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行悠一怔,半开玩笑道:“你不会要以暴制暴吧?叫上霍修厉他们,把每个传流言的人打一顿?”
迟砚失笑,用食指点了一下她的额头:“你少看一点脑残偶像剧。”
“那你要怎么做啊?又不可能堵住别人的嘴。”
“抑制流言最好的东西,就是流言本身。”
迟砚往后靠,手臂随意地搭在椅背上,继续说:“现在他们的关注点都在你身上,只要放点流言出去,把关注点放我身上来,就算老师要请家长,也不会找你了。”
孟行悠没怎么听明白:“怎么把关注点放在你身上?”
“随便说点什么,比如我朝三暮四,风流成性,再比如我喜欢男人,我是个同性恋,这种博人眼球的虚假消息,随便扔一个出去,他们就不会议论你了。”
孟行悠挺腰坐直,惊讶地盯着他,好半天才憋出一句:“男朋友,你是个狠人。”
迟砚顺手搂过孟行悠,趁机亲了她一下:“女朋友,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
打趣归打趣,孟行悠不否认迟砚说的办法确实有可行性,最后可能也真会有效果,她可以全身而退,跟这件事撇得干干净净。
但是她不愿意。
她不愿意把这个烂摊子扔给他一个人。
也不愿意他再跟开学的那样,被乱七八糟的流言缠身。
孟行悠勾住迟砚的脖子,轻轻往下拉,嘴唇覆上去,主动吻了他一次。
就算这边下了晚自习没什么人,孟行悠也不敢太过火,碰了一下便离开,坐回自己的位置,两只手一前一后握住迟砚的掌心,笑着说:“我还是想说。”
迟砚没有劝她,也没再说这个决定好还是不好。
一阵风吹过来,带着夜里的清淡花香。
迟砚用另外一只手,覆上孟行悠的小手,轻轻一捏,然后说:“说吧。”
“不管你爸妈反对还是支持,孟行悠,我都不会跟你分手。”
孟行悠靠在迟砚的肩膀,弓起手指,在他掌心画了一个心,纵然不安,但在一瞬间,却感觉有了靠山。
她往后靠,迟砚就在那里。
迟砚在那里,她就不是一个人。
所以她不害怕。
“我们不分手。”孟行悠坚定地说。
迟砚笑起来,抬起她的手,放在嘴边,在她的手背落下一吻,闭眼虔诚道:“万事有我。”
孟行悠莞尔一笑,也说:“你也是,万事有我。”
*
周五晚上回到家,孟行悠做好了十足的心理准备,跟家里摊牌,结果孟父孟母在外地应酬,要明天才能回元城。
孟行悠一颗心悬着,在卧室里坐立难安,恨不得现在就打个电话,跟父母把事情说了,一了百了。
孟父孟母不在说不了,孟行悠憋着又难受,想了半天,孟行悠决定先拿孟行舟来试试水。
反正他人在外地,还是短时间回不来的那种,他只有接受信息的资格,没有杀回来打断腿的条件。
在跟父母摊牌之前,用孟行舟来练练手真是再好不过了。
俗话说伸手不打笑脸人,在放出重磅消息之前,她破天荒先吹一波彩虹屁,四舍五入也算是开刀前,先打了一针麻醉,不至于让孟行舟太生气……吧。
孟行悠打好腹稿,点开孟行舟的头像,来了三下深呼吸,规规矩矩地发过去一串正宗彩虹屁。
——“亲爱的哥哥,我昨晚梦见了您,梦里的您比您本人,还要英俊呢。”
——“今天醒来,我回味您360度没有死角的脸庞,我觉得我能做您这样优秀人才的亲生妹妹,真是上辈子拯救了银行系才换来的殊荣。”
——“在此,我为我的身份,感到由衷的骄傲和自豪。啊,我的哥哥,今夜,让我为您唱一首赞歌吧!”
孟行舟过了快半个小时才回复。
——“……”
——“有病就去吃药,别发疯。”
——“你是不是考了班级倒数?”
孟行悠:“……”
靠。
——“孟行舟,你有病吗?我在夸你,你看不出来啊。”
——“有屁快放。”
——“我们约好,隔空拉勾,我说了之后,你不许有暴力行为。”
——“你到底放不放?”
孟行悠心一横,编辑好一长串信息,一口气给他扔了过去。
——“其实没什么,就是想通知您一声,我谈恋爱了。”
——“请您以亲哥的身份,祝福我的爱情。”
——“说完了,我走了,祝您新年发大财,来年行大运,戒骄戒躁戒打断腿。”
三条信息如石沉大海,十分钟过去,孟行舟别说回她一个标点符号,连一个“对方正在输入”的状态都没显示。
奇了怪了。
孟行悠一边忐忑,一边纳闷,小心翼翼又扔过去三条。
——“?”
——“hello?我的狗哥,你不会哭了吧。”
——“你放心,就算我谈恋爱了,您还是我最狗最丑的哥哥。”
孟行舟这下终于回复了。
不过不是文字,只是一张截图。
孟行悠点开图片,等画面加载完毕,一张今晚半夜,澜市飞元城的机票订单,映入了眼帘。
——“洗干净你的脖子,等老子回来。”
——“祝福你的爱情。”
孟行悠:“……”


第73章 甜度73%
千算万算, 孟行悠没有算到孟行舟这么狠, 能抛下学校的事情连夜赶回元城。
打电话不接,发消息不回, 孟行悠知道游说孟行舟放弃回元城已经不可能的事情,换了一个思路, 把电话打到了夏桑子那边。
夏桑子这个月跟着老师下乡义诊,山里信号差,孟行悠打了几十通电话,那边才接起来。
孟行悠着急上火, 三言两句用最快的速度把这件事给夏桑子说了一遍,哭丧着脸, 一副世界快末日的样子:“桑甜甜,我哥会不会把迟砚打死啊?他都不搭理我了。”
室内信号时好时坏, 山里飘着小雨,夏桑子拿着手机走到小院外面的屋檐下, 跟孟行悠确认:“悠悠你能听见我声音吗?”
孟行悠忙应道:“能能能,太能了, 桑甜甜你快救救我,你跟我哥打个电话吧, 你说的话他肯定听, 他最听你的话了。”
“你哥就是吓唬你,不可能真动手的。”夏桑子把孟行悠刚刚说的话, 在脑子里捋了一遍, 问她, “你跟迟砚什么时候在一起的?”
孟行悠有点心虚,声音降下来:“就高一下学期,五月份的时候……”
夏桑子一听,眼睛都瞪圆了:“这么早!你瞒了我这么久,孟行悠你真不够意思,我跟你哥的事儿我可都跟你说了。”
孟行悠怕她生气,赶紧解释:“我不是故意的,我们在一起没多久他就转学了,前阵子才回来,我觉得不稳定随时要分手,就没告诉你,桑甜甜你别生我气。”
夏桑子越听越觉得信息量大,反问道:“转学?你们连异地恋都经历过了?”
孟行悠越说越乱,索性从头开始,把问题全交待了,又是十分钟过去,说完最后一个字,她好言好语哄着夏桑子:“桑甜甜你行行好,快救救你可怜的小姑子。”
夏桑子听完意犹未尽,感叹道:“听你这么说,迟砚这个人好像还挺不错的。”
孟行悠点头如捣蒜,恨不得跟迟砚吹个长达十万八千里的彩虹屁:“他真的很好,对我也好,所以他不能因为我,被我哥打断腿啊。”
夏桑子哭笑不得:“你真相信你哥会动手?”
孟行悠一怔:“为什么不相信?”
夏桑子:“……”
孟行悠撑头无奈往天花板,长叹一口气:“我哥只有在你面前,才温柔如春风,你指东他绝不往西,大灰狼变小绵羊,只需要一个你。”
“你哥吃软不吃硬,这样,我一会儿打电话跟他说说,然后,”夏桑子是最了解孟行舟的人,完全拿捏他的脾性,思忖片刻,跟孟行悠支了一个招,“你哥回来后,你就撒撒娇,说点好听的,他要是提迟砚,你只损不夸。”
孟行悠一听就不妙:\"他本来就不喜欢迟砚,我再损他,我哥不得拿刀砍他啊!\"
夏桑子却很有把握,安抚道:“你相信我,你就这样做,要是你哥还生气,我帮你骂他。”
孟行悠半信半疑,可眼下自己也没有更好的办法,点头应下,挂电话不放心又啰嗦了一遍:“桑甜甜你一定要跟我哥打电话!现在立刻马上!”
夏桑子“嗯”了一声,顿了几秒,倏地问道:“悠悠你想好跟你爸妈说了吗?其实我觉得你哥和你爸,都不是最要紧的,你哥刀子嘴豆腐心,你爸从小就纵着你,狠话都舍不得说一句。”
“只有你妈妈,她性格要强,一直对你要求严格,这件事其实最难接受的人,是她。”
孟行悠明白夏桑子的意思,她最发愁的也是这里:“我都可以想象我妈听完是什么表情,她肯定特别生气……”
夏桑子没经历过这种事,也给不出很明确的建议,只能说:“反正不管怎么样,都好好说话,不要吵起来,吵架伤感情还解决不了问题,知道吗?”
孟行悠点点头:“我知道。”
“那我先挂了,我跟你哥聊聊。”
“好,你打完跟我发个短信吧。”
“没问题,等我消息。”
挂断电话,孟行悠也没有心思看书学习,在卧室里来回踱步,手机握在手心里跟烫手山芋似的,要命的是她还不舍得扔掉。
半小时过去,夏桑子发过来一条短信。
——“说好了,你哥上飞机了,你先睡吧,事儿明天再说。”
孟行悠根本睡不着,但夏桑子山外地远的,她不好让她太操心。
——“好,桑甜甜你也早点休息。”
孟行悠打开电脑,偷偷查了一下航班信息,网站上显示孟行舟坐的那一班飞机四点半元城落地。
孟行悠想到明天的事情,决定睡不着也要先躺会儿。
孟行悠设好闹钟,关灯上床,翻来覆去,脑子里各种念头在打转,有好的有坏的。
这种感觉就好像有好多人在你耳边,你一嘴我一嘴地吵来吵去,你不想听但你又不能让他们闭嘴。
孟行悠不知道自己在床上打了多少滚儿才迷迷糊糊地睡过去。
她是被楼下的关门声给惊醒的,孟行悠鲤鱼打挺般地从床上坐起来,抓过手机一看,闹钟已经响过一次,但她完全没听见。
孟行悠掀开被子下床,打开房间门走到楼梯口,正好看见孟行舟换了鞋进屋,连客厅的灯都还没来得及开。
孟行舟看了看她,没有说话,走到开关前,抬手把客厅的灯打开了。
孟行悠觉得刺眼,用手挡了挡眼睛,迟疑片刻,慢吞吞地走下楼,规规矩矩叫他:“哥哥,你回来了。”
孟行舟从鼻腔里憋出来一个“啊”,孟行悠听出他的不爽,心里直发毛。
她走到客厅没有马上去沙发坐下,反而一反常态,拐进厨房,从冰箱里拿出阿姨白天做的鲜榨橙汁,倒了一杯在玻璃杯里,端出来,双手递给孟行舟,语气近乎讨好:“哥哥你辛苦了,喝杯饮料吧。”
孟行舟单手接过,喉结滚动两下,一杯橙汁见了底。
孟行悠咬咬下唇,眼神复杂地看着孟行舟:“你……还喝吗?我再给你来一杯。”
孟行舟把空杯子放在茶几上,冲孟行悠勾勾手,姿态懒散却不怒自威:“不喝了,你坐下,我跟你聊聊。”
孟行悠诚惶诚恐地坐下来,双腿并拢,两只手交叠放在膝盖上,跟个被老师训话的小学生似的。
“好,你开始你的发言了,我听着。”孟行悠垂着头,小心翼翼说道。
“……”
孟行舟好笑又无奈,对她说:“你能不能看着我说话?”
孟行悠觉得这个要求有点过分,如实说:“这样说比较合适,显得您掌控全局运筹帷幄,有气场有魄力。”
“你少放屁。”孟行舟懒得跟她继续没头没尾地扯下去,一个直球打过去,差点把孟行悠砸晕,“你的恋爱对象,是不是那个迟砚?”
孟行悠咽了口唾沫,侧过头,试着问:“要是我说不是,您信吗?”
孟行舟“呵”了一声:“我信……。”
孟行悠受宠若惊,如枯木逢春:“其实那个人您——”
“……了你的邪。”孟行舟冷言补充。
孟行悠:“……”
好吧。
她就知道,老天爷不会对她这个柔弱无力的高中生心慈手软的。
孟行舟另起话题,长臂搭在靠背上,跟个黑老大似的翘着二郎腿,睥睨孟行悠一眼,启唇道:“你最近一次考试的成绩单和年级榜,给我看看。”
孟行悠不敢说不,起身跑上楼,屁颠屁颠地拿下来,递给孟行舟,不忘往自己脸上贴金:“哥哥,我这次考得挺好的,我们班主任都夸我进步了,对了,我还……”
孟行舟接过,抖了抖年纪榜,微眯着眼大致扫了眼,毫不留情往孟行悠心窝子扎了一刀,“幸好我往下看了,不然都找不见我妹妹在哪。”
“……”
孟行悠突然觉得自己那句没说完的“我还考进了年级前五十名”,不提也罢。
孟行悠在往年高考状元面前,根本抬不起头,她选择闭嘴,安静等待孟行舟下一波人身攻击。
然而孟行舟把成绩单和年级榜看完,却没再提成绩的事情,跟夏桑子问了一个同样的问题:“你跟那个姓迟的,在一起多久了?”
事情发展到这个地步,孟行悠没有再说谎的必要,问什么说什么。
“高一下期,五月份的时候在一起的。”
孟行舟惊讶了一瞬,转而似笑非笑地说:“不容易。”
孟行悠没听懂:“什么不容易?”
“瞒我这么久,连个屁都放一个,不容易。”孟行舟放下二郎腿,侧目看孟行悠,脸上没什么表情,“我妹妹不去当特务,可惜了。”
孟行悠愣住,随后小声嘟囔:“我是怕你生气,不敢说……”
“你现在不怕了?”
“还是怕,但必须要说。”
“为什么是必须?”
“这件事很重要,我不想你和爸妈从别人嘴里听到。”孟行悠的手握成拳头,自己给自己鼓劲,抬头直视孟行舟的眼睛,正色道,“你们迟早都会知道,倒不如我亲口告诉你们,这样你们纵然生气,也不会那么难过。”
孟行舟敛眸,许久没说话。
外面的天开始蒙蒙亮,孟行悠第一次这么不希望天亮,这么没有勇气面对新的一天。
孟行舟似乎叹了一口气,孟行悠以为他终于憋不住,快要发火的时候,他却问:“他对你好吗?”
“好,特别好。”孟行悠下意识说了实话,说完才想起夏桑子的话,赶紧弥补,“他当然对我好了,毕竟我这么优秀的女生,打着灯笼也找不到第二个了,他能跟我在一起,是他上辈子修来的福分。”
孟行悠从没这么踩高捧低过,心里没底,偷偷看了孟行舟一眼,见他面色还算正常,犹豫片刻,问:“哥哥,你说我说得对吗?”
孟行舟特别受用,点头表示赞同:“说得对,还有什么,继续说。”
孟行悠“啊”了一声,面露为难之色:“还有……还有……哦,他虽然很优秀,但是跟哥哥你比,还是差了一大截。”
孟行舟挑眉反问:“是吗?”
孟行悠坚定地点点头,彩虹屁越吹越熟练:“哥哥你是我见过最优秀的男人,你跟桑甜甜绝配,神仙眷侣都不为过,迟砚他……他肯定比不上你的,要说他有什么比你好,大概就是,比你年轻了吧。”
孟行舟脸瞬间黑下来:“你是说我老?”
孟行悠自知失言,赶紧弥补:“没有没有,你这是成熟,绝对不是老,我们跟你比真是太幼稚了,简直就是小学生,没眼看,还有……”
“行了,闭嘴。”孟行舟自己都听不下去了,出声打住:“我发现你文科学得不怎么样,口才还挺不错的。”
孟行悠讪笑:“哪有,我都是肺腑之言,天地可鉴。”
“现在说话都能一口气用了两个成语了,所以你语文怎么还是会考不及格?”
“……”
这天还能不能聊了。
玩笑归玩笑,孟行舟回到正题,问:“爸妈今天回来,你打算什么时候跟他们说?”
孟行悠回答:“就今天,他们回来就说。”
孟行舟没说行也没说不行,只是叮嘱:“好好说,别吵别吼别嚷嚷。”
“我知道,就是妈妈她……肯定会特别生气的……”
孟行悠说道这里才反应过来,瞪大眼睛看着孟行舟:“哥哥,你这是同意了吗?你怎么不骂我?”
孟行舟偏头轻笑了一下,抬手揉了揉她的脑袋:“合着老子在你眼里就是恶霸?”
孟行悠不敢相信:“可你之前说,敢早恋腿打断……”
“都十八岁了还早个屁恋。”
“可我跟他在一起的时候,没有十八……”
孟行舟松开“你这么想让我打断他的腿,我也不是不能满足你。”
孟行悠摆手否认:“不不不,我没有这个意思!”她没想到孟行舟这一关这么容易过,低头笑了笑,有点开心,“哥哥,谢谢你。”
“别着急谢我,妈那一关你过不了。”
“你会帮我说好话吗?”
“我帮个屁。”
孟行悠没皮没脸地笑,扯了扯孟行舟的袖子,温和道:“你答应我了。”
孟行舟莫名其妙:“我答应你什么了?”
孟行悠一字一顿地说:“我哥说他帮个屁,我说孟行悠就是一个屁。”
孟行舟:“……”
*
孟父孟母快到中午饭点的时候才回来,孟行悠自作主张给郑阿姨放了假,让她回家带孙子,周末不用再过来。
家里注定会有一场火山爆发,不能让外人看笑话。
孟行舟上午给孟父打过电话,夫妻俩得知儿子回家,特地绕路去一家百年老店买了孩子爱吃的烤鸭,回到家的时候,食物还是温热的。
孟母提着食品袋进屋,看见孟行舟在家高兴得不得了,脱了鞋进厨房忙活,说要亲自下厨做午饭。
孟父情绪也不错,拉着孟行舟在客厅下棋说话。
家里气氛前所未有的融洽,孟行悠坐在沙发上,看着这一切,觉得自己就像是一个罪人。
孟行舟下棋的空档给她递了好几个眼神,孟行悠犹豫再犹豫,最后实在是忍不住,起身站起来,走进厨房,对正在切菜的孟母说:“妈妈,你先别忙了,我有事想跟你说。”
孟母兴致正高,手上的动作不停,也难得没有念叨孟行悠成绩的事情,还笑着跟她说:“你哥难得回来,有事一会儿再说。”
孟行悠心中负罪感愈发地重,她走上前,从孟母手上拿过菜刀放在一边,皱眉道:“我真的有事要说,不能等了。”
孟母一怔,大概是从未见过女儿这幅表情,心里也开始发毛,走到水槽边洗手,一边问:“你怪吓人的,是不是又在学校里惹祸了?老师让请家长?”
孟行悠摇摇头,先一步走出厨房:“不是,妈妈你出来,我们坐着说。”
孟母擦干水,拧着眉跟孟行悠前后脚走出来。
孟行悠扶着孟母到沙发上坐下,又把孟行舟和孟父叫过来坐着。
所有人都坐下了,她一个人孤零零地站在茶几前。
孟父脸上笑意有些挂不住,隐约猜到女儿要说什么,冲她招了招手:“悠悠你站着做什么,过来坐,有事儿慢慢说。”
孟行悠没有脸坐,孟父的笑刺痛了她的眼睛。
说吧。孟行悠。
迟早要说的。
越拖下去越难开口。
孟行悠的双手垂在两侧裤缝,不安地绞着手指头,沉默了半分钟,她心一横,抬起头,毫无底气地说:“爸妈,我其实……其实谈恋爱了。”
孟父笑意僵住。
孟母脸上晴转阴,随后阴转暴风雨,眉头一凛,问:“你刚刚说什么?”
孟行悠手心直冒冷汗,声音不受控制地发抖,却还是坚持直视孟母的眼睛,又重复了一遍:“我说我谈恋爱了,我……我不能一直瞒着你们……”
孟母“蹭”地一下从沙发上站起来,低声吼道:“孟行悠!你是不是想气死我!”
饶是孟行悠给自己做过无所谓无数次心理建设,孟母的生气愤怒都在意料之中,可真正摆在自己面前的时候,她发现她还是害怕不安的。
孟行悠想说的话太多,这一瞬间却不知道从何说起,一开口就语无伦次:“我……我没有……妈妈,你不要……不要生气……我那个……我没有……”
孟母走到孟行悠面前来,脸色发白,明显气得不轻,压住火气问她:“那个人是谁?你跟哪个男生在谈恋爱?”
孟行悠不敢说谎:“以前的……的同班同学……他……他成绩特别好,妈妈,他现在可以考年级第一……他不是坏人……”
孟母听了气更不打一处来,用手指抵了抵孟行悠的脑门:“别人可以考年级第一,孟行悠你可以考多少?人家跟你谈恋爱,都在考年级第一,你是不是傻啊?只有你在被影响成绩?”
孟行悠着急得直摇头:“我没有,我的成绩没有被影响。”
“我就说你的文科怎么一直都提不上去,你高二上学期精力都在竞赛上,文科成绩不好我理解你,可学期你根本没有参加竞赛了,这大半年过去,你文科成绩还是那个样子。”
“孟行悠,我对你好失望,你知不知道你现在是什么情况?你放弃了保送你知道吗?你拿了国一也跟一般高中生没有区别,你现在的分数,很多重点大学都考不上你知道吗?”
孟母说完一大段话,偏头缓了一口气,孟父看见她气成这样,走过来打圆场:“你别对孩子凶,有话坐下来好好说。”
孟母甩开孟父的手,指着孟行悠,恨铁不成钢地说:“你看看你的好女儿,你从小就纵着她,她闹翻天了你都纵着她,你看这孩子都被你纵成什么样子了!”
孟父宽慰道:“对,是我不好,你消消气,我来说她。”
“你说什么说,你根本舍不得骂她一句,别人都说慈母多败儿,我看我们家就是慈父多败女。”
“对,是我教育方式有问题,可事情总觉好好说不是,你别吼,孩子都被你吓到了。”
……
孟行悠在旁边看得难受,她红着眼对孟母说:“对不起妈妈,我会更努力的,我一定会考上重点大学的。”
“你拿什么去考重点,用你这张嘴吗?”
孟母沉默了半分钟,倒是没有再吼,冷声对孟行悠说:“你马上跟那个男生分手,现在就打电话说,我看着你说。”
孟行悠着急得都哭了,她上前拉住孟母的手:“我不分手,妈妈,我真的没有因为谈恋爱影响学习,你相信我好不好?”
“你今天真的想气死我。”孟母甩开孟行悠的手,眼眶也气得发红,“我再问你一遍,分不分手。”
孟行悠一个劲儿地摇头,近乎哀求:“我不分,我不要分手,妈妈,你都没见过他,你都不知道他是什么样的人,你就这样反对,这不公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