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不是亲眼所见,谁会相信这样一个小女生,身体里蕴藏着那么强大的爆发力。
孟行悠没料到迟砚会摸她的头,整个人傻傻地愣在原地,手没抓稳浮线,险些栽进水里,迟砚眼疾手快,直接用手肘勾住她的脖子,稳住她的平衡后便松开,手撑在池边,手臂发力,人从水里一跃而起。
迟砚蹲在岸边,朝孟行悠伸出手:“大赢家,请客吃个宵夜呗。”
孟行悠心里在尖叫狂奔,脸上勉强维持淡定,伸手握住迟砚,被他拉出了水面。孟行悠取下泳镜拿在手上,尽量自然地问:“行啊,你想吃什么?”
“藕粉吧,那大爷周末还来吗?”
“不知道,出去看看吧。”
迟砚伸手从脑后把泳帽和泳镜一起扯下来,攥在手里,头发顺着脖子往下滴水,泳衣沾了水更贴身,前面微微映出腹肌的轮廓,孟行悠思维开了小差,偷偷数了一下,一共有八块,搞不好连人鱼线都有,虽然她没看到。
孟行悠别过头,顺便往旁边挪了一小步,跟迟砚拉开一丢丢距离,心跳声有点大,让人听见多不合适。
所以男生游泳到底为什么要穿背心呢。
多余。
太多余了。
*
月考过后,清明节收假回来,迎来这学期一大重要活动,春季运动会。
这是六班第一次大型集体活动,贺勤非常上心,自掏腰包给大家做班服,还腾了一节自己的数学课出来,留给参加运动会的学生去操场训练。
每年运动会开幕式各班级入场向来是重头戏,各班都在服装上下足了功夫。
班委明察暗访,把高一年级的服装摸了个底,什么汉服、民国校服、JK制服全都有班级搞了,重复的东西没有新意,班委和贺勤商量之后,决定就用日常服饰,至于衣服上面的花样,由班上同学来设计。
几轮筛选下来,孟行悠的点子被全班投票通过。
服装很简单,黄色帽衫白色背带裤,帽衫背后有孟行悠画的小图案。
男生是墨镜,女生是冰淇淋,都是简笔画,图案在正中位置,图案下方各写了三个Q版字体,呈半圆形,视觉上来看图案和文字浑然一体,文字装饰了图案。
男生的帽衫写的酷盖,女生的帽衫写的可爱多。
后来几个班委觉得不太对称,孟行悠便给男生多加了一个字,变成了酷酷盖。
背带裤本身自带可爱效果,陶可蔓觉得既然男生都这么可爱了,不如可爱到底,提议每人再加一个发箍,把全校的人给可爱死。
男生不情不愿,女生呼声却高,最后贺勤拍板同意,加了经费任由这帮学生去折腾。
陶可蔓给女生选的粉色兔耳朵,男生是黑色.猫耳朵。
运动会项目里,长跑一直是大难题,孟行悠见八百米一直没人报名,主动补上了空缺。
女生这边有孟行悠,男生那边谁也没有,一千米没有一个人愿意上。
大课间做完广播操回来,体委拿着报名表来到迟砚座位上,满脸愁容:“班长,咱们班一千米没人上,这怎么弄?”
迟砚接过报名表快速翻了一遍,心里有谱,对体委说:“我来弄,下午你把表交上去。”
体委点点头:“行,交给你了。”
上课前五分钟,迟砚拿着报名表走上讲台,打开多媒体,问了一声:“男生一千米,谁来补个位?”
意料之中,没有一个男生有反应。
迟砚拧开笔盖,在一千米那一栏写下赵达天的名字,写完走到他的座位前,说:“都没人去,赵达天你去跑。”
赵达天玩游戏玩得正带劲,听见自己被参加了一千米,猛地抬起头,瞪着迟砚:“凭什么我去?我不去,谁想去谁去。”
迟砚淡然自若,回答:“没人想去。”
赵达天好笑地看着他:“那就你去呗,你不是班长吗?”
“我没空,我要念加油稿。”
“那你叫别人去念。”
“别人没空,都有项目。”
一来一回,赵达天被惹毛,手拍桌子,“蹭”地一下站起来,就算横起来跟个螃蟹似的,还是比迟砚矮半截:“我也没空,我不跑。”
迟砚“哦”了声,反问他一句:“我的墨水和钢笔,你什么时候赔我?”
“……”
赵达天理亏,瞬间安静如鸡,半天没憋出一个屁来。
“不赔就去跑,我看过你初中的运动会记录,长跑是你的长项,初三还打破了校记录。”迟砚用食指推了下眼镜,眼底泛着冷光,怎么听怎么像威胁,“你跑不到前三,就赔我笔,一分钱都不能少。”
赵达天:“……”
算你狠。
孟行悠路过赵达天座位旁边,听见两个人的对话,顺嘴说了一句:“加油,赵同学,你可以的。”
赵达天看见孟行悠也来气:“你才是要加油,别跑倒数第一给咱们班丢人!”
孟行悠不气不恼更不接茬,反而笑了,目光扫了眼他的球鞋,还是上学期那双:“这双鞋好,就穿这双三万的,你肯定跑得快。”
“……”
赵达天:?????
你俩这么能说,一唱一和的,怎么不去演相声?
*
服装厂活多,贺勤在那边使劲催,总算在运动会前一天把班服发到了每个同学手上。
运动会周五开始,周四晚自习结束后,班上的人拿着班服回宿舍试穿。
孟行悠拆开包装,把自己那一份拿出来,尺码是对的,可图案是错的,帽衫后背印的是墨镜和酷酷盖,发箍也是黑色.猫耳。
想来是服装厂赶制匆忙,出了小纰漏,穿着合身也不是什么大问题,孟行悠觉得将就一下也没什么。
翌日一大早,大家换上班服来到操场集合。
班牌由秦千艺来举,她穿得跟大家都不一样,百褶裙白衬衣,今天还特别有心给自己化了妆,看着是有几分明艳动人,惹得班上男生一个接一个往她跟前凑,献殷情。
迟砚和他们宿舍的人站在旁边闲聊,孟行悠一眼就看见他,这次倒不是冲颜值,是冲他身上的衣服。
今天大家穿得整齐,一眼望去他们六班都是黄白相间的一片,霍修厉打趣说这是香蕉色。
这“一大串香蕉”里,只有迟砚在帽衫外面套了件黑色棒球衫,想一眼不注意到他都难。
孟行悠甩着猫耳发箍走到迟砚身边,扯了扯他的外套,奇怪地问:“你穿什么外套,一点都不合群。”
霍修厉看见她过来,毫不留情就把迟砚给出卖了:“他的帽衫印的你们女生的图案,今天我们太子就是可爱多。”
迟砚目光一沉,一脚踢到他的屁股上,暗骂:“滚远点。”
霍修厉被踢了一脚也不老实,绕到迟砚身后,直接把他的外套给扒了,又将藏在帽子里的兔耳朵拿出来,递给他:“太子,快戴上你的兔耳,下一秒你就是咱们班的头牌选手。”
孟行悠转过身,指着自己后背的图案,转头笑着问:“原来是咱俩的衣服印错了,要不然我们换换?”
钱帆在旁边默默补了一刀:“你的衣服穿在太子身上就是紧身衣,都可以变身了。”
吴俊坤和霍修厉这个猪叫二人组不负众望,又露出了绝招,笑得满地找头。
孟行悠被他们的猪叫般的笑声感染,脑补了一下钱帆说的那个画面,没忍住也笑了出来,只是憋得很辛苦,双肩直抖。
迟砚:“……”
孟行悠缓过劲来,从霍修厉手上把兔耳朵拿过来,冲迟砚勾勾手:“来吧,可爱多,让酷酷盖给你戴上。”
迟砚从身体到灵魂都是拒绝的,阖了阖眼,皱眉说:“你戴你那个,咱俩换。”
孟行悠双手拿着发箍,毫不退让:“不可以,可爱多只能戴兔耳朵。”
“……”
迟砚认命般叹了一口气,弯腰低头,一脸生无可恋,任由孟行悠把兔耳朵戴在了自己头上。
孟行悠给迟砚戴好,顺便把猫耳朵也戴在自己头上,抬眼打量了迟砚一眼,平心而论,确实……挺可爱的。
迟砚个子太高,背带裤穿在他身上有点短,脚踝完全露出来,劲瘦有力。背带松松垮垮挂在肩上,配合他脸上因为嫌弃而不耐烦的表情,反而比平时更有少年气,有一种说不上来的萌感。
孟行悠凑上去,小声叫他:“迟可爱。”
迟砚眉头颤了两下,没回答。
孟行悠耐心补充:“你应该叫我孟酷盖,然后对话才能进行下去。”
“我不想叫。”迟砚眉头紧拧,万分抗拒。
孟行悠又重复了一遍:“迟可爱。”
迟砚:“……”
“迟可爱。”
“……”
“迟可爱。”
迟砚算是服了,从嗓子眼憋出三个字:“……孟酷盖。”
孟行悠笑眯了眼,毫不吝啬地夸他:“你真可爱。”
迟砚一怔,目光微动,没说话。
孟行悠怕他受不住发火,不敢再逗下去,转身往回走,去找楚司瑶和陶可蔓。
刚走出两步,她听见身后传来一阵脚步声,接着感受到衣服的帽子被人盖在头上,孟行悠还没来得及回头,就听见从头顶传来一声迟砚别别扭扭的声音,每个字钻进耳朵里,酥酥麻麻全砸在心上。
“没你可爱,你最可爱。”


第51章 甜度51%
孟行悠脑子发蒙, 整个人都是晕的。
迟迟迟迟迟砚刚刚说了什么来着?
哦哦哦……对对对对对!他夸你可爱, 还是最可爱,还还……还摸了你的头!
不对, 好像也不能算摸头,只是扯了帽子, 之前在游泳池把泳帽薅下来那次才是摸头。
对,刚刚不是摸头,只是扯了帽子盖在她头顶而已。
扯了帽子然后呢……
然后他说你最可爱,不不不, 他是说,他没你可爱, 你最可爱。
所以这是礼尚往来商业互吹彩虹屁现场吗?她夸了他,他也要回夸一句?
可她又没有扯他的帽子!
他夸就夸吧, 为什么还要扯她的帽子!
朋友你这样做咱俩就不对等了啊!
说起来之前在游泳池,她也没有摸他的头摸到泳帽都被薅下来……
这好像不是重点。
摸头就算了, 薅泳帽也罢了,一个近距离接触的大好机会, 她居然没有回摸他的头顺便把泳帽给薅下来???
好亏。
亏惨了,比跳楼价还亏。
孟行悠一层一层捋下来, 深觉自己错过了一个亿。
已经错过了一次, 绝对不能再错过第二次。
孟行悠甩甩脑袋,拔腿追上去, 无奈二十多厘米的身高活生生横亘在他们之间, 她目测了一下, 帽子是能够到,但是要把帽子盖在迟砚的头上是不可能的,除非她能飞。
不能偷偷摸摸,就只能光明正大。
迟砚一双长腿跨一步够孟行悠跨三步,她连走带跑总算追上人,为了防止他再往前走,孟行悠伸手扯住他的背带,开口说:“这位可爱多请留步!”
背带本就松松垮垮挂着,被孟行悠一扯,直接从肩膀上扯下来,迟砚转过身,脸上的表情复杂得让孟行悠看不懂,不过此刻她也没心思去琢磨他的表情,松开背带,说:“迟砚,你刚刚扯了我的帽子。”
迟砚只记得自己刚才情绪太上头,说了一句八个字不着调的话。这会儿听见孟行悠说什么帽子,还反应了几秒,接着“啊”了声,没说话,但眼神里分明写着一句——这点事儿也值得你单独挑出来说?
孟行悠冲他勾勾手,示意他稍微蹲下来点。
迟砚弯腰低头,刚想问她要做什么,话卡在喉咙还没说出口,眼前的人突然踮起脚来,手探到他脖子后面,抓住帽子盖了他头上。
盖在头上还不够,孟行悠想起在游泳池吃的“亏”,趁机给自己找补回来。学着迟砚上次的样子,也摸了摸他的脑袋,她摸得十分走心以至于兔耳朵都被薅了下来。
“……”
迟砚看见掉在地上的兔耳朵,顶着一头被孟行悠揉得有点炸毛的头发,满脸问号地说:“孟行悠,你做什么?”
孟行悠抬眼打量迟砚,左边的背带垂到腰间,卡在手腕处,右边的背带也有往下垮的趋势,明黄色的帽兜没能盖住额前凌乱的碎发,太阳冒出头,迟砚站在明亮处,脚下的影子被拉得很长,眉间发梢铺了一层金色暖光,更显慵懒。
迟砚平时很少穿这种很出挑的颜色,他偏爱冷色调。
不知道是不是背带裤和帽衫上的图案真的很加可爱分,饶是现在这幅没形象的样子,孟行悠瞧着也是帅到爆炸。
不是第一次见面那种冒着仙气不接地气的清冷帅,也不是在办公室一身黑充满距离感的性冷风帅,更不是平时穿校服戴金边眼镜那种斯文败类帅。
就是带着简单随意路人感却还能抓住你眼球的帅。
乍一看有点帅,再看真的很帅,仔细看比第一眼还帅,帅里还偷着萌,看了第一眼想看第二眼,怎么看都看不腻。
裴暖常说长生是她的本命,满足她所有关于初恋的幻想,孟行悠还笑她痴,是在跟自己想象中的人谈恋爱。
可现在她好像能理解裴暖一直以来的心情。
这就好比,你明明知道还有别人,比他还要好的别人,或许好一百倍、好一千倍、好一万倍。
他不是最好,他也没有承诺要给你善终。
但你更知道,别人都没有办法再住你的眼睛里。
他已经在你眼里称王,而你甘愿做他的不二臣。
世间痴人无数,她也终不能幸免。
孟行悠弯腰捡起地上的兔耳朵,掸走上面的灰尘,这回她没有再帮迟砚戴上,只是放在了他手心里:“你上次摸了我的头,我要摸回来,你刚刚扯了我的帽子,我也要扯回来。”
迟砚握着兔耳朵,好笑又无奈:“你几岁了?还这么孩子气。”
“朋友就是要礼尚往来。”孟行悠把帽子放下去,整理了一下头发,“要是哪天我们不是朋友了,我就不回礼了。”
迟砚的手指在兔耳朵上摩挲着,他顿了顿,反问:“你在暗示要跟我绝交吗?”
“绝交是老死不相往来。”
“那你是什么意思?”
“我不能告诉你。”
“为什么?”
“因为我们是朋友。”
“……”
迟砚总觉得孟行悠话里有话,还想多问两句,贺勤却在前面叫他过去点名,组织班上的人集合。
孟行悠主动结束话题,催促他走:“赶紧去吧,可爱多同学。”
迟砚把背带扯到肩膀上挂着,理了理头发,跑了两步又回头喊她:“孟行悠。”
孟行悠抬起头,听见他说:“我会让你告诉我的。”,孟行悠一怔,忘了回答,再回过神来时,迟砚已经踩着步子跑远。
我会让你告诉我的。
我们不是朋友,还能是什么。
我会让你告诉我的。
你想泡我,不可能是误会。
你会让你告诉我的。
喜欢过一次,还会有第二次。
我会告诉你。
我不会和别人谈恋爱。
我还会告诉你。
你不是别人。
不止是朋友。
你就是你。
我却不再是我。
*
孟行悠和迟砚帽衫上图案印反的事情,一集合就被班上的人发现了,起哄不止。
贺勤觉得有意思,提议让孟行悠和迟砚去举旗子,走在队伍最前列,秦千艺的后面。
旗子上引着校徽和班级口号,被做成了红色长条幅,本来是由两个班委举的。
一听贺勤的话,班上的人举双手双脚赞成,就连两个班委都主动“退位”,把举旗的位置让出来,最后两个人只能是赶鸭子上架。
开幕式几个校领导发言结束就是各班级入场,时间有限,操场虽大,但每个班级只需要走半圈,离开主席台的视线就算完事,按顺序去自己班级划分的区域站好就行。
每个班都挺能折腾,什么服装都有,孟行悠把排在他们前面的五个班都看了个遍,花样虽多,但就是没有他们班的“香蕉”们可爱。
他们就是全校最可爱,不接受反驳。
五班一走过主席台,秦千艺把班牌举过头顶,带队往前走。
贺勤比谁都激动,拿着自己的单反在原地对着六班的“香蕉”们各种拍,自我陶醉到不行,嘴上还念叨着“大家都好棒”、“对就是这个表情”、“都是青春哪同学们”之类的话,活脱脱一个情感丰富的老父亲。
孟行悠看贺勤这架势,真害怕他下一秒就会感动得仰头抹泪吟诗一首。
孟行悠举着横幅,她跟迟砚身高差距有点大,还没走进主席台的视线范围,走在第一排的体委趁机在后面小声提醒:“横幅是歪的,孟行悠你举高点。”
孟行悠看见自己已经快握到木棍的最底部,低声反抗:“够高了,再高我就要顶在头上走了。”
体委简直操碎了心,这边不行,又说那边:“那班长你低点。”
孟行悠看出迟砚是想用横幅遮住自己的兔耳朵,差点笑出声来,忍不住帮腔:“就是,班长,横幅都快把你的脸挡完了,下来点儿。”
“……”
迟砚脸色一沉,过了几秒,极不情愿地把横幅放低了些。
靠近主席台附近,不止台上的领导看着,下面的学生也看着。
迟砚长得高,又跟戴着跟其他男生不一样的兔耳朵,顿时在学生群引起一阵小骚动。
“快看他们班举横幅的男生,兔耳朵也太可爱了吧。”
“他跟旁边那个女生是什么神仙身高差,我的天配一脸!太萌了吧,女生也好可爱啊。”
“拍照拍照,呜呜呜呜上次看见男生穿背带裤这么可爱还是幼儿园。”
“胡说,明明是帅更多,我不管了这就是我的初恋脸。”
“啊啊啊啊啊啊啊学弟看这边,妈妈爱你!!!”
……
迟砚:“……”
孟行悠:“……”
好像有什么奇怪的群体乱入了。
快走到主席台中间,体委时刻谨记自己的任务,在人群里高声喊了声:“春风吹,战鼓擂!”
随后身后的全班同学配合地吼出口号后半句:“我们六班怕过谁!”
孟行悠飘到天边的思绪被吼声拉回来,趁着声音没过,赶紧补了个尾音:“……怕过谁!”
走到主席台正中间,全体停下来向右转,体委再次扯着嗓子带头领喊:“高调高调,六班驾到——”
这回孟行悠成功班级主节奏,卯足劲跟着吼:“不要掌声,只要尖叫——”
用力过猛,最后一个叫字还破了音。
孟行悠本来不觉得有什么,余光看见迟砚在偷笑,脸一下子就红了。
本来尖叫是用那种看演唱会用来鼓掌的小道具来完成的,班上的人手还没动,话音一落,后面的学生群心甘情愿做了他们班的鼓掌道具,整个操场都被尖叫声填满,比养鸡场还热闹。
尖叫的同时,也有一些乱入的声音,比如:
“兔耳可爱多看过来,妈妈在这里!”
“酷酷盖爸爸也爱你!快看爸爸!”
“学妹我有个学习要跟你谈一下。”
“学弟我也有。”
……
六班其他人:“……”
敢情他们都是背景墙。


第52章 甜度52%
站在操场的学生群小范围失控, 几乎快把主持人报幕的声音都盖过去, 负责控场的老师在旁边小声吼:“别敬礼了你们班,快走!”
体委在人群里喊:“全体都有, 向左转——”
这跟排练时的节奏不太一样,有些人动作快有些动作慢, 这波的整齐度算是见了鬼。
可眼下也顾不上那么多,体委喊完齐步走,队伍最前面的秦千艺不知道在开什么小差,还举着班牌面对主席台岿然不动。
体委急得脑门都开始冒汗, 出声叫她:“秦千艺。”
秦千艺听见声音,回头看见班上的人全变了一个方向, 尴尬得想找个地缝钻进去,忙中出错, 转身的时候班牌差点没拿稳掉在地上,趔趔趄趄的动作惹得班上的人皱了皱眉。
学生群传来一阵笑声, 控场老师也在后面催,秦千艺的脸一阵黑一阵白, 委屈得好像下一秒就要哭出来似的。
要不是场合不允许,体委真想冲上去替她举那个牌子, 过了几秒秦千艺还是没有带队往前走的意思, 体委崩溃地叹了口气,着急上火的, 说话也比刚才重了些:“秦千艺你杵那当雕塑吗, 往前走啊!”
“你凶什么凶啊!”秦千艺拿着牌子往前走, 眼眶开始泛红。
“我没凶你。”体委见班牌举得还没她人高,火不打一处来,又喊:“牌子!牌子举起来!我们后面完全看不见。”
秦千艺咬咬牙,抓住班牌的杆,手臂绷直举起来往前走。
不知道是在跟体委赌气,还是在跟六班全体赌气,她脚步走得很快,后面一群人跟得很费力。
一离开主席台的视线范围,大家克制不住情绪,纷纷小声嚷嚷起来。
“新闻部的还在拍照,都走整齐点。”
“后面的别挤,踩我裤脚了,诶诶诶,都说了别挤!”
“秦千艺你赶着投胎吗?你干脆带着我们跑算了。”
……
一群人绕着操场走了大半圈,从升旗台那边横穿走进操场中间,列队排成方队站好。
秦千艺脸色难看到不行,看见贺勤过来就哭了,低着头要多委屈就多委屈:“勤哥我不是故意的。”
贺勤抬手往下压了压,队伍里说悄悄话的声音淡下去,他才对秦千艺说:“行了,没事,眼泪擦擦,前面还在录像呢,别哭哭啼啼的。”
秦千艺还是委屈:“大家都在怪我,我真不是故意的……”
贺勤直感头疼:“没人怪你。”
秦千艺看了看身后的同班同学,意有所指:“有,他们都在说我,但老师我真不是故意的,刚刚跟排练的都不一样啊,我又不知道要——”
“行了,我跟你道歉。”体委是个直爽性子,受不了秦千艺哭哭啼啼这一套,主动站出来说,“我刚刚语气重了点,跟你说声对不起。”
秦千艺本来想让迟砚出来安慰她两句的,她一番话还没说完,体委这样站出来,倒是把她的嘴堵得明明白白。
秦千艺咬咬下唇,目光似有若无从迟砚身上扫过:“是我要对不起,我拖累了大家,我刚刚太紧张了我……”
体委算是怕了她了,甭管是不是自己的锅都往身上揽:“没没没,你没什么对不起,是我嗓门大,吼着你了,我不吼你也不会紧张,都是我的,我的锅。”
秦千艺没理,反而转头看向迟砚,无辜地问:“班长,你觉得是谁的错?”
“我觉得?”迟砚一脸莫名其妙。
秦千艺眼里含着泪花,好不可怜:“对啊,我觉得就是我做错了,我应该道歉的,不是体委的错。”
迟砚对于这种犯了错还装蒜的事儿,一向瞧不上眼。
秦千艺是个女生,换做平时他根本懒得搭理,可此时此刻情况却不一样。
他因为戴着兔耳朵走了半个操场,在全校面前都露了脸甚至还被拍了照,这么娘们唧唧的形象在历史长河里留下了浓墨重彩的一笔,洗都洗不掉的那种,让迟砚非常不爽。
不爽谁来跟他搭话扯屁就对会谁撒火的那种程度,而秦千艺正好撞在了枪口上。
“哦。”迟砚勾了下嘴,眼神淡漠,吐出三个字:“那你道。”
秦千艺愣住,没反应过来:“什么?”
迟砚看她的眼神像是在看一个智障:“道歉啊,你不是说是你的错吗?”
秦千艺:“……”
不是,这怎么跟剧本不一样啊?
孟行悠绝对是怀揣着极高的社会主义觉悟,才没有破功笑出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