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ang手臂这时候松了松,想起来什么,忙把挎包打开来,拿出手机来看时,果然有未接来电。她看了眼手机屏,眉头微皱。
“您回电话去吧,我在这里,您放心。”彭因坦说。
“我马上回来。”施云晚说着站起来。
彭因坦隐约听到一句“老严”,转过头去看了看施云晚的背影,忽然听到牟医生喊他彭先生,他几乎是从长椅上弹了起来,急忙向手术室门口走去。牟医生看他着急的样子,忙说别急别急一切都好,索锁还得一阵子才醒过来,现在马上送她去病房了…他听得“平安”两字,已经觉得是人间天籁,等到孟主任跟赫院士从手术室出来,他也顾不得形象,过去将这两位狠狠拥抱了下,感谢的话已经说了很多次,这次还是要再说些。
孟主任他们看到彭因坦这样子,一方面因为手术的成功心情都很好,一方面也觉得这个平时看起来稳重的青年此时的样子倒很像个遇到高兴事儿的孩子,都不禁笑起来,跟他多聊了一会儿手术的情况,还是施云晚过来,通他们握手寒暄之后,提醒说该让他们快点去休息的。彭因坦就送他们离开,回来时牟医生已经协同护士将索锁推了出来。
索锁仍在昏迷中,双目紧闭,而脸色是惨白惨白的。
彭因坦站在一边,忍住想要过去拉她手的冲动,看着护士和医生脚步飞快地将她推着进入专用电梯。牟医生请他们搭乘另外的电梯回病房。等看着他们离开,他才跟施云晚一道乘电梯去病房。
病房里忙乱了好一阵子才一切就绪。牟医生和护士们出去之后,只剩下施云晚和彭因坦陪在索锁身边,两人不约而同地伸手想要摸摸索锁的额头,然后相视一笑,施云晚坐了下来,彭因坦则站在一边…天气阴的厉害,彭因坦开了床头的灯。暖暖的灯光让索锁的脸看上去没有那么苍白,好像她睡的特别沉似的,并不是生病了。他站了好久,直到觉得累了才在一旁的椅子上坐下来。索锁睡的很沉,呼吸也沉。他伸手过去轻轻握住她的手,她也毫无知觉…也不知什么时候施云晚走开了,彭因坦才意识到病房里只有他和索锁在了。他看到索锁额头上有汗意,起身去接了热水回来给她擦了擦汗。然后他看着索锁舒展的眉,轻轻抚了抚,弯下僵直的腰,在她额头上亲了一下…
施云晚推开门,恰看到这一幕。
她本想进来的,犹豫片刻,又悄悄退了出来,把病房门轻轻合拢。
站了片刻,她方莞尔一笑。
她微笑着,看看时间还早,准备去护士站跟护士再了解下情况。刚转身没一会儿,便看到从电梯里出来两个人,是一位中年妇人搀着一位老太太。她愣了片刻,急忙向她们走去,边走边叫“姥姥”…
病房内彭因坦还没直起腰杆来,就看到索锁眉毛动了动。
他以为自己眼花了,又凑近些。
索锁的眼珠转了好一会儿,慢慢睁开了眼睛。
彭因坦握住索锁的手,半伏在床边,轻声叫她:“索锁?”
索锁点点头,想说什么,却好像特别痛苦,得咬着牙忍住似的,好一会儿才开口:“…怎么才一天不见,你丑成这样…”
彭因坦眼窝酸胀,伸手抚抚她的面庞,说:“还嫌我丑,你看你什么样儿了。怎么样?疼么?医生说要是疼的厉害就叫护士给你加镇痛剂…你不要硬撑。”
索锁看着他,摇摇头,说:“还行…你一直没睡吧?”
“睡不着。”彭因坦轻声说。病房里只有仪器发出的声音,静的让他生怕打破了什么似的不敢太大声。
“傻子…我在手术室又跑不了,你干嘛不睡觉。”索锁的声音有点沙哑,好像每说一句话都有点困难。


第二十一章 岂在朝朝夕夕 (十二)

“这可说不准,万一你跑了呢?”彭因坦微笑着。他看索锁,问:“很疼?”
“不疼。”索锁立即回答。可她不由自主地吸着气。
“好吧,不疼的话,咱俩就说会儿话。”彭因坦知道这是手术后必经的过程,她此刻一定疼的特别厉害…他又握了握她的手,亲了亲她的手背。
索锁故意皱眉头,说:“腻死了…我做梦都是你在亲我…”
“不喜欢啊?偏亲!”彭因坦也故意地要来亲她,而且果然在她额头、鼻尖、嘴唇上亲了好几下,“让你嫌弃我。钗”
“讨厌啊。”索锁笑起来。笑到一半,又吸了口凉气。彭因坦瞬间就僵住了,她看看彭因坦的脸色,笑着说:“没关系的,真不怎么疼…疼的厉害我就求救了。真的,我进手术室之后,什么都没想,之后就好像做了个很长的梦…还梦到妈妈和姥姥了…还有爸爸…”
彭因坦这才回过神来,说:“说到妈妈,妈妈真在这…姥姥是不会来了,又没告诉姥姥今天手术…我去跟妈妈说你醒了,她刚刚出去…孀”
“啊?”索锁愣了下。
“妈妈赶过来了。你在里面做手术的时候她一直在外面等。”彭因坦说。不难看到索锁平静的脸上那一闪而过的惊喜,他摸摸她的额头。
多好,重要的人在重要的时刻都在身边。
“感动吧?感动的都不会说话了?”他笑着打趣她。
“不是…你跟着叫哪门子妈妈啊,真是。不带这么大跃进的。”索锁撇了下嘴角。
彭因坦“嘶”的一声,因为听到脚步声,他瞪了索锁一眼,说:“迟早要叫妈妈的,怎么着吧…你给我等着的。动了次手术简直要造反啊…乖乖等着啊,我去找施阿姨…”
他说着站起来,给索锁整理了下被子,但还没挪动脚步,病房门就被敲了敲。笃笃两声,他和索锁同时看向门口。只见门一开,施云晚搀着姥姥走了进来,后面还跟着拎着好几个包的郭阿姨。
“姥姥?”索锁和彭因坦异口同声。
“姥姥您怎么来了?”彭因坦忙过来搀扶姥姥,看看郭阿姨阿姨。
“姥姥说昨晚上做梦梦见索锁说身上疼的厉害,今天念叨一天。我实在是拗不过姥姥,就带她过来了。姥姥说我不带她来,她自个儿也能来。刚好在楼下遇见几个小伙子,送我们上来的。本来还要打听呢…”郭阿姨忙说。她跟着过来,看看索锁,轻声问候几句,说:“姥姥说小彭在医院陪床也得吃点好的,今儿特意炖了小彭爱吃的姜油焖鸡和腌笃鲜。可我们打医院门口进来,就走了这么老长时间,都快误了饭点儿了。”
“你跟姥姥一起从大门口走进来,那可不是火星到地球么?这都能来就很不错啦。”索锁吸着气,说。
施云晚听索锁这么说,一抬手戳了下她额角,说:“也不说跟姥姥道声辛苦,还开姥姥和郭阿姨玩笑。”
“这不是大喜过望吗…姥姥您辛苦,郭阿姨辛苦。”索锁说。
“有什么关系哎,能见着你就行。我刚刚在外头跟你妈妈说了会儿话,知道你手术成功也就安心了。进来看看你就走。”姥姥过来,站在病床边看看索锁,“姥姥还得从地球回火星呢,回去又得费半天劲不是?”
“姥姥您听她呢。”施云晚微笑着说。
索锁看着姥姥,已经说不出话来。
姥姥就摸摸她的手,摇摇头让她不要再说话,“看疼的这样…得扛过去啊…扛过去就好了。忍忍,再忍忍啊…”
“姥姥,我这又不是生孩子,不忍不行…疼的厉害了我就让医生帮我打一针。再疼就加剂量,肯定没事儿的。”索锁皱着鼻子说。她已经疼的额头上全是汗珠子了,声线还在勉强维持稳定。
“这孩子。”施云晚过来,让姥姥坐下,伸手拍拍索锁的脸。“先让医生给你打一针吧。”
“嗯。”索锁开始觉得疼到难忍,也不勉强了。
彭因坦按铃。不一会儿牟医生和护士一起来了,问了情况,牟医生下医嘱,让护士随后给索锁打了一针杜冷丁。镇痛剂要过一会儿才见效,索锁就跟姥姥和妈妈说话。
彭因坦站在后面看着她,偶尔她的目光顾及到他,他就笑笑。
姥姥并没有停太久,就担心打扰到索锁休息,表示要回家,说:“我明天再来看你。”
“姥姥明天快别来了。我很快就出院回家的。”索锁忙说。
“好。”姥姥答应着,看向施云晚,“小锁妈妈,得辛苦你了。”
“不辛苦的,姥姥。坦坦,你送姥姥回去。今天晚上你也回家好好睡一觉。明天早上过来跟我接·班。”施云晚跟彭因坦说。见彭因坦要拒绝,她就说:“听话,这几天你也累坏了,我知道的。索锁还得住一阵子院呢,你老这样靠在这里也不行。”
彭因坦还是要留下来,施云晚站在床尾,背对着索锁呢,压低声音跟
tang他商量:“就当是帮我个忙好吗,因坦?我可能还得走,等不得索锁出院,这儿还得指望你。先回去休息,有情况我会打电话给你的。好吗?”
彭因坦见她执意如此,就点了点头,说:“那好,我先送姥姥回去。明天一早我过来换班。”
“这才对。”施云晚这才微笑,“我交代了小沈送你们。他在外面等了。”
彭因坦还是有点恋恋不舍,但当着人他也只能看看索锁,说:“我明天早上来。”
“走吧。回去收拾干净再来见我。”索锁说着眨眨眼,抬手挥了下。
彭因坦笑出来,忽然想起来似的,说:“那姥姥给做的腌笃鲜和姜油焖鸡怎么办!我吃完了再走吧…”
“还吃完了再走?给你带上。不过我得留下点儿。好久没尝到姥姥的手艺了。”施云晚说。
“家里还有的。”郭阿姨笑着说。
“那好吧,那咱这就回去吃。”彭因坦马上说。
一行人说笑着出了病房,施云晚一直送他们到电梯门口,特地跟沈西安又交代一番,才送他们进电梯。
他们一走,走廊里都安静下来。
叶航还守在病房门口,见施云晚回来,他站起来。施云晚问他吃过晚饭没有,他说已经吃过工作餐了。
“辛苦。”施云晚点头微笑,回了病房。
一进门,她就听到闷闷的一声,立即意会过来,忙到索锁病床边,看到索锁脸色惨白、汗珠顺着额角滚下来,她忙拿了毛巾给她擦…她声音都开始发抖了,问:“刀口很疼?疼你别忍…镇痛剂见效就好一点…”
索锁咬着牙坚持了一会儿,好不容易把这阵撕裂一般的疼痛忍过去,才慢慢地缓过来。
镇痛剂发挥功效了…她也开始犯困。
“妈。”她的眼皮开始打架,但看着坐在病床边握着自己的手一脸心疼的母亲,她忍着困意说:“谢谢您能来。”
施云晚再坚强,听到这话也难免心酸。
她忍了又忍,才说:“说什么傻话呢…我当然要来啊…”
“嗯。”索锁答应着,闭上眼睛。
不一会儿,她就昏睡过去了。
施云晚看着女儿憔悴的脸,却终于忍不住哭了一场…

索锁一整晚都被刀口疼折磨着。在镇痛剂药效过去之后,痛感几乎没有一秒钟停歇,还一阵强似一阵。为了不让陪着她的母亲担心,她就只好装睡。偶尔也会有几分钟打盹,可是又会被更强的痛感催醒。凌晨值班医生和护士来查看过,给她加了一剂镇痛药才勉强熬到天亮。
施云晚是经历过大手术的人,况且一个母亲的心总是被孩子牵动着,陪在索锁身边,也一夜无眠。直到天快亮了,索锁睡着了,她才在旁边的小床上打了一个盹儿。
就这会儿工夫,索锁反而被走廊上的声音吵醒了。
她立刻觉得刀口疼。她伸手轻轻摸了摸伤口处,咬着牙不出声,小口小口地吸着气。走廊上的说话声不小,可能是隔壁病房的家属…她转脸看看睡着了的母亲,心想吵闹到没有关系,别把她吵醒就可以。
她心念未已,病房门就轻轻被推开了。护士探身进来看到她醒着,轻声打了个招呼,看到施云晚躺在折叠床上,说:“你老公来了,问问现在方便不方便进来呢。”
索锁愣了下,施云晚却是睡的极轻,已经醒过来。护士忙说对不起吵醒你了。她笑笑说没关系,我这就去洗洗脸。
“不要让他进来。我还没洗脸。”索锁说。
施云晚和护士一起笑了。
护士出去,施云晚帮索锁洗漱完毕,才亲自去开了房门让在外面等着的彭因坦进来。
彭因坦看着索锁的脸。今天天气很好,这就衬的索锁的脸色更差。他不用问也知道索锁昨晚上一定没能睡好…但是他没说什么,就默默地过来亲了亲她。
等早上医生来过,施云晚才照约定回去休息。
索锁想起来自己的手机有好久没在手边了,问到。彭因坦去给她拿过来充电开机。索锁自己拿着手机,看着跳出来的一条条信息…老吴的,小虎的,小葵的,大禹…她突然愣了一下,刚想要跟彭因坦说,就见他指指自己的手机去接电话了。
她盯着手机屏有点儿发愣,过一会儿彭因坦挂了电话过,轻声说:“妈妈和晓芃过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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亲爱的大家:
如果不出意外,后天晚上的更新会是最后一更。谢谢大家。我们后天见。各位晚安。


第二十二章 等风来 (一)

索锁眼睛盯着彭因坦的脸,半晌都没出声。
彭因坦的手就在索锁眼前晃了晃,说:“哎哎,你倒是给个反应啊。”
“嗯。”索锁把手机递给彭因坦,说:“你看。”
彭因坦拿过来看了看,哈哈一笑,说:“该早点儿开你的手机看看,也不至于让你突然吓一跳…看,我妈妈多温柔啊,是不是?来看你就来看你嘛,不用害怕。”
索锁舔了舔嘴唇。
手机里有钟裕彤发来的信息,就是问候的。时间大概就是她在做手术期间。想必她没有回复,她也不会见怪…可她还是很不安。她又舔了舔嘴唇,彭因坦注意到,拿了棉花棒沾湿了给她浸润着珂。
“她也不会马上就到。从机场过来且得一阵子呢,然后再买买东西什么的,午饭时间能到就不错了…不过我说啊,这陈公子还挺关心你的嘛。”彭因坦扔了棉花棒,拿过手机来点了点屏幕,调出来陈润涵的信息给索锁看。
索锁斜了他一眼,“嗯。”
“嗯?”彭因坦也斜着眼睛看她。“你不觉得有必要跟我解释下?他这么关心你干嘛?”
“又不是第一次知道,大惊小怪什么。”索锁说。
彭因坦伸手捏了索锁的鼻子,一使劲儿,就听见有人敲门,松了手说:“先饶了你…来了!”
索锁揉着酸麻的鼻尖,笑笑。看彭因坦去把门打开,倒没有见人进来。她想坐起来些,有点费劲,索性趁这会儿工夫回回信息。
她开了微信看老吴发来的图——他正在和王护士长一起准备午餐。一堆新鲜的正在处理和等待处理的食材摆在他家那狭小的厨房台子上…她轻声说了句:“谢谢啊。谢谢也替我谢谢王阿姨。”
过了一会儿对方才回复:“我就是你王阿姨,吴胖子在弄鱼肉丸子,倒不出手来…中午我来送饭的。等你能进食了,让吴胖子给你做你最喜欢吃的东西。”
索锁听着王护士长愉快的声音和老吴的笑声,不禁莞尔。她听见门响,抬眼看时,彭因坦正关了房门回身,手里抱着两大捧鲜花——牡丹和玫瑰。她看彭因坦那不自在的表情,笑笑,问:“谁送的?”
“这个是一山送的。”彭因坦把牡丹花往前送了送,看看已经被占满了的花瓶,说:“还有花没地儿搁呢,这搁哪儿?”
索锁还没说话,他已经先把花送进卫生间放到水盆里了,出来问索锁:“你刚才在做什么,笑的那么开心?”
索锁脸上的笑意让她苍白的脸色都显得没有那么难看了。
“嗯,中午有你爱吃的鱼丸…吴叔在做呢。王阿姨在帮忙…我看不久咱们就可以吃他们的喜酒了。”索锁说。
彭因坦听这话,说:“也算是因祸得福。”
“嗯。”索锁说。
彭因坦在床边坐下来,“你怎么认识他的?”
“哦…打架。”索锁说。
彭因坦看了眼点滴的滴速,转过脸来就看着索锁笑:“打架?”
“…也没有怎么样嘛。开始自己买海产品不怎么会买么…老吴不乐意招呼不熟的客人。他那个人平时跟客人的态度就很横,一副爱买不买的样儿,而且不识货还不卖给你呢…反正就吵起来啦。”索锁轻声细气地说。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注射的药物里有镇静的成分,她觉得有点困。疼痛感倒是没有昨晚那么严重了。彭因坦陪她聊天,大概是想转移她的注意力。聊起来这些很久不曾想起来的往事,她都觉得恍如隔世…
“…我脾气又不好,他这样的态度我当然听着也不痛快啊…他让我从他摊上滚蛋…哟,哪儿那么容易说让人滚蛋就滚蛋呢?我才不哩…气的他那天心脏病都犯了…很危险啊…还好我学过一点急救,不然等不到救护车来的。后来在医院醒过来,看见我就哭了…我就说你好歹活过来了,不然我就惨了…他哭的那个伤心,哭的病房里头医生护士病人还有家属都受不了了,说我,你一小姑娘把你爸怎么了…”
索锁指指病床,彭因坦给她把床头调高些。她靠在床头,嘴角牵了牵。
彭因坦说:“那你是救过他一命呢。”
“也不算啦…那天他哭够了,倒没让我滚蛋。我有点儿怕他真讹我。那么多目击证人看到我和他吵架的,然后那些人大多数又都是他在鱼市上做生意的,闹起来哪有我的好果子吃…不过也没怎么着我。他说要睡觉就让我走了。回去也不敢跟姥姥说,就怕手机响…后来不安心,去看他,医生说当天就出院了。我去鱼市找他,发现他铺子门大敞着,跟人在里头喝酒…”
“刚出院就喝酒吗?”彭因坦惊讶。
“嗯。我就进去骂他了,说他自己作死。他气的要死,说用不着我管…然后他朋友就笑,笑的我都莫名其妙。他自己也笑了,问他朋友说‘像吧’?莫名其妙的…后来我就走了。再去鱼市买鱼虾啊,就绕道走。结果他神经兮兮的,倒
tang是要扔了他的铺子,跟在我身后教我说什么什么该买,什么不该买…然后我们俩就蹲码头上抽烟喽。反正一来二去的就熟了,我那会儿刚开始营业,买东西买不太好就老亏钱。他就帮我进点儿好货。之后东西都从他那里拿了…就那么着了吧,好几年了。他人不坏,就是脾气不好,恶习不少。不然身体也不会那么差…”索锁说。
彭因坦哼了一声,说:“你还说他。”
索锁笑笑。
“他朋友说你像,像谁?”彭因坦问。
索锁顿了顿,说:“像他闺女。”
“他结过婚?”彭因坦问。
“结过。你看他那样子…老了都这样,年轻时候脾气还不更暴?而且三教九流的都交往,还挺讲义气的,家里么就总不怎么管,老婆就受不了,跟他离婚。离婚时候女儿还小,判给前妻了。他挺疼他闺女的…但是前妻不让他见。离婚了他倒是正经多了,自己开始做点小生意。后来前妻再婚了,女儿么由她姥姥带着。都上大学了,出意外去世了…他从那时候开始就特别作了…说反正他也是一个人了。有一次喝醉了,才说当初为什么特别讨厌我去他摊子上买东西,因为我说话的腔调什么的挺像他闺女的…现在好啦,算是找到人生新目标了。”索锁说到最后,微微一笑。
彭因坦亲亲她,说:“休息会儿。”
索锁打了个哈欠,说:“不困。”
彭因坦笑着,看她说了不困,还是闭上眼睛。
“把床头放下吧?”他问。
“不,我就打个盹儿。这样得劲儿。”索锁说。
“好。”彭因坦轻声。
不一会儿,索锁就睡过去了。
彭因坦看看时间,已经是上午十点钟。他仔细看了看床头的监护仪器,确认没有异常,才拿了手机从床边走开。刚刚走出病房门,他手机就响了,一接通,他就笑嘻嘻地问:“妈妈您到哪儿了?”
他满以为这会儿他母亲最快也只是进了市区,哪里知道这一问,就告诉他已经到了医院大门口。他不禁回头看了看病房门,透过玻璃窗见索锁还在睡,就说:“那我下来接您吧。”
钟裕彤却没有让他出来,在电话里让他说明白楼栋和病房门牌就可以。
彭因坦被母亲挂断电话,站在病房门口深吸了口气。看看时间差不多,还是去护士站跟护士交代了一声,乘电梯下楼去。
钟裕彤和章晓芃行动也很快。
下车时钟裕彤挽了带来的礼物和鲜花,示意晓芃在车上等她。
“你不用下来了。让司机送机回去。”她说。
晓芃跟着下了车,说:“都到这里了怎么可以不上去看看?我是不喜欢她。可是我也不希望她生病。她一生病,多少人操心。”
她说着帮姨妈拿了手上的东西,挽了她上台阶。没走两步,就已经看到彭因坦正从大厅里往这边走,她打量了下这栋病院大楼,说:“条件可不怎么好…怎么不让她去北京动手术呢?也方便照顾。再怎么样也比在这里强吧…”
“当着索锁别多话。”钟裕彤忽然说。
“知道。”晓芃答应。
“妈!”彭因坦已经出来了,“你们来的好快。”
钟裕彤和章晓芃打量下彭因坦,几乎同时问道:“你几天没睡觉了?”
因坦看上去虽然样子没走,人也精神,眼睛里却有很明显的血丝。
“哪有几天没睡。我昨晚上就饱饱地睡了一大觉呢…索锁和施阿姨都不让我在这里陪着。我是早上过来的。”彭因坦说着,歪头看看他母亲。趁晓芃走的慢两步,他搂了母亲的肩膀,“钟小姐一路上辛苦了,回头请你吃顿大餐。”
“没点样子。”钟裕彤说着,跟着儿子走到电梯门前站下,问:“索锁情况怎么样?”
“挺不错的。就是手术之后的反应有点强烈。她特别能忍疼。”彭因坦说。
钟裕彤听了,沉默着拍了拍儿子的手臂。
彭因坦也沉默了。
章晓芃低着头站在他们身后,这时候抬眼看了看彭因坦。正好彭因坦也看过来,两人四目相对,片刻之后,晓芃说:“我算是见识你这倔脾气了。”
电梯门开,他们一起进去。站下来,彭因坦才说:“索锁需要绝对静养。别让她不痛快。谁让她不痛快,我可就得让谁不痛快了。”
章晓芃眉一挑,说:“甭警告我。我是来探望病人的,不是来找事儿的。你现在别看谁都跟要拆散你们俩似的。拆散你们俩我半点儿好处捞不着,这种事我是不会做的。你要干嘛你自己看着办,反正让姥姥没过好年的不是我。”
“晓芃,行了。”钟裕彤开了口。
晓芃和因坦都不出声了。
“在医院呢,别吵。等会儿见了索锁,多余的话一个字都不要说。”电梯门一开,钟裕彤先走了出去。
彭因坦等晓
芃跟上去,才走出来,说:“妈妈,这边走。”
经过护士站,彭因坦跟护士们打了个招呼。
钟裕彤也对护士微笑点头,说:“辛苦你们了。索锁这段时间就拜托你们了。”
晓芃过去把两个袋子放在护士站的台子上,微笑着指指袋子,示意她们手下。一个护士拎着追上来,还是彭因坦出面,再三地请她拿走。
“这不过就是…一点自己家做的小点心,收下嘛。”彭因坦瞥了眼袋子里的东西,笑着说。
钟裕彤和晓芃站在一边看他露出迷人的笑容硬是把东西放回去,不禁一起笑起来。彭因坦过来看到她们笑,问:“干嘛?”
“关键时刻还是派你出马管用。长的好看就是占便宜。”晓芃说。
彭因坦哈哈一笑,指了前面那扇门,说:“就是那间病房…我刚出来的时候她睡着了。”
“没关系。我们不吵着她。”钟裕彤说。
来到病房门口,他们先等了等。果然索锁还在睡,里头有位护士在看着她,见彭因坦回来,她出来,悄声说:“睡的挺沉的…她手术后反应有点强烈,能睡着就让她多睡会儿吧。”
“好。谢谢您。”彭因坦说。
护士一走,他们才进去。
三个人都不出声。钟裕彤轻迈脚步走到床边,看了索锁一会儿,转过头来压低声音问彭因坦:“没有用镇痛泵?”
“她对器械材料过敏。”彭因坦说。
“那是要硬扛了。”钟裕彤把外套脱了交给晓芃拿开,自己拉过椅子在床边坐了。
晓芃站的远些,看看病床上的索锁、看看静默不语的钟裕彤母子…过了一会儿,彭因坦走开,倒了两杯水送过来。
“谢谢。”晓芃说。
彭因坦站在她身边,两人站在床尾处。
“要住多久的院?”她低声问。索锁本来人就算不上结实,这样在病床上,更显得薄。这让她有种不太真实的感觉。好像这个女孩子不是她认识的那个有着强悍气势的索锁…
“一周左右。不过我想要是能多住几天也好。”彭因坦说。
晓芃点了点头,问:“你是不是舍不得叫醒她?”
“嗯。好不容易睡着的。”彭因坦说。他也看着索锁。她醒着的时候总是要装作自己一点都不疼…他当然知道他母亲也是大老远赶过来的,不叫醒索锁也不礼貌。“过会儿叫她。”
晓芃喝了口水,才说:“真羡慕她。”
彭因坦嘴角一翘,刚要说什么,就看索锁腿动了一下,醒了。
“索锁?”钟裕彤微笑着看着睁开眼还有点茫然的索锁。索锁转过脸来已经看到她了,但似乎并没有反应过来。“醒了?”
彭因坦走过来,扶着他母亲的肩膀,跟索锁说:“来,看看这是谁来了。”
索锁看清是钟裕彤,马上就要坐直,被钟裕彤和彭因坦同时伸手按住肩膀。这一动她伤口又略疼,脸一下子就白了。
“快别动、快别动…我本来想瞧瞧你就走的,这下好了。”钟裕彤轻声说着,见索锁特别不好意思的样子,就说:“病着就别那么讲文明礼貌了好不好?你乖一点,我就多在这呆一会儿看看你。不然我这就走了。”
“你就听我妈话吧。特意过来看你的,就让她好好儿看看。”彭因坦笑着说。
“谢谢阿姨。真对不起,还要麻烦您来看我。”索锁轻声说。
钟裕彤看她,轻轻拍拍她的手背,说:“来看看你,麻烦什么呢?你要听医生的话,别着急,好好治疗,知道吗?”
“嗯。”索锁答应。
“听话有奖品吗?”彭因坦问道。他转身坐到索锁床沿上,笑着眨眼。索锁和钟裕彤都笑了。
钟裕彤说:“奖品啊,那我好好琢磨下的…”
“要是好好听医生的话,我店里的新衣服,免费给你穿三年。”晓芃这时候也过来,说。
索锁看了她,笑笑。
“你穿很好看的。原来穿小码,现在要穿加小码,希望你很快能穿中码。”晓芃说。
“那不行。她这身高,要穿你店里的中码,那不是要胖成球?”彭因坦忽然叫起来,“奖励点别的…卖衣服的送衣服,多没诚意。”
“你可真是…”晓芃白了他一眼,又笑了。
索锁看着他们在自己面前其乐融融的样子,忽然觉得很安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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亲耐滴大家:
呃,更不了六千了,更五千吧。欠的一千加在后天晚上那更里。
后天晚上见。


第二十二章 等风来 (二)

钟裕彤和章晓芃并没有在这里停很久,担心影响索锁休息,她们只逗留了半个钟头就离开了。索锁一个人在病房里等着彭因坦回来的工夫,又差点睡着了。
彭因坦一开门,看她昏昏欲睡的模样,笑着说:“我要不去问问医生,给你用的药有没有搞错剂量,怎么突然成了觉包了?”
索锁打了个哈欠,说:“要是你…整晚上没合眼,试试…困不困…”
她话都还没说完,又打了个哈欠粪。
彭因坦笑着问她要不要喝点水,她摇头,问:“阿姨有没有说什么?”
“没有。”彭因坦看看表,说:“没说什么特别的。就是快到饭点儿了,问问有没有吃的。我说有啊,但是不带她们吃…然后她就放心了。”
索锁看了彭因坦,过一会儿才说:“她肯定特别心疼你。”
“也特别心疼你。怕你觉得不方便,反而休息不好,都不在这里多待一会儿。这两天她都在这的,有什么要求尽管提。过几天就去欧洲了,要有阵子见不着她了…”彭因坦微笑着,见索锁听的入神,不知道是在想什么,就说:“困了就睡吧。亏”
“想早点出院。”索锁忽然说。
“嗯?”彭因坦皱眉。
“觉得还是家里养伤好。”索锁说。
“家里和这里一样的。多住几天也没什么问题。”彭因坦不同意。
索锁撅了撅嘴,不吭声了。
彭因坦就说:“不高兴也得在这住满了日子。”
“没有不高兴…你见过在医院住的高兴的人吗?”索锁费劲地动了动,想换个姿势坐。彭因坦看到,过来扶着她轻而易举地就让她挪动到位了。
“翻个身自己都做不到,还提早回家呢,你省省吧。封建成这样,我都不准住家里,难道你让姥姥给你翻身啊?”彭因坦说。
“妈妈在。”索锁说。
“拉倒吧…”彭因坦倏然住口,问:“王阿姨今天来的是不是晚了?”
索锁本想着跟他继续磨一会儿,好让他同意自己在医院少住几天,哪知他忽然就问起了这个,愣了一下,说:“哦…没晚吧…你饿啦?”
“嗯,饿了。”彭因坦摸摸肚子。
索锁看着他笑。彭因坦拉了她的手按在自己的肚皮上,问:“是不是都瘪了?”
隔着衬衫,索锁的手掌能感受到他身体的温度和腹肌的形状。停了片刻,她才说:“橡皮肚子。”
“啊?”彭因坦按着她的手没动,“什么意思?”
“姥姥说,橡皮肚子就是那种爱吃的能撑爆肚皮、不爱吃的一口不下的。你就是。”索锁要抽手,听见门响。彭因坦笑着拉住她的手,说了声“门没关,请进”。门缝一敞开,进来的却是一个穿着鲜亮的宝蓝色长大衣的女孩子。索锁叫道:“小葵?”
“索锁姐姐。老板。”金小葵进了门,笑嘻嘻地站下。见彭因坦和索锁手还握在一起,她就当没注意到,“我听康先生说你住院了,来看看你。我有没有打扰你休息?”
“没有。怎么会呢?你看我现在不是好好的?精神多好!”索锁笑着说。她悄悄把手从彭因坦手掌心里抽出来,推了他一下。彭因坦笑笑,过去接过了小葵带来的礼物。
“一山是自己说着不方便来,没少鼓动你吧?”彭因坦把小葵带来的桔梗花拿给索锁看,笑着说。
“听说了我就想来,又怕冒冒失失地来了,帮不上忙还添乱。等到今天才来的…刚给您打电话,您也没接。我就干脆敲门了。”小葵说着,还是先去洗了洗手出来看索锁。
彭因坦给小葵泡茶的工夫,就听她和索锁低声聊天。索锁说自己精神不错,看上去还是累的…他把茶杯递给小葵,小葵就马上说:“谢谢彭先生…我这就走吧,待久了打扰索锁姐姐休息。”
“喝点儿茶再走。”彭因坦说着,看看小葵,问:“康先生这几天开始加班了?”
“嗯。说早点开始准备,省得开始上班抓瞎。大部分工程都是十五之后陆续开工的,时间还是挺紧的。”小葵说着,喝了口茶。
彭因坦就说:“有什么事就给我打电话。”
“嗯。好。”小葵答应。茶有点烫,她还是几口就喝光了。又和索锁说了一会儿话,就说:“索锁姐姐,我改天再来吧…今天不耽误你休息。”
索锁点头,让彭因坦送小葵出去,说:“我很快出院的,不用总是来。”
小葵笑笑,也不要彭因坦送,忙忙地离开了。
彭因坦还没关门,就听见外面有人说话,出去一看,是王护士长来了。他回头跟索锁说:“今天可真是忙。”
索锁没应声,就见王护士长进了门把手里的大包都给彭因坦,直奔病床边来看她。到底是专业人士,问的问题也专业,听了索锁的回答,她点着头说:“情况还不错…我刚在护士站跟小姐妹们聊了几句,也说你真是
tang个好病人…还有个好病人家属。你别怕麻烦她们,有事就喊她们。这边的护士我都熟,打过招呼了的。”
“谢谢王阿姨。”索锁笑着说。
“那我不停下了,我得回我们科去。小彭你快趁热吃…老吴今天做的东西特别用心,好吃不好吃的你都多吃点儿。多亏你在这里照顾小索…我走了啊。”王护士长风风火火的,拎着包就要走。忽然她想起来什么,站下来,一拍手,说:“还忘了…刚上来的时候遇见李医生,李亚鑫,还记得吗?就是给老吴动手术的李医生?”
“哦…哦,记得。”索锁想了想,点头。李医生嘛,是不容易忘记。
“问我这么早来干什么,我说老吴的干闺女在这住院呢。他问是不是你…我多嘴都说了,就说是。反正也认识的嘛…你不怪我多说话吧?”王护士长有点儿尴尬。
索锁摇摇头,说:“没事呀。”
“嗯,他也记得你呢。让我替他问候下,说祝你早日康复。我琢磨着这也是心意,就带到了…你说他这人也是,平时可个色了,人情世故都不大通的,还想着问候一下,不容易。给我惊的,就想千年难遇,我还是把话带到了吧。”王护士长笑嘻嘻地说。然后她看看也笑微微的彭因坦,说:“小索这么招人稀罕,你可得看紧了点儿…我先走了。下班的时候过来拿保温壶…今儿米饭有点儿硬,你将就下啊,小彭。”
她说完就关门离开了。
彭因坦端着饭碗踱着步子过来。索锁微笑着在整理身边的细管子,抬头看见他,问:“你坐过去吃啊…干嘛?”
“这个李医生,又是哪里冒出来的?”彭因坦问。
索锁笑笑,说:“好好儿吃饭去吧。李医生就是李医生,什么哪儿冒出来的…是老吴的主治医生。很久不见了…哦,前些天检查的时候遇到过的。你可能没印象了。”
“现在有印象了。等我跟他谈一谈去。”彭因坦认真地说,索锁眉一挑就要笑,他一本正经起来,“谈谈人家的未婚妻,他怎么这么关心。”
“又发神经。”索锁含着笑,闭上眼睛准备睡觉。
彭因坦吃着米饭,见她闭上眼睛,过来碰碰她的胳膊,问:“你先回答我个问题再睡。你觉得个李医生帅吗?”
“喂!”索锁睁眼瞪他。
彭因坦哈哈一笑,躲开些。
老吴给他准备的午餐非常丰富,他一样一样拿过来给索锁看。索锁看他吃的开心,也微笑,问:“你是不是把工作全都停了?”
彭因坦正把一颗香滑鲜嫩的鱼丸送入口中,见问,晃了晃脑袋,先吃鱼丸。
索锁见他不否认,说:“要是因为我生病就停了工作,我是不同意你这么做的。要是你耽误了工作,我怎么安心养病呀?你的项目,中途转给别人负责,你能放心吗?”
彭因坦摸摸下巴,说:“我又不是完全不管。他们随时可以电话邮件联系到我。我只是不要盯着工程每天都去工地、总是跑来跑去出差…等你完全恢复了我就复工。就是暂时的。交给一山有什么不放心的。”
索锁轻声说:“我现在很没精神,等我睡饱了跟你好好儿谈谈…这鱼丸味道真香…”
“等你能进食了,让吴叔给你也做。我看他现在做给我吃,也是格外开恩。不是看在我在医院的份儿上,他怎么可能使出满身武艺做这么好吃的饭…索锁?”彭因坦说着说着,意识到索锁好一会儿没有回应了,回过头来看,果然已经睡着了。
他微微一笑。

索锁在医院里住满了一个周,怎么也不肯住了。因为伤口恢复良好,孟主任也没有勉强她再住院。治疗方案定下来,索锁需要回家静养一阵子,定期回医院检查,再进行下一步的治疗。
出院手续是彭因坦去办的,索锁早早收拾好了东西,带上东西在大厅里坐着看他耐心地填写表格。短短十天而已,她要出院,大家最舍不得的竟然是彭因坦…她想想都有点妒忌他的受欢迎了。
“她们没说,欢迎以后再来?”进了电梯,索锁抬头看看彭因坦,问。
彭因坦忍着笑,说:“这是哪儿的话啊,医院哪儿有人这么说的。”
“那可没准儿,说不定我…”索锁说到半截停下了。
电梯里没有别人,彭因坦也没说话。他弯身在她发顶亲了下。
索锁抿了唇。
电梯下了两层就停下来。门一开进来两名医生。看到索锁和彭因坦,最先进来的那位医生对他们点了点头。站下来,正好站在索锁身边。
“李医生。”索锁认出李亚鑫来,跟他打招呼。
“这就出院了?”李亚鑫问。
索锁点头。
李亚鑫想说什么,但也就是点了点头,转过身去。身边的医生问了他一句“认识的”?他犹豫片刻,也点了点头。电梯里安静的很,等到了底层,电梯门打开,
李亚鑫和同事等着索锁他们先出去再跟着出来。已经在外面等着的沈西安从彭因坦那里接了包,打量了下跟着出来的李亚鑫他们。
索锁说:“只有几步路,我自己走。”
彭因坦只好依着她,扶着她起来,说:“我去还轮椅。”
他看了沈西安一眼。沈西安站在索锁身后,说:“车停在门口。”
“那我们先过去。”索锁说。
她回身要走,不经意间回头,却发现李亚鑫还站在原地。她愣了一下,转脸对沈西安说:“你先过去吧。”
沈西安又看了眼李亚鑫,说:“索小姐,车在等。”
“放心吧。是认识的医生。”索锁说。见沈西安仍然不动,说:“他又不是每天送铃兰来的那位,不会对我怎么样的。”
沈西安无奈走开了两步。
索锁回头看着李亚鑫。李亚鑫就走了过来。
“李医生,是不是有什么事?”索锁问。
“虽然不太清楚你的病情,不过希望你好好配合治疗,早日康复。”李亚鑫说。
“谢谢您。”索锁对他微笑。
“走吧。”李亚鑫说。
他斯斯文文的脸上,此时才露出一点笑容来。
“我们以前应该是见过的吧,李医生?”索锁问。
李亚鑫说:“你想起什么来了?”
“不是很确定。但是我想一个人不会无缘无故讨厌另一个人的…我虽然不是个人见人爱的,可是我也很少招人烦。”索锁说。
李亚鑫看着她,点点头,说:“你不用知道。而且我也不讨厌你。”
“既然你不肯说,那就算了。”索锁看了眼向她走来的彭因坦,李亚鑫也看到,对她一笑。
彭因坦过来,索锁握了他的手,跟李亚鑫介绍:“我未婚夫彭因坦。因坦,这是李医生。”
两个男人再次互相打量了下,礼貌地问候彼此。
索锁让彭因坦先走,自己略停了停,回头说:“以后我不会再赛车了…有些事情是不得已而为之。如果我无意当中做错了什么,还请你谅解。我相信,一个人无论做过什么,善的恶的,最终都会有所报应。再见,李医生。”
李亚鑫看着她,说:“再见。”
索锁转身往外走,彭因坦当然没有走远。他站在那里等她。
“这个医生很帅嘛。”他故意说。
索锁不吭声,只是掐了他的手腕一下。
住院大楼的自动门敞开,外头的新鲜冷冽的空气闯进来。索锁忍不住哆嗦了下,彭因坦立即把手中的大披肩给她披上,将她裹的紧紧的,护送她上了车,说:“我们终于可以回家喽!”
叶航启动车子。在车子驶离的一刹,索锁转头看向大厅里——李亚鑫已经不在原地了…还好她及时想了起来。还好来得及…因为经历的太多,许多惊险和惨烈的瞬间,她都选择了遗忘。如果非要回想,她还是能想起来一些的…她手被握住,转眼便看到彭因坦探寻的目光。
“还出神。”彭因坦说。
施云晚没有等到索锁出院就离开了。索锁似乎意识到了什么,这几天总是沉默的时候多。
“嗯…忽然想起些事来。”她看着前方。
彭因坦并没有问她想起了什么事。看她的神色,这一定不是让人愉快的事。既然如此,他就不必再追问了。
“不知道妈妈怎么样了?”索锁说。她并不是疑问的语气,也似乎并不想获得答案,说出来,又出了神。
“索锁。”彭因坦叫她。
“嗯?”索锁回神。
“到家了。”彭因坦说。
“哦。”索锁答应着,果然叶航将车子停在了家门口。虽然只有十来天没回来,她却觉得时间过去了太久太久…她下了车,看彭因坦他们忙前忙后,不禁叹了口气。
彭因坦看了她,说:“走吧,姥姥在家等你了。”
“嗯…”索锁扶着他的手臂,“彭因坦,我想见见他。”
彭因坦嘴唇一抿,眼中一道锐利的光闪过,虽然没有出声,已经表达了不赞成的意思。
索锁转脸看了眼站在门口的沈西安,和背对着他们、站位与沈西安形成完美角度叶航…她的目光一转,看向了停在不远处的那辆车子。
车子停在那里,像是静止了。
“先进屋,你不能太累。”彭因坦说。
索锁缓缓点了点头。
那车门还是开了,从车里下来的男人,边系着大衣扣子,边往这边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