不愿多说,便转身倒来一杯茶递到了她的面前。
“谢谢!”豆豆接过茶,轻抿了几口。她朝内室看了一眼,轻问:“贺老爷可有醒来过?”
符致恒摇摇头,面色有些沉重,“没有!只是偶尔低声梦呓,像是在喊一个人的名字。”
闻言,豆豆起身朝内室走去,“我去看看!你一夜未眠,就在软榻上小憩一会吧。贺老爷这边我来照顾。”
“我不累!”符致恒随了进去,看着她一脸凝重的替贺老爷切脉。
他也不知是怎么一回事?总觉得自己对这个贺老爷有种奇怪的感觉,呆在贺府,他有种心慌,有种莫名的熟悉感。
“锦绣,爹对不起你啊!爹没有替你照顾好小恒。”眼角流下了两行老泪,贺老爷蠕动着嘴唇,说出来的话让人心酸不已。
豆豆一怔,轻柔的将他的手放在薄被上。
她抬头看向符致恒,目光有些奇怪。
符致恒伸手摸了摸冰冷的面具,嗫嚅:“豆豆,你在看什么?”
“小恒,你有听到贺老爷刚刚提到了小恒吗?这个…这个贺家,你有没有一种熟悉的感觉?或是感觉似曾来过这里的感觉?”豆豆试探性的问道。
她越来越觉得符致恒与贺老爷有什么关系,白天,贺老爷看着小恒的目光太可疑了,还有他刚刚有提到小恒,那会不会他口中的小恒就是眼前这个小恒?
目光落在符致恒腰上的玉佩,豆豆又问:“小恒,你的玉佩是?”
“玉佩?”符致恒完全跟不上豆豆的节奏了,她跳跃得太快了,一下子问这个,在他还没有完全消化时,她又抛出了另外一个问题,“豆豆,你到底想要问什么?”
其实他知道豆豆在问什么?只是不想去深究。
他看向静躺在床上的贺老爷,眉头紧紧的皱成一团。
会有这种可能性吗?
不!不会的!不可能!
这里是贺府,并不符府。
“我的意思,你很明白。”豆豆并不打算与他兜圈子,直直的看着他,再次追问:“你的玉佩是不是从小就戴在身上?这块玉佩是谁给你的?你还记得吗?”
符致恒用力的回想,却记不起有关这块玉佩的来历,他摇摇头,道:“我不知道,我不记得了。”
这玉佩打从他有记忆时就戴在身上,他从未离过身,就是希望有一天能够通过它与家人团聚。十一年都过去了,他的家人杳无音信,而他也已经习惯每天都戴着这块玉佩。
对于这到底是习惯,还是因为自己对这块玉佩有特殊感情,符致恒从未深究,也无从追究。
因为他的记忆是从那间暗无天日的密室开始的。
第187章 符致恒的身世(2)
“不记得了?”柳眉高皱,豆豆上下打量着他,“当年,我们第一次见面时,年纪相仿。我都记得那之前的事情,你怎么会不记得了呢?难道你一点都不记得你家里的事情?”
不是吧?他难道是失去了小时候的记忆?
“真的不记得了。我的记忆是从那间密室开始,之前的一片空白。”符致恒如实的应道。
“原来如此!可是,你又是怎么记得自己是叫符致恒的?”
符致恒用力的想了想,摇摇头,“我也不知道,别人问我叫什么名字,我的脑海里就出现了这三个字。”这事他也不是没有怀疑过,可是,他暗访多年,却是没有寻到符合条件的符家人。
豆豆看了看他,又看了看躺在床上的贺老爷,突然,她踮起脚尖伸手摘下符致恒的面具,第一次仔细的打量他的五官。两道粉色的刀疤交叉在他的脸上,微厚的嘴唇,高挺的鼻梁,浓郁如泼墨的眉毛,深邃晶亮的黑眸…
如果不是那两道刀疤,他一定是一个不折不扣的美男子。
想到他的刀疤,豆豆的眸中染上了些许沉重和淡淡的心疼。
符致恒看在眼里,却误以为那是嫌弃,他用力抢回豆豆手中的面具,熟练的扣回脸上。转目看向贺老爷,却发现不知何时他已经醒了过来,正睁大眼睛无声的打量着他。
眸中雾色渐浓,一脸的惊讶。
符致恒在心里自嘲的笑了一下,想必贺老爷也看到了他脸上的刀疤,也被他吓到了吧?
见他一直看着床那边,豆豆从刚刚的错愕中回过神来,转身看去,惊喜的道:“贺老爷,你终于醒过来啦?”
“谢谢唐公子和唐姑娘的悉心照顾,老夫感激不尽。”
豆豆笑着摆摆手,上前去替他复诊,“贺老爷客气了,我和小恒并没有做什么。”
“小恒?”贺老爷一脸激动的看向符致恒,遂问:“唐公子也叫小恒?”
“贺老爷,你有所不知。小恒并不是我的兄长,我们是好朋友。只是出门在外,他担心影响了我的清誉,所以才对外以兄妹相称。”豆豆笑着解释,目光紧锁在贺老爷的脸上,悄悄的关注着他的每个表情变化。
她是故意的,故意说漏符致恒的名字。
“不是兄妹?”贺老爷愣了一下,眸色越来越惊喜,他看向符致恒,说道:“公子,可否将你身上的玉佩拿给老夫看看?”
“当然可以。”豆豆立刻就替符致恒应了下来,伸手将他的玉佩取下,递到了贺老爷的手中。
贺老爷细细的端睨着手中的玉佩,泪水一颗一颗的滴落在玉佩上面。见状,豆豆已经知道,自己猜测的并没有错,看来,这一次,小恒是找到自己的亲人了。
两人静静的看着贺老爷,神色各异。
过了好半天,贺老爷才拭去眼角的泪水,抬头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符致恒,哽咽着道:“孩子,十一年了,外祖父终于找到你了。”
“外祖父?”这一下,轮到豆豆和符致恒吃惊了。
一个姓贺,一个姓符,这样的关系,倒是解释通了。
符致恒有点晕乎乎的,凭一块玉佩就认实了他的身世,这样会不会太草率了一点?
以前没有亲人,他心里面渴望有一天能够找到家人,可现在,不知为何?他的心情很复杂,有惊喜,有怨气…
既然他来自家大业大的贺家,那当年为什么没有人来接他回家?
皇榜是公告天下的,柳州城并不是偏远的小山村,不可能看不到皇榜的。
“不是!这不可能!我不是。”符致恒往后退了几步。
贺老爷抬头紧紧的看着他,泪眼婆娑的道:“我不会认错你的,更不会认错你娘留给你的玉佩。十一年前,你突然失踪,我派人四处寻找,这一找就是十一年,而我却没有一点关于你的消息。”
“你曾经找过我?”符致恒不相信的摇头,“这不可能!当年,太皇太后下了皇榜,皇榜上有我的画像,而柳州城并不是偏远之地,你们不可能看不到皇榜的。”
骗他的,他们根本就没有找过他。
根本就没有想过要找他。
“皇榜?”贺老爷微愣了一下,突然什么都明白了,这一定是老二他们把事情隐瞒了。“当年,我带人四处寻你,后来苦寻无果。只觉愧对女儿的托嘱,忧心过重,病了一段时间。那段时间,我让你的舅舅们继续去找你,现在听你这么说来,我倒是明白了其中的原由。”
是了!那些人一定是怕他将【云锦绣】的孩子,所以,干脆就把孩子的事情给他死死的瞒了下来。
贺老爷重重的叹了一口气,仿佛瞬间就苍老了十几岁,他看着符致恒,道:“孩子啊,是外祖父对不起你。当年,如果不是外祖父只顾着【云锦绣】的生意,又怎么会因此而忽略了你呢?这些都是外祖父的错。”
符致恒只是看着他,什么话也没有说。
豆豆拉住了他的手,就怕他会突然离开。
这个贺老爷已经很可怜了,她不想让他失去最后一个希望。而反观符致恒,她也同样不想他将来有天会后悔。亲亲说过,亲人是用来珍惜的,而不是用来记恨的。
“贺老爷,那小恒的爹娘呢?”豆豆轻声问道,感觉符致恒的手轻颤了一下,很明显他也同样关心这个问题。
豆豆暗暗失笑,这个看不清自己内心的小恒,他让怨气掩盖自己渴望亲人的心情。
他明明就很在乎这一切。
说到女儿,贺老爷又是满脸的哀伤,“小恒的娘亲叫贺锦绣,当初【云锦绣】的声望就是她一手争来的,她从小就爱跟着她娘绣些花花草草的东西。她的绣技很独特,绣出来的东西也是栩栩如生,别具深意。在她十岁那年,曾为现在的太皇太后绣制了一件宫装,结果被太皇太后多番赞赏。也就是因为这一件衣服,从此,我们贺家走上了一条富贵之路。”
如果可以,他真的不会将那件宫装送入宫,如果女儿没有出名,那么就没有贺家的盛大,贺家如果只是一般的绣庄,那么也就不会出现今天这些悲剧了。
好好的一个家,因为一个财字,弄到了如今的人丁凋零,手足相残。
如果贺家不是今天的贺家,那会不会是另外的一番景象,会不会父慈子孝?会不会一家和睦?
贺老爷在心里一遍一遍的问自己。
可答案是没有如果。
豆豆崇拜的赞道:“锦绣姨真厉害。”她向来佩服那些女红厉害的女子,可她佩服归佩服,自己却是对女红没有一丝的兴趣。她可以舞剑弄枪,可以施针救人,就是不会拈针绣花。
“只可惜红颜多薄命。”贺老爷从枕头底下摸出一个陈旧的荷包,手指轻轻抚过,目露慈光,“当年,她为了生小恒,难产而去。她将稚子交付于我,而我去将孩子弄丢了十一年。幸好苍天有眼,冥冥之中把小恒带回我的身边。”
听到亲娘生自己时难道离世,符致恒的心很是难过,见贺老爷满脸内疚,心中的怨气渐消。他挣开了豆豆的手,转身出了内室,豆豆着急,连忙喊住了他,“小恒,你要去哪里?”
“我去倒茶。”符致恒头也不回的出去了,不一会儿,就提着水壶和茶杯回到床前。
贺老爷欣喜的看着他,见他将杯子凑到了自己的嘴边,连忙张嘴配合着连喝了几杯水。
豆豆见状,也是很欣慰,笑着点点头。
“小恒,你先照顾着贺老爷,我出去让人把药煎好端来。”
符致恒连忙扭着看向豆豆,“豆豆,你…”
“我出去交待一声就回来。”豆豆回过头,冲他甜甜一笑。
“哦,那你快点回来。”不知怎么的,符致恒不习惯自己一个人面对贺老爷,心里的感觉很微妙。
“嗯。”
贺老爷看着符致恒和豆豆之间的互动,精明的眸子中闪过一丝了然。
时间过得可真快啊!一眨眼,当年哇哇直哭的小奶娃儿,如今已经是一个翩翩少年了。
“小恒,你脸上的刀疤是怎么回事?”贺老爷心里挂记着符致恒脸上的刀疤,从那刀疤的颜色看来,应该是受伤不久。“小恒,你能告诉我,这十一年来,你都是在哪里生活?你是怎么过来的?”
想到符致恒在自己的生活中失去联系十一年,贺老爷的心就像针扎般疼痛。
他恨不得把符致恒这十一年来的点点滴滴一次全部补进自己的脑海里,然后,再一人静下来的时,慢慢的沉淀、想象,幻想自己一直都在他的身边,从未缺席。
“这十一年来,我一直都在京城。”符致恒想了想,决定不向他隐瞒自己的身份,“难道你没有听说过,当朝御史就叫做符致恒吗?”
贺家也算是大齐朝的大户人家,平时与皇家又有打交道,他难道从未听说过自己的名字?
这不可能吧?
“当朝御史符致恒?”贺老爷愣了一下,然后,拍拍脑门,深深的看着符致恒,道:“小恒,你不叫符致恒,而是福致恒。”
符?福?
符致恒也傻了眼,自己这是弄错了自己的名字?
怪不得自己找不到符家,而贺老爷也找不到自己。
原来闹了这么一出的乌龙,不过,这也不能怪他,他当时年纪小,受惊吓过度,连记忆都失去了,还能记得自己的名字已是不错。
第188章 告白失败
祖孙俩忍不住的嘘唏,感慨世事的捉弄
明明亲人就在不远的地方,可自己却苦寻不着,心总是缺了一角。
话题停了下来,一下子,两人都不知再说些什么。符致恒朝房门口望了一眼,贺老爷瞧着他的样子,笑着问道:“小恒,你和唐姑娘是怎么认识的?她是一个热心,善良,率直的好姑娘。”
听到有人称赞自己的心上人,符致恒又觉得与对方的距离无形中又拉近了不少,他的双眸泛着柔光,嘴角也不觉的溢出了笑容,“她是最特别的。”
看着他情根深种的样子,贺老爷笑着点点头,却并没有打断他。
符致恒沉吟了一会儿,又道:“十一年前,我和她,还有一群年纪相仿的孩子们都被前国师抓到了国师府,并关在一间暗无天日的密室里。那时,我们一大群孩子们,都被吓得六神无主,只知道哭。只有她和她哥哥,一来就成了我们的主心骨。他们虽然也害怕,但他们很乐观,他们坚信他们的爹娘一定可以救他们出去…。”
看着符致恒的脸上渐渐的浮上了一种向往,贺老爷重重的叹了一口气,想起他一生下来就没有了爹娘,想起他从未感受过爹娘的爱,从未有爹娘呵护…
贺老爷的泪角不禁湿润了起来。
这个苦命的孩子,已经是这么苦了,他却还把丢失了十一年。
唉…
“小恒,外祖父对不起你。”
“算了,这事也不能怪你。”知道了这其中的原由,符致恒心中的怨气早已烟消云散,这么多年的心结也已打开,只是,他有些好奇他爹娘是怎样的爹娘?
不知道这算不算是祖孙间的心有灵犀?
贺老爷突然伸手紧紧的抓住了他的手,缓缓的道:“小恒啊,如今你也长大了,外祖父就跟你讲讲你爹娘的事情吧。时至今日,我仍旧觉得你爹娘之间就是一场孽缘,当年,你娘未婚先孕,而你爹又失去了踪影。你娘坚持把你生下,却没有想到因此送了自己的命。我犹记得你娘说过,她不后悔!如果时光可以再来一次,她还是会做一样的选择。她哭着求我,稚子无罪,让我替好照顾好你,还把你的名字取为福致恒,那是她对你的爱,她希望福气能够永恒的围绕着你。”
忆起爱女,贺老爷的眸底泛起了泪光。
女儿的犟脾气完全像足了他,容貌却是继承了她娘亲的美貌,所以,在这几孩子中,他最喜欢的就是唯一的女儿——贺锦绣。
符致恒无声苦笑,想不到自己竟是这样的身世,从小就没有爹娘,说到底他就是一个孤儿。
“小恒…”贺老爷见他一脸的失落,正想安慰他一番,符致恒却是站了起来,抢先道:“你刚醒过来,需要多休息。休息一下吧,我去看看豆豆。”
话落,人就转身出了房门。
贺老爷看着他的背影,满目担忧。
天已开始放亮,阳光照耀着院子里的花花草草,院子里百花争艳,清香阵阵,露珠儿落在草尖上,或大或小,在阳光的照耀下,闪闪发光像是一颗颗会发光的珍珠,刹是好看。
然而,符致恒没有心情赏花,他环视了一圈这个陌生的院子,试着寻找失去的记忆,可大脑回应他的,还是一团浓浓的白雾。
“小恒,你怎么出来来?”豆豆端着药汁走了过来,看着站在院子里发呆的符致恒,问道。
闻声,符致恒回过头来,看着站在阳光下的豆豆,身处在百花丛间,看着他的目光中全是出自内心的关怀。心不由的发紧,轻荡了一下,有一股无法言语的力量在迅速发酵,而这股力量像是在催促他去做一件,他一直都想做的事情。
两人愣愣的望着对方,心思迥异。
符致恒的心里出现了两种声音,一个催促他,一个劝解他,最后,还是催促的声音大一点。他抬步朝豆豆走了过去,他决定要勇敢一回,这一次顺从自己的心意,告诉她自己爱她。
从很久很久以前开始,自己就爱上了她。
一步,两步,三步…豆豆怔怔的看着符致恒抿紧了嘴自己走过来,像是很严肃的样子。她不由的蹙了蹙眉,暗想,自己是哪里惹他生气了吗?
“小恒,加油!勇敢一点!”符致恒很紧张,默默的在心里不停的给自己打气。终于,他站到了豆豆面前,虽然心里有了决定,可站在她的面前,他还是紧张得说不出来话。
“小恒,你有事情跟我说?”豆豆打破了两人之间的沉默,问道。
符致恒重重的点点头,清了清嗓子,道:“豆豆,我…”
“唐少爷,唐姑娘。”突然,一道朗爽的声音打断了符致恒接下来的话,两人循声望去,只见司徒老先生和司徒彬在贺家下人的带领之下从院门口走了进来。
豆豆立刻笑道:“司徒大夫,司徒少爷,你们怎么这么早就过来了?”
符致恒则是恨恨的瞪了一眼司徒彬,这个坏事的家伙,早不来晚不来,偏偏这个时候来,你是专门来坏他好事的吗?他好不容易才鼓起了勇气,就这样被他给破坏了。
实是可气!
所以,他没有了打招呼的兴致。
“祖父心系贺老爷的病情,所以,我就陪着他过来了。”司徒彬笑看着豆豆应道,垂眸看了一眼她手中的药汁,伸手就去接碗,“唐姑娘一定是累了一晚了吧?这药还是我端进去给贺老爷吧。”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豆豆略略闪开,摇摇头,微笑着道:“不用了,我…哎,小恒。”望着空空的手,豆豆急声喊住了符致恒,司徒家祖孙俩面面相觑,目光在豆豆和符致恒身上来回打量。
她叫他小恒?
难道不该是喊大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