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是周末，但记得和宋乔生的学术会议之约，苏顾然起的很早。
同一个屋子里，被苏顾然的闹钟吵醒的钱倩倩不满地嘟囔了一声“讨厌”，又将头埋在枕头底下继续睡去了。
如常梳洗过后，她跑去厨房做了两份简单的早餐，平日里一般都是钱倩倩下厨她洗碗，所以看似简单的内容对她而言也需要费些周折，不过好在结果是好的。
用保鲜袋分别装好，她看了一眼表，时间已经差不多了，她正想着，就听到手机的铃声响了，她赶忙过去接起，正是宋乔生。
“喂，乔生？”
睡眠再次被打扰，屋里传来钱倩倩的一声“怒吼”：“我讨厌死你们俩了！”
被人“讨厌”也没有丝毫影响到苏顾然的心情，她听到听筒里传来宋乔生的声音：“我在下面等你。”
“好。”
因为并不能确切的知道这是一个什么样的学术会议，苏顾然对这样的活动只有一个隐约的印象，平日的牛仔裤、运动鞋显然不太合适，总该让自己显得成熟、正式一点，她拿出去年生日时钱倩倩送给她的那条宝蓝色的连衣裙换上，平常的时候她为了方便很少穿裙子，今日这条裙子总算是有了用武之地。
换好衣服下楼，宋乔生的车就停在她们楼的门口，透过玻璃视线相交，她察觉到宋乔生望过来的目光中带着一分惊讶。
拉开车门坐在了副驾驶的位置上，苏顾然将准备好的早餐递给了他。
宋乔生接过，不由一笑，“你怎么知道我没吃早饭？”
苏顾然耸了下肩，“现在知道了。”
她起初只是以防万一，现在她知道了自己的决定有多英明，表情中也带着小得意。
宋乔生配合的笑，看向她时，目光也变得柔和了许多，“这条裙子很适合你，很漂亮。”
被自己在意的人夸奖，苏顾然扬起唇角，“谢谢。”
宋乔生却又撇了一下嘴角，带着担忧问她：“漂亮的我都不想带你去了怎么办？”
这次参加会议的可有的是其他年轻的单身医生，而他可不喜欢让别人觊觎着他的顾然。
大概这就是传说中男人的占有欲？
听他这样说，苏顾然探过身到宋乔生的面前，今天的他穿着同他刚回国时相似的一套黑色西装，因为此时是在车内，他的西装外套放在了后座上，上身仅着一件白色的衬衫，气质卓然。
她还没有告诉过他，她最喜欢他穿正装时候的样子。
几个月前的那次论坛，她回头间见他突然出现，她犹记得他当时在系着袖口的扣子，那个时候她的心情啊，真的是五味俱全。
他已经不是当初那个一身白色运动校服的少年，他变得更加成熟、自信，那样一身量体定做的西装最好的衬托出了他的风度。
她向他靠近，忽然莞尔一笑，“宋老师，如果你比现在再差一点，我也就不用这么努力地让自己改变了。”
不知不觉间，他成了她变得更好的动力，虽然她并不清楚自己能做到什么样，但她在努力，变成一个可以和他并肩而立、自信从容的自己。
她唤他“宋老师”，带着些许调侃的意味，可他看得出她说话时的认真，没有什么比这更能打动他。
心中一暖，宋乔生俯下身去轻吻过她，在她温热的唇瓣上轻轻的一啄。
“我们走吧。”
时间尚早，路况较好，他们提前二十分钟就到达了会场。
还未到正夏，而今天的天气又算不上好，阴天，有风，略有些冷，走进会场，里面的服务生穿的都还是长袖，不愧是要交大价钱才能定下的地方，冷气倒是开的很足。
刚一进去，苏顾然就连打了两个喷嚏，宋乔生见状，连忙要脱下自己的西装外套给她，苏顾然摆了摆手制止了他，“我还好，别担心。”
其实一点也不好，只是现在大家都还没有来，一会儿别人进场的时候可能会路过，看到她披着自己老师的外衣毕竟不好。
她的意志十分坚强，然而自己的鼻子却不太给面子，在她又打了十来个喷嚏以后，宋乔生终于不顾她的反抗将外套披到了她的身上，他握住她已经有些冰凉的指节，捂在手心里，有些心疼地小声道：“真是个固执的笨蛋。”
苏顾然看着他，还是嘴硬道：“其实不是很冷…”接着又打了一个喷嚏。
宋乔生看着她自相矛盾的样子，不由一声轻笑，也不理会她说了些什么，只是握着她的手更紧。
被人笑了的苏顾然瘪嘴瞪了一眼宋乔生，然而却愈发贪恋他手上的温暖，那种感觉，慢慢淌进她的心里。
她一面在心里鄙视着自己：苏顾然，你真是没出息，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娇气了！
可一面又想：就是没出息了，又能怎么着？
临近开场，人渐渐来的多了。
所幸这是本市多家医院医生参与的会议，在一个大会场中，熟识的比重就变得不是很大，眼见着时间已经差不多了，没有人注意到他们，苏顾然刚要松口气，却听到后面有熟悉的声音叫道：“乔生？”
苏顾然转过头去，是冯易良。
冯易良的身边还跟着一名男子，应该也是来参加会议的神经科医生，但苏顾然没在科里见过，应该不是A院的。
冯易良本来是想介绍宋乔生给自己的朋友认识，走进了才发现宋乔生的身边还坐着一个人，没想到是苏顾然，身上还披着应该是属于宋乔生的外套，他看着也是一愣。
他的朋友倒是颇为热情地向宋乔生伸出了手，“我是C院神经外科的医生，我姓吴，吴亚飞，易良的大学同学。”
从座位上站起身来的宋乔生回握了他的手，“你好，我是宋乔生，冯医生的同事。”
吴亚飞的态度颇为热络，“我知道我知道，我看过你前段时间做的那里垂体瘤切除术的视频，做得非常漂亮，我很佩服！”
虽然那次直播中宋乔生关闭了手术室内的摄像机，但是用显微镜操作时连接了电脑用软件录了像，手术结束后医院在征得病人及家属同意的情况下将手术的视频作为教学视频上传了网络，在界内影响很大。
宋乔生礼节性地笑了一下，“谢谢吴医生的肯定。”
吴亚飞一偏头，正看到坐在宋乔生旁边位置上的苏顾然，他随口闲聊般地问道：“这位是您的女朋友？”
一脚踩中“雷区”。
吴亚飞不知道宋乔生和苏顾然是师生，冯易良却听说过院内关于这对师生的花边新闻，明白这个问题敏感，赶忙对吴亚飞道：“会议要开始了，咱们快去找个位置坐下吧！”说着把吴亚飞就拉走了。
这边，吴亚飞不明白为什么自己的老同学忽然这么紧张，有些不明所以地回过头看了看。
怎么了，他只是想夸一下人家女朋友漂亮而已啊！
主持人站在了台上，音响里传来试话筒的声音，会议就要正式开始了。
这一次会议要讨论的主要疾病是癫痫，汇集了最新的临床和基础两方面的研究，苏顾然平日对癫痫方面了解比较有限，更别提专业性极强的研究了。
虽然宋乔生一直在旁边耐心细致地为她讲解，但由于信息量太大，她也只能朦朦胧胧地了解个大概，不过她对此倒是不太在意，总归她现在不是、将来应该也不会去研究癫痫，所谓术业有专攻，她在这一点上对自己并不苛求。
不过她没懂，有人却懂了。
因为会场的座位排的比较近，尽管宋乔生尽力压低了音量，但前排的人还是能听得到他讲话，休息的间歇，前排的一位年轻女医生忽然转过身来微笑着问宋乔生道：“您好，关于您刚才讲的我有一些问题，请问方便问您一下吗？”
她既然开口，宋乔生虽然有些意外，还是点了下头，“您说。”
“就是刚刚讲到的异常放电机制里有这么一点…”
她同宋乔生热络的聊了起来。
苏顾然起初并没有在意，只觉得秉承着会议宗旨进行学术交流是一件十分有益的事情，但当眼看着那女医生越聊越尽兴、越聊越神采飞扬的时候，苏顾然的心一沉，终于意识到了不对。
为了找回自己的存在感，在宋乔生回答完这位女医生的又一问题后，苏顾然看准时机插话道：“您是哪个科室的啊？听起来您对癫痫了解的很多啊！”
没想到这一句问的不巧，正给这女医生搭了台阶，她笑起来的时候有两个酒窝，“其实我是精神科的，对癫痫也不算了解很多，就是家里正好有一位病人，所以想多了解一些，啊，对了，宋医生，你能给我留个电话吗？关于我亲戚的病也想请教一下你。”
留电话！
这下算是到了苏顾然的底线，她转过头去看着宋乔生，眼神中写满了一句话“敢留你试试”。
宋乔生的神色倒是一切如常，他看着面前的女子不着痕迹地拒绝道：“我对癫痫研究也并不充分，如果你的亲戚有意治疗的话可以在周三下午去A院门诊请林主任看一下，这样比较稳妥。”
那女医生并不放弃，“去门诊挂主任的号是不是会很难？我觉得宋医生你就已经很厉害了，我只想可以的话能听一听你的参考意见也好。”
真是够执着的。
苏顾然的眉蹙的更紧，就听一旁的宋乔生在短暂的沉默过后终于开口说了句：“那好吧。”
前排的女医生一喜，赶忙把手机递了过来，“那请您帮忙输一下吧！”
“好。”
宋乔生接过手机，手指轻动，很快按下了几个数字。
完成输入以后，他刻意等了几秒才将手机还了回去，原先眉毛都快拧到一起去了的苏顾然就在这片刻间看清了屏幕上的数字，忽然就舒展了表情。
这一串号码她也熟悉，八位数，他们办公室的电话。
时间刚刚好，主持人宣布会议继续，大家坐回自己的位子。
宋乔生凑到苏顾然的耳边，故意问道：“如果我真的把手机号留给她你会怎么样？”
他呼出的温热气息拂过她的耳畔，痒痒的，她瞪了她一眼，“哼”了一声道：“你试试看！”
此刻她面前的他眉目俊朗，温文尔雅，比起十年前她记忆中的那个少年，眸色中更多了几分岁月带来的深沉，可无论如何，似乎有一点一直没有变过！
想着，苏顾然禁不住有些咬牙切齿用口型对他道：“你怎么这么招桃花？”
他笑，带着宠溺，“为了体现你有好眼光。”
一上午的时间坐在开足冷气的教室里进行着“繁重”的脑力劳动，苏顾然的热量很快就被消耗殆尽，肚子响起“咕咕”的一声，离她最近的宋乔生听的分明。
“饿了？”
苏顾然的脸一下子热了，还嘴硬道：“没，没有。”
正说着，肚子十分不配合的又叫了两声。
谎言被戳穿，宋乔生看着她，眼中的笑意闪烁，他抬头看了一眼会场里的表，还有半个小时结束上午的会议，宋乔生想了想，对她说：“我们吃饭去吧！”
这个…
“不好吧…”
可紧接着，她就跟宋乔生站在了会场的外面。
她看着宋乔生，抑制不住自己想笑的心情，就像是两个好学生终于学坏，逃了课出去玩，有一点点负罪感，但更多的可以感受到的自由。
她对宋乔生道：“这是我这么多年以来第一次‘逃课’！”
哪知宋乔生一点也不给面子，用怀疑的口吻道：“第一次？那上次你在我的课堂上走掉应该怎么算？”
上次？好吧，上次他的衣服在她的包里被人翻了出来，他说“上课”的时候她只是觉得真是够了！
虽然他似乎是在维护她，可是如果不是他，她原本可以像过去那么多年一样平平静静地过着自己的生活，那天的一切就像是一场闹剧，而她不想再看下去，背起包就出了教室。
上次啊…
那个时候她想逃的不是课，而是…
苏顾然面上的笑意淡去，就在宋乔生觉察到不对想要换一个话题的时候，却听她忽然开口玩笑道：“宋老师，这种事你就不能忘了吗？”
适逢她的肚子又“咕噜噜”的叫了一声，宋乔生一声轻笑，“好吧，我们去吃饭。”
第十六章 她的好眼光
会议主办方为与会的人提供自助餐，因为时间尚早，餐厅里的人并不多，找到合适的地方将东西放下，苏顾然接着就投奔了食物的怀抱。
宋乔生正要跟过去，然而视线微转，余光掠过那边的角落，他忽然看到自己的父亲正坐在那里，而在他对面的竟然是…胡静颜。
他先时就觉得事情有些蹊跷，此时看到这样的场景只觉得愈发蹊跷了些，心中有了猜想，但妄下结论并不是他一贯的风格，他索性向他们走了过去，站到宋志民的身边，轻唤了一声：“父亲。”
因为他之前一直在宋志民背后的方向，宋志民并没有注意到他的到来，此时一抬头见到他，宋志民先是有些惊讶，“会议结束了吗？”随后又道：“我来给你介绍下，这位是古月集团的胡静颜小姐，这位是…”
“Doctor Song？”胡静颜出声，面上带着惊喜地笑容看向宋乔生，接着看似有些震惊地看着宋志民，“您和宋医生是…我真的没想到这么巧！”
她的喜悦溢于言表，向着宋乔生伸出手来，“宋医生，好久不见！”
她装作自己并不知道宋志民就是他的父亲，这一切不过是巧合而已，可宋乔生又怎么会信？上一次见面的时候，这个女人连他父亲十年前的误诊都查了个一清二楚，眼下这样的碰面又怎么会是巧合？
他不知道她做了些什么去取悦他的父亲，但无论她做了什么对他而言都不重要，他要证实的已经都证实了，而她如此的谎言，他连拆穿都懒得去做。
宋乔生双手插在西服裤兜中，眉眼间是一片清冷，“不好意思，胡小姐，我的女朋友在那边，我要过去了。”
他说完，转身就走，却被自己的父亲不悦地叫住：“乔生！”
他回头，象征性地扬了下唇角，“祝您下午的演讲顺利。”这两天在家，他知道自己的父亲受邀在心血管疾病分场中做一个讲座。
宋乔生要走，宋志民再次阻拦：“回来！”
气氛正僵，旁边，胡静颜适时地插话：“宋医生为何不叫女朋友一起坐到这边来？”
先前没有仔细听的宋志民这才注意到了重点，“他哪有什么女朋友？”
带着威胁地意味看着胡静颜，宋乔生开口道：“我的确是有女朋友的，多亏胡小姐不久前告知我的事情，我觉得我的女朋友可能不太想过来，胡小姐以为呢？”
他没有兴趣知道她是怎么让他的父亲相信她的，他也不想管，但如果胡静颜想要将顾然拖进来，他一定不会让她如意！
胡静颜的面色一凝。
当退则退，这个道理胡静颜一直明白，如果让宋乔生现在把她去查了宋志民误诊的事情说出来就不好了，关于宋乔生的女朋友，就算她不问，宋志民也一定会问，她自然不必担心。
当着外人的面，宋志民虽然想将宋乔生留下来细问，却也只能等到晚上回家再说了。
相视无言，宋乔生正要离开，可就在这时，从不远处传来苏顾然的声音，“乔生，你是要西柚汁还是苹果汁？”
想要阻拦已经来不及，他回身就见苏顾然向他一步步走了过来，她的脚步停在了他的旁边，看着胡静颜微笑着问他道：“你的朋友？”
一转头，却看见在另一边的宋志民。
过来的时候因为角度问题，她并没有注意到被宋乔生挡住了大半个身子的宋志民，此时在这样的场合下面对面，苏顾然一僵。
气氛一时凝滞。
宋乔生很清楚苏顾然和自己父亲之间的尴尬，这并不是他向自己父亲介绍自己女友的好时机，面无表情地看了眼胡静颜，宋乔生向苏顾然介绍道：“这是古月集团的胡静颜，这次的学术交流会议就是古月集团主办的。”
古月集团…
好熟悉的名字。
苏顾然正想着，只见胡静颜视线打量过她，而后看似友好地向她伸出了手来，“你好，很高兴见到你。”稍作停顿，她对宋乔生道：“宋医生的女朋友真漂亮，宋医生好眼光。”
好眼光…
苏顾然注意到胡静颜看向宋乔生时的目光，敏感地从其中察觉了些什么，不动声色地回握了一下胡静颜的手，苏顾然抬头对宋乔生道：“我就当你选了苹果汁好了。”说完，转身又向食品区走了回去。
她想起来了，古月集团，不正是让钱氏破产的那家公司？
还真是够巧，看来那边那张桌子上的两个人，她一个也不想遇到。
心情不好，何以解忧？吃！
又拿了一盘子的东西，苏顾然转身，跟过来的宋乔生赶忙接过，“我来。”
她坐到座位上，宋乔生十分体贴的为她铺好餐巾，随即在她的对面就座。
他看得出她情绪的变化，比他们刚刚过来的时候又低落了一些，他开口低声道：“抱歉，我不该将你置于那样的境地。”
她抬起头，装作没事，带着不解的表情地看着他，“什么境地？”
“我知道十年前你母亲的事了”，还是说了出来，宋乔生不确定这是和她挑明这件事的好时机，可他只是不想让她明明很难过却还要和他装作没事的样子，“我为我父亲的错误决断感到很抱歉。”
苏顾然一怔，随即低下了头。
算意外也不算意外，她该猜到的，他果然知道了。
那样的境地、尴尬的境地，在宋乔生回来前，她只希望这辈子不要再见到宋志民了才好，她很清楚自己永远也不可能原谅宋志民，而为了让自己能够平静的生活，她能想出的最好的解决办法就是再也不要见到他，可现在，这个办法似乎也并不是那么好了。
喝下一口蔬菜汤，苏顾然摇了摇头，“是我自己走过去的。”
是她自己走过去，才看到了宋志民。
并不想和宋乔生讨论十年前的事，现在的她并不知道该以什么样的语气来和他谈论起那件事，她索性换了话题，“对了，你和那个胡…很熟吗？”
“胡静颜？只是之前见过几次。”
苏顾然似是了然地点了点头，随后道：“她喜欢你。”
“顾然…”
“我有女人的直觉，所以看得出来。”
宋乔生轻笑着摇了摇头，“好吧，那你对此有什么想法？”
她“哼”了一声，瘪了瘪嘴，很是不满，却还是用轻描淡写的语气说：“就当是我眼光好呗！”
他拿起筷子，一脸正经地对她说：“这样想就对了。”
下午的会议要短一些，只有一个半小时，终于等到会议结束，苏顾然长舒了一口气，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走吧，我们去家具城。”
听到宋乔生这样说，苏顾然一怔，“现在？”
他拉过她的手，带着她向外走，“就是现在。”
宋乔生的首要目标是床和沙发这样房间里不可或缺的大件，而他又绝对是一个效率至上者，打算这一趟就把这两样敲定，苏顾然听着他的计划只觉得压力如山大。
沙发还算顺利，走一走、看一看、试一试，花了不算长的时间，他们找到了一款合适的布艺沙发，但是等到选床及床垫的时候就没有这么顺利了。
不得不说和宋乔生讨论应该买什么床时的感觉很怪，其实明明只是给他买，但每到一家店，店员总是会问：“您二位喜欢什么样的？”然后带着他们走到一个床边，向他们介绍道：“很多新婚夫妇都在我们这里买了这个床，实木的，很结实。”
新婚夫妇…
苏顾然只觉得尴尬的很，抬眼想要偷瞄一眼宋乔生，没想到他也正看着她，视线相接，她赶忙转了头。
她原本想着不过是挑床架的高度而已，哪儿有那么费劲，听了几遍“新婚夫妇”这个词，苏顾然只希望宋乔生赶紧买完赶紧算，哪知宋乔生却像是逛上了瘾，带着她走走看看，逛了许多家店才最后选定一个双人床。
去看床垫的时候，一直不习惯穿高跟鞋的苏顾然终于再也走不动了，随便找了一个床垫往上一躺就半天不肯下来，看得出还挺舒服，宋乔生在一旁看着不由扬唇，上前用手试了试，随后对店家道：“就要这个好了。”
他做决定太快，苏顾然用手臂撑着探起身问：“你不再逛逛了吗？”
“你要是现在站起来再陪我逛逛也可以。”
苏顾然重新栽回了床垫上，话说得飞快：“你去交钱吧！”
交了钱，宋乔生回来的时候苏顾然竟然还躺在床垫上没有动弹，大概真的很累了，他走到她的身边，向她伸出手去，“我们该走了！”
有些不情愿的让宋乔生将自己拉起来，苏顾然站起身，她…
“啊！”
脚下着力不对，她忘记了床边有一道小槛，高跟鞋一脚踩错了地方。
拉着她的手力道更大了几分，宋乔生眼疾手快地将她的重心带到了自己身上，抱住了她。
她几乎是扑在了他的身上，宋乔生有些担忧地问：“有没有受伤？”
她尝试着活动了一下脚，有点疼，不由倒吸了一口气，大概是崴到了一点，不过所幸宋乔生拉住她及时，并不是什么大事，休息一会儿大概就好了。
她正要说“没事”，突然就觉得世界颠倒了一个方向，众目睽睽之下，宋乔生将她打横抱了起来！
“宋乔生！”她有些不可思议地叫他。
“搂住我，别掉下来。”
周围的人因为刚才她的一声惊呼都向他们看了过来，苏顾然脸皮薄，急忙想让他放她下来，刚挣扎了两下，就听宋乔生严肃道：“你要是想在这里多磨叽一会儿给大家看就接着动！”
苏顾然权衡了一下利弊，老实了。
起初的时候苏顾然有些害怕宋乔生一个没抱住把她给摔下来，双手紧搂住宋乔生的脖子，感受到她的紧张，宋乔生心里起了一点玩意，手上稍稍松了一下劲，就听苏顾然惊吓怒号了一声：“宋乔生你混蛋！”整个人抱紧他向他身上一趴。
她的反应还真是大，宋乔生不由一声轻笑，安慰她道：“放心，我不会扔下你的，你现在可以相信我。”
相信，多奢侈的词，她从前是那样的相信他，遇到事情的时候他是第一个进入她脑海的人，可是他还是离开过她。
并不是她想要紧抓着过去不放，可是过去就是对她穷追不舍，她明明很清楚此刻宋乔生不可能让她摔下去，可她还是禁不住会害怕，她会想如果她真的摔下去，应该以什么姿势、哪里先着地比较好？
她的两只手臂在宋乔生的后背处用力地交握在一起，这样，就算她真的摔了下去，也一定要拉他做垫背。
她将头埋在宋乔生的颈窝处，喃喃地念道：“乔生…”
“恩？”
“我饿了…”
“那我们去吃饭。”
“我想吃铜火锅！”
宋乔生手臂用力将她向上颠了一下，更紧地抱住她，而后轻笑着道：“好，那我们就去！”
心满意足地苏顾然偏头，在他的脸颊处轻轻地亲了一下。
心里那种温暖的感觉无法用言语描述，在这一刻，他忽然觉得所有的一切都是值得的，虽然走到现在还会有很多的不尽如人意，虽然还有很多问题亟待解决，可是啊，没有什么是值得他烦恼的，这么长时间以来，他想要的不过就是此刻臂弯中的这份温暖，他的顾然。
开车到了一家火锅店，铜锅刚被端上来，苏顾然就已经迫不及待地拿起了筷子，恨不得把锅直接吃了的样子。
宋乔生看着她哑然失笑，一面跟她说着“不要急”，一面拿出了一把钥匙递给她，“上次带你去看过的那间房子钥匙，你不是说要帮我布置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