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灰猫睁开一只眼睛,有气无力的抬起一只爪子,在那软绵绵的命根子上拨了一下,又拨一下。
陆雪征怕它生气挠人,连忙趁势把它抱起来送回地上,又将那一碟鱼汤泡饭推到它面前:“看也看了,摸也摸了,这回吃吧!”
小灰猫四肢打晃的站起来,细声细气的喵了两声,然后低头开始咪咪的舔那鱼汤。
陆雪征光着屁股蹲在一旁,又气又笑,无计可施。
待小灰猫吃饱喝足之后,陆雪征用湿毛巾为它擦了猫嘴,而后抱它上床睡觉。小灰猫在被窝里钻来钻去,忽而又爬到了陆雪征的腿间,伸个爪子扒来扒去。陆雪征早有准备,穿了一条裤衩,两条卫生裤,故而满不在乎,闭着眼睛只是睡;而小灰猫一无所获,在被窝里又喘不过气,末了向上爬了出来,在陆雪征的枕边蜷着也睡了。
小灰猫作为一只妒猫,闹到这种地步,心满意足,也就恢复了往日的爱娇。陆雪征松了一口气——他是真怕小灰猫有个三长两短,他爱这猫胜过爱人。
太平岁月,时光易逝。陆雪征糊里糊涂的,竟是在金公馆内幽居到了新年元旦。每年到了这般时节,新春的喜气就渐渐弥漫开来了。金公馆内没什么正经过日子的人,金小丰仿佛对一切节日都无所谓;李纯倒是活泼,已经开始张罗着要置办年货,偏又不是主事人,没有号召力。后来陆雪征冷眼旁观,见李纯天天出门,今天端回一盆花草,明天拿回一打年画,也不向人要钱,全从自己的私房里出,就感觉这孩子怪可怜的,是孤军奋战的筹备新年。
他心软了,额外给了这孩子一笔钱。这天因见阳光明媚,他又主动让李纯开车载自己出门,两人一起上街逛逛,顺便把应该添置的小物件提前购买回来。李纯乐坏了,特地把自己打扮的整整齐齐,要做一名很体面的小汽车夫。
购买年货这种事情,说快可以很快,但若是落在两个无所事事的闲人身上,也能够慢如蜗牛行路。又由于他们有汽车代步,去哪里都不发愁,故而格外跑的全面。偏偏冬季天短,仿佛是在不知不觉之中,天就黑了。
冬天本来就冷,街上热闹的有限,如今天色一黑,更是迅速冷清下来。陆雪征兴致不错,带着李纯在馆子里吃了一顿晚饭。等到他们上车回家时,街上基本也就没什么行人了。
李纯高高兴兴的发动汽车,载着年货与干爹上了路。汽车驶过这一条宽敞大街,转弯拐上了一条略为僻静的小路。陆雪征坐在副驾驶座上,很闲适的望着窗外那荒凉夜景——街上太空荡了,只在前方停了一辆汽车,车门大开着,几人站在路边,似乎是正在僵持或者争论。
陆雪征点了点头,心里想:“月黑风高杀人夜。时间地点选的都不错。”
李纯则是漠不关心,将汽车匀速开了过去。
陆雪征饶有兴味的扭过头,想要从这一群人的姿态上揣摩血案发生的可能性。不过在一片笼统的黑影中,他忽然睁大了眼睛,怀疑自己是看到了叶崇义!
叶崇义,靠在路边一棵衰老枯树上,似乎是孤立无援的,因为其余的人影都在对他张牙舞爪。
李纯正要在前方的路口拐弯,冷不防听到了陆雪征的声音:“停,倒车回去!”
李纯下意识的答应一声,也不敢多问,手足并用的操纵汽车,颇为费力的把汽车向后缓缓倒去,一直退到了那一群黑暗人影的旁边。而未等汽车停稳,陆雪征已经推开车门,跳了下去。
李纯则是按照老规矩,训练有素的关了车灯,又从座位下面摸出手枪,随时预备着下车扔给干爹。
陆雪征走到这几人跟前,先是一眼望向了树旁黑影。
这回看清楚了,对方可不就是叶崇义?
叶崇义仍旧衣冠楚楚的打扮着,然而即便现在是天色漆黑,凭着陆雪征的好眼神,也能依稀看出他的瘦削来。陆雪征看他,他也看陆雪征,脸上神情呆呆的,无惊也无惧,类似梦游。
陆雪征不理他,只问旁人:“你们这是要干什么?”
一人气冲冲的迎上前来:“我们干什么关你屁事啊!你又是谁?”
陆雪征并没有对叶崇义做出任何示意,单是平淡答道:“我认识他。”
那人大概是领头的,愤慨的面目都变了:“那你还能不知道他有什么罪过?我告诉你,他欠了我们老板好几万大洋,说还不还,还他妈的闹失踪。兄弟,谁的钱都是辛苦挣来的,不是大风刮来的,他堂堂叶家四爷,耍这个无赖,有意思吗?”
陆雪征猜也猜到了这一点,也承认叶崇义的确是该揍。不过揍也得有个分寸,若是面前这几位大汉一起上,非把他揍出内伤不可。
陆雪征,因为拳脚厉害,所以分外不爱打架。以强凌弱没意思,如果能讲理,还是讲理的好。
问题是叶崇义太不占理,陆雪征纵算是舌灿莲花,也越不过“欠债还钱”这四个字去。
所以没办法,他只好是一言不发的,骤然向为首那人挥起了拳头。
战斗的过程很短暂,仿佛也就只有三拳两脚的功夫。在陆雪征一脚踢飞为首那名汉子之后,其余人等连滚带爬,一路骂着街的跑了。
倏忽间,路上就只剩下了陆雪征与叶崇义两个人。
陆雪征不看他,转身直接走去查看了路边那辆空车——车上连钥匙都没有了,或许是叶家的汽车夫见势不妙,所以抛下家里这位爷独自逃生了?也或许是讨债人扣下钥匙,以防叶崇义临阵跑路?
于是他走回自家汽车跟前打开车门,弯腰向内吩咐李纯道:“你送他回叶家。”
李纯“哦”了一声,又问:“干爹,那你呢?”
陆雪征轻描淡写的答道:“我走回去,反正也没有几步路。”
说完这话他直起腰,迈步径直走向前方。然而刚迈出了没有两三步,他忽然听到叶崇义在后方发出了颤巍巍的嘶哑声音:“雪哥,我把吗啡戒了……”
他的脚步顿了一下,忽然感到十分心疼——疯子!天真的、恶毒的、愚蠢的、阴险的疯子!
然而,他还是继续向前走去。
叶崇义那病态的声音单调而虚弱的坚持着:“我在德国医院住了很久,我把吗啡戒了……”
陆雪征沿着空旷黑暗的大街越走越远,心中做出了无声的回答:“好孩子,戒掉就对了。年纪轻轻的,好好活着吧。”

第45章 年关

李纯顶着一身雪花回到金公馆。陆雪征还没有睡,正坐在客厅里读晚报,这时就问道:“把他送到家门口了?”
李纯点头答道:“送到了,我眼看着叶先生走进大门的。”
然后他一边支使仆人出门,去将汽车内的零碎年货搬运下来,一边又对陆雪征说道:“干爹,叶先生现在好瘦啊。手腕伸出来,细的好像芦柴棒一样。他还向我要了一张娃娃抱鲤鱼的年画,我给他了。”
陆雪征听到叶崇义瘦成了芦柴棒,心里又是一阵难受——大凡一个人戒掉了嗜好,身心恢复健康,按理就该胖壮起来。为何叶崇义与众不同,反而虚弱成了痨病鬼的模样?
他极力的将叶崇义从脑海中驱赶出去,可是忍不住,最后又问了一句:“他这一路上,有没有疯言疯语?”
李纯立刻摇了头:“没有,叶先生几乎没说话,就单是在车里到处的摸,怪吓人的。”
陆雪征每次和叶崇义相遇,末了总会落得身心俱疲,这回也不例外。强定心神的站起身,他为了立刻忘怀这人,便开始唤猫。
小灰猫只要在他面前一撒娇,他就可以把一切烦恼都抛到身后去了。
在陆雪征逗猫之时,叶崇义也已经回到了自己的卧室。
数九寒天的,他为了图漂亮,故意往单薄里穿,就时常要患伤风感冒。将那张年画抱在胸前,他哆哆嗦嗦的打了两个喷嚏,又抬手揉了揉鼻子,眼泪都流出来了。
将年画珍重放到床上,他手忙脚乱的脱了外面大衣裳,而后找来胶水,将年画粘贴在了床头墙壁上。他这房间富丽堂皇,一色的西式装饰,如今骤然在白墙上贴起一副花红柳绿的中国年画,看起来就十分的不调和。但叶崇义是不需要调和的,他本人就是一个彻底失调的存在。
盯着年画看了一分多钟,他心满意足的坐在了床上——这是从陆雪征的汽车上拿下来的年画,它本来属于陆雪征,但是现在要来陪伴自己了。
再一次的宽衣解带,他衬衫长裤尽数扔到地上,而后精疲力尽的钻进了被窝里。
被窝里裹着一件西装上衣,是当初他用一件绒里子短风衣和陆雪征换过来的。他拉拉扯扯的把那件西装贴肉盖在了身上,又下意识的轻轻嗅那领口上残留的气息。
他是有些痴气的,而且任性之极。同样的事情,别人看得开,那就不算事情;他看不开,事情则成了天那么大,乌云盖顶的笼罩着他,而他自己也毫无解脱的意愿。此刻他丝毫没有感觉自己疯狂——他没有迁怒殴打任何旁人,只是躲在房里自娱自乐,这没碍着谁。
正是要睡不睡的时候,房门被人敲响了。
他装聋作哑不理会,任凭外面那人将房门敲成一面鼓。如此过了片刻,来人大概是手痛臂酸了,索性扯着嗓子嚷叫起来:“四少爷,你装什么死?老爷和大少爷刚走了一年多,你就要卖房还债?”
叶崇义侧身蜷起双腿,用西装上衣把自己整个儿的包裹起来,不吭声。
门外这回换了一个声音,更是尖利:“你把公馆卖掉,那我们怎么办?我们都是老爷的人,立志要为老爷守节的,你这做儿子的人,要把庶母往哪里打发?大少奶奶还有个娘家可去,三小姐还可以出洋,我们无儿无女,难道就要流落街头不成?”
叶崇义承认她们所说皆是实情——叶竟成买回来的小老婆,熬到如今既是徐娘半老,风韵也未必尚存几分,守在公馆里,虽然争风吃醋的明争暗斗,不过至少衣食无忧;如今公馆一卖,叶家散了,她们凭着手里几个有限的私房钱,的确是不知要落到何种地步。
说来说去,还是全怪叶崇义。平日吃喝嫖赌抽,从不经营家计;平白无故丢了两座工厂之后,不但不图复兴,反而自作主张的跑去医院戒吗啡。暗无天日的在医院里受了一场非人的大罪,等他重返人间时,发现自家这一副烂摊子,已经糟到不可收拾的地步了。
姨娘们在外面跳着脚的大骂,骂到最后,见叶崇义一味只装缩头乌龟,便开始撒着泼的嚎啕起来。这些人骂的凌厉,嚎的难听;叶崇义在被窝里忍了又忍,末了忍无可忍,终于是翻身下床,拉开了房门。一眼盯上领头一人,他也不管什么庶母儿子的高低身份,扬手便向对方抽了一记耳光:“嚎你娘的丧?再闹就把你们全卖到窑子里去!”
三姨太太挨了打,气的怪叫一声,抬手先将发髻扯松抓乱,而后迎头撞向叶崇义,口中哭道:“老爷都没有动过我一指头,如今却要被你这做儿子的打?我舍了这一条命和你拼了!”
叶崇义那身体早已虚成一具空壳,如今受到撞击,哼都没有哼出一声,直接就摔了个仰面朝天。围观的仆人们见这边动起手来了,连忙上前拉架,而叶崇义挣扎着爬起来,疯了似的继续投身战斗。
狂呼乱叫了一夜过后,翌日清晨,叶家十二位姨太太——当年是叶竟成挑选出来的“十二金钗”,被一起赶出了叶公馆。
叶三小姐上个月离家去了欧洲,幸免于难;她那亲娘五姨太太却是随着姐妹们流落了街头。十二位姨太太不甘如此落败,先去旅馆暂且安顿下来,然后七嘴八舌的,又要去找报馆,又要去打官司。叽叽喳喳,义愤填膺。而在当天下午,看房子的富豪买主,就登上了叶家的大门。
从来没人会在年关之时卖房子,尤其还是家传的老公馆。买主看透了叶崇义的窘境,将价格压到极低。叶崇义急等着用钱,也不还价,匆匆忙忙的便和人签了合同。
拿到款子之后,他先去还上了八方的欠款,然后搬进一处地点僻静的小洋楼中。叶竟成当年呼风唤雨,何等威风,凭一己之力建造起叶公馆这一座园林似的豪宅,哪知家业落到小儿子手里,不过一两年的功夫,豪宅便转入他人之手,叶公馆变成了一座不甚起眼的二层小楼。
叶崇义本人倒是不甚悲哀。将那张娃娃抱鲤鱼的年画原样贴到床头,他住在暖融融的新家里,感觉还不算很坏,只是寂寞得很。
于是,他只好出门去找狐朋狗友,消遣这冬日寒冷的时光。
陆雪征听说叶崇义卖掉了公馆,很觉吃惊,没想到叶家竟然已经败落到了这般地步。
然后他又想:“疯子搬了家,我可是再也找不到他了。”
他当然不会主动去寻找叶崇义,所以想过就算。转眼间,新年到来,他照例还是去苏清顺那里和干儿子们吃年夜饭。
干儿子们很有眼色,谁也没有提起过韩棠,就好像韩棠不曾与他们一起长大一样。他们不提,陆雪征也不提,而且还兴致颇高的喝了不少烈酒。
及至到了午夜派发红包之时,他坐在椅子上,身体已经明显的有些摇晃。向后伸手去接李纯递出的红包时,竟然屡次接空。李纯见状,就上前一步,把红包直接塞到他的手心里。苏清顺在下面偷偷笑道:“干爹今晚高兴,敬酒就喝,这回是真醉了。”
金小丰冷眼旁观,一言不发。待到陆雪征发完红包,他才走上前去弯下腰,低声对陆雪征耳语道:“干爹,时候不早了,回家休息吧。”
陆雪征正觉着自己那头脑一阵一阵的发晕,手脚也隐隐的有些麻木。趁着还没有完全失态,他扶着金小丰站起来,果然是在干儿子们的恭送下离去了。

第46章 犯上

李纯不喝酒,困的垂头闭眼,然而还不能睡,须得哈欠连天的为陆雪征铺床展被。
陆雪征被金小丰搀进卧室,因为上下汽车时受了冷风吹拂,酒劲越发发作的厉害,竟是将要到了神昏智迷的地步。李纯个矮力小,这时就拜托金小丰道:“金哥,你扶干爹去撒尿好不好?干爹现在不尿,夜里恐怕就要尿床了。”
金小丰看了他一眼,忽然说道:“你回去睡吧。我不困,我伺候干爹上床。”
李纯捂嘴打了个大哈欠,虽然满心想要睡觉,但是犹犹豫豫的,不敢贸然离开。于是金小丰向他挥了挥手,又补充了一句:“去吧,有我呢。”
李纯知道金小丰虽然看起来是个怪吓人的大个子,其实心也很细,不比自己差什么,就乖乖的道谢一声,推门下楼休息去了。
金小丰将陆雪征送到床上躺下,而后弯腰低声唤道:“干爹?”
陆雪征紧闭双眼,心头忽明忽昧的,头脑一片混沌。迷迷糊糊的哼了一声,他其实并没有听到金小丰的呼唤。
然而这声低低的回应却是让金小丰心中一动。直起腰来盯着陆雪征凝视良久,最后他忽然目露凶光,一转身向外走了出去。
片刻之后,他端着一杯热茶回来了。
仔仔细细的反锁了房门,他扶着陆雪征坐起来,轻声耳语道:“干爹,喝点醒酒茶吧。”
陆雪征醉的晕头转向,直到茶杯碰上了嘴唇,他才下意识的啜饮了几口,也没有尝出滋味来。金小丰见他要喝不喝的闭了嘴,便干脆坐在床边,先是试探着把他搂到怀里,又腾出一只手小心捏开他的嘴唇,将杯中余下茶水一点一点的喂进他那口中。陆雪征昏昏沉沉的吞咽着,嘴唇被热茶烫红了,看起来柔软而润泽。
金小丰喂到一个地步,就将杯中残茶泼到了地上。迷药这东西最宜溶进热水,一旦水冷,那药粉的异常气息就刺鼻了。
抬手抚上陆雪征的胸膛,他隔着衣裳缓慢揉搓,手是明显的在颤抖。
他的头脑很清醒,知道如果自己现在退步抽身的话,那还完全来得及——迷药的量并不多,干爹至多是明早睡个懒觉,醒来后再闹一阵头疼而已,无论如何不会疑心到自己身上!
这么多年都忍过来了,难道今晚就死活都熬不住了?
金小丰停了手,希望自己不要发疯,不要把性命断送在一时的情热上面。
然而他随即又对自己摇了头——这不是一时的情热,如果这样也只算是一时,那又如何才能算作是一世?
他们这种人,表面看着风光,其实朝不保夕,过了今天方知明天。如果下一次行动中他失手了,死了,这一辈子,也就无声无息的完结了!不会有人知道他曾那样深刻的爱过一个人,而他忍了一生一世,忍到热血变冷,也都白忍了!
金小丰想到这里,把心一横,起身将陆雪征放倒下去,然后开始动手,将对方扒成了刚出娘胎的赤裸模样。
金小丰见惯了陆雪征的身体,然而当对方光溜溜白亮亮的躺在床上任他所为之时,他还是忍不住咽下一口唾沫。
单手撑床弯下腰去,他呼吸紊乱的吻上了陆雪征的嘴唇,而另一只手抬起来,竟然是不知该往何处放置。茫然慌乱的向下落去抚上胸口,掌心一旦贴住了紧致光滑的肌肤,就再也不能分开了。
一丛野火在金小丰的下腹部蓬勃腾起,他像被邪魔附体了一般,狠狠的噙住了陆雪征的嘴唇,拼命的拉扯吮吸,随即又抬头向上,用湿漉漉的舌头舔过了对方的面颊。陆雪征仿佛也是略有感触,紧闭双眼微蹙了眉毛,而金小丰气喘吁吁的抬头正视了他的面目,又俯身压下去,腾出一只手来摸向了他的脸蛋。
拇指按住那一颗褐色的泪痣,他像一只饥饿的野兽一样,一口接一口的舔舐啃咬对方的面孔,津津有味、啧啧有声。
良久之后,他放开陆雪征站起身,心情反倒平静下来了——他大概想好了退路,应该还有活命的希望。
干脆利落的脱光身上衣物,他抬腿上床,不由分说的把陆雪征翻过去摆成了俯趴的姿势。大概是迷药的作用,陆雪征现在软化下来,筋软,肉也软。金小丰抓住他的屁股用力揉开,而后将一根手指抵在了那一处紧闭着的入口上。
陆雪征太“紧”了。
金小丰用手指去开辟他的身体时,感觉很紧,金小丰提枪上阵挺身而入,依旧是紧,紧的致命而又销魂。陆雪征一定是疼极了,腰部的肌肉紧张起来,结实纤瘦的腰身随之开始了难耐的扭动;而金小丰俯身握住了他的肩膀,大汗淋漓的起伏旋转。一波一波的快感让他产生了幻觉,他一时以为自己是名骑手,在剧烈的颠簸中驯服了高高在上的烈马;一时又以为自己身在水中,大水温暖而又沉重,秘密的包裹了他的身心。
他陷在旋涡中,从头到脚都被紧紧的缠绕住了!
第一次发泄,很快就结束了。
第二次不知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金小丰恍惚的对时间失去了概念。这回他把陆雪征扳过来面对了自己,又抬起对方那两条笔直的长腿,梦游一般的将其搭在了自己的宽阔肩膀上。
陆雪征不再是完全的无知无觉了,在金小丰那动作特别激烈之时,他会断断续续的发出哀鸣,手指也会轻微的颤动。而金小丰在又一次爆发来临的前夕,忽然停住动作,眼睁睁的望向了陆雪征。
身体如胶似漆的契合在一起,他摸索着抓过陆雪征的一只手,送到嘴边轻轻的亲吻啃咬。豆大的汗珠从头顶向下流到了他的眼中,这让他紧闭双眼一甩头,随即却又是再次紧盯住了陆雪征。
多看一眼是一眼,也许将来就再也看不到了;或是还能看得到,但又不知是在多么久远的将来。再一次运足力气侵略向对方的身体深处,他那古铜泛光的脸上显出凶相,一瞬间变回了当年那个在垃圾堆里讨生活的可怕孩子。
随着冲击的节奏,他低沉而痛苦的说出了自己的心声:“罗汉,罗汉,去他妈的罗汉!我是人,活生生的人,我爱你,我想干你,我不是什么狗屁罗汉!”
陆雪征的嘴角抽动了一下,是有心无力的模样。也许他的灵魂已经苏醒,可是躯壳在药物的作用下,依旧麻痹。
凌晨时分,金小丰下床穿衣,出去了一趟。
半小时后他回了来,先为陆雪征拭净身体穿上衣裤,又拧来冰冷的湿毛巾,给陆雪征擦了一把脸。
这样的刺激让陆雪征慢慢的睁开了眼睛。
金小丰迎着他的目光跪在了床前,因为几乎没有勇气去和他对视,所以低着头说道:“干爹,对不起。”
陆雪征张了张嘴,舌头还木着,说不出话。
金小丰又道:“干爹,饶了我吧,我是真心爱你。”
陆雪征暗自动了动手指,感觉双手倒比舌头强,还算有力。斜眼瞟向金小丰,他猛然抬手起身,从褥子下面抽出一柄薄薄的快刀,直接就抹向了金小丰的脖子。而金小丰早有预备,这时立刻侧身避开,随即从怀里抽出手枪对准了陆雪征的眉心。
他就知道会是这样的结果,不过贼心不死,一定要试验一次。那柄快刀彻底切断了他的痴心妄想,于是他恢复冷酷,一字一句的告诉陆雪征道:“干爹,我不是韩棠,我不想死,我也不会死。”
他一步一步的后退到了门口,最后说道:“干爹,我爱你。”
然后他紧握手枪,扭头便跑!

第47章 逃之夭夭

陆雪征眼看着金小丰逃之夭夭,却是无计可施。
他周身还处在麻木状态,一条腿抬起来,随即又沉重的落回床上。声音倒是还可以发出,但是舌头不听使唤,他总不能这样瘫在床上乱叫!
时间缓缓流逝,他渐渐感觉到了下身的疼痛——不算剧烈,不知是因为神经麻痹,还是因为伤势轻微。将一条腿挪到床边垂下去,他用双手抓住床单,咬紧牙关奋然而起,一挺身站在了地上。
用力的跺了跺脚,他自觉周身再无其它痛苦,想必夜里并未受到过分的玩弄折磨。然而一步迈出去,他忽然动作一僵,第一次明白了失禁的感觉。
温暖的液体从股间汩汩流出,已经向下淌到了他的大腿上——那是金小丰一夜狂欢,留给他的纪念。
陆雪征从来没有过这样的经历,一动不动的站在原地,他一时竟是呆住了。
热血一波一波的涌上他的头脸,好像直到此刻,他才真正意识到了金小丰的所作所为——他受到了侮辱!
戴国章住在苏公馆,正打算回北平去过个清静年,不想忽然接到李纯打来的电话,说是干爹让他们马上去找金小丰。
至于原因,戴国章倒是问了,然而李纯那边一问三不知。放下电话后,戴国章和苏清顺谈论此事,苏清顺笑了:“这怎么一年一个啊?金小丰又怎么了?干爹总不能也看上他了吧?”
两人想到金小丰那副魁伟健硕的模样,不禁一起打了个冷战。戴国章也是纳闷,哭笑不得的说道:“干爹这一年一直住在金小丰那里,金小丰也算是他的眼前的红人,怎么会无缘无故就闹到了这种地步?再说凭金小丰那个性格……他不声不响的,不是个惹事生非的人呀!”
苏清顺依旧是笑,一边笑一边穿厚呢大衣,预备调兵遣将去逮金小丰:“我不管闲事,反正明年春节别轮到我就行!”
戴国章和苏清顺茫茫然的出了门,四处撒网,想要在天津卫捕捉金小丰。而与此同时,金公馆内的李纯也是不知所措——干爹今天的状态很怪异,总像是处在隐忍与爆发之间,而且一言不发,绝不是个过大年的喜庆模样。
还有金小丰——他只听守门人说金小丰在凌晨时候亲自前去开了院门,又把汽车从车房里开出来停到了院外街上。后来在天色蒙蒙亮的时候,金小丰忽然冲出楼门穿过院子,跳上汽车疾驰而去,就此便消失了踪影。
李纯很纳闷:“金哥哪里去了呢?”
人人都很惶恐,唯有陆雪征比较平静——事实上,他已经过了气头,现在主要是感觉困惑。
抱着小灰猫歪在床上,他无论如何不能理解金小丰的所作所为。当然,他承认,自己的确是英俊潇洒、风采过人;金小丰对他仰慕崇拜,那也属于正常现象。不过话说回来,虽然金小丰很有眼光,但也不应该做出这种荒谬绝伦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