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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爹娘,她们来这里做什么?怎么这一次,这么快就回去了?”
以前,哪一回她们不是死赖着不走了,这次倒是走得利索,她上山一趟,人就离开了。
孟氏夫妇摇摇头,真不知该从哪说起。
青杏气不过,便和青梅两人一起,声色茂全的将孟老夫人和孟清灵无耻事迹,还有她们的下场,如说书般说了一遍。
孟夏低头看向孟晨曦。
孟晨曦迎了她的目光,怕孟夏生气,可想想,如果再来一次,他还是会这么做。那些人渣,简直就是不虐不欢。他上前,拉住了孟夏的手,仰头看着她,“娘,你生晨曦的气了吗?”
孟夏蹙眉。
孟晨曦就更加肯定她是生自己的气了,“娘,你不要生气。那些人渣真的是太可恨了,她们居然底毁爹爹。娘,爹爹不会认错你的,那渣女,她真是不要脸,居然说出那样的话。”
孟夏不语,静静的看着他。
“娘,你不要生气。你现在怀着小妹妹,你真的不能生气。以后…以后,晨曦再…”
“晨曦,干得不错!”孟夏弯唇笑了笑,一脸璀璨。
那样的人渣,就该如此狠虐。
孟晨曦愣住了,好半晌才回过神来,满脸雀跃,“娘,你不生我的气?”
“为什么要生你的气?”孟夏蹲下身子,紧紧的抱住了他,“儿子,你长大了,你现在已经会保护娘亲和妹妹了,你真的太棒了!”
“娘,你好坏!你刚刚吓到我了。”
“呵呵!我只是高兴,因为,我儿子长大了。”
众人看着相拥在一起的母子俩,一扫刚刚的郁闷,不由的笑了。
孟晨曦暗暗决定,以后,若谁敢欺负他娘,他一定不手软。
“夫人。”
众人听到熟悉的声音,齐齐往花厅门口看去,只见回门后才回沧城不久的海棠和洪兴并肩站在那里。
孟夏松了孟晨曦,起身朝门口看去,“海棠,洪兴?你们怎么来了?”
“夫人。”海棠冲到了孟夏面前,人已泪流满面。
孟夏一怔,然后打趣,“海棠,你成亲后,人都快要变成水做的了,动辄就哭。你说说,这是不是洪兴那小子欺负你了?你说出来,咱们这些姐妹们一定给你撑腰。”
洪兴在后面笑了笑,一脸宠溺的看着海棠,“夫人,我可舍不得欺负她。”
“哈哈哈…”众人皆笑。
孟夏松开她,双手落在她的肩膀上,嗔了海棠一眼,“你这家伙,现在已经是人家的妻子了,大人一个了,别像小孩子一下进来就哭。就算洪兴不心疼,我们瞧着这美人哭得梨花带雨了,也忍不住就心疼。以后,可不许…”
“夫人,找到王爷了。”
海棠吸了吸鼻子,笑得一脸灿烂。
孟夏怔怔的看着她,脑中一片空白,耳边一直在回响海棠的话,“找到王爷了,找到王爷了…”
青杏和青梅激动的拥抱在一起,哭成泪人儿。
夫人终于等到王爷了。
孟氏夫妇面面相觑,看着众人激动的样子,他们这才隐隐猜出,沈望不是在重建西凤城,而是真的在战场上失踪了。怪不得他们一直觉得不对劲,这些孩子啊,瞒得可真紧。
“皇婶,我收到消息,皇叔找到了。”
沈守业带着花公公一身便装从外面进来。
他看着一花厅的人,看着他们脸上的笑容,他知道,大家都收到这个消息了。
孟晨曦上前与沈守业拥抱在一起,小家伙忍不住的喜极而泣。
“业哥哥,我爹终于要回来了,呜呜呜…”
慕云墨提着酒站在外面院子里,看着面前的一切,他笑了。
“叡安,咱们兄弟终于又可以一起不醉不归了。”
大年三十,城南别院,大门口,一身大红的孟夏站在那里,翘首以盼。院子里,王氏她们已经做好了一大桌的年夜饭,孟父在烫酒,慕云墨在书房教孟晨曦临摹,沈守业在一旁批阅奏折,孟阳和秦宝林在下棋,秦美华和林曲儿几个则在房里做针线活。
一切都准备好了,他们就等一个人,等那个人回来吃年夜饭。
他一定会赶回来的。
每一个心里都这么坚信着。
哒哒哒…
空中隐隐传来马蹄声,众人手中动作一顿,凝神听着动静,嘴角渐渐溢开笑容。
孟夏屏息看着渐行渐近的马车,陌生的马夫,一男一女,看起来似乎是兄妹。她的目光紧紧的盯着车帘,只觉心都要跳出来了。一只修长且骨节分明的手撂开车帘,一张熟的俊脸就出现在她的面前。
四目相触,眸光带泪。
仿佛时间静止,千言万语都在这交汇的目光中,彼此倾诉,欲言不休。
孟夏张开手臂,沈望咧嘴一笑,跳下马车。
“对不起!让你久等了。”
“欢迎回家!”
连山和连水愣愣看着一对璧人携手而进,姐弟二人,相视一眼,异口同声,“王妃真漂亮。”
嘎吱…
齐唰唰的开门声,众人站在门口,看着孟夏和沈望携手而进,并没有太多惊讶和狂喜,大家都像是约定好了,就像平常一样和沈望打招呼。
孟父:“回来啦!快去梳洗,年夜饭准备好了,就等你了。”
王氏:“今晚有韭菜饺子。”
秦宝林笑了笑,“我大老远赶来,早就饿了,你可要快一点。”
慕云墨一手牵着孟晨曦,一手牵着沈守业,“我准备了酒,今晚不醉不归。”
“对!不醉不归!”孟阳和孟冬也附合。
“爹(皇叔),别忘了给我们准备压岁钱。”孟晨曦和沈守业异口同声。
沈望眼眶发热,水气迅速的涌了上来,哽咽着点头,“我回家了!对不起!让大家久等了。”
“回房梳洗。”孟夏轻扯了下他的手,温柔的看着他。
“嗯,好。”
两人牵手进屋,孟夏吩咐青杏,“还有两位客人,记得招呼。”
“是,夫人。”
沈望推开房间,里面一切如旧,仿佛他从未离开过一样。孟夏关上门,两人紧紧的拥抱在一起,静静的享受这个久别后的拥抱。
“夏儿,我好想你!”
“我也是!”孟夏推开他,脸上怒容乍现,“以后,没有我的允许,不能再不辞而别,不能再丢下我们母子三人。无论走到哪里,你一定要像这次一样,永远记得回家的路。”
“听你的!一切都只听你的。”
“若是再犯呢?”
“任凭处置。”
“我已经不是无影门的门主了,我也不再是当年的孟三少了。”
“不用担心!你是我的妻,我孩子的娘,这就够了。”
“若是,你遇上更好的…”
沈望俯首吻了过去,他只能用深情的吻告诉她,她不需要那些外在的东西,只要是她,便是他拿命去爱,去守,去珍惜的人。
“没有更好,以前,现在,未来,只会有你,唯一的住在这里的女主人。”沈望抓过她的手,按在自己的胸口,深情的看着她,“夏儿,我爱你!”
“我也爱你!”
第一卷 ,完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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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先,祝大家新年快乐!万年如意!
很不舍,第一卷 ,关于孟夏和沈望的故事完结了。幸好,第二卷仍旧还有他们的出现,第二卷主要讲孟晨曦的故事,一样会有相关的人物,还有孟夏和沈望可受的双胎胞女儿,希望大家继续支持妞妞。
也希望在新的一年,这个文能在大家的支持下走得更远,留给大家更多的温馨。
第156章 大雨冲了新坟
鸦青色的天空掩映着远山,雨后的山村里到处湿辘辘的,到处都是黄泥浆。牛角村的村民都不敢出门,就怕泥桨把冬天赖于保暖的棉鞋给打湿了,孩子们可管不了这么多,雨停了就像放养的牛一样,到处追逐嘻闹。
“来,来追我啊。”
“别跑!我抓到你了。”
“不许耍赖,这次轮到你了。”
童言童语,开心的嘻戏声让大人们也露出了笑容。
山坡下那边传来嘶心裂肺的声音,在雨后的村庄里显得刺耳,孩子们都停了下来,大人们也跑出屋来,齐齐往那山坡下独零零的茅草屋望去。
“作孽啊,那赌鬼施大富又打她家的疯婆娘了。”
“这施大贵真不是个东西,他爹娘用一生的积蓄给他买了个媳妇,他倒好,一天一小打,三天一大打。”
“唉,那疯婆娘也是个可怜的。”
“唉,最可怜的是那两个娃,现在肚子里还有一个,唉…这日子怎么过得下去?”
村民们三三两两的凑在一起边看边摇头,却没有一个人去看看那边的情况,更没人过问。因为那施大贵不仅好赌,还脾气火暴,谁敢多嘴一句,他就闹得你家不得安宁。
这山村旮旯里,谁家里都不好过,久而久之,大家都麻木了,顶多就是嘴上说几句可怜的话。
远远的看见一个小女娃拼命的追着前面的男人,几次摔在泥桨里,又快速的爬起来,冲上去抱住他的大腿,“爹爹爹,我姐姐呢?我娘呢?你把姐姐背到哪里去了?”
小女娃紧抱着不撒手,泪水在满是泥桨的脸上冲出了两道痕,看着就可怜。
“放手!你这扫门星,你若是耽搁了老子赢钱的吉时,老子就剥了你的皮。”施大贵弯腰掰开小女娃的手指,可那小女娃也是个倔强的,立刻就抱紧。
施大贵不耐烦了,用力甩腿。
啊…
众人尖叫一声,眼睁睁的看着小女娃被他甩了出去,扑嗵一声,小女娃被甩进了村民从河里引水进来洗衣服的水池里。施大贵看也不看一眼,拔腿就跑。
村民愣了愣,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这个施大贵好生冷血啊,自己的亲闺女掉进水池里了,他居然瞧都不瞧一眼。
这还是人吗?
一抹青影飞快的朝水池跑去,在众人还没回过神来时,便已把小女娃从水里捞了起来。
“哇…峰林哥,我大姐不见了,我娘也不见了,我爹把我大姐背到山上去了…呜呜呜…我爹说我大姐死了,他背去埋了…”施安乐哭哭涕涕的,断断续续的说着。
她紧紧的抓住严峰林的手,“峰林哥,你快去救救我大姐,我大姐怎么会死呢?不会的,不会的,对不对?”
严峰林已经傻眼了,那个眸含春水清波流盼,香娇玉嫩秀靥艳比花娇,一颦一笑动人心魂的施安宁死了?他倏地痛得像是被万箭穿心,双目赤红,用力的握紧了施安乐的肩膀,声音颤抖的问道:“你大姐怎么了?”
“我爹说她死了,背去山上埋了,可我不信,我大姐不会死的,呜呜呜…”
严峰林脑中一片空白,一屁股跌坐在地上。
她死了?
这怎么可能?
昨天还看见她在菜地上干活的。
“你爹背着你大姐去哪座山了?”
施安乐吸了吸鼻子,道:“往我家后山走去了,我也娘也追了上去。”
严峰林顾不上施安乐了,冲着那边看热闹的村民,道:“姨母,你带安乐回家换身衣服吧,她家里没人,我去去就回。”严峰林的姨母赖氏是施安乐的大伯娘,这点小事应该不会置之不理吧?
“峰林,你要去哪里?”严峰林的娘小赖氏在自家门口急急的喊道,看着他头也不回,她气得直跺脚。
赖氏在一旁一边嗑着瓜子,一边轻蔑的笑了笑,“一定是去找施安宁那丫头了。”
“大姐?”小赖氏一听,急了。
她的儿子是要准备考秀才的,哪能跟那赌鬼和疯婆娘的女儿搞在一起。
“呸。”赖氏吐一口瓜子壳,看着火烧眉毛的小赖氏,道:“急啥?你没听到吗?那大丫头已经死了,被施大贵背到山上埋了。”
小赖氏闻言,重重的松了一口气。
死了就好!省得拖了她儿子的后腿。
那个施安宁长得跟疯婆娘一模一样,娇艳如花,不知迷花了村子里多少男人的眼。
这样的祸水,死了更好。
旁人见赖氏一直嗑瓜子,完全不理在水池旁冻得瑟瑟发抖的施安乐,便有人不忍心的提醒,“安乐大娘,孩子冻得不行了,你要不先把她带回家换身干衣服吧?”
“要你多嘴?”赖氏恨恨的吐了瓜子壳,指着对方就骂:“孙大娘,谁不知你心慈啊,要不,你领回家去给她换身衣裳?你有这功夫说人家,你做好事的时间都有了。”
孙婆婆一听,气得面色铁青。
这施家全都是什么人啊?一个比一个不是人。
众人想要劝孙婆婆,可孙婆婆已大步走了出去,心疼看着冻得嘴唇都发紫的施安乐,“走!小丫头,孙婆婆带你回家换衣服。”
“我不去!”施安乐用力摇头,“我要回家!待会我大姐和我娘回家后,若是找不到我,她们会担心的。”
赖氏凉凉的道:“你大姐死了,你那疯婆娘一定是跟着哪个野男人跑了。”
“你胡说!”施安乐大吼一声,双目圆瞪,恨恨的瞪着赖氏。
赖氏被她这么一个小屁孩当着众人的面呵斥,哪撂得下面子,立刻就冲了过去,施安乐立刻躲到了孙婆婆的后面。
“贱丫头,你给我出来,看我打不打死你?”
“我才不要。”
“你出不出来?”
“不要!”
施安乐当然知道,出去了一定讨打。她轻扯了一下孙婆婆的衣服,仰起头可怜兮兮的看着孙婆婆,“婆婆,你可以带我回家吗?”
孙婆婆瞧着,心不由一软,牵过她的手,“走吧!”
赖氏趁机就要冲上去打施安乐,孙婆婆拦了下来,“安乐大娘,你这么做也不怕被左邻右舍笑话,一个大人欺负一个六岁小孩,你还真是好意思。”
“你?”赖氏朝周围的人扫了一眼,这里,小孩子们齐齐的道:“羞羞脸,大人欺负小孩,羞羞脸…”
赖氏暗咬银牙,扭头拉着小赖氏走了。
孙婆婆长叹了一口气,“安乐,咱们回家吧。”
“谢谢婆婆。”
那边,严峰林一口气就冲到施家后山,以他对施大贵那好吃懒做的了解,他一定不会走太远。果然,不到半山坡,他就听到顾氏一跪坐在一堆黄土前,一边徒手挖那里泥巴,一边哭喊:“安宁,安宁,娘来救你,娘来救你…”
看着眼前的一幕,严峰林扶住一旁的小树才没让自己跌坐在地上。
那新黄土堆,那挖土的妇人,那绝望的哭声…
施安宁真的没有了吗?
他趔趔跄跄的走过去,青色旧长袍已被小路两旁的树叶上的雨水打湿,此刻正紧紧的贴在身上,他浑身发颤。走到新黄土堆前,就再也坚持不住,跌坐在那里。
顾氏回头看了一眼,立刻哭道:“峰林,快,快帮帮婶子,快把安宁救出来。”
“婶子,安宁呢?”
“她被那黑心的施大贵给埋了,你快救救她啊,救她…”
埋了?这是真的死了吗?
严峰林没有去挖,而是失魂落泊的坐在地上。
真的死了吗?
轰隆几声,豆大的雨水砸了下来。
严峰林傻坐着,顾氏哭着刨坟。
大雨一直下,所幸,施大贵那个懒鬼挖的坑并不深,不一会儿就被雨水冲开了。顾氏扶到了施安宁的脸,便挖得更快更小心了,“安宁,你别怕,娘马上就救你出来,你别怕啊…”
是谁?
是谁在焦急的唤着她?
安宁动了一下,好痛!身子似乎动不了,像是被什么压住了一样。
“峰林,快点,帮把手,我看到我的安宁了。”顾氏急急的唤道。严峰林回神,蹙眉看去,一张熟悉的脸被雨水冲得干干净净的,她就像是睡着了一样。
“安宁。”他的心揪痛着。
“安宁,娘来救你,你再等等,马上就好了…”顾氏不停的挖,泥沙把手指都划破了,她却眉头都不皱一下。
血混着泥水滴在安宁的脸上,昏睡中的安宁,心慌,悸痛。
可就是醒不过来。
小赖氏见雨越下越大,严峰林又一去不回,她开始担心,连忙找了严山,让他找人一起上山去找儿子。
“峰林,峰林,你在哪里?”
村民大概的知道是怎么一回事,也帮忙出来寻人。大家都奇怪,施家大丫头怎么说没就没了?这会不会是施大贵失手给打死了?也就这么一份好奇心,大伙结伴上山去寻人。
很快村民就找了过来,当他们看到泥水桨中的施安宁时,皆是被吓了一大跳。
顾氏这个疯婆娘,她居然生生把坟给刨开了,她就不怕邪气上身吗?
在他们那里,就是雨水冲开了土,看到棺材也是大大不吉利的,如今,居然看到了已入土的死人,这比什么都晦气。众人齐齐移目,不敢再看。
严山冲了上去,拽着严峰林就外拖。
“峰林,你这个傻孩子,你在这里做什么?”
晦气,真是晦气。
他的儿子还要考秀才呢。
顾氏嗷嗷大哭,十指流血,村民瞧着心生怜悯,长叹了一口气,有人回家去拿铁锹,准备让人入土为安,有人上前来拉顾氏,“大贵家的,你别这样,让孩子入土为安吧?”
顾氏撒泼,谁上来拉她,她就咬谁。
一时之间,无人敢再上前。
轰隆一声,闷雷炸响,一道闪电劈坟旁的松树。
“啊…”众人大叫一声,不少胆小的已往山下跑,邪门了,真的邪门了。
他们没有看见,大雨已冲走了黄泥土,施安宁已整个人都露了出来。
雨水打在脸上,湿润了安宁干涸的喉咙,她抬起手,声音嘶哑的低唤:“谁啊?”
她的声音不大,但此刻雷和雨都奇迹般的停了,众人都听得一清二楚。
“安宁,你醒啦。”顾氏大喜,用力抱紧了她,呜呜直哭,“安宁,我可怜的安宁,你终于醒来了,你吓死娘了…”
严山停了下来。
严峰林愣愣的看着眼前的一幕。
村民们寒毛竖起,头皮发麻,死人复生了,刚刚还发生了那么诡异的一幕,他们脑海里同时掠过一个念头,“鬼啊…”一个个头也不回,连滚带爬的下山了。
严山活了大半辈子,还是第一次碰到这样的事,他看着安宁皱了皱眉头就睁开眼睛,看着安宁迷茫的朝自己这里看来。他跌坐在地上,不停的往后挪,胯下一片潮湿,一股骚味扑鼻而来。
他爬了起来,撇下严峰林,跑了。
“鬼啊…”
鬼?
安宁皱紧了眉头,一身疼痛不说,还一身都是泥水。她的目光落到了严峰林身上,这人的打扮怎么如此奇怪?抱着她的妇人一直又哭又笑,一直在说什么,“娘不会丢下你的…”
娘?
这称谓。
再看了严峰林一眼,那衣饰?
心,咯噔一声,她这是穿越了?
严峰林看着她,不由的看傻了眼。她双眸似水,却带着谈谈的冰冷,肤如凝脂,却苍白毫无血色,峨眉如墨,面上不施粉黛,却仍然掩不住绝色容颜,美目流转间,恍若迷失了方向的小鹿,圆溜溜的黑眸尽是迷茫。
明明就是一样的容颜,可严峰林却感觉很陌生。
有一种无形的东西,拉开了他与她的距离。
“痛。”安宁轻轻的推了一下顾氏。
顾氏闻言,连忙松开她,紧张的上下打量着她,“安宁,你哪里痛?哪里不舒服?快点告诉娘。”
严峰林又愣愣的看着顾氏,她平时不是疯疯颠颠的吗?今天怎么也像是换了一个人一样,说话有条有理了。
“婶子,先领着安宁回家吧,她需要梳洗一下。”严峰林上前,提醒顾氏,也伸手去扶安宁,“安宁,我扶你回家。”
安宁本想拒绝,可见顾氏大着肚子,而她又真的双腿无力,便点点头,“多谢了。”
严峰林闻言,伸出去的手一顿,直到一只柔软无力的手搭上他的手臂,他才回过神来。
“安…施家大妹不用客气。”
三人顺着满是泥泞的小路回到山坡下的茅屋前,安宁看着那两个又湿又矮的茅屋,眉头紧皱,这样的地方也能住人?一旁,顾氏不安的扭着手指,低低的道:“到家了,进去吧。”
这家?安宁心里直叹气,还有更穷酸的家吗?
严峰林早已松开她的手,站到了三步之外。
安宁瞧着,不禁笑了。
倒是个恪守礼数的。
愣神之际,一个小丫头冲出来,抱着她就哇哇直哭,“姐,你不要死,你死了,谁保护我和娘?”
安宁低看去,一身打满补丁的棉衣,又黄又枯还稀的发,此刻,小丫头仰头看着她,骨碌碌的眼睛里盛满了惶恐。安宁心里直发酸,揉揉她的小脑袋,“别哭!姐一定不会让你和娘再受苦。”
她没有任何犹豫,语气坚定的许下承诺。
“嗯,姐,不要再离开安乐。”
施安宁不顾泥水,抱着施安宁就不愿撒手。
“你先回家吧。”安宁看向严峰林,不知他叫什么名字。
严峰林深深的看了她一眼,点头,“好!我先回去,若是有什么需要帮忙的,你们再…”
“不用了!”安宁果断的拒绝。
“呃?”严峰林一怔,尴尬的红了脸,然后挠挠脑袋,“那我先回去。”
安宁点头。
安乐看到姐姐回来了,满心欢喜,并没有发现有什么不一样的地方。
“姐,回家,换衣服。”施宁乐拉着安宁的手,“姐,我烧了水,你赶紧洗洗吧。”
顾氏看着两个女儿,心满意足的笑了。
她默默的回房去换了衣服,坐在桌前,环看着这屋里的一切,她无奈的摇了摇头。半梦半醒的过了十七年,安宁这一死,把她从浑浑噩噩的日子里清醒过来。
十七年前,她痛失夫君,又被那些无情的人逐出家门。
她记不起自己是怎么来到这个牛角村的,她也记不起自己是怎么过了这十七年。
十七的点点滴滴,她记得住的也就是一些关于安宁的画面,有些事情,或许,她是根本不想记得,这些年的浑浑噩噩,或许,她是在逃避,直到失去安宁,她才从恶梦中惊醒。
“娘。”安乐端着水进来,“娘,你快喝一点姜汤,暖和一下身子。”
“你怎么会有姜汤?”顾氏看着这个面黄肌瘦的二女儿,这个女儿,她一直不愿与她亲近,导致她更喜欢她大姐。她发现,眼前这个孩子,她端着姜汤看着自己的目光中带着怯意,似乎又怕又想亲近。
“孙婆婆给我煮了姜汤,我想着姐姐和娘也会淋湿,所以就留着。”施安乐举起有几个缺口的陶碗,笑得眉眼弯弯,“娘,孙婆婆还在这姜汤里放了糖,很好喝的,你快喝吧。”
顾氏幽幽的叹了一口气。
施安乐一听,立刻敛起笑容,小心翼翼的看着她,“娘,你不想喝吗?”
这姜汤,她一直在厨房里温着,她加了水,硬是一碗分成了两碗。
她准备一碗给大姐,一碗给娘亲。
顾氏看着她冻得嘴唇发紫,心中一软,接过陶碗,伸手揉揉她的脑袋,“来,咱们一起喝。”
施安乐闻言,瞪大了双眼,一脸疑惑的看着顾氏。
心中又是一疼,顾氏把碗凑到她嘴边,“喝吧。”孩子何其无辜,她不该把施大贵给她的痛苦强压在孩子身上的,可现在一下子,她也无法与施安乐没有隔阂的亲近。
施安乐和施安宁是不一样的。
“娘,我喝好了,你喝吧。我去看看大姐。”施安乐只喝了一小口,转身便跑了出去。
出了房门,她站在呵呵直笑。
顾氏听到她发自内心的笑声,又是叹了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