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横涛忍不住,还是想笑。上前当真抱住了陆雪征,未等他开口说话,对方的手臂已经结结实实的环住了他。他依偎在陆雪征那温暖的胸膛上,感觉对方很有力度,也很有温度。
“我……”他在陆雪征的怀抱中,终于开口说出了相见后的第一句话:“我还没吃晚饭呢。”
易横涛不挑食,吃了一屉素馅小包子,吃的还挺香。陆雪征待他填饱肚皮之后,就把他领进了客房内安歇。客房是临时收拾出来的,有床有柜,被褥洁净,灯光明亮;墙壁上开了小门,直通隔壁浴室。
易横涛对这环境是很满意的,提着旅行袋四处观看,又捂嘴打了个打哈欠——奔波了一整天,他也累了。把旅行袋到放到窗前地上,他拉上窗帘转过身来:“我困了,你走吧!”
陆雪征坐在床边,俯下身去低头脱鞋:“贤侄,过来,叔叔陪你躺一会儿。”
易横涛没想到他会公然说出这种话来,脸上登时一红,有心立刻把陆雪征撵出去,可是又贪恋着对方的诙谐有趣。犹犹豫豫的走到床前,他默然坐在了陆雪征身边。
天气温暖,衣裳都穿的单薄。陆雪征脱了长裤,穿着衬衫裤衩钻进被窝。易横涛也是个同样的打扮,忸忸怩怩的躺下去,他总感觉这不大对劲。正是面红耳赤之际,陆雪征翻身过来,抬腿骑在了他的腰间。  手指挑起他的下巴,陆雪征低声笑问:“宝贝儿,再问一遍,这些天不见,你想没想我?”
易横涛的呼吸有些紊乱:“那你想我了吗?”
陆雪征从被窝里摸索着抓住了易横涛的手,拉扯着捂向自己的胯间:“你说呢?”
易横涛猝不及防的碰触到了那根坚硬勃发的器官,立时像被烫到了一样,拼命把手抽了回去:“你又下流了!”
陆雪征笑出了声音,随即探头亲上了他那红润的嘴唇。棉被下面暗涌起伏,一波未平一波又起,易横涛忽然轻轻惊叫了一声,却是不禁逗弄,下身已经遗了一滩热精。  陆雪征看他这样敏感,自己也是十分动情。两人的裤衩是早在不知不觉间便退下去了,陆雪征将对方下身那一股子白浊液体抹开,然后趁着湿漉漉热腾腾的滑溜劲儿,轻车熟路的挺身就捅。而易横涛从未经过此事,登时吓的高喊一声,一双眼睛瞪的又圆又大,两只手在床单上乱抓乱挠。一脚蹬开上方棉被,他在完全陌生的刺激中张大了嘴巴,要哭似的“啊啊”叫出声来。 陆雪征知道易横涛是个雏儿,所以格外小心,生怕弄伤了他。易横涛显然是受了大惊,青蛙晾肚皮似的瘫在床上,长久的目瞪口呆。事毕之后,陆雪征抱着他去浴室洗澡,他也依旧不说话。 及至回到床上,他在陆雪征的怀抱中躺了许久,才渐渐的恢复了神智。
他对陆雪征说:“我屁股疼。”
陆雪征拍着他的后背安慰道:“多做几次就不疼了。”
他又问道:“你这是在拿我取乐吗?”
陆雪征把他搂到胸前:“胡说八道。我喜欢你,想和你亲近,这和取乐有什么关系?难道我身边还缺取乐的人么?”
易横涛点了点头:“这倒也是。不过我也没什么优点,你喜欢我什么?”
陆雪征低头亲了他的额头:“喜欢你细皮嫩肉,长得好看。”
易横涛嗤笑一声,以为陆雪征是在和自己开玩笑。
易横涛睡不着觉,两条腿也合不拢,非得把一条腿搭到陆雪征身上才舒服。哼哼呀呀的长叹一声,他咕哝着说道:“唉,我还是屁股疼。”
陆雪征伸手向下,探到了他的股间:“我给你揉揉?”
“那地方怎么能揉?”
“里面都揉过了,外面反倒不能揉?”
易横涛一听他又说下流话,就把眉毛一皱:“唉,不嫌脏吗?”
陆雪征哼哼笑着翻身压上了他:“我爱你还爱不够,怎么会嫌你脏?”
易横涛心乱如麻的睡了一夜,翌日清晨起了床,屁股还是隐隐作痛。
他有些迷茫,不知接下来该怎么办;陆雪征却是大方自然的很,一如既往的逗他开心,拿他取笑。他笑一阵气一阵,也说不清自己对陆雪征是个怎样的感情——似乎还谈不上“爱”这个字,可是相处在一起,又的确是很愉快。

第118章 来日方长

金小丰倚靠墙壁站在客厅外,微笑倾听着陆雪征在楼上调戏易横涛。干爹的俏皮话说起来真是要命,源源不断排山倒海,每一句细想起来都是话里有话,风趣下流,气的易横涛咬着牙笑,笑到最后不听了,转头就往楼下走。陆雪征在后方追上来,不肯放他;于是他加快脚步,连跑带跳的往楼下冲去。
易横涛在前面逃,陆雪征在后面追,两人一前一后嘻嘻哈哈。金小丰无声无息的盯住了陆雪征,就见他嬉皮笑脸的,很像一名大号的顽童,倒是显得可爱年轻了。
金小丰不动声色的旁观着这一切,及至到了陆雪征经过面前之时,他毫无预兆的亮出了手中手杖,心平气和的说道:“干爹,手杖。”
陆雪征的速度很快,听到这话时,已经冲到了大门口。右腿上附着的心病瞬间发作,金小丰扭头望去,就见他一个趔趄,直接就从那石头台阶上滚到院里去了。
陆雪征自恃身体好,早早就换上了非常单薄的夏季长裤。膝盖狠狠蹭过台阶边沿,连裤子带皮肉一起卷了起来。易横涛停住脚步回头望去,就见他一挺身站了起来,双腿膝盖各破了一个大洞。
“我让你闹。”他板着脸,老气横秋的伸手一指陆雪征:“闹出笑话了吧?”
陆雪征疼的一咧嘴,迈不动步了。拖着右腿转过身去,他对着金小丰怒道:“傻站着看什么?还不把手杖送过来!”
金小丰快步走到他面前,面无表情的把手杖递了过去:“干爹没事吧?”
陆雪征一手拄了手杖,弯下腰一抖裤管,发现左腿好一点,皮肤卷起一层,右腿膝盖血淋淋的可是凄惨,皮都蹭没了。
皱着眉毛直起腰来,他挥起手杖在金小丰身上抽了一下:“混账东西,乱叫什么!”
金小丰俯身一拎他那裤管,见他的确是摔的厉害,心中不禁一疼,然而同时又很痛快,低头忍笑说道:“正好家里有个医生。”
陆雪征眼尖,一眼看出他是似笑非笑,就在他那大脑袋上又甩了一巴掌:“还笑?我摔成了这个样子,你他妈笑的是哪一出?”
金小丰不敢看他,也不辩白,扶着陆雪征就要进楼。陆雪征却是不娇贵,也不要他,自己迈步就往内走。易横涛远远站在院内,看出陆雪征是负伤了,静等着对方向自己求援,哪晓得陆雪征说走便走,竟像是瞬间便把自己彻底忘记了一般。
他有些失落,在大太阳底下呆站片刻后,索然无味的也回楼内去了。
陆雪征自行在两条腿的伤处上撒了药粉,然后用医用纱布缠了两圈,便算治疗完毕。把金小丰远远撵开,他继续和易横涛打情骂俏;而金小丰独自穿过宽敞院子,走向了停在大门前的汽车。
天光明亮,微风清凉;他一边走一边张开双臂,西装上衣没有系扣子,凉风迎面袭来,衣服下摆便如同藏了一群鸽子一般,扑扑啦啦的飞起来了。
他很孤独,如果身边没有了陆雪征,那他就是彻底的很孤独。
抬手从衬衫口袋里抽出墨镜打开戴上,他在明媚阳光中拉开车门,要去给自己也找些乐子。
金小丰在翡翠别墅混了大半天,把个新下海的清倌人混成了自己的相好。小姑娘有点怕他,因为看他虎背熊腰,长的凶相;然而他默然无语的歪在烟榻上,只是寡言少语而已,并不凶恶。
翡翠别墅能够整治酒席,比任何馆子办出来的饭菜都更精致。入夜之后,金小丰在这里吃了一顿丰盛晚餐,那老鸨子看出他是位阔客,便在白玉烟嘴子上插了一根香烟,媚笑着走过来亲自敷衍寒暄。三言两语的,金小丰同意今晚留宿,给小姑娘“插红蜡烛”。
钞票都摆到台面上来了,小姑娘也洗过澡换上新衣了,李绍文却是冒冒失失的开车来到,一路打听着看见了他:“我就知道你会跑到这里来!别光顾着乐了,干爹正找你回去呢!”
金小丰坐在一间芬芳温暖的西式闺房里,外衣都脱了,衬衫袖子也挽到了肘部:“找我干什么?”
李绍文摇头答道:“不知道,就说让我找你回去。”
金小丰起身抓起外衣,也没算账,抬腿就随他走了。
李绍文完成任务,自行离去。而金小丰回到家中,以为陆雪征找自己有什么大事,哪知道一问之下,却是屁事没有。
陆雪征腿伤严重,又被易横涛没轻没重的碰了两下子,越发皮开肉绽,血把纱布都浸透了。陆雪征虽然喜欢皮光肉嫩的小白脸,但也只是“喜欢”而已;易家这位二少愣头愣脑的,这当然是他的有趣处,不过不分青红皂白的一味有趣,也够让人头疼。
“今晚还是咱们两个睡。”他穿着裤衩坐在床边,膝盖上的血痂粘住了纱布,紫红硬结。抬手一指门外,他放轻声音说道:“不怪他爸爸看不上他,那就是个二愣子!你端盆热水过来,想法子把这纱布给我揭下去——你笑什么?”
金小丰低头走去浴室,果然放了一盆热水端过来,又把毛巾浸湿了,小心去擦陆雪征那腿上伤处。陆雪征低头盯着他,又追问了一句:“你笑什么?”
金小丰没看他,垂头低声答道:“没什么。”
“那你还笑?”
金小丰倔头倔脑的看了他一眼,嘴角依旧是翘着:“我就想笑。”
陆雪征从未听他以这种撒野撒娇的语气对自己讲过话,不禁愣了一下,愣过之后,又感到了好笑。抬手对准他那个锃亮的光头,陆雪征凿了一个非常清脆的爆栗:“我疼成了这个样子,你还得意上了。不孝的东西!”
金小丰费尽手段才撕下了纱布。陆雪征这回也不再包扎了,伸长双腿仰卧下去,他从枕头下摸出一本小说举起翻开。金小丰洗漱更衣后上了床,倚靠床头半躺半坐,因见陆雪征那看书的姿势实在别扭,便把他扶起来偎到自己胸前。陆雪征看书,他从后方射出目光,也看书。看了几行,他移开目光——虽然他认字不多、文化有限,但也看出此书必是淫棍出品。
“干爹,易先生要在家里长住吗?”他忽然问道。
陆雪征心不在焉的一摇头:“不能。”
金小丰抱住了陆雪征:“我看干爹好像是很喜欢他。”
“那倒是。”
“干爹舍得让他走?”
陆雪征合上书本:“本来就不是一路的人,难道还要打算天长地久吗?相好的时候,我对得起他;将来一拍两散了,各走各路,我也没什么舍不得的!”
“万一易先生那边不同意呢?”
陆雪征坐起来,回身拍了拍枕头,同时意味深长的看了金小丰一眼,口中说道:“他还能控制我不成?”
金小丰默然半晌,末了才虚弱的说道:“干爹,我不是要控制您。”
陆雪征仰面朝天的躺了下去:“你到干爹身边来,也有十四年了,干爹还不明白你那点心思?”
金小丰俯身躺了,又一直向下蹭,拱到了陆雪征的身边:“我……我对您没有坏心。”
陆雪征抬手搂了他,让他探头枕到自己的肩膀上:“你是个好孩子,就是太有主意了,不听话。”
金小丰听到这里,就决定以后再也不提这件事情了——提也没用,对牛弹琴,还惹得干爹起疑心,真是没意思。也怪自己异想天开,干爹给自己几分好颜色,自己就预备着要开染坊;殊不知就算韩棠在世也拦不住干爹出门去打野食儿,何况自己?在干爹眼中,自己也许一直是狗熊蛮牛一类的存在,远远没有和他谈恋爱的资格!
思及至此,金小丰起身关了电灯,然后上床拉起棉被盖了两人,睡觉。
狗熊宝宝似的一头顶在陆雪征怀里,他心中十分平静——事在人为,慢慢来吧。其实就凭他当初那个满头瘌痢的恶心模样,陆雪征也的确是没有爱上他的可能;不过来日方长,他是有耐心的。

第119章 横刀夺爱

俞振鹏提着个小箱子来到陆公馆,箱子里装着英镑,是他送给干爹的孝敬。
进门时,陆雪征正坐在客厅内的沙发上读一封译好的电报。电报是上海易崇德发过来的,说是那娘儿俩已经平安到达了,易家派人看护着他们,不出意外的话,下个月初就能继续上路南下了。
除此之外,易崇德还询问了易横涛的近况——毕竟是亲儿子,虽然古怪不成器,但是由着他赖在天津,也不是长久之计。
陆雪征字斟句酌的将回复语言写在一张纸条上,让金小丰出去发回电报。俞振鹏见干爹还挺忙的,便要识相告辞,然而陆雪征拦住了他:“你先不要走。家里现在就一辆汽车,还被金小丰开走了,你等一下,送易家二少去趟劝业场,他想买点东西。等他逛够了,你再把他送回来。”
俞振鹏连忙起身答应下来,又疑惑问道:“易家二少?可是上海那个易家吗?”
陆雪征一点头:“就是易崇德家的老二。所以你路上恭敬一点,把他伺候好了。”
正当此时,易横涛步伐轻快的走了进来。
临走之时,易横涛还问陆雪征:“你真不和我一起出门?”
陆雪征微笑着摇了摇头:“天热,没兴趣。”
易横涛不甚甘心的盯着他,脸上要笑不笑的——其实没想笑,有什么好笑的呢?可是的确又很想笑,因为不知道陆雪征在下一秒会做出何种举动、说出何种言辞来。
陆雪征总逗他,逗得他又气又笑又脸红。他自由自在惯了,从来不在旁人家中久住,如今也知道应该告辞离去,然而舍不得——陆雪征把他当成小宝宝那么宠爱,而他时常感觉自己是一块糖,甜的快要融化了。
这是完全陌生的感觉和体验,他因此而兴奋恍惚、充满力量。他认为自己满可以迈开大步一路跑到劝业场去,然而陆雪征不允许,怕他出事。而他在理智上,也知道自己治死过人,不该明目张胆的抛头露面。
俞振鹏知道易家在上海是很有力量的,所以对易横涛也十分高看。毕恭毕敬的把他请上汽车,这一行人自去劝业场消遣。而陆雪征走回卧室坐在床边,取出了陆云端的照片反复端详。先是觉得可爱可疼,然而看得久了,又感到陌生莫名。他是有这么个儿子,可是儿子从天而降,倏忽来又倏忽去,回想起来,倒仿佛是梦中人。
金小丰发完电报回来了,看到干爹在对着亲儿子的照片发呆,便没惊动,自行退到外面,忽然又饿了,就继续后退,一退退到了厨房里,连饭带菜的吃了一大盆。
吃饱喝足之后,他到后方小花园内散步。坐在树荫浓重的小凉亭里,他那头脑中一片空白,因为方才忘情大嚼,吃多了。
陆公馆一片寂静,鸦雀无声。易横涛人在闹市,却是欢喜。他在街上走,俞振鹏坐在车内缓缓跟着,跟了良久,他打开车窗伸出头去:“易二少,您还没逛够哪?天多热啊!”
易横涛向他摆了摆手,倒是通情达理:“你到阴凉地方等着我,我再走两家百货公司,就回去。”
汽车此刻已经被晒的发烫,俞振鹏坐在车内,甚是难熬,此刻只好听话,命汽车夫调转方向,去找僻静地方停车。而易横涛迈步进了一家钟表行,低头正在打量玻璃柜台内的货品,不想旁边忽然伸来一只大手,铁钳一般的就抓住了他的手臂:“你?”
易横涛吓了一跳,下意识的便要挣脱:“我——不是我!”
来人乃是一名彪形大汉,周身绫罗绸缎的穿戴着,张口便有金牙闪烁:“好你小子,原来你还在天津啊?我当你治死我兄弟之后,就NND跑没影了呢!”说完这话,他扬手一个大嘴巴,正是抽到了易横涛的嫩脸蛋上:“妈了个×的,老天有眼让你落到我手里,今天老子就要宰了你给兄弟报仇!”
易横涛虽然在家中也挨过父亲的耳光,然而大汉孔武有力,那大嘴巴扇的带着风,岂是他父亲那轻描淡写的小巴掌可以比拟的?挨了这样凶狠一掌,他当即眼冒金星,耳中轰鸣,东倒西歪的就向外逃,口中大喊道:“救命啊!那个谁,你快来呀,有人打我啦……”
街上喧闹,俞振鹏正在远处停车,一时竟是没有听到易横涛的呼救。而那大汉生拉硬拽的把易横涛拖出钟表行,就近便要往一辆汽车上推搡。易横涛急了眼,出其不意的踢出一脚,正中对方胯间。大汉受了袭击,痛的高叫一声便夹了腿;而易横涛趁此机会狠命一挣,拔腿又跑。路边本是蹲着几个游手好闲的小子在看风景,此刻却也闻风而来,要去堵截易横涛,口中还不干不净的骂骂咧咧。
这边吵嚷起来,俞振鹏那边停好汽车,也听到了片言只语。推开车门这么一细瞧,俞振鹏心中一惊,连忙飞跑过来:“干什么?你们想要干什么?妈的敢动我们少爷,你们NND是不是活腻歪了?”
这时那名下身受袭的大汉缓过了这一口气,半弯着腰挤上前方和俞振鹏打了照面。双方一见,大汉当即把眉毛立起来了:“哟,是你小子啊?你仗着你干爹的势力在码头上抢了我们的饭碗,现在不吃你的干饭偷着乐去,还跑到这地面上狐假虎威来了?你NND是欠揍吧?”
俞振鹏放眼一望,就见对方人多势众,自己这边显然不是对手,可是不肯服软。对着易横涛一使眼色,他想让这位易二少爷先上车去,自己这边或打或逃,不受拖累,倒都好办。易横涛会意,撒腿就跑;而那大汉见状,登时急了:“想走?门儿都没有哇!我兄弟受了一刀的皮肉伤,结果被你活活治死,你就这么白作孽了?”然后他伸手又一指俞振鹏:“我告诉你姓俞的,别以为我们杜老板是真怕你干爹!真刀真枪干起来,还不定是谁胜谁败呢!我们杜老板大人大量赏你一口饭吃,你就别给脸不要脸的到我这儿装大爷!”
他这边话音未落,身边手下早一拥而上扑向了易横涛;街上立时混战成了一团,俞振鹏的汽车夫和仅有的一名保镖跑上来助阵,结果立刻就被卷进了复仇的旋涡中。
三分钟后,易横涛被那大汉强行塞进汽车里去了。
他吓坏了,杀猪似的大叫;俞振鹏急的快要流出泪来,眼看着是救不得,索性顶着拳脚立刻撤退,赶回陆公馆向干爹报信。
这时正是下午时分,陆雪征侧身躺在沙发上,枕着两本厚书昏昏欲睡。金小丰人在楼上,在留声机传出来的靡靡歌声中默默的流汗。俞振鹏如风而来,也不等人进门通报了,冲入客厅便是大喊一声:“干爹!不好了!”
陆雪征一哆嗦,闭着眼睛就坐了起来:“怎么了?”
俞振鹏满头满脸皆是大汗珠子:“易家二少让杜文桢的手下绑走了!”
陆雪征猛然起身:“绑走了?”
“我也没有听清来由,就听杜文桢那边的人说易二少爷治死了他的兄弟。我没防备,身边人少,不是他们的对手,就这么着让他们把易二少爷带走了!”
陆雪征听闻此言,扬手就抽了他一记大嘴巴:“混账!我派你去是干什么的?!你就眼睁睁的让人把他抢走了?”
俞振鹏被这一巴掌抽的脑袋嗡嗡直响,腿都软了:“不是,干爹,我没想到——他们人多,我们人少。”他抬手一指自己的乌青眼圈:“大街上,我们也不敢动枪,拳脚上我们不是对手……”
陆雪征一手拄了手杖,一手指了俞振鹏的鼻尖,两道眉毛拧起来,是不骂愤怒、骂又无言的架势:“你啊你啊……易崇德把他家老二交到我手里,我今天刚刚满口答应出去了,你回头就给我打脸!”
俞振鹏哭丧着脸后退一步:“干爹,不是——易二少爷毕竟是易二少爷,我想杜家未必就立刻能把他怎么样,您给我一个将功赎罪的机会,我去想法子把人弄回来。”
陆雪征一脚把他蹬了一跤:“你弄个屁!杜文桢吃了我的大亏,就等这一天出气呢!就凭你那点赖本事,你弄个屁!”

第120章 各怀心事

陆雪征大骂俞振鹏,一鼓作气把俞振鹏骂跑了。
待俞振鹏走后,金小丰才下楼走进了客厅,眼看陆雪征气的直眉瞪眼,便走过去扶他坐下:“干爹别着急,杜文桢就算和您有仇,可是看在易老先生的面子上,也不至于去伤易二少爷。
陆雪征气急败坏的怒道:“易横涛是被杜文桢那手下人绑走的,为的不是向我报仇,为的是他治死了人家的兄弟!万一杜家手下不声不响的把易横涛弄死了,杜文桢不知道也是白搭!”然后他扶着金小丰的肩膀站起来,自己又咕哝了一句:“我给杜文桢打电话去!”
陆雪征一个电话打到杜公馆,杜文桢却是不在家;问去哪里了,无人知晓。
杜文桢必须不在家,他当初知道自己有位得力手下被个蒙古大夫治死了;蒙古大夫落网后大吵大嚷,说自己是易崇德家的二少爷,这个话,他现在也知道了。
所以他就很为难——照理说,应该由着手下宰了蒙古大夫给兄弟们报仇,可是易家二少岂是轻易宰得的?
这样想来,就该把这位易二少恭而敬之的放走,放走之前自己亲自出面,再招待他吃顿宴席,说两句道歉的客气话,也就差不多了。可是自己当真放了易横涛,那受益人是谁?是陆雪征啊!
听易横涛吵吵嚷嚷的那些话,显然他如今正受陆雪征的保护;自己这边抓人又放,说起来总归是失了礼;而陆雪征那边虚惊一场得了二少,倒成了护驾有功的人物,届时必和上海易家越发亲密。他们双方扣了环,一个愿买一个愿卖,码头成了他们两家的市场,自己可就越发插不上手了!
杜文桢左思右想、长吁短叹,对于易横涛这块进了嘴的软豆腐,想咽怕烫,要吐又不甘心,真是落入了两难的境地了。
陆雪征找不到杜文桢,又大大的发了顿脾气。发完脾气之后,怒火散尽,倒是平静下来了。
“小丰!”他把金小丰叫到自己面前来:“你出门给易家发一封急电,把今天这事如实讲清楚了。”
金小丰答应下来,又问了一句:“如实说?”
陆雪征干脆利落的答道:“如实说,先让易崇德知道这是他儿子自己招惹来的祸事,和我们无关。易横涛要是有个好歹,让他去找杜文桢。”
金小丰听了这话,心中一动,微微弯下腰又压低声音问道:“那……我们要不要去救易先生呢?”
陆雪征思索着答道:“救还是要救的。易崇德把他儿子托付给我们了,我们不能不闻不问。如果当真救下来了,说起来也是一桩人情。”
金小丰领命而去,一路走的若有所思。而与此同时,俞振鹏已经开始满城里寻找易横涛。
一夜的功夫,易崇德的回电发过来了——老爷子快要急疯了,拜托陆雪征务必把人全须全尾的抢出来;现在南北都在打仗,老爷子预备亲自过来,不一定什么时候能到,不管是什么时候到,反正在没到之前,就全仰仗陆雪征想办法了!
除此之外,易崇德也托人辗转去向杜文桢说情,愿意用钱去赎小儿子。杜文桢没想到易横涛这样具有价值,越发奇货可居——也不表态,就单是暧昧含糊着,不说放,不说不放,也不谈条件。
如此又过了一天,俞振鹏一无所获,白嘉治倒是打听到了易横涛的影踪。
白嘉治告诉陆雪征:“干爹,绝对没有错,就在码头旁边的货栈仓库里,是杜家的地盘。我那汽车夫的二叔在货栈守大门,那天晚上看得清清楚楚,说起来定是易二少爷无疑。”
陆雪征回想起易横涛那副娇身嫩肉的小模样,也有些心疼:“他受罪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