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琪刚出去不久,就遇到了那白衣女子,她依然笑着在摘花,看到安琪,立马跑过去,笑道:“姐姐,姐姐,能和你说几句话吗?”
安琪对谁都不亲近,微微往后退了一步。
那女子停住脚步,也后退一步,行了行礼,知道自己刚才唐突了。
“有什么事?”安琪淡淡道。
“没事,就是,想和姐姐说说话。”女子说话时,显得有些难为情。
“我还有事,失陪!”安琪淡淡道,快步朝前院凉亭上走。
那女子那双眼睛却异常明亮,她手中的花朵慢慢落下,纤细的手指如玉一般,闪着细细的光辉。喃喃自语道:“什么时候,你才能从璃的心里彻底走出去?也许,你永远都留在那里,而我,永远只能是第二。而这一切,你永远都不会知道。当初,他选择了我,也许就是因为我身上也是中了一剑,在心口上。何必庸人自扰?”
安琪走进凉亭,俯下身,在晟王耳边轻声道:“妍妍已经醒了,立即带她回鬼谷。”
晟王放下一刻棋子,冷眼扫了一眼璃王。再次将目光落在远处缓缓走过来的女子,再回想那熟悉的阵法,若他没猜错,这个女子就是江湖中的火凤凰,女杀手。她在六年前就已经销声匿迹,居然被璃王所擒获,隐居于此,既然如此,又何必去揪她曾经犯下的罪行?晟王的目光再次移开,目光温润,轻轻拂过安琪的青丝,淡淡道:“好!”
璃王抬眼看了看二人,只是淡淡笑了笑,看不出是何心情。
“你确定不回京城?”晟王最后一次问他这个问题。
璃王只是淡淡一笑,摇了摇头,继续下着这一场残局。
许久,安琪和晟王到了妍妍的房间,只见妍妍依旧无力靠在玄墨怀中,似乎要睡着,她的眼眸慢慢无力,却苦苦死撑着,怕一觉醒来,玄墨就离开,小手紧紧握住他的手。
“为什么吃了药还是没有好?”玄墨紧蹙眉头问道,目光如泽兰般温润,落在妍妍惨白的小脸上。
“中了碎心丸,自然不可能会这么快好,现在我们要立即带她回去找爹爹,他这么做必有用意。”安琪谈了一口气道,因为鬼医这么做,不应该只是让他们看到妍妍的心迹那么简单,这碎心丸,一旦伤心,非死必伤,除非…可是这种事情不可能发生。
晟王伸出去,轻轻揉了揉她的发鬓,将她抱起。妍妍依依不舍放开玄墨的手。
“等我,等我…”妍妍的眼睛显得很无力,声音依然很轻,却说的都是誓言。
玄墨伸手轻轻摸了一下她的额,冰凉一片,突然想起白狐,他低头看了看脚边的白狐,将它拿起来,放到妍妍怀中。
白狐又是嗤牙咧嘴,表示它的不满,可是玄墨一个严厉的眼神,它就收起它所有的不快,上次给这个小祖宗暖脚,这次暖身。妍妍珍惜地将白狐好好抱在怀中,脸上泛起一个甜美的笑容。
“王爷,王妃,大鹏已经在另外等候多时了。”青莲温声提醒道。
“等我…”妍妍的声音有些哑,那么无力。
“嗯。”玄墨点了点头,大手轻轻反抓住妍妍的手,他抬眼看晟王,问道:“我也去鬼谷。”
“大鹏只能乘两个人,要去鬼谷,自己闯十里迷障。”晟王冷声说完转身离开。
妍妍不开心地捏了一把晟王,嘟着嘴。
“这般不相信他的本事?那点机关和迷障,迷倒东海国王,却迷不倒精通机关的玄墨。”晟王淡淡道,瞥了一眼这个还没出门胳膊就往外拐的家伙。
妍妍只感觉全身都没力气,连说话都变了,怎么越来越糟糕?她吃疼冷哼一声,晟王的脚步快了几分。墨色和白色的身影消失在众人面前,飞身而去。大鹏一声鸣叫,腾空而起,飞里这迷障的天空。
璃王站在亭边,望着天空,许久都无法回过神来。
“璃?你在看什么?”那白衣女子依然欢笑着问道。
“没什么。”璃王淡淡笑了笑,伸手揽住那女子,垂下眼眸,藏住所有的情绪。
那白衣女子,依然笑着,眼里全是无奈,伸手抱着他,她决定这一辈子,都要这么掩藏下去,掩藏她的一切,只露出,他喜欢的,他爱的,她喜欢这样的快乐,失去一半的自己,却换来一个快乐的自己,值得了。
“那我们启程去鬼谷。”沧月公主含笑道。
玄墨微微蹙眉,没有回头,冷冷道:“本王的事情,不需要公主插手,请公主回西凉。”
“怡亲王都可以在西凉境内自由来去,为了我就不可以在大理国境内游山玩水?”沧月公主依然含笑温声道,她根本不在意玄墨的冷漠和拒绝。玄墨在她面前,似乎就没给过她一个好的脸色,她还真是习惯了,无奈谈了一口气。
啸阳微笑,只要沧月公主这般坚持,就一定能感动他们家王爷。
周统闷闷看着沧月公主,这般不顾一切要追他们家王爷?不要吧?他们家王爷的心迹已经表明得那么清楚,何必如此执着。可不要像蜀国五公主,嫁了别人,却一直对他家王爷念念不忘。
鬼谷
鬼医的脸色有些苍白。
“主人,他们回来了。比计划要早。”司马澈走进内殿,说道。
“很好。”鬼医难得的一笑,只是淡淡的,却足以证明他眼里想看到的事情,就要发生了。
“可是,主人,北狼国发起战事,只怕怡亲王不能前来鬼谷,而是接令北上,平定战乱。”司马澈再次俯下身,说道。
“不过就是时间的长短而已,将这个交给晟王,我累了。”鬼医长长叹一口气,他原本一直俊美不变的容颜,突然多了几条皱纹。
司马澈紧蹙眉,有些担忧,问道:“主人为何要这般煞费苦心,还耗尽二十年的功力,还…还折寿十年,值得吗?”
“只要他们不要辜负我的期望,就值得!”鬼医嘴角挂着淡淡的苦涩之意,依旧潇洒站了起来,脚步却显得有些沉重。
司马澈看着那颗千年灵珠,变得如血般火红,发着夺目的光彩。他敬佩地看了看那白色的身影,他美丽的白发微微扬起,如仙人,他眼里突然被刺痛。他的主人,一生,被情字所绊,被世俗所误,终生独孤,却依旧保持着那颗心,永远不变的爱。那满头白发从他年轻的时候,就一直追随着他,他的心,显得多么凄凉。
番外三十四
他到了晟王的鬼谷,将锦盒打开,取出千年灵珠交给晟王,晟王和安琪的脸色变了变,齐齐看向司马澈,司马澈点了点头。
安琪的眼神抹过一缕哀伤,声音暗哑道:“原来,他做了我一直不敢想的事情…耗尽二十年的功力,折寿十年,融化这千年灵珠。”
晟王伸手将安琪揽入臂膀中,亲亲吻了吻她的额,声音也嘶哑道:“娘子,可能他要闭关很久才能出来。他必然是想要完成他今生的遗憾。”
“父王,母妃,外公怎么了?”妍妍无力躺在床上,问道,她突然很担心。
“小郡主,主人没事,这是主人为你准备的生辰礼物,如今提前给您献上了。”司马澈浅笑道,却笑得有些凄凉。
妍妍微微蹙眉,鬼医耗尽二十年的内力?那么他现在就会变得很脆弱?不,在她心中,她的外公永远都没有脆弱的一面,永远是一副执掌天下的模样。可如今的鬼医,突然苍老了十年,那张一只完美的俊颜,染上了好几道深深的皱纹。妍妍的心就难受得紧。
“妍妍,你外公不会有事,只是这一年,需要闭关苦练,一年后才能见到他。”安琪温柔安抚妍妍。
妍妍才微微展眉,安琪伸手将那血红的千年灵珠取出,妍妍记得,第一次见到千年灵珠,它的光芒不是血红色,也没有这么耀眼,她的外公真的好厉害。妍妍微微笑了笑,她不知道这个千年灵珠是用来做什么的。
“妍妍,你十岁生日,想许什么愿望?你外公的这个千年灵珠,一定能帮你实现。”安琪温柔摸摸她的头,因为这意味着扼杀了她童年的时光,她想知道妍妍是否希望那样做。
“妍妍希望外公快快好起来,父王母妃恩爱到老,浩浩不要那么调皮捣蛋,而我…”妍妍迟疑了一下,脸上浮现出一个美丽的笑容,声音依旧很轻,无力般的开口道:“快快长大!”
安琪摸了摸她的小脸,温柔一笑,问道:“你快快长大,就会丢掉现在童年的自由自在和快乐,意味着这你要丢掉七年的光阴,而且是你人生中最美丽的七年,就突然消失,你也愿意?”
“嗯,如果真的可以折寿七年,我也不害怕,母妃,父王,你们会反对我和玄墨吗?”玄墨微微担心道,细细看着安琪和晟王。
安琪的眼神温和,轻轻抚摸她的额头,亲吻她的额,柔声道:“只要你幸福,我们都不会反对。也许你外公比我们有先见之明,才做了这一切,让你服了碎心丸,心碎了,是为了长大。他也许就不给我们反对的余地,也不给你反悔的机会,他比我们还看得更透彻。妍妍,你永远是父王母妃心中最珍贵的宝贝。”
晟王淡淡的目光,看了看妍妍如今的模样,嘴角微微抿起。
晟王修长的手将千年灵珠捏起,千年灵珠在他白皙如玉的手掌中,慢慢融化变成一朵夺目绚丽血红的莲花,带着夺目的光芒,慢慢飘落,从妍妍的面上,慢慢融化,妍妍还沉溺在那美丽的色彩中,一道红光已经进入她的体内,安琪放下帘子,晟王和司马澈走了出去。安琪坐在床沿上,看着那娇小的小身子,发着光芒,令人睁不开眼,慢慢变化,白狐立马钻进帘内,毛茸茸的小脑袋似乎被什么震惊,那可爱的小身子往后挪了挪,啪掉到床下…
玄墨刚出发不久,果然如司马澈所料,接到睿王的指令,平定北方战乱。
“去北方!”玄墨立马调转方向,前往北方。沧月公主依然策马紧跟其后。
“本王要去打仗,你跟来做什么?”玄墨冷声怒道。
“你没有权利限定我的去路和自由,我喜欢去哪里,是我的事情。”沧月公主含笑道。
“干爹…干爹…”浩浩不知从哪里爬了出来,一身脏兮兮,乱糟糟。
玄墨立马勒紧缰绳,剑眉紧蹙,寻音望去。见到不知从哪里钻出来一个小身影,脏得无法忽视。可是那动作,那声音,除了那个混世魔王,还能是谁?
浩浩脚尖一点地,臭烘烘飞向玄墨,沧月公主微微蹙眉,只见一团东西飞过来,还带着酸臭味,衣服脏得看不出颜色,一把投进玄墨怀中,狠狠蹭了蹭,把脸上的污垢蹭掉,舒服地展开一个笑颜。
“干爹,终于找到你了。那个传信的叔叔不肯带我,我追了好几天,终于追到你,嘿嘿,厉害吧?”浩浩得意笑着,肚子咕噜噜直叫。
玄墨恨不得掐住怀中这个只知道贪玩的主,他来干什么,他已经猜到了,小小年纪,在京城玩得闹翻天,还不够,想去杀场玩。玄墨想到了什么,微微挑眉道:“你想跟本王去杀场?”
“想,想。”浩浩两眼放过亮光,猛点头,感觉玄墨太好说话了。
“有一个条件。”玄墨严肃道。
“说,都可以。”浩浩的小脸沉下,一脸不悦,用余光看玄墨,似乎在说,他想推翻刚才的看法。
“以后不许再叫本王干爹!”
“啊?为什么?你是嫌我在京城给你添乱了?还是你想把我扔在杀场,看着敌人把我剁成肉酱?”
“若本王不是你的干爹,我会给你一支军队,去和你讨厌的那个跳舞将军对战一局,而且,本王保你无事。”
啸阳无语望天,玄墨出尔反尔还是第一次,居然这般诱哄一个孩子。
浩浩低下头,那黑糊糊的小手开始打着自己的小算盘,最后抬起头说道:“那我要做元帅。”
“睿王不同意。”玄墨淡淡道。
“那,我要指挥他,他,还有她。”浩浩指了指啸阳,周统,沧月公主。
“她不是大理国人,你要是有本事将她赶跑,或者收服,随你。”
“干爹…那京城,你还帮我吗?”浩浩想得特别远,为眼前利益打算,还不忘记得寸进尺,更不会忘记回京城之后会不会被罚。
“只要不再认本王为干爹,本王定然比以前还要护你周全。”玄墨闷闷道,看来真是什么样的人生什么样的孩子,这般思前顾后又不爱吃亏,和晟王倒是极其相似。他要亲手撕下自己为自己设下的障碍。
啸阳闷闷看着玄墨,暗骂玄墨的出尔反尔。
“那以后我叫你什么?玄叔叔?”浩浩疑惑问道。
“不行!叫本王怡亲王!”
浩浩狠狠扭过脸,那乌黑的脸几乎看不出他的怒气,只看到了滑稽。
“那,你可以叫本王玄墨!”玄墨一把扭回那张邋遢的小脸。
沧月公主依稀记得她第一次撞了玄墨一下,玄墨忍不住轻轻拍掉被撞过的地方,似乎嫌弃,可是如今这个脏得不能再脏得小孩子,他居然没有一丝不自然,也不嫌弃那恶臭的气味,更不介意这个小孩在他身上弄的污渍。这个小孩,难道就是晟王的小世子?
“玄,玄墨?”浩浩结结巴巴开口,他还记得这个玄墨诱哄他认了他做干爹,如今,又要诱哄他不认他做干爹,而且,连叔叔都不许叫。管他的,反正利益比以前丰厚了那么多,不叫也罢,他还觉得吃亏你。浩浩想着想着嗤牙笑了笑道:“玄墨,我们先吃饭好不好?我一天没吃东西了,好饿好饿。”
玄墨将他转了回去,坐在马上,策马北上,去最近的小镇。他的薄唇微微扬起,自己食言了,出尔反尔,却并不感觉难过和可耻,反而像打开了枷锁一般,那么轻松。
五十煞星纷纷出现,见到浩浩已经找到玄墨,心中松了一口气,这一路,都找不到这个小祖宗,他们的命都系在这个小祖宗身上,要是有个好歹,他们也别想活命了。
一等十几天,鬼谷的花海中,一个靓丽的女子在花海中起舞,和蝴蝶一起,飘飘起舞,白狐围在她裙边,是不是被她的美丽迷倒,直起身子噗通倒地。
她如一朵出尘的莲花,美艳动人,玲珑有致的身躯,精致如雕琢的玉颜,闪着细细光芒的红唇,挂着一个灿烂无忧无虑的笑容,她在幻想着,幻想着玄墨是以什么样的姿态出现在这片花海中,相信着,他见到她时,会是什么样的表情…
“妍妍…”安琪温柔含笑道。
妍妍回头看到安琪,她开心飞奔过去,问道:“是他来了吗?”
安琪轻笑摇了摇头,伸手轻轻理了理她肩上的乱发,这个女儿一下子长大成人,她还是有些没办法接受,她们两个人站在一起,两个绝世美艳的容颜,不像母女,倒是更像姐妹。
妍妍微微蹙眉,抓住安琪的手,问道:“为什么?他说过他回来的,我去找他。”
安琪拦住她,轻笑道:“他在北边,只怕是要入冬了才能结束那一场仗,你的身子刚刚好,需要静养一段时日,还是静下心学医,等他回来,你再去找他,也许,是他来找你。”
“可是,他身边还有一个沧月姐姐…”妍妍心里有些没底,因为这个沧月姐姐太好,愿意为玄墨放弃生命,她看不到沧月的一点缺点。
“相信你心中的那个人,他的人品,他的坚持,不会轻易弃你而去。”安琪轻声道,拉着她回了书房。
番外三十五
晟王看着信笺,嘴角一勾,见安琪和妍妍进来,他勾起嘴角道:“这个玄墨,居然带着浩浩进了战场,诱惑我们那没出息的儿子,不认他做干爹。呵呵…只怕这样的事情,也只有玄墨才能干得出来。还给了浩浩一支军队,辅助浩浩指挥大军。看来我们的儿子乐不思蜀,还不愿意回来。”
妍妍一听玄墨要浩浩放弃认他做干爹,心中一暖,走到一边,拿起医书,她要学会一技之长,以后好帮玄墨。
沧月公主站在城墙上,看着玄墨的这一场战役,她深深被他的智谋所折服。从和他下围棋那一天,她就看出这个人是一个战神,统帅千军万马不在话下,居然连杀了北狼国战功赫赫的三名大将,而且,是交给浩浩去指挥,他只是提点几下,若是他出手,只怕这些人连还手的余地都没有,跟吴喘气的机会。浩浩将战场玩得不亦乐乎,得意地骑着马儿回城。小小年纪,居然在玄墨一个月的时间内训练成了一个统帅三军的小将军。
玄墨骑着骏马,一身锦袍,挑眉看着浩浩。
“看,本将军这场仗打得怎么样?”浩浩得意笑得有些嗝屁的节奏。
玄墨只是笑了笑,因为真正的大敌已经来了,摄政王,他迫不及待前来,他想俘虏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浩浩。那么晟王,他应该很快就会出现,东海国王应该,也会来,玄墨的思绪早已拉得很远,这场四个人的对决,他期待了很久。晟王纵容浩浩在杀场上,不单单是磨练那么简单,应该也是在期待这一场战役吧?
沧月公主的目光温柔,欣赏,看着玄墨,这样的男子,她无法收回心,也收不回。她的脸上不由自主笑了笑。
“哟哟…看那个女人在向你献媚还是向我献媚?”浩浩指了指城墙上的沧月公主,她笑得很好看。
玄墨很无语这个孩子,怎么出手都是这样?献媚?人家不过是笑了一下就是献媚?他到底懂不懂什么是真正的…玄墨突然惊了,一个粉色的身影,骑着白马,冲了过来,关键是那张脸,那双眼睛,他永远无法忘记,可是,怎么可能?
浩浩张了张嘴,半天才说道:“那个漂亮姐姐,怎么那么像我的姐姐?可是我姐姐没有她那么大,难道我爹爹在外面有女人?不好,我要去告诉那个女人,要不然,那个女人知道我也瞒着她,我就没有好日子过了。”
浩浩立马策马过去,却看到晟王和安琪骑着骏马,在城内,浩浩和妍妍擦肩而过,朝相反的方向。
玄墨翻身下马,微微蹙眉,看着这个十七八岁的少女。突然看到她脖间挂着那块碎了的玉佩,马鞍上还有那只白狐,他两眼猛睁,不敢相信眼前的这一幕。
他还没有回过神,那个美丽出尘的身影已经钻进他怀中,她的声音也变了,那么美好,如一曲天曲:“玄墨,我回来了。”
妍妍轻笑着,她想过无数的场面,唯独没有想过,玄墨会这般迟钝,僵硬站着,妍妍将头靠在他的臂弯,狠狠抱紧他的腰板,深深呼吸着他身上那淡淡的香草味,那令她安心的气息。
玄墨的身子才微微颤了一下,低眉看着怀中的人。
“玄墨,我是妍妍,我是妍妍,我回来了。”妍妍闭上眼,脸上挂着幸福的笑容。
沧月公主站在城墙上,看到这一幕,她受了极大的震惊,脚步不由自主往后退了好几步,她想要在这个五年里打动这个男子,可是,那个女孩怎么突然一下子长大了?她突然感觉自己很可笑,一厢情愿,追随了这么久,换了的,不过是一身的伤痛。她的脚步很沉重,失魂落魄,扶着城墙慢慢下了阶梯,她感觉那么痛,再也压制不住内心的脆弱,美丽的眼眸早已经决堤,所有的情绪,都随着眼泪流出,那般无声无息。
“公主。”她的随从大惊上前温声唤了一声。
“回国!”沧月公主的声音嘶哑道,她想要找个地方好好疗伤,她的心太痛,下了城墙,回眸看了看玄墨,玄墨的手臂紧紧抱着妍妍,他的脸上,难得的一个笑容,那个笑容,那么幸福,似乎世间芳华都汇集在他的脸上。沧月公主的脸上带着泪,却笑了笑,朝啸阳点了点头。啸阳看着一脸伤痛的沧月公主,他上前,却不知道该如何安慰。
“什么都不必说了。不是你的错,他现在得到了幸福,比什么都强,告诉他,我沧月,衷心祝福他们!”沧月公主艰难地说完最后一个字,眼泪不断滚落,原来爱了,就变得脆弱。她的心中,永远住着这么一个男子,他独来独往,终于摆脱了孤单。只是,不是她帮他驱除这份孤独,也许,是她取代了他的孤独。
啸阳知道这个沧月公主善解人意,可是,因为他的话,让这个公主一步步沦陷,越陷越深,最后一身伤痕离去,他感到很自责,他多么希望玄墨两个都娶了,可是他比谁都清楚玄墨,玄墨不会那样做。
玄墨狠狠收紧手臂,将妍妍困在怀中,似乎想要将她溶进自己的身体里才罢休,他低下头,轻轻摩挲着妍妍的发,她的脸,她的耳,她的脖子,忘记了自己在城外,城墙上和身后多少双眼睛在看着他,他全然不顾。最后,只有一个吻,才能表达他内心的狂欢和喜悦。这个天地,似乎只有他们,再无旁人,晟王微微抬手,所有人都不敢再多看一眼,纷纷背对他们,谁都不敢回头。
“羞羞…父王,那个姐姐和姐姐长得好像,是不是你在外面和哪个女人生…啊…疼!”浩浩见玄墨吻妍妍,他蒙住眼睛,之后抬头问晟王,却被晟王一把揪出来,狠狠一拍他的屁股。
“还敢胡言乱语吗?”晟王的脸上显有的怒气。
“母妃,父王恼羞成怒了,一定是,啊…疼,不是,不是,父王,别打了,我现在怎么说也是个将军,将军,不能这样扫我的威严。啊…疼死了,将士听令,救救本将军,救驾…”浩浩调皮的声音响起,那些人谁敢动啊,那是晟王,谁不想活了大可上前,必然死无葬身之地。
“还敢胡言乱语吗?”晟王眉梢微微挑起,声音带着些怒气。
“父王,父王,不敢了,浩浩不敢了。你这个女人,管好你男人!”浩浩磨磨牙冲安琪叫道。
‘啪’晟王下手还真是重,比刚才重了一分。
“怎么叫你母妃的?”晟王依然拎着浩浩,咬牙问道。
“母妃,我错了,母妃…”浩浩调皮笑道,小手上前拉着安琪的衣袖。
“我可管不了你这个小子!”安琪冷眼旁观,淡淡道。
“吼,原来父王找了一个和母妃一模一样的女人,这女人不是我母妃。”浩浩那小眼珠子一转,怒道。
安琪翻了一个白眼,伸手毫不留情,却突然放慢速度一拍,说道:“晟,看来,我们还是再生一个乖巧一点的孩子吧,一个已经离家了,这个,太淘气。是不是考虑生一个乖巧一点的呢?”
安琪原本就是说着吓唬浩浩的,可是某个人却不是这么想的,那绝美的容颜露出一个迷人的笑容,浩浩大惊,立马反手抱住晟王的胳膊,大哭道:“父王,父王,浩浩乖乖就是了。”
“哦?你确定?难道你不想有一个弟弟或者妹妹让你玩?”晟王挑眉道。
弟弟妹妹是用来玩的?哦,姐姐以前好像也是经常拿他来玩的,这个好,浩浩猛点头,立马笑道:“嗯,这个好。”
浩浩还没反应过来,小小的身子就被扔在马背上,他再回头看时,他的父王抱着他的母妃飞身离去,浩浩笨拙的挪动几下,险些落下马,狠狠蹬了几下,才爬上去,趴在马背上,揉揉那可怜的小屁屁。目光偷偷瞄了一眼玄墨,咦?人呢?
那黑色和粉色的身影宛如一对神仙眷侣飘入城外的林间,那片枫叶林,火红如血的颜色,衬托着二人的身影。满地都是红色的枫叶,美若铺上了红锦,美若一场盛大的婚礼。他们之间,挣脱了世俗的观念和枷锁,奋不顾身走到一起。一个缠绵的吻,能代表什么?都无法言尽他内心的狂欢和她心中的喜悦,他轻轻松开她的唇,轻轻拂过她的秀发,看着她粉红的脸颊,含羞的模样,她不敢直视他的眼眸,她害怕他看到她惊慌失措的神情,看到她心花怒放的女儿姿态。她终于明白,为什么她的母妃在晟王面前会如此,原来,是要掩饰内心的秘密。她微微抬头,迎上那双温润柔情的双眸,似乎,她是他的宝贝,永远无人取代的宝物,他走出了自己心中的枷锁,撕破了自己为自己设下的障碍,越过那一道深不见底的沟壑,他能坦然面对自己曾经的暗恋,能坦然放弃,重新开始,坦然面对自己的心。只因为,爱,可以超越一切,超越所有。他再次俯下身,吻尽他的孤单,吻出他新的生活,新的开始。由刚才不懂的吻,慢慢探究,有些笨拙的吻,慢慢变得顺其自然,由心而定。枫叶不断飘落,如一曲乐器,为他们的爱情庆典,献上它们的祝福。妍妍再也无力招架,软软趴在他怀中,他依然无法压制内心的喜悦,许久,才松开妍妍的唇,被他吻过的唇显得更加红润诱人。她趴在他怀中,听着他欢快而又有力的心跳声,小手轻轻划过他的胸膛,突然摸到一块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