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言情小说大全上一章:楚王妃
  • 言情小说大全下一章:晚夏
宋培臣则是注视着玉轻尘脸上的表情,微微叹出一口气,带着一丝无奈道:“尧郡王对你倒是用心良苦了。今日早朝,当着文武百官之面请旨赐婚你与他。”
闻言,玉轻尘眉头不着痕迹地一皱,顿时敛目沉思,目色放出湛湛冷光,心头泛起一抹寒意。湛然,这是釜底抽薪,打算砍断她与简珏的所有后路。如今在世人的眼中,自己是湛然的师妹,湛然为了她更是不经湛王与湛王妃的允许,先斩后奏地请旨赐婚,让其他有此心思之人望而怯步。好一个湛然,他就这么想得到她?
见玉轻尘垂首敛目,神色凝重,一言不发地坐在自己的面前,宋培臣哈哈一笑,继而开口,“你与尧郡王男未婚、女未嫁,男大当婚、女大当嫁,这是极其平常的事情,不必如临大敌。莫非,轻尘你对尧郡王并未有男女之情?”
见宋培臣先是扔下一个炸弹,随即又抛出诱饵,玉轻尘低头低语,“轻尘始终只将尧郡王当作师兄看待,还请父亲明鉴。”
听得玉轻尘否认对湛然的情意,宋培臣面色稍缓却又浮上另一种深思,仔细观察玉轻尘低眉敛目的神情,带着一丝语重心长地说道:“你虽不是自小长于相府,却也是我的女儿。为父自然希望你寻得有情人白头偕老。尧郡王虽好,但若是牵扯到朝堂之事,却不是良配。只是,如今他当着文武百官跪地请旨赐婚,却也让所有人将你视为湛王府未来的郡王妃,京中不想得罪湛王府的人家定不会再上门求亲。轻尘,你的婚事怕是要经历波折了。”
说着,宋培臣的脸上浮现一抹痛心之色。
“自古儿女婚姻大事皆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一切全凭父亲做主。”玉轻尘只拿些无伤大雅的谚语搪塞宋培臣,让其查探不到她心底真正的想法。
听着玉轻尘的回答,宋培臣浓眉稍稍一皱,脸上的心痛之色散去大半,只轻轻地点了点头,“既如此,那就再看看吧。或许将来能够出现一名比尧郡王更好的人。为父瞧着宁郡王倒是不错,门风正、府内人员简单,奈何简王府手握重兵,若再与相府结下姻亲,只怕…”
说着,宋培臣带着一丝惋惜地住了口,抬头瞧了瞧天上的天色,遂起身道:“过几日宫中宴请,书瑶病了,这一次便由你带着怡儿进宫吧。”
“是。”见宋培臣起身,玉轻尘跟着站起来,目送着宋培臣离开。
“袁珊。”直到宋培臣气息全然消失在宋园内,玉轻尘这才密音传给暗处的袁珊,“今日早朝的事情,你可得到消息了?”
“卑职刚得到消息赶回来,便看到宋相也来了宋园。”袁珊始终藏身于暗处不曾现身。
闻言,玉轻尘微微点头,思及宋培臣方才一霎那的失神,对袁珊吩咐了另一件重要的事情。
正文 第175章
袁珊得到命令后消失在宋园,玉轻尘却静立于原地久久不曾出声。
水绿抱着孩子赶到玉轻尘身旁,见自家小姐轻皱着眉头、神色极为严肃的模样,心底不禁稍稍有些焦急,压低声音轻唤道:“小姐?”
水绿怀中的孩子在察觉到玉轻尘肃穆的神色后,顿时安静老实了许多,只静静地待在水绿怀中,任由水绿抱着他,没有再调皮捣蛋。
宋园内没有了外人,玉轻尘渐渐收起脸上疏冷的神情,面色渐渐放缓,嘴边泛出一抹淡淡的冷笑,心底泛起阵阵寒意。
湛然啊湛然,你当真是无所不用其极,当初不珍惜,如今挽回又有何用?破镜焉能重圆?即便得到她的人,又岂能得到她的心?更何况,她对他自始至终都没有那份情。
只不过,今日宋培臣出现,却说明平治帝对于此事还在观望中,怕是还等着其他人因为湛然此举而跟着行动,届时借由此事窥视各府之间真正的关系,以便一网打尽。
“小姐,您怎么了?相爷跟您说了什么?”水绿见玉轻尘在宋培臣走后脸色始终冷沉着,心中担忧,不由得出声关心道。
“尧郡王今日早朝请旨赐婚我与他。”玉轻尘伸手逗弄着水绿怀中的孩子,脸上虽浅笑着,眼中却极为平静不见半点波澜。
“啊?尧郡王怎能这样?”水绿清楚明白自家小姐与宁郡王之间的情意,亦了解玉轻尘与湛然之间的关系,待听到这个消息,心口猛然一跳,满目覆上不可置信的神色,不禁为玉轻尘与简珏的前途担忧不已。
“他是尧郡王,岂有不敢做的?先将孩子交给乳娘,再随我去一趟墨香院。”玉轻尘用食指勾了勾孩子的小手,敛目浅笑着出声吩咐道。
“是。”察觉出玉轻尘似有事情要办,水绿不敢有所耽搁,立即抱着孩子返身走回阁楼,将孩子交给乳娘后,跟随玉轻尘一同出了宋园,前往宋书瑶的墨香院。
墨香院中,宋书瑶斜躺在内室窗边的躺椅上,手上拿着一本书卷慢条斯理地品阅着。
菱兰粉蓝色的身影悄声踏入内室,手上端着一盘刚刚洗干净的葡萄,待将果盘放在躺椅旁的小茶几上,这才弯腰低声在宋书瑶耳旁低声禀报道:“小姐,大小姐来了。”
闻言,宋书瑶翻书的动作微微一顿,细致的眉头不由自主地皱了起来,原本平静的脸上泛起一抹厌恶之色,双目微抬,目光凌厉地射向菱兰,语气冷寒地质问道:“什么大小姐?她算哪门子大小姐?她连宋怡那个贱人都不如,竟还敢在我的面前充当大小姐。”
说着,宋书瑶心头的怒意尽数被勾了起来,一双涂着鲜红蔻丹的纤纤玉手死死地握着手中的书卷,原本平整的书页瞬间被握出了褶皱。
菱兰见自家小姐怒气未消,又惊觉是自己方才说错了话,便立于原地不敢出声。
宋书瑶回忆起那晚从母亲那挖出的真相,便觉一口恶气堵在心间,千算万算,竟没有料到玉轻尘竟不是母亲的亲生子,而自己竟在不知情的情况下,将相府嫡出大小姐的地位拱手让给了玉轻尘那个生母不详的贱人。
思来想去,宋书瑶依旧无法说服自己接受这个事实,这根刺便深深地刺入了她的心中,让她心痛难忍、恶气不消。
“她来做什么?”冷寒的语气少了往日的知书达理,宋书瑶双手死死地揉捏着手中已经惨不忍睹的书卷,目光阴冷地望向门口的珠帘。
“妹妹这是不欢迎姐姐吗?”殊不知,玉轻尘不等菱兰一一禀报,也不容宋书瑶在她面前摆谱,在水绿掀帘后,步履轻缓地踏入内室。
宋书瑶岂料玉轻尘居然不等她的同意擅自闯入自己的内室,尚且来不及收回脸上阴狠辛辣的表情便已对上了玉轻尘轻缓舒展的眉眼。
望着步步走近的这张绝色容颜,宋书瑶心口一紧,只觉一口恶气未消却又再添上了一口,奈何玉轻尘一脸轻柔和善浅笑,让宋书瑶即便心中恨透了眼前的人,也不能当众让人看穿,只能强压下心中的不快,将手中的书随意地往躺椅上一丢,由菱兰搀扶着站起身,笑着开口,“这么热的天,姐姐怎么来了?妹妹还以为,经过上次太傅府的事情之后,姐姐断不会再来我这墨香院了。”
玉轻尘目光往躺椅上的书卷一扫,发现那卷古籍已被揉捏地不成样子,便知宋书瑶心中十分不喜自己的到来。心下微微冷笑,脸上的温和笑容却依旧亲切和善,玉轻尘轻言细语道:“你我毕竟姐妹一场,听闻妹妹病了,正巧姐姐今日无事,便过来看看。不知妹妹这病还要病上几日?父亲方才亲自前去宋园叮嘱我,过几日的宫宴,只能由我与大姐出席。姐姐听到后心中担忧,便赶了过来。还望妹妹不要见怪。”
宋书瑶一面领着玉轻尘走到窗边的桌旁坐下,一面与玉轻尘闲聊,听着玉轻尘问及‘还要病上几日’的话后,心口强制压下的怒火瞬间被点燃,好个玉轻尘,明明早已知晓自己这个病来得蹊跷,却还故意出言嘲讽自己,当真以为她在这相府能够一手遮天?
思及此,宋书瑶脸上的笑容淡了几分,皮笑肉不笑地出言反击,“姐姐说的什么话,这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岂是病人能够掌控的?妹妹不似姐姐身傍武艺身强体壮,这不,走了夜路沾了些夜露,便一病不起了。姐姐若没有其他事情,就请回吧,府医嘱咐我要多加休息。”
“是啊,若人人能够掌控病情,也不会有人惧怕生死了。”玉轻尘面上笑容依旧,嗓音柔和,全然听不出前段时日的强硬,素手轻抬,为自己为宋书瑶各自斟了一杯茶,玉轻尘将一盏茶轻放在宋书瑶的面前,自己则端起另一盏低头轻抿一口,待醇香的茶水滑入喉间,这才缓缓开口,“妹妹这次不能入宫参宴,当真是可惜了。都说女子养在深闺,但目光不可短浅,能有见识匈奴一族风貌的机会,可惜妹妹却病了。”
宋书瑶见玉轻尘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些无谓的话,一时间竟有些琢磨不透玉轻尘此行的用意,一时间只端坐在桌边,安静地品茗不语。
“小姐,您的药好了。”这时,在药房煎药的婢女手捧着托盘站在外间出声禀报道。
宋书瑶淡淡地看了菱兰一眼,菱兰立即会意,快步走出内室接过滚烫的汤药返回宋书瑶的身边,小心翼翼地将冒着热气的药碗放到宋书瑶的面前。
望着眼前热气腾腾、散发着浓重中药味的褐色汤药,宋书瑶不着痕迹地皱了下眉头,半敛的美眸中划过一丝怨气,却又不能当着玉轻尘的面将药倒入盆栽中,否则岂不是说明她没有生病?
若非为了让外界相信自己真的‘病了’,又岂会每日让人送来煎好的汤药?只是,平日的汤药尽数倒入了盆栽中,今日玉轻尘在此,难不成当真让自己当着这个贱人的面将这一碗滚烫的汤药喝下去?宋书瑶思前想后,出言问道:“姐姐还不回吗?”
“我等妹妹喝完药再回。”说着,玉轻尘伸手轻碰了碰碗沿,察觉汤药已经变得温热,便出声提醒道:“妹妹趁热喝吧,否则影响药性。”
说着,玉轻尘睁着双目盯着宋书瑶,等着看她将面前的一碗汤药喝下。
菱兰见玉轻尘如何也不肯离去,不由得上前一步想要强行将玉轻尘赶走,却不想玉轻尘似是早已看穿了她的小心思,一道凌厉的寒芒在她抬脚的瞬间射了过来,引得菱兰心头一颤,一时间竟迈不动步子。
“妹妹喝吧。”玉轻尘将药碗往宋书瑶的面前推了推,不动声色地将宋书瑶不情愿的表情尽数看在眼中,随即温婉一笑,淡淡地开口,“若妹妹病好了,正好可以陪伴我与大姐一同进宫参宴。”
闻言,宋书瑶眉头狠狠一皱,不得已地伸手端起面前的汤碗,在玉轻尘紧迫盯人的视线下,仰头将一整碗汤药喝了下去。
“这才乖,来,喝口水漱漱口。”见宋书瑶将一整碗汤药尽数喝下,玉轻尘勾唇一笑,体贴地递过一杯清水,将杯沿抵在宋书瑶的唇边,等着宋书瑶张口。
宋书瑶心头怒急,原本包裹在口中的汤药不得已地尽数滑下腹中,被迫地又张口喝了好几口清水,这才见玉轻尘撤回茶盏。
“你可以走了吧!”险些被口中的清水呛到,宋书瑶面色冷沉地瞪向玉轻尘,赶人道。
“妹妹喝了药也该休息了,那我先回去了。”玉轻尘面含浅笑地开口,随即站起身,领着水绿离开了墨香院。
“该死的,快拿盆来。”宋书瑶阴沉着脸色看着玉轻尘离开,下一刻便忙不迭地命菱兰将铜盆捧来,自己则忙不迭地拍着胸口催吐。
“小姐,您要看二小姐喝药,又何必亲自跑一趟?”外边夏日炎炎、日头正盛,即便走在廊檐下,依旧将玉轻尘玉白的脸颊照射地泛出红潮。
闻言,玉轻尘勾唇一笑,只低声道:“我岂能让他们心想事成?这一笔笔的帐,我们一笔笔的收回。”
正文 第176章
“小姐的意思是?”水绿见玉轻尘唇边噙着一抹冷笑,不由得回忆方才宋书瑶喝药的瞬间,却找不出自家小姐动手的迹象,不禁皱起了眉头。
“傻丫头,报仇岂能心急?”瞧着水绿一张娇俏的小脸皱成了一团,玉轻尘嘴边冷意散去,轻笑着伸手点了点水绿雪白的额头,“若是连你也能看出,又怎么能骗过宋书瑶的眼睛?更何况,她的身边还藏着暗卫。”
自己只不过将药粉洒在衣袖上,随着她斟茶、端碗的动作,药粉自然而然地落在茶水汤药中,外人自然找不出半点异样。
想来此时宋书瑶定是急着催吐,以防自己对她暗下毒手。
她们如何对待那孩子的,自己便如何对他们,药粉无色无味落入液体中瞬间融合,即便是医术精湛的太医也寻不到半丝蛛丝马迹。更何况,这药粉的作用并非让宋书瑶立即发作。
好刀要用在刀刃上,此刻所需要的只是耐心。
墨香院中。
“小姐,您要不要紧?”墨香院内,菱兰手忙脚乱地服侍着满面涨红的宋书瑶,一会递上盐水、一会送上干净的帕子,时不时地轻拍着宋书瑶的后背,希望能让自家小姐将喝下去的汤药尽数吐出。
“呕呕呕…”此时的宋书瑶已顾不得失态与否,猛地灌下一杯盐水,随后弯腰面对桌上的铜盆,努力地将方才喝下去的汤药吐出来。
宋书瑶面色涨红,因呕吐太过用力从而将眼泪挤了出来,长而浓卷的睫毛上挂着一颗颗晶莹剔透的泪水,脸颊两旁的鬓发则早已被脸上的冷汗浸湿而凌乱地贴在玉白如雪的肌肤上,整个人显得狼狈不堪,早已没了平日里从容不迫优雅动人的大家闺秀模样。
努力地吐到酸水,宋书瑶这才停止呕吐,一手轻抚着胸口,一手抵在桌面缓缓坐下,胸前微微起伏,气息显得有些絮乱,显然还未从方才的呕吐中缓过气来。
菱兰见宋书瑶停止呕吐坐下歇息,忙命一旁的小丫头将满是汤药的铜盆抱走,自己则立即递上一杯清水,伺候着宋书瑶漱口。
“你等等。”顾不得漱口整理仪容,宋书瑶略微沙哑地低声喝道。
原本捧着铜盆打算退出内室的小丫头听到这一声厉喝后顿时停下了脚步,小心翼翼地立于门帘处望着宋书瑶,不明白自家小姐还有何吩咐。
“将盆放到花厅,去请府医过来。”宋书瑶缓了一口气后,这才略带一丝虚弱地开口。
小丫头听之,不敢有所耽搁,立即走出内室来到花厅,将铜盆放在花厅的圆桌上,拔腿往府医暂居的院落奔去。
“小姐,您受苦了。您又何必真喝下这些药?这大小姐如今当真是越发放肆了,竟干强逼着您喝药。”菱兰拎干了帕子来到宋书瑶的身旁,动作轻柔地替宋书瑶擦拭着鬓发间的汗珠,口中则小声地埋怨着玉轻尘。只是,想起玉轻尘方才射过来的那一抹凌厉中带着杀意寒气的视线,菱兰心口不经意间地一紧,略微有些发怵。
宋书瑶待漱完口,重新端起桌上的茶盏喝了几口,待压下喉间的那股酸气后,这才开口说道:“她今日过来,不就是为了逼我喝下那碗药吗?我若不喝,以她的性子以及我与她之间的过节,她定会想方设法将我假病的消息传出去,届时我落得一个没有信义的名声,岂不是让她得逞了。幸而那碗药只是补药,就算喝下去也无碍。我如今只是担心那个贱人会在方才的推搡中下毒手,否则她岂会在明知那碗药有蹊跷的前提下依旧让我喝下?”
宋书瑶面色阴沉,双目微眯望着前方,神色似有所思,似是在回忆方才玉轻尘举止间的可疑之处。只是,玉轻尘自踏入墨香院那一刻起便只坐在自己面前,一切皆在动作均清清楚楚地落在她的眼前,让她寻不到半点异样。
“小姐,您可有感到不适?”菱兰听着宋书瑶的分析,一颗心顿时提了起来,忙将手中的湿帕子放入盆中,随即检查着宋书瑶的周身,深怕她中了玉轻尘的算计。
宋书瑶见菱兰面带担忧关心,轻挥了挥手,轻声道:“我没事。你出去看看府医有没有到了。若到了,就将他领去花厅,让他检查我吐出的那些药汁。”
“是。”瞧出宋书瑶经过方才那番呕吐而露出了些微的疲态,菱兰低声应下,端起一旁的铜盆正要悄声退下。
宋书瑶微微垂眸想了片刻,立即抬头看向菱兰,手指着对面的那一只茶盏,出声道:“等等。将玉轻尘用过的茶盏一并端过去让他检查,不可放过任何一个地方。”
“是。”菱兰将手中的铜盆交到小婢女的手中,自己折回到桌边,掏出衣袖中的丝帕,用丝帕抱住茶盏,小心翼翼地端着茶盏走出内室。
看着菱兰离开,宋书瑶面色骤然阴沉了下来,眼底放出辛辣狠毒的神色,双手不由得紧握成拳,双眉深锁释放出冷冽的寒意。好个玉轻尘,今日竟当众让自己出丑,她这是疯了吗?居然敢明目张胆地给自己难堪。若非父亲留着她还有用,她以为自己还会容得下她?
只是,玉轻尘今日前来到底是为何事?仅仅是为了逼自己喝下那碗补药?还是藏着其他的诡计?
而父亲又为何会如此看中玉轻尘?难道仅仅因为玉轻尘的母亲让父亲一见倾心吗?父亲到底想让玉轻尘做什么,为了玉轻尘,竟几次明言警告自己不准伤了玉轻尘,这里面还有什么是自己所不知道的?
玉轻尘的母亲抢了自己母亲的宠爱,玉轻尘抢了自己的地位,一时间,宋书瑶胸口燃起熊熊烈火,纤细玉手握拳狠狠地砸在了桌面,这笔帐,她定要从玉轻尘的身上一笔一笔地讨回来。
她倒要看看,到最后,鹿死谁手!
相府书院内。
府医离开墨香院后直接来到宋培臣的书院,将方才检查的结果一丝不漏地全部禀报给宋培臣。
“既然没有检查出异样,此事就此打住。你退下吧。”宋培臣低头审视着摊放在书桌上的公文,一面听着府医的禀报,见一切正常,只是两个女儿之间的小打小闹,便不再放在心上,只沉声嘱咐了府医一句。
府医忙低声应下,随即悄声退出书房。
看完手上的公文,宋培臣稍稍抬头转而看了看外边的天色,见竟已是夕阳西下,这才将手中握了多时的毛笔搁下,身子稍稍放松往椅背上一靠,沉静的面上陷入一片沉思中。
可惜那一夜没有测出简珏对玉轻尘的真心,且经过孩子中毒一事后,轻尘更是对周边人提高了警惕,直接将孩子与乳娘接入宋园不让他人照顾,一时间打草惊蛇,当真是失策了。否则借由那孩子揪出简珏,接下来的事情便更加容易进行了。
只是不知,玉轻尘那一夜赶去之时有没有猜出这件事情背后的深意。亦或者她早已想到了这一层,因而才忙着赶去救孩子,以免让简珏暴露。
心中细细地揣测着此事,宋培臣双目微细放出深究的神色,心底掂量着事情的可能性。
湛然将他与玉轻尘的关系明朗化之后,简珏立即利用尉迟锋向皇上透露出骑兵营的事情。随后不等湛然有所反击,又向皇上请旨接居住在北方简王府的老王妃回京。湛然这才在早朝之时请旨赐婚。
这一系列的事情接连发生,看似是两个藩王府各自的事情,却又透露出一丝诡异,实在让人不得不防。
而如今,距离平治帝大寿已不远,女国竟突然递上通关文牒,难道女国经过这十几年已经想通一切,愿与大夏和平共处?
只怕,这是绝对不可能的事情。
“宋管家,本相已有几日不曾上山了?”暂时收回思绪,宋培臣沉声问着候在门外的宋管家。
听到宋培臣的问话,宋管家立即推门走入书房,恭敬地回道:“回相爷,已有十日了。”
宋培臣听之,不由得皱了下眉头,带着一丝恍惚道:“竟隔着这么久了。近日朝中事情多,本相倒也将此事忘记了。”
“南儿离京也有大半年了,为何最近没有南儿的任何消息?相府的暗卫都是摆设吗?”提及后山,宋培臣自然而然地想起离京近半年的宋南,一时思子心切,出声询问宋管家。
见宋培臣问起自家大公子,宋管家脸上亦是闪过一丝困扰,忙出声回道:“相爷,是不是加派人手?公子已有许久不曾往相府送家书了。此次公子离京一路往北走,如今湛王府简王府均盯着咱们相府,难保不会对公子的行踪上心。”
宋南是宋培臣唯一的嫡子,自然十分看重,听到宋管家的提醒,宋培臣浓眉一皱,忙出声下命,“立即加派五百暗卫找到南儿,让他立即回京。”
语毕,宋培臣将面前的公文合上,起身离开书桌,大步走出书院,朝着后山的方向走去。
正文 第177章
简王府。
艳阳高照,书房外的院落中知了蝉鸣,青天白日下一片火热的场面。
书房内,凉意徐徐,东南西北四角处均置放着巨大的冰块,将炎热阻挡在房门之外,让书房内办公之人能够宁神静气。
“想不到你与湛然之间的斗法已到了白热化阶段。他倒是厉害,直接当着文武百官的面跪地请旨赐婚,看来他对玉轻尘是志在必得了。小表弟,你手中的王牌已打出,对方却直接来了一招釜底抽薪,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办?难不成将心爱的小轻尘拱手相让?”卸下了一身坚硬沉重的战甲,尉迟锋一身轻便常服斜躺在摆放在书房一角的摇椅上,一面轻摇着摇椅,一面慢条斯理享受地吃着一旁小茶几上的水果点心,姿态舒适恣意好不快活。尤其这一次能够亲眼看到简珏吃瘪,更让尉迟锋心情大好,睁大一双蓄满狡猾笑意的深眸仔细地打量着不远处的简珏,想从对方一丝不苟的神情中揪出让他开心的表情。
奈何简珏冰山的表情不是一日练就,任由尉迟锋将全副精力尽数搁在他的身上,依旧不见简珏变一下神色。
尉迟锋不由得皱了皱眉头,脑中回想起那日湛然金殿跪求赐婚圣旨时,满朝文武百官脸上眼中皆露出了震惊诧异表情,唯独简珏一人面色冰冷毫无表情地立于大殿上,冷目旁观着湛然当众求娶玉轻尘。
纵然尉迟锋平日里很喜欢很希望看到简珏变脸,只是简珏在他生命中不仅仅是一个小表弟,更多的时候,他视简珏为亲弟、他与简珏在战场上是有过生死之交的情分的,他们二人自出生那日起便注定是好兄弟好战友,一辈子的亲人。
看着湛然众目睽睽之下欺负自己的弟弟,尉迟锋还记得自己当时心头燃起的那抹怒意,只是在看到简珏冷静异常的神色后,那股怒意不禁慢慢消散,望着简珏神色不变的表情,他深知简珏定是心有对策,否则岂会有如此处惊不变的镇定沉着?
一时间,尉迟锋收起了心底的担忧,转为看好戏的心态,却发现事情过去多日,简珏依旧是一副冰冰冷冷的模样,既没有出手反击亦没有退出不管,这样的态度,勾起了尉迟锋心底的好奇,趁着午后的闲暇便挤进简珏的书房,想要弄清楚简珏的心思。
简珏看着刚刚从北方送过来的急件,一面想着对策,一面头也不抬地轻语了句,“我与湛然如何,你心中早有数,何必装神弄鬼。”
见简珏的注意力尽数放在面前的公文上,即便回答自己的问话,也从未抬眼看自己一眼,尉迟锋心头不平,鼻中喷出一口热气,翻了翻白眼,故意阴阳怪气地说道:“啧啧啧,你就端着吧。此刻心里怕是着急死了吧。这世上可只有一个玉轻尘,万一湛然成功,她便成了尧郡王妃,到时候有你哭的。再说,你平时一张死人脸,湛然一张狐狸脸,谁知道你们这一局里面的棋子是怎么走的?不过,玉轻尘那个小丫头倒也有趣,竟然沉得住气,一次也没有来找过你,难道她心里还有湛然?这也难免,人家本来就是师兄师妹,青梅竹马两小无猜,情意自然不同一般,没准如今死灰复燃,还真没你什么事了。”
话音尚未消散,尉迟锋立即感觉到一股透着冷冽的视线瞬间自前方射了过来,抬眸看去,果真看到简珏一双黑漆如黑玉的冷目正静静地看向自己,那双眸子太过冷静太过镇定,却让尉迟锋心头大喜,立即丢下手中的果子,双手撑着摇椅的扶手坐直身子,倾身看向简珏,紧盯着简珏的表情,继续开口,“难道我说错了?当初人家师兄师妹闹矛盾,你就见缝插针地插了进去,否则人家师兄师妹早就一家亲了。啧啧啧,看来湛然还是受害者啊,可怜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