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女人之间的战争终于引起了其人的注意。最先赶过来的是会场的服务生,然后是夏梦潇公司的同事。
虽然是私人酒会,可她也是代表公司来的。
自从夏伯年被挂了个虚职之后,夏梦潇几乎成了那个圈子里的笑柄。偏偏安然有陈远衡罩着,她奈何不得。可今天见面了,又忍不住图一时嘴快奚落她,反正安然斗嘴是斗不过自己的。却没想到她竟真的毫不留情地动了手,而还这么肆无忌惮。现在她闹得这么狼狈,彻底挂不住脸了。
可她那边有个男同事更抽。也不知道是讨好领导,还是暗恋女神,当事人和主办方都没说话呢,他先当出头鸟儿了。
上前就是一句,“这位小姐,你已经构成人身攻击了,要负责法律责任的!”结果话音刚落,直接让人一拳杵肩上来了个趔趄。
刚刚不知道死哪儿去的陈九茴这会儿站到了安然身边,瞥了那男人一眼,“想打仗出去单练!”接着目光冷冷一扫,落在一个匆匆赶来的中年人身上,“齐家这待客之道可真好,什么档次的人都往里放!”说完抡起一把椅子,直接砸上了已经杯盘狼藉的长条桌。

后来自然是免不了一番大的混乱,只是那些都不在关安然的事情。
夏梦潇虽然语焉不详,但是她已经可以笃定,许家这些事情的背后肯定有着不可告人的真相。
她可以清晰的感觉到,自己那颗沉寂的已经的心已经再次躁动了起来。她不关心别的,但是明知道另有隐情,却还放任许墨林死的不明不白,她做不到,她死都做不到…

chapter 68(下)
或许是这段时间的失眠噩梦让她精神上太过疲惫。安然坐在躺椅上竟然想着想着就睡了过去。
然后时间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半梦半醒间,她感觉手上一阵阵的热量传来,一直暖了心里。
安然迷迷糊糊地醒了过来,借着昏暗的光线看见眼前一道高大的黑影。先是有些发怔,紧接着一个激灵坐直了身子。
“吓着你了?”熟悉的声音低沉耐听,带着几分歉意。
安然紧绷的神经放松下来,边揉眼睛边打了呵欠问他,“你怎么来了?”
“你说我怎么来了!”陈远衡伸手捏住她鼻尖上轻轻一拧,“等老半天也不见你回来。怎么睡这儿了?”
“我也不知道,坐着坐着就睡着了。现在几点了?”
“我出来的时候还差十分钟十点。穿这么少,冷没冷?回去喝碗姜汤再睡,不然会着凉的。”
“回去吧。”安然说完准备起身,结果一个姿势太久了,两条 连站都站不起来。
陈远衡叹了一声,转身背对着她蹲了下来,“上来。”
“啊?”安然一怔,有点儿没明白过来。
“我背你回去。”
她盯着他宽厚结实的后背看了会儿,有些犹豫,“不…太好吧,我就是腿麻了,过一会儿就好了。”
“有什么好不好的?”陈远衡扭头看她,“我是男人,背自己的女人在正常不过了!”说着皱起了好看的眉,“上来!还是你觉着花房比较有情/调,嗯~”
安然反应了一下才理解“情/调”那两个字的意思,腾地一下红了脸,赶紧倾身趴到了陈远衡的背上。两只手臂环上他脖子的同时,把脸也埋了进去。
“这样才乖嘛!”他借机在她腿上掐一把,刚站起来就听见安然闷闷的声音传进了耳朵里…
“陈远衡,你说我是不是真的病了?你说我会不会真的有一天被送进神经病院?”
“别乱说!”他忽然语气严厉地打断她,而后把人往上掂了掂放柔语气,“有我在,就是你真的神经分裂了,也没人敢送你去那种地方。而且你好好的没有问题,干嘛要去那里?”
“可是你前段时间不是还说要我看心理医生的吗。而且…我也感觉这段时间自己好像有些不对劲。”失眠、噩梦,经常疑神疑鬼,总是莫名其妙陷入某种悲伤的情绪,并且无法自拔。
“别胡思乱想了,真的没有事。你最近一段确实情绪有些不好,不过也是正常。你这半年经历的事情太多,压力大,换任何人都是这样的反应。”
安然“哦”了一声,又重新把脸埋回他肩上。
只是呼吸时那浅淡的气息喷洒过皮肤,酥 痒的感觉,顿时让陈远衡的心都跟荡漾起来。他长嘘口气,压下脑海里的绮思…地方不对地方不对,再坚持一会儿就好了。
“然然…”他哑着嗓子开口,想靠说话来转移下注意力,“想去泡温泉么?”
“嗯?”
“圣诞节的时候我应该没那么忙了,一起去汤河泡温泉吧!”
“好啊。”


chapter 69(上)

平安夜那天下起了雪。
洋洋洒洒的雪花飘了满天,一直持续到半夜才停。
第二天早上安然起床的时候看见外面白茫茫一片,不由皱眉,“这么大的雪,还能去汤河么?”
因为陈九茴前两天告诉她说温泉山庄有场规模不小的美食节,各地小吃云集,所以她还是很期待的。
陈远衡正好刚洗漱完从卫生间出来,听见她对着窗子嘟囔笑了出来,“放心吧,反正我们下午才出发。C市的气候存不住雪,到晌午就能化得差不多了,再一清理,不会影响交通的。”
“哦。”安然应了一声,和他一起离开卧室下了楼。

结果早饭吃到一半安然手机响了起来。
陌生的座机号码,竟然是她和许墨林婚房所在那个小区的物业人员。
安然当时愣在那里,老半天才反应过来,“嗯,是我。请问有什么事么?”
那边的人有些焦急:“安小姐,昨天降温,您家阳台的水管冻裂,把楼下淹了。情况有点儿严重,能不能麻烦您马上赶回来处理一下?”
“什么?!”安然惊了一下,“行,我马上就过去!”说完扔下筷子起身就要去楼上换衣服出门。
“唉,怎么了然然?”陈远衡被她风风火火的样子闹得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出什么事了?”
安然在经过他时被抓住胳膊,脚步一顿。和他对视了两秒后,还是实话实说,“我和许墨林那套婚房,昨天晚上水管冻裂把楼下淹了,我现在需要回去处理一下。”
他深暗的眸子里闪过什么,沉默了片刻放下手里的刀叉也跟着站了起来,“我和你一起过去吧。”
“不用了。”安然不假思索便直接拒绝,那是属于她和许墨林的地方,让陈远衡踏足,不合适,她也不想。
陈远衡似乎能够明白她心中所想。他点点头,拿出手机拨通个号码吩咐了几句,然后挂断电话对她道:“阿开陪你去,万一有体力活儿也能有个帮手。”说着在她脑袋上拍了一下,把人往楼上推,“别愣着了,快换衣服过去。赶紧处理完了下午还得去汤河呢!”
… …
阿开已经把车子启动停在了大门口。
安然开门钻进去时发现陈九茴竟然也在里面。见她进来咧嘴一笑,“嗨,我闲的无聊和你一起去溜达溜达!”
“这有什么好溜达的!”安然关上车门有点儿无语。

楼下住的是对新婚的小两口。前段时间正好去欧洲蜜月旅行,早上的飞机回C市,结果进家就发现刚住了两天的新房发大水了。
安然到了底地方才感觉物业工作人员的措辞还是很保守的。
楼下的地板给水泡的都起皮了,家具也是没有一样幸免的。而她那间屋子更是成了水灾现场。
赔钱自然是肯定的了。
只不过她那业主还没说话呢,陈九茴就自告奋勇的和楼下那家男主人交涉起了赔偿问题。
不过这倒叫安然松了口气,这种事情她还真就不擅长。

chapter 69(下)

安然赶紧把自己那一户的总水闸给闭了。趟着水四处转悠了一圈儿才发现是她上次过来的时候大意了,阳台窗户留下个 儿,这才把水管子给冻裂了。不过好在不严重,物业的师傅三两下就把坏的管子换了新的。
然后她和阿开两个人拿着拖布开始忙活。
等把地面上大部分的积水都排净,陈九茴也谈判完毕回来了。她悠哉悠哉地各个地方参观一遍,完了绕到安然身边“啧啧”了两声,“这屋子的格局布置都相当的perfect,淹成这样真是可惜了啊!”
岂止可惜,她真心是比任何人都要心疼,因为这屋子的一个灯泡一个摆设都是她亲手布置的。
安然叹了口气,抬眼问她,“你都跟楼下的商量好了了?”
“嗯。”
“具体怎么赔偿的?”
“这个么…”陈九茴顿了顿,“嘿嘿”一笑,“我给了那男人一张名片,叫他具体事宜联系都去我的助理。”其实是那男人太难缠,陈九茴最后没了耐性,就拿出远大的名头来压人。
“行,到时候多少损失让你助理联系我吧。”安然点点头,转身进了卫生间。
陈九茴也抬脚跟了过去,“看样子还有的收拾,我叫人过来吧,你就别弄了。”
“不用了,我自己能行,不是还有帮忙么。”
“下午不是还得去汤河温泉?收拾不完怎么办。”
“收拾不完就不去了。或者明天去。”这是属于她和许墨林的地方,她不想假手别人,更不想有太多外人进入。
“好吧。”陈九茴无奈地松了下肩,也寻了个家什加入打扫战场的序列。
一楼大客厅的里的家具凡是战地的都被泡了,需要挪动开收拾一下。
其它的东西都还好说。有个实木的大壁柜阿开一个人搬不动,陈九茴和安然两个人便一起上手帮忙。
结果也不知道是哪一个人猪队友,力气用的和另外两个人不一样,柜子刚嵌起来个 儿就有倾斜的趋势。
这要是倒了可不得了。三个人这回倒是默契,赶紧一起送了手。
柜子落地引起不小的震动,连旁边墙上的挂画都跟着左摇右摆的乱晃。
“天啊…”安然闭上眼,做出一副牙疼的表情,“你们说楼下不会以为是地震了吧。”话音刚落,就又听见“哐啷”一声。
墙上那幅摇摇欲坠的挂画终于掉了下来。
安然激灵着睁开眼,紧接着就听见陈九茴惊讶地“唉”了一声,“想不到你家墙上还藏了宝贝啊。”
“什么?”她一时没反应过来。这个角度被柜子当着看不见,赶紧转到另一边,然后看着原本被那副挂画挡上的那面墙,瞬间愣在当场。
这房子是她一手装修的,可是,怎么墙上藏了个保险柜她竟然都不知道!
“怎么会这样?”她转头看向陈九茴,一脸的不可置信。
“你家房子,你竟然不知道?”陈九茴比她更不可置信,
安然摇头,只觉着脑海里白光乍现,整个人都有些眩晕。她两步蹿过去,伸手在密码锁上摩挲了两下,转头看向柜子旁边那两个人,“能想办法打开么?”
… …


chapter 70(上)

安然没想到平时闷葫芦一样不苟言笑的阿开竟然还是个开锁高手。
她这边刚问完,他转身就去楼下车里拿了个小工具箱回来。贴在墙上鼓捣了没几分钟,就听见“咔”地一声,密码锁被破解了。
耳边心跳如鼓。
保险柜打开那一刻她因为窒息眼前出现了一瞬间的黑暗。多亏陈九茴及时扶她一把才没撞上旁边的柜子。
里面没有什么值钱的物件。不过就是两个厚厚的透明文件袋。拿起来的时候两个文件袋中间有只信封 来,落在地上。
弯腰捡起来,发现信封那一面中间写了一行字…给最亲爱的然然。是许墨林的字迹!
安然愣住,只觉着这片刻的功夫信息量太大脑袋有些发懵。
这到底怎么一回事?!
许墨林不知道什么时候背着她在新房的墙上按了保险柜,又写了封信藏在里面。可他这么做到底是为了什么?!

“你没事吧?”陈九茴见安然脸色苍白有些担忧。
“没事。”
可她这副失魂落魄的样子哪里像是没事。陈九茴皱眉沉吟了两秒,给阿开使了个眼色。对方立刻会意地边掏手机,边往阳台那边去拨通了陈远衡的电话。

安然的手始终控制不住的在颤抖。她把那两个文件袋先放到了一边,撕了好几次才彻底将信封撕开。
然后,当她刚看完第一行字的时候,便已经是泪如雨下。

吾妻然然:
请允许我这样称呼你。即使我和你没有履行完最后的仪式,成为名正言顺的夫妻,然而在我的心里,你仍是我的最爱,是我三生三世唯一认定的妻子。
墨林哥要和你说声对不起。
虽然很久以前就答应过你,不论风雨不论生死都会陪在你身边,但是这一次,恐怕我要食言了。
当你看见这封信的时候,墨林哥应该已经远在另一个世界了。
尽管我是那样的希望你永远不会发现封信,以及这个保险柜里的任何东西。
知道你仍旧会难过,可我真的是力不从心了,或许只有这样才是最好的选择吧。
直到这一刻我才明白,什么叫做“造化弄人”。所以,请你原谅我以这种方式来结束一切,也请你原谅我的不辞而别。
本来保险柜里的东西是应该毁掉的,可我还是觉着你有权力知道真相,即便它真的很残酷。
只是希望你知道这一切的时候,不要难过太久,也不要怨恨我太多。
虽然很苍白,可我还是要替父亲替许家对你说声对不起…

三张A4纸上满满的黑色小字,几乎每一个字都有停顿的痕迹。
安然看到一半的时候,衣服的前襟差不多就全被泪水浸湿。悲伤、心痛、震惊…她想她大概找不出词语来形容此刻的心情。她更无法想象许墨林知道这一切的时候忍受了多大的痛苦,又是做出怎样的挣扎来写这封信的。
其实与其说这是封信,倒不如说它是一封遗书加忏悔书更为准确。
原来,她父母的车祸不是一场意外。原来她一直当成神一样崇拜的父亲,竟然曾经伙同许天华以及夏梦潇的父亲夏伯年贪赃枉法。
为什么…为什么一切会是这样…
她捂住耳朵,终于崩溃的尖叫出来…不是真的,谁来告诉她这一切都不是真的!其实只是一场噩梦!
“安然…安然!”
朦胧中,有谁在叫她的名字。然后,她被人一把钳制了肩膀,阻止了晃动。
“然然,然然…”是谁,这陌生又熟悉的声音到底是谁?!
“到底怎么了,你别吓唬我!”
恍惚的目光终于找到了一点焦距,她看着眼前一脸焦急的男人张了张嘴,然后不等吐出一个字,便觉着喉头一阵腥咸,一口血咳了出去。


chapter 70(下)

陈九茴推门走进病房的时候,陈远衡仍旧维持着很久之前的那个姿势,漆黑的眼睛盯着窗外,一副高深莫测的表情。
“哟,装深沉呐!”她像往常那样玩笑着奚落一句,结果换来对方一记冷眼。
“有话出去说。”陈远衡刻意压低了声音,说完起身往病房外面走。
陈九茴看了眼床上一直昏迷不醒的安然,吐了吐舌头,也跟着出去了。


“我不是叫你跟去照看着么!你就把人给我照看成这样儿?!”病房的门刚一关上,陈远衡劈头盖脸地就是一顿埋怨。
“你放屁!”陈九茴也有点儿急了,“那保险柜里的东西又不是我放进去的,再说了,谁知道那屋子墙上还能藏个保险柜啊!”
“那她要开保险柜的时候你为什么不阻止她?!或者先拖着说打不开!事情是压下去了,可你不是不知道许墨林手上的证据下落成迷,一直没找到!”
他费尽心思,甚至不惜永远不被安然谅解,就是为了隐瞒这所有的一切。谁知道到头来还是机关算计一场空!
陈远衡狠狠压口气,闭了闭眼睛,“她的情况本来就已经够差了,这一次要真有个三长两短…”
“得了吧!”陈九茴“呲”了一声,“你埋汰事儿干的还少么?现在跟这儿装情圣,早管干什么去了!陈远衡,你他妈有功夫跟这儿迁怒我,还不如想想怎么办顺便反省反省自己!”她顿了顿,露出一副极度鄙夷的表情,“说到底,许墨林自杀你也推了一把!我倒是觉着,相较于全军覆没,让安然知道所有真相,许墨林也许更在乎她把自己卖给你,当成能保他,保许家人平安的筹码!”
陈远衡瞪着她,眼睛里闪过一丝阴狠,“陈九茴,你什么意思?!”
“字面上的意思呗!”她耸了下肩,那一脸无所谓的表情更让人火大,“真抱歉,恰巧那天晚上你和许墨林在那家餐馆谈话的时候,我去借卫生间。所以,就听了个一清二楚了呗!”
高大的身体一震,陈远衡瞬间脸色灰败。却也只能咬牙看着眼前的人,无从反驳。
没错,陈九茴说的都对,一点儿都没错!
许墨林那天走的时候说不会给他机会,他当时以为他所指的是能够处理好所有的麻烦。他还笑话他天真来着。
直到他拿到事故调查报告,发现许墨林是自杀的时候,才彻底了悟,他说的不给机会竟然会是这么残忍的做法!
可天地良心,那天他说那些话只是因为看不惯他们两个都那副信誓旦旦忠贞不移的样子,一时嘴快而已。那时候安然对于他来说还不算什么,他早就打算放弃了。
谁知道…

他活了30年自认为无所不能,然而最后去输给了许墨林。
他若是活着,即使最后事情没有发展到最坏,可他和安然之间也有了解不开的疙瘩,未必能够幸福。可用一人之死保了家人的平安,保住了安然死去父亲的声誉,又为自己得到了安然的原谅还有她一生的念念不忘。
绝了,真他妈绝了!
陈远衡忽然挫败的想笑。可还不等咧开嘴角,病房的门便缓缓打开了。
安然摇摇晃晃的身影出现在门口,看着他们兄妹两个,眼神有些迷蒙,“你们两个…刚刚是在吵架么?”


chapter 71(上)

陈远衡愣了愣,赶紧跨前一大步把人打横抱了起来,“地上凉,怎么也不穿上鞋。”说完抬腿在门上一踢,把陈九茴关在了病房外。
“是真的么?”把安然放到床上的时候,她忽然没头没脑的问了一句。
“什么?”
“我爸爸…'她捂住嘴,哽咽了一声才继续说道:“我爸爸他贪污,是真的么?”
陈远衡一颗心忽悠了总算落回了原处,他还以为安然刚刚听见了自己和陈九茴在门口的对话。
“然然…”他拨开她额前的碎发,眉头紧皱着思考着措辞,“既然事情已经过去了,就不要再想了好不好?”
安然拼命地摇头,然后看着他问,“我的信呢?墨林哥留给我的信,还有那两个文件袋”
“应该还在九茴车上。她回去了,回头给你行么?”
可安然却忽然激动了起来,抓起身后的枕头就砸向他,然后整个人也扑了过去,“你还给我!把我东西还给我!你们都知道,就把我当傻子…你们都把我当傻子…”说着说着便呜呜哭了起来。
“然然,然然…”陈远衡一把抱住她,死死箍在怀里,贴在她耳边轻声呢喃着,“乖,没人把你当傻子,真的…不哭了,你想知道什么,我告诉你,我都告诉你…”

一切的一切,要从十多年前C市的一项工程说起。
那时候夏梦潇的父亲夏伯年和许天华分别负责工程的监理和审批。而安然的父亲,,则是负责工程材料的采购。
那项工程也是当时C市的重点扶持项目,其中的好处自是不言而喻。
三个人互相勾结,从中获得了巨大的利益。
可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这世界上没有不透风的墙。谁也不曾想到,工程竣工一年之久后,竟然还会引起有关部门的注意。
很不幸的,安父成了第一个被监察的对象。
三人当初因利而聚,而危机时刻终究因为自身利益反目成仇。而这一次,夏伯年和许天华为了自保,便联手制造了一起车祸。
所有的线索都随着安然父亲的去世终止,再加上有关部门并未掌握确凿的证据,夏伯年背后的夏家有根基深厚。所有的调查便就此打住。
而安然父母的车祸,也被当成一场正常的交通事故盖棺定论。
之后,夏伯年外调它省凭借着夏家的背景风生水起。而许天华也同样在C市步步高升。本来这一切到此为止,可以成为永远的秘密了。但偏偏有人欲壑难填。
夏伯年兜兜转转一圈,又回来了不说,还盯上了C市智慧城的工程。
他找上许天华想要像当年那般如法炮制,中饱私囊。然而许天华还有几个月便升迁省里,不愿意搅这趟浑水,就一口回绝。
利欲熏心,夏伯年见许天华说不通,便准备套住许墨林作为筹码。
只是人算不如天算,顾家和夏家上层的争斗正好进入了白热化阶段。
顾家小五借入工程,调查中敏感的联想到十多年前那项工程。同样盯上了许墨林,并且准备以他作为突破口,来个一网打尽。

chapter 71(下)

由于夏家的暗中施压,银行贷款迟迟无法到位,导致公司的资金链出现了断裂。
许墨林虽然为人温和,可也不是傻子。四处奔走周旋之中,也发现了事情似乎有些不同寻常。
于是便顺着蛛丝马迹追查下去,却不曾想到,这一查却是惊天的秘密。
当许墨林知道当年许天华和安父还有夏伯年同流合污,并且自己的父亲和人联手害死安然父母时,也震惊愤怒到几近崩溃。
他和安然青梅竹马,比任何人都知道安父对于她的意义。安然虽然不常呆在父亲身边,可在她心底父亲却是不折不扣的大英雄。
而且他放不下安然,死都放不下!他愿意用后半生来宠她爱她,来替自己的父亲赎罪。
可就在他痛苦挣扎过后,准备让这一切都彻底成为秘密的时候,却猛然发现有另外一股势力直在暗中窥伺着他甚至所有人的动向。
彼时的许墨林疑惑之于还并未感到事情究竟有多严重。
许天华为人小心谨慎,所以每做一件事情之后,都会细心备份下来。以便关键时刻能够自保。当年的工程,他同样留下了有力的相关证据,以及三人所有来往账目的明细。
直到许墨林发现那些证据和账本,他才恍然绝望。原来,这一切早就已经再没有任何的转圜的余地了。
并且,当年有几笔账目往来,是通过安然小叔做中间人的。一旦事情摊开,或许就意味着安家在经历一次浩劫。安然爷爷年事已高,无论如何也经不起这些了,而安然,也再不能失去任何亲人。
夏伯年步步为营引他入局,为的是一己之私。而那个始终处在暗中窥伺一切的人也逐渐浮 面,要的却是一杆清盘。
而他,不过是一个跳板。是将所有人一网打尽的那颗白球而已。
这是一场死局,一场他必死无疑的局。
他终究要对不起安然了…然而能把伤害降到最低,又何尝不是最好的选择。
反正他已经弥足深陷,倒不如牺牲一个,或许能保住所有人的平安,保住安然父亲死后的声誉。
他留下了那些证据,为了掣肘夏家不会对自己的父亲痛下黑手。而那封遗书,算是他自私吧,他不甘心,终究还是不甘心…
当那辆大货车迎面驶来的那一刹那,他彻底放弃了所有的挣扎。然后闭上眼睛,想象着安然的一颦一笑,直到死亡来临。

只是他到底还是把事情想得简单了。

树停了,空气一样还是会流动。就像他选择了死亡,一切也不会就此结束一样。
顾家酝酿几年,不放过任何旁枝末节,终于在这里找到了突破口来给予夏家重击。到了这一步,怎么能轻易放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