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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着树下的前妻扬起手,年轻女鬼作势挥下。这一巴掌若是打在人身上,兴许不会怎样,可是落在了鬼身上,结果就不同了。那前妻随着她的巴掌向旁一倒,口中哀哀的发出鬼哭,年轻女鬼抬起了脚,继续对她乱踢乱踹。
无心看了片刻,发现这是一场独角戏,前妻完全不还手,只是依依呀呀的哭,倒是年轻女鬼真卖力气,兴许是怨气太足的缘故,拳头过处,居然能够拂动树叶,树上挂着的几枚小铃铛也跟着发出了隐隐的响声。
这样的打戏,对于无心来讲,实在是毫无趣味可言。从暗处忽然起身走了过去,他开口说道:“两位,停一停,请问你们为什么要打架?”
年轻女鬼暂停了卷脚,转过身抬头去看无心:“你他妈的是谁?怎么会看得见我们?”
无心答道:“那个……我也是鬼,偶然路过,看你们打得热闹,所以比较好奇,想要问问原因。”
年轻女鬼上下打量了他,随即疑惑道:“你是鬼?我怎么看你不像?”说着她撩起短裙飞出长腿,对着无心的脑袋就是一个回旋踢。无心立刻抱着脑袋一躲:“哎唷,好疼呀!”
年轻女鬼飘稳了,还是对着无心审视不止:“是我见识少还是怎么的?难道你这样的也是鬼?喏喏喏,你看你还有影子呢!”
无心双手合什对她一拜:“美女,别打了,我真是鬼。”然后他侧身对着角落里的方脸女鬼一指:“不信你问她。”
方脸女鬼没有动,扯着嗓子笑道:“哈哈哈,他是鬼,只不过与众不同了一点。”
年轻女鬼感觉对方二人很不正经,所以沉吟着不肯回应。这时树下的前妻爬起来了,轻声哭道:“是我对不起你,可我也一命偿一命了,你还想怎么样?”
无心立刻转向了前妻:“大姐,你说说吧,我看你一脸忠厚相,肯定诚实理智,不会胡说八道。”
此言一出,年轻女鬼当即骂道:“放你娘的狗臭屁!这个老逼最他妈阴险狠毒了!”
前妻不理会她,开始自顾自的说起了话。原来她不但看着像前妻,实际上也是真是前妻。她说自己苦熬苦挣的帮助丈夫发了财,丈夫在外面却被小狐狸精迷了心。小狐狸精杀到家里来逼着她自动离婚滚出去,她不肯,两人就厮打起来。当时小富豪出了远门,保姆也放假也回了乡,前妻一时失手,就把小狐狸精给打死了。
“她说我要是不离婚,她就要一直闹下去,饶不了我更饶不了我丈夫,我当时气急了,才动了刀子……”
前妻说到这里,捂着脸做哭泣状。而旁边的小狐狸精高声怒骂道:“你把我的脸砍成了这个样子,你还敢说你是一时失手?后来你在厨房里把我大卸八块喂了狗,也都是一时失手不成?”
前妻哭道:“我只是不想给他惹麻烦。反正你已经死了,我拿我的命赔给你就是了。”
小狐狸精听到这里,继续高叫。无心大概弄清楚了来龙去脉,转身走到角落里问方脸女鬼:“我问完了,你想不想吃掉她们?想吃就去吃,不想吃我可要动手了。”
方脸女鬼一摆手:“我从来不吃丑鬼。”
无心刚想给自己放血,可是一转念,他从胸前的口袋里取出了一张纸符。“嚓”的一声撕开纸符,他的手中缓缓升起了一团昏黄的光芒。光团渐渐分化成了人体形状,朦朦胧胧的正是骨神。一脸倦容的睁开眼睛望向无心,他慢吞吞的盘起了腿。
无心向着发财树下的两名女鬼一指:“骨神,我请你吃夜宵。”
骨神一言不发的飘向发财树。只听树下两名女鬼一起惊呼出身,随即鬼影闪烁着消失了,骨神面无表情的转向方脸女鬼,眼睛却是忽然睁大了些许。
方脸女鬼欣喜的迎上前去:“米奇,好几年不见了,你还是这么高大威猛器宇轩昂!还记得我吗?我是玛丽莲啊!”
骨神向无心一歪身,低声解释道:“米奇,我的英文名。”随即坐正身体,面对了女鬼正色骂道:“滚你的蛋!我和你们势不两立!你去告诉丁思汉,让他等着受死吧!”
无心向方脸女鬼递了个眼色:“别告诉你家主人哦,他吹牛的。”
方脸女鬼挨了骂,但是丝毫不生气,还问骨神:“你是不是要追随白大师了?”
骨神嗤之以鼻:“我是自由职业者,没老板!”
然后他疏忽之间消失无踪,不知溜去了哪里。方脸女鬼悻悻的也想走,可是未等她一张方脸没入墙壁,无心忽然追上了她:“我说——我想问你一个问题。”
方脸女鬼的下半身嵌在墙壁里,只转过了上半身看他:“什么问题?”
无心思索着问道:“如果有一只男鬼……爱上了你,那么他应该怎么追求你,你才能动心呢?”
方脸女鬼不假思索的答道:“我是颜控。如果男方够帅的话,我可以直接倒搭。”
无心下意识的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脸:“那要是他……他不大帅呢?”
方脸女鬼想了一想:“那就得看他能否让我开心了。”
无心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忽然感觉自己的确是有些太消极了。自己在史丹凤面前活得好像儿子一般——哪个女人愿意要这种男人呢?
一夜过后,无心出城回了郊区。白大千得知他已经从根本上解决了问题,便打扮好了,又跑去小富豪家中做了半天的法。不料下午刚刚回了公司,他便被无心截住了。
无心问他:“钱拿到了吗?”
白大千连连点头:“拿到了。”
无心又问:“是现金吗?”
白大千一摇脑袋:“打到公司账户里了。”
无心立刻推着他往外走:“给我两万块。”
白大千扛不住无心的纠缠,迫不得已跑了趟银行,取出两万块钱给了他,因怕账目不清,史高飞会饶不了自己,他又让无心写了一张收条。
无心拿着钱在外面野跑了一天。晚上天要擦黑的时候,他回家了。鬼头鬼脑的把史丹凤拉到卧室里,他从衣兜里掏出一只皮面小方盒子:“姐,送给你的礼物。”
史丹凤挽着袖子系着围裙,正在盘算晚餐内容。此刻接过小盒子打开一看,她登时笑了:“谢啦,还挺好看。”然后她仔细看了看外面的盒子:“这么个小东西,倒是配了个好盒子。我看这盒子都得比戒指贵。”
无心愣了愣,随即小声说道:“姐,戒指……是真的。”
史丹凤抬头看了他一眼,随即低头又去看盒子里的钻戒。看完钻戒,她一抬头:“真的?你花了多少钱?证书和发票呢?”
无心解开羽绒服的拉链,从怀里摸出一只压扁了的纸袋:“都在里面。”
史丹凤打开纸袋,从里面摸出一沓子纸票。一张一张的看过了,她骤然尖叫一声,随即弯腰抄起用来扫床的塑料刷子,对着无心就是一击,同时嘴里连珠炮似的叫道:“疯啦?不过啦?要死啊?一万九买个戒指,你欠揍吧?”
无心被她打得很疼,抱着脑袋退到了角落里:“姐,我能挣钱……”
史丹凤常年吝啬,如今骤然得了一枚货真价实的大钻戒,她只感觉面红耳赤,心怦怦跳,把一柄塑料刷子舞出了风:“你能挣钱?你能挣几个钱?你能挣钱了不起啦?”
无心被她打得抬不起头,只能结结巴巴的低声辩解:“姐……我们……结婚……”
史丹凤立时停了刷子:“你说什么?”
无心直起了腰,怯生生的抬眼看她:“结婚戒指。”
史丹凤这才明白了他的心意。扔了刷子双手叉腰,她先是啼笑皆非的哼了一声,随即一吸鼻子,扭了脸对着墙壁说道:“去你的吧,还没有一条狗的岁数大呢,你知道什么叫结婚?”
说完这话,她从围裙口袋里掏出卫生纸飞快的一擦鼻子,又用手背匆匆一抹眼角。无心看了,试探着问道:“姐,你哭了?”
史丹凤没理他,低头把小盒子往纸袋里装。从来没有人对她这么好过,她受不了。把纸袋递向无心,她先是做了个深呼吸,然后含糊的说道:“明天去看看能不能退了它。以后不许这样乱花钱了。”
无心背过了手,低着头不肯接。
史丹凤弯腰把纸袋放在了地上,然后自顾自的出门去了厨房。屏着呼吸炒菜做饭,她眼里总像是含着一泡眼泪,非得控制再控制,一秒钟都不敢松懈。忙忙碌碌的把饭菜端进客厅了,她先呼唤了白大千和弟弟出来吃饭,然后一边解围裙一边进了自己的卧室。
进门之后,她第一眼就看到了站在角落里的无心——从她方才离去开始到现在,他连站立的姿势都没变过。
她心里疼了一下,伸手拽他的胳膊:“走,吃饭了。”
无心迟缓的抬起眼皮,看了她一眼,然后重新垂了头,又微微的一侧身,把胳膊从她手中抽了出来。
史丹凤的手在半空中停了一瞬,心里难过死了,后悔死了。活蹦乱跳的一个无心,被自己欺负成了什么样子?
“吃饭了。”她一把又抓住了他:“先把外面衣服脱了,再去洗洗手。乖啊。”
无心靠在角落里,紧闭着嘴摇了摇头。
史丹凤上前一步,停在了他的面前。仰起脸看着他,她抬手摸了摸他的脸,又扳了他的后脑勺,让他向下枕上自己的肩膀。
“不生气了……”她拍着他的后背:“姐跟你闹着玩儿呢。知道你是好心……不许生气了,男子汉不能跟女人耍小脾气。”
无心喃喃的说道:“我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了……我想对你好,想让你喜欢我。”
史丹凤下意识的搂了他的脖子,忽然发现自己不会谈情说爱——谈不出口也说不出口,只是很想咬他一下,让他疼一疼。
“戒指我收下了。”她在无心的耳边说道:“以后不许私自花钱了,听见没有?”
无心用面颊蹭了蹭她的肩膀:“嗯。”
史丹凤一下一下的抚摸着他的后脑勺:“我们的关系,现在还不能公开,不怕别的,怕小飞闹,对家里也不好交待。你乖乖的,反正我又不会跑了,我们天天在一起,不也和结婚是一样的?”
无心熬到如今,终于从她嘴里听到了一句准话。
第229章 丢失
无心想要养家糊口,想像老鹰似的把史丹凤和史高飞一起收到自己的羽翼下。可是鬼们仿佛窥透了他的心事,忽然一起奉公守法的老实了。他望穿秋水的等了一个礼拜,只等来了一笔看风水的生意。看风水自然也赚钱,但是所赚的钱归白大千一人独有。白大千抱着一本风水大全日夜研习,虽然水平可疑,可因他有个大名声,所以出场费是两千元起,上不封顶。
无心隐约记得自己仿佛也是会看风水的,不但会看风水,还会算命。拿了白大千的风水大全摊开了,他蹲在地上一个字一个字的读,读到最后抬起头,张大嘴巴打了个哈欠,顺势把方才学得的一点知识全哈出去了。
他把风水大全送回到了白大千房内,心想自己还是应该依靠先天的本事去捉鬼。问题在于他现在无鬼可捉。从厨房里切了一片绿皮红心甜萝卜,他一边吃,一边起了邪念。
他把骨神召唤到了面前,让他速去楼下的演艺公司闹鬼,要闹得大一点,别出人命就行。骨神听了,嗤之以鼻,根本不听他的话。无心在家闲了一个礼拜,本来就闲得心中烦躁,如今见了他的德行,不禁新仇旧恨涌上心头,想要把他打成魂飞魄散。
骨神不肯坐以待毙,但也不肯真逃,故意流星似的满屋乱窜。无心捏着半片萝卜咚咚的追他,追着追着脚下一绊,他顺着惯性凌空飞起,正好扑向了前方的史高飞。史高飞一把抱住了他:“宝宝,你乱跑什么?”
无心把萝卜塞进嘴里,无话可答。史高飞摸狗似的把他从头到脚摸了一遍,又很亲热的搂了搂他:“爸爸带你出去玩,好不好?”
无心含着萝卜答道:“不去,没心情。”
傍晚时分,公司结束了一天的营业。史丹凤先白大千一步上了楼,想要看看厨房里的青菜还够不够吃一顿。自从得了一枚钻戒之后,史丹凤开始闹起了心慌病。戴着钻戒怕丢了,摘了钻戒藏好了,依然怕丢了。钻戒的尺寸正合她的中指,戴着钻戒坐在前台,她先看看钻石,再照照镜子,末了只觉自己面貌衣着都黯淡,简直和钻戒不相配。
为了不辜负钻戒的光彩,她在检查过了青菜数量之后,走出厨房对史高飞说道:“明天礼拜六,我想去市区逛一天。我不能像个灰老鼠似的过新年。你怎么样我不管,我得给我自己添一身新衣服。你去不去?你爱去不去,反正无心得跟我走。便宜羊毛衫是不禁穿,我再给他买件新的,和旧的换着穿。”
史高飞本来已经过了进城的兴头,然而听闻史丹凤要给无心买衣服,立刻答道:“我去,我自己给他买,不用你。”
史丹凤看他紧张的异常:“我买怎么了?”
史高飞老实不客气的答道:“你总买处理品。”
史丹凤深吸了一口气,因为没法和弟弟一般见识,所以只好拉着无心,忍气吞声的进厨房了。
厨房的房门一关,自成一统。史丹凤站在水池边慢条斯理的洗菜,无心贴在她的身后,双臂环着她的腰,凑到她的耳边小声嘀咕:“姐,你夜里别锁门。等爸睡了,我去找你。”
史丹凤侧过了脸,压低声音答道:“你少闹了,万一让白大师撞见了,算是什么事情?”
无心把下巴搭上了她的肩膀:“那我干脆搬到你房里睡。”
史丹凤想了一想,也感觉出了苦恼为难,牢牢骚骚的低声说道:“小飞能同意吗?他不同意,谁敢惹他?唉,你说我是个什么命?该找对象的时候,一个合适的也没有;如今好容易有了,可倒好,还得由着弟弟先霸占。早知今日,当初我先住到村里去好了。反正是先到先得,谁刨出来的归谁。我要是抢了先机,现在也不用天天看小飞的脸色了。”
无心被她说得没了话。沉默片刻之后,他很不甘心的又道:“姐,摸一下。”
史丹凤本来专心做饭,没想理他。然而他毛手毛脚的紧粘着她,不是摸一下就是亲一下。导致最后她在往锅里倒油之前,忍不住回头一扳无心的脑袋,在他嘴唇上狠狠亲了一口。
然后在变成大灰狼之前,她强行把无心赶出了厨房。
午夜时分,无心蹑手蹑脚的出了卧室。史丹凤的房门果然没有锁,他轻轻巧巧的溜入房内,无声无息的滚上了床。随即史丹凤一掀棉被,瞬间把他裹进了芬芳温暖的黑暗之中。无心紧紧的搂住了她,手臂硬如铁箍,嘴唇和腰却是活得让人把握不住,几乎要在被窝里游拱成了一条龙。
一时事毕,史丹凤从被窝上方伸出了脑袋,满头满脸热汗涔涔。隐隐约约的心火全熄灭了,她仰面朝天的枕了无心的胳膊,先是默然无语,良久之后才轻声说了一句:“真好。”
无心笑了,史丹凤的评语让他十分自得。
翌日上午,史家姐弟和无心一起出了门。起初倒也逛得融洽,然而到了下午时分,史高飞在一家电子大世界门前停住了脚步,无论如何都要进去。史丹凤一路挑挑拣拣,还有许多该买的东西没买,实在是没有时间和他在电子大世界里穷耗。无可奈何之下,他们只好兵分两路。史高飞像牵驴一样,牵走了不情不愿的无心。
大世界是座五层楼,五楼乃是游戏机专场,十分热闹有趣,不买看看也是好的。史高飞带着无心在五楼混了一下午,等到下楼重见天日之时,天已经黑了。
市中心是不怕黑的,天色越暗,越显出霓虹的明亮。史高飞一手插在衣兜里,一手领着无心,攥得很紧,生怕他丢了。因为路上始终没有空出租车经过,所以他一边东张西望,一边慢慢的往前走。不知不觉的经过了我爱骡主题餐厅,他正打算站到路边专心等车,哪知未等他站稳,身后忽然有人捶了他一拳:“飞哥!”
史高飞回头一看,只见对方穿着西装打着领结,剃着干干净净的小平头,却是他的老乡兼老友李光明。李光明换了个规规矩矩的造型,颇有清水出芙蓉的效果,一张大脸也方得顺眼许多。对着史高飞和无心嘻嘻一笑,他冻得抱着肩膀乱跳:“你俩挺浪漫啊,大冷天的压马路。”
史高飞莫名其妙的看着他:“度假村开到市里来了?”
李光明笑道:“不是,我早离开度假村了。”说着他抬手一指身后一座五光十色的大门面:“看见没有?夜色撩人Club。我现在在里面当服务生,比当保安赚得多。飞哥,你俩没事的话,进去玩玩吧,里面全是美女——哦,你俩不需要。”
史高飞扭头问无心:“进去吗?”
无心不知道什么叫做Club,故而立刻点了头:“去。”
因为史一彪是靠经营夜店发的家,所以史高飞见惯不怪,对于此地毫无兴趣。带着无心在吧台上坐定了,他要了两杯甜甜的鸡尾酒。一杯推到无心面前,他一本正经的说道:“宝宝,慢慢喝,别喝醉了。”
无心捧着玻璃杯抿了一小口,随即抬头对他说道:“爸,下次也带姐来喝吧!”
史高飞被周遭的舞曲声音吵得心乱如麻,忍不住在高脚凳上左摇右晃:“她?有她在的话,咱们谁也别想花钱买酒。”
话音落下,一只手搭上了他的肩膀。他回头一瞧,见来者是名浓妆艳抹的女子。女子对他粲然一笑,眼睛一眯,蓝色眼线快要延伸到了太阳穴上:“帅哥,请我喝杯酒吧!”
史高飞坐怀不乱的答道:“一边呆着去!”
然后他转向无心,继续说话:“姐太小气了,我们不和她在一起玩。”
无心的感官十分发达,一只耳朵听着史高飞的话,另一只耳朵听到蓝眼线在后方骂道:“操!这个大傻逼,真他妈没情趣!”
偷偷笑了一下,无心捧着高脚酒杯,低头伸了舌尖去舔鸡尾酒。舔着舔着,舞曲的节奏忽然越发激昂了,一名造型绚烂的长发青年跳上了后方舞池中央的台子,一手握着麦克风,另一只手蜷起中指和无名指,很来劲的向下东戳西戳,同时双腿半蹲,一边合着节奏向前走,一边高声叫道:“药!药!切克闹!黑喂狗!闹太套!”
歌手在台上叫,听众在台下叫,一边叫一边跳。无心回头翕动嘴唇,跟着歌手默念歌词。史高飞伸手扳过了他的脑袋,不让他往舞池里看:“难听死了,不要学。”
无心照例是很听话,捧了酒杯又要喝。而史高飞在吧台前坐得百无聊赖,便起身落地说道:“宝宝,爸爸去上厕所。你乖乖坐着,等爸爸回来带你回家。”
无心点了点头。而史高飞探头又亲了他一下,随即迈开大步去找卫生间了。
卫生间里人不少,是两拨人马正在对骂,颇有在小便池旁火拼的意思。史高飞等了半天,始终是进不去门。一转身忽然看到卫生间门口摆着一盆半死不活的万年青,他没犹豫,解开裤子瞄准万年青的大花盆,哗哗哗的尿了一大泡。尿过之后收回家伙,他高人一头的晃出走廊,直奔吧台。然而吧台前面只有一群女孩子在嘻嘻哈哈,无心竟是不见了。
史高飞的脑子里闹起了电闪雷鸣。一大步跨到了吧台前,他问调酒师:“我儿子呢?”
调酒师没听明白:“先生,你带小朋友进来了?”
史高飞慌乱的摇了头:“不是不是,他看起来不像小朋友,刚才还和我一起喝酒来着!”
调酒师一下子就懂了:“啊……您的朋友吧?刚往舞池去了。”
史高飞原地向后转,一头冲进了不远处的舞池。狼入羊群似的打断了台上台下的歌舞,他翻江倒海乱推乱搡,扯过一个人看看不是,甩开了再扯下一个。在众人的惊叫声中,他大声喊道:“宝宝!宝宝你哪儿去了?你怎么没了?宝宝!”
夜店之内立刻乱了套,保安和服务生则是冲入舞池,七手八脚的去抓史高飞。史高飞无端的没了儿子,又见天上地下光芒闪烁,狰狞的面孔四面八方的包围了自己,全是一副要吃人的凶恶相。
他瞬间崩溃了,嘶吼着左奔右突,李光明闻讯而来,伸手想要抱他,结果被他撞了个四脚朝天。
混乱直持续了半个多小时,史高飞才被众保安们押进后方的办公室里去了。
李光明搜出了史高飞的手机,正要打电话通知史一彪,可是手指一乱摁错了按键,他一看手机屏幕,发现自己把电话打给了白大千。忽然想起史高飞和白大千也是有关系的,他将错就错,和白大千通了话。
白大千听说史高飞忽然在夜店里发了疯,吓得心一哆嗦。一边穿衣服下楼往市区赶,他一边又把电话打给了史丹凤。史丹凤提着大包小裹,正坐在回家的出租车上。接了白大千的电话之后,她直接让司机调了头。她不是第一次去收拾疯弟弟惹出的烂摊子了,所以颇为沉稳,并不十分惶恐。
可是通过夜店后门进了办公室后,她望着被人摁在椅子上的史高飞,不由得也愣了。史高飞怔怔的直了眼睛,嘴里轻不可闻的念念有词。史丹凤在他面前蹲下了,仰着脸去看他的眼睛:“小飞,姐来了。”
熟悉的声音似乎是唤醒了史高飞。他木然的眨了眨眼睛,然后哑着嗓子说道:“姐,宝宝丢了。”
史丹凤也跟着他眨了眨眼睛:“宝宝——丢了?”
史高飞骤然把嘴咧到了极致,呜呜噜噜的哭道:“我只是去撒了一泡尿……我没有带上他……他喜欢喝酒,我想让他留下喝酒,喝完酒好回家……宝宝没有了……”
李光明站在一旁,做了一番解释:“姐,他好像是说他自己出去上了趟厕所,上完厕所回来一瞧,发现他的……人,没有了。再找也找不到了。”
李光明认为史丹凤是很理智的,必定能和自己做一番分析。没想到史丹凤勃然变色的起了身,嗓子都尖了:“小飞!!!”
把手里的大小袋子向下一掼,她又狠狠的一跺脚:“我说让你们跟着我走,你偏不听!那么大个人都能让你弄丢了,你还能干点儿什么?你去把他给我找回来!”
史高飞一跃而起,抹着眼泪往外冲:“我找他去!”
史丹凤忽然感觉不对,拎起袋子往外追:“你上哪儿找去?回来!现在轮不到你疯跑!你要是也丢了,我就没法活了!”
史家姐弟一前一后的跑出办公室,留下的经理和众保安面面相觑。紧接着他们也追了出去,追到一半刹住了,他们又怀疑自己追得没有意义。毕竟史高飞是很明显的精神有问题,而且方才他除了吓人之外,并没有造成其它的损失。对于这种人搞索赔,难度之大,实在令人望而生畏。
史丹凤在夜店门口拼命揪住了史高飞,并且正好遇上了刚下车的白大千。她手脚打着哆嗦,人快要吊在史高飞的身上:“白大师,无心丢了。”
白大千立刻白了脸——如果公司里没了无心,那他的财路也就基本走到了尽头。
“怎么会丢了?”他想不通:“是不是你们走差了路?”
史丹凤环顾着周遭的冰天雪地灯红酒绿,一颗心像是被油煎一样,恨不能也发疯撒泼的哭一场:“白大师你了解他,他不是不懂事的人,不会私自乱跑的。他……他……”
她两片嘴唇在寒风中颤抖得说不下去了,无心无端的来,自然也可能无端的去。她不敢深想,只感觉一颗心是被人生生的摘了去。
第230章 追寻
白大千和史丹凤左右夹攻的牵着史高飞,在市中心的商业区内整整走了一夜。清晨时分他们回了家,身体不但累透了,而且也冻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