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言点了点头:“既是如此,自当同去!”
“好汉子!”一个老头子击节赞叹道,周围的人也十分满意陆言的回答,纷纷夸赞。山中老人拍了拍陆言的肩膀,宽声说道:“你不会后悔你的这个决定的,到时候你会发现你的收获,远远要比付出的要多得多!礼文……”
昨天那个精状的中年汉子龙礼文捧了一把长刀过来,山中老人接过来掂量了一下,递给陆言:“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这把龙牙刃是我大孙的佩刀,他十二年前死于兽潮,留着无用,给你杀敌吧……”
陆言接过来打量,这龙牙刃属长刀,长约五尺,略带弧线,白柏树刀鞘,骨质刀柄。
他也不及仔细打量,躬身收起,郑重说道:“鲜血祭奠,必不负其志。”
队伍马上就要出发了,陆言抓紧时间回去收拾行李。回来的路上看见这次出行,整个村子似乎都在张灯结彩,过节一般。好多人家在门前整理行囊,演武场中间还摆开了长台,上面一坛坛的米酒,散发着清冽淳朴的香味。
陆言回来后,将自己的行囊整理了一下。他也不太清楚要做些什么,干粮、巧克力、能量棒这些都留着,却将手机、平板电脑等扔在了一边,里面还有些换洗的衣服、急救药物什么的,一并保留。
蓝勿语默默地看着他整理,直到最后,她突然抓着陆言的手,问道:“你要去干嘛?”
陆言低声说:“你这笨蛋,昨天不说了么,去看看那轮回之门。”
蓝勿语眼眶突然有些湿润:“你才是笨蛋呢,那可是很有危险的,弄不好……你没听昨天那个果敢说么,村子里每十年就有好多人战死呢。如果你要有什么不测,我怎么回去?回去了怎么跟他们交待……”
陆言微笑,将这个女孩子不小心流出的眼泪轻轻擦干:“要什么交待?没人会跟你要交待的……你乖乖待在这里,我过几天就回来了。”蓝勿语这个时候特别柔弱,撅着嘴巴发起了脾气:“我不,我要跟你们一起去!我也要见识见识,那个传说中的轮回之门。”
陆言哪敢让这个普通的女孩子凑趣,连说不行。
他见广场上已经完成了慷慨激昂的出行仪式,人群开始往岩洞深处的黑暗角落走去时,连忙急声稳住了蓝勿语,然后朝着前行的队伍大步跑去。
蓝勿语望着陆言那矫健修长、渐行渐远的背影发愣,直到那背影没入了溶洞曲折的深处,她还没有将目光收回来。
“勿语姐姐是不是很想去啊?”突然一个清脆的女孩子声音在旁边响起。
蓝勿语吓得扭过头来,原来是山中老人的重孙女山妮。只见她一副节日盛装打扮,仰着头微笑。旁边还站着三个满脸稚气、斜跨弯刀的少年子,而在所有人背后,横呈着慵懒的蛟龙小九儿吐着信子,一只成人般高壮的黑翎白雕正用弯钩的嘴角衔羽毛。
“我想去!”蓝勿语坚定地点了点头,眼睛亮晶晶。
小姑娘眼睛里全部都是古灵精怪地笑意:“给我巧克力,我就带你去玩……”


第一百五十八章 摩羯兽狂奔而来

光线昏暗,甬道里只有细碎的脚步声。
跟着这三十多人的队伍行走,陆言才知道这大溶洞,其实还另有乾坤。
他昨天看到的是最广阔之处,西面处的道路被钢筋锁拢。
从那处长道行走,弯弯曲曲,洞中有洞,道中岔道,沿着一个坡度下去,越往地下深处,地况便越是复杂。陆言不知走过了多少十字路口,心中暗到:要不是有人领着,光这岔路,就比那游戏里的迷宫复杂千倍,有一定路痴倾向的他,定然是走不出来的。
心中也有感叹:这种喀斯特地貌,怕不是将这整座山体,都侵蚀一空了。
跟着陆言的是年轻人当中的佼佼者王宝青,这个满脸青春痘的年轻人其实并不算大,也就二十岁左右的样子。不过他口风极严,陆言的几次蓄意套话,都被他醒目地回避掉,不给答案。再后来,这个年轻人便对陆言一问三不知了。
陆言感慨,这孩子真不是个会聊天的人。
其实正如今天平台上的山中老人所言,他心里确实有着很多的疑惑和不解:
五千年了,为什么四支守护遗族,从来没有出现在人们的视线里?为什么他们会施展各种法阵,将自己隔绝在世俗之外?为什么不求助、或者联络外面的世界?为什么这里的超能者如此多产?
为什么前年失踪的考察队,他们也一无所知?——还是故作不知?
这里面实在有着太多的秘密,挑动着陆言浓浓的好奇心。
走了大约一个多小时,陆言感觉气温大概下降了三到四度,估计此刻已经都深入地底了。所有人都埋头走路,也不多言。陆言闲着无聊,将刚刚山中老人给他的长刀龙牙刃拔出来仔细打量。
握着这把雪白似玉的长刀,入手便有一种沉甸甸的质感。这把刀似乎是一根通体的骨头磨制,刀锋纹理上渗透着陈年的血渍,不似人血,象牙白中有泛青的冰冷。
像昨夜伴着点点星辰的那弯浅月,孤单而寂寞。
当陆言忍不住用手去摸那刀锋的时候,旁边闷葫芦一样的王宝青阻止了他:“别乱碰,这上面有毒的,血毒……”他说完话,由闷着头赶路。陆言反过来看这个年轻人,突然觉得他除了那一脸青春痘有些碍眼之外,倒是个小帅哥模样。
尤其是眼神,雪亮得跟这刀子一般。
抽刀回鞘,陆言心中对这把骨质长刀十分担忧,磨制得倒还锐利,就是不知道硬度够不够。
还好这沉默并没持续多久,前面传来了人的喊话声,然后人群开始停了下来。
过了一会,听到开启瓶子一般的砰砰声响,然后人便越发地少了许多。陆言不明就里,待轮到他眼前两三人时,他才发现居然来到了甬道尽头,而在尽头处有一眼下水道窖井盖大小的水潭泉眼,油汪汪地闪着绿色幽光。
这水潭里的绿色液体仿佛有生命一般,安静地绕着圆圈缓慢游动。
每一个人走到甬道尽头,都用随身小刀将指头划破,挤下一滴血,当那弘绿色的液体变成了荧光的深绿色后,那人便纵身往水里跳去,然后整个身子便消失不见,留下一声清脆的响声……砰!
在旁边指导的正是那个爱抽旱烟的果敢,前面的人一个个的照做跳下去,轮到陆言时,他皱着眉头打量了一下陆言,显得有些没有把握。想了想,将自己的小刀递到陆言前面来:“滴血启动,下到黑云洞庭去……”
陆言接过刀子来,还在打量那油汪汪的绿色泉水,心中一阵毛骨悚然。他苦着脸问:“这是什么玩艺啊?”他刚刚在等待的时候,偷偷地用念动力托着一小块石头丢入,结果石头一沾水,便完全脱离了他的意念控制,不知其踪。
因为不明了,他对这种未知的东西尤为心虚。
果敢耐心地解释道:“这个是魔神之眼,祖上传言说是蚩尤的左目化成,有洞彻人心、隔绝凡念的功效,现在已经成为了连接黑云洞庭的唯一通道。每一个通过的人,都需要贡献一滴鲜血祭祀,方可开启。”
陆言还待犹豫,后面的王宝青已经有些不耐烦了。他伸出划开伤口的手,将血液滴入这绿色深潭之中,然后待颜色变浓郁,液体翻滚冒泡,纵身便跳入去,留给陆言一句话语:“赶紧,我在下面等着你。”
陆言无语,然而这种科学不能解释的东西,又确实只有按照别人的样子做。
他挑开一点伤口,还小心不让能量自动凝结于伤口处,费力挤出一滴血,待这深潭的绿水变得辉煌闪耀之时,捏着鼻子跳入。留下一脸惊呆的果敢自语:“格老子的,我下黑云洞庭这么多年,就没有一次见到这么绿的?果然是外头来的人……”

上一秒钟还在洞穴里,下一秒,陆言未曾睁眼,便能够闻到有青草的香味,和着徐徐微风传来。这种突如而来的感觉,和唐祖海那“真实意淫”的介入感,犹为相似。
陆言睁开眼睛,发现自己身处于一个大理石铺地的广场边缘,身后陆续有金黄色的水面波纹闪动,然后人便凭空出现了。陆言伸手摸去,却扑了个空。而对面是一丛丛建筑。神志鬼怪,见得也多,他不理会旁边嘈杂的人群,四下放眼望去。
黑云洞庭其实真的不能说是一个溶洞,也不能说在地下。这个地方自有一片天地:宝石蓝的天上飘着莹白的云团,一朵一朵都像棉花糖一般小巧可爱;东方天际有一个巨大的发光体,空气里弥漫着晴朗的气息,遍地白昼。
近处四周都是些各式建筑,目力渐远,是一望无垠地芳草地,青色随风起伏。视线的尽头变得有些灰白,有很多黑点在迅速移动,陆言眯着眼睛瞧去,居然是梅花鹿和驯鹿之类的食草动物。也有凶猛的黄色野兽在追击,那是狮子。
一弯宽阔的河流从目力不及的地方流淌过来,像银亮的带子。两岸尽是椰枣树、棕榈树和椰子树模样的高大乔木,树干粗大,沉甸甸的果实将枝叶都压弯了腰。
近里是一个方圆足有一平方公里的大型定居点,一排排的木屋错落交织,不时有高大的建筑耸立其间。他们所在的这座大理石广场中央,上面是一个足有六米高的战神石雕,提刀弯弓,面向东方,技法古朴自然,十分传神。
除了他们这些来客,这里还有聚集了很多人,大部分都是青壮年,毛巾裹头、蓝色粗布,一副苗人打扮。
这简直就是个超大型村落,原来这才是司南一族的真正所在。
旁边的王宝青终于给陆言解释了:“这里就是黑云洞庭,祖先赐予我们繁衍生息的牧场,也是祖先给我们挑选的战场,每一个司南族子弟、常先的子孙,都是饮着月亮河水长大,面朝东方,幸运的孩子总会得到祖先的祝福,成为守护这大山的战士。”
陆言好奇地在空中划了一个圈子:“我想知道的是,这里是哪里?溶洞、地下世界、十万大山里?还是……”他小心地斟酌了一下词语的表达,说:“另一个位面?”
王宝青茫然地摇头:“什么叫做位面?”未等陆言回答,接着说道:“这里是黑云洞庭,每十年左右的这个时候,轮回之门的节制都会降到最薄弱,然后修罗道、畜牲道的怪兽就会涌现出来。而我们守山人的责任,就是将它们消灭,不要让它们跑出外面去,为祸人间……”
司南一族的人虽然会有部分跟外界接触,但是奈何这里所有精密的仪器和电子设备都用不了,没有电视、没有手机、没有网络……所以,很多现代普通人认为十分寻常的东西,在这里,他们都会变得难以理解。
当然,他们习以为常的超能力,这世间恐怕有九成九的人都会惊讶。上帝为你关上一户窗,必然会为你打开另外一扇窗,果然如此。
这风景如画的世外桃源,陆言并不知晓为何会被叫做黑云洞庭。他把视线投向了蓝天之上,瞳孔在做细致的微调,缓缓地、缓缓地望着。突然,他在那似乎很高的天空中,发现了金属的反光。转而,陆言的视线被北边远处一个圆柱体的东西,牢牢粘住。
那是白色圆柱体,斜斜地呈四十五度角插入土中,直径约六米,露出地面的部分都有三十余米,外表光洁无比。在阳光的照射下,发出通体晶莹的光芒,无数扭曲的波纹像蚯蚓一般在上面爬动着。
这仿佛是天上的神灵掉落的一只香烟。
那东西离陆言有几里之遥,正想上前看个究竟呢,一旁的王宝青推了陆言一把,招呼他:“集合呢,走!”陆言抬头望去,只见广场中央,战神雕像前面已经聚齐了大概五十来人,提刀揽箭,打扮也是千奇百怪。有穿统一的蓝色粗布衣襟,有穿这硝糅制过的兽皮,也有人赤裸着上身,露出一身结实精壮的腱子肉。
陆言跟着走过去,感觉好像穿越回了古代。说话的是一个半老头子,精气十足,脸上被划伤,没有被毁容的部分,长得跟山中老人简直是一个模子出来的。
他在做着总动员:“常先的子孙们,轮回之门这几天在颤动,十年一度的大规模兽潮,即将来临了。祖先赐予了我们广饶的草场、赐予了我们丰富的食物、赐予了我们超脱凡胎的神力,还赐予了我们那无惧一切的勇气。拿起你们手中的武器,调动起你们的神力吧,为了我们身上沉重如山的责任,为了我们的家人,战斗吧!”
“战斗!战斗……”下面的人都齐声嚎叫起来。
陆言随着大家的呼声滥竽充数,心中越发的奇怪了。
这时,有木琴的声音响起来,围在旁边的妇女和男人们突然哼唱起了悠扬的歌声来。
在这木琴声的呼唤之下,起伏的群山、苍渺的森林鼓起瑟瑟的涛声,由远而近,飘渺的低吟浅唱仿佛从天而降,由朦胧而清晰,在朦胧和清晰中又分明有虎啸狼嚎猿啼,又似百鸟鸣春。同时还有小桥流水江河怒啸。
所有人的情绪都被这逐渐变得激昂的歌声传染,每个人的眼睛都红了起来。有人在给上战场的战士分发武器,有青铜斑驳的金属战具,也有非金非铁非玉的骨质般武器,刀枪剑戟、斧钺钩叉……应有尽有,上面都有着残存的鲜血,记载着往昔的岁月峥嵘。
陆言手中已经有了一把旁人极为羡慕的快刀,他有些搞不清状况。又有人吹了一个唿哨,只见西侧的兽栏打开,跑出一群骑具齐全的健马,每一匹都神骏非凡,鬃毛飞扬。这些马都自有主人,五十多人一齐跃上战马,朝着东面地平线处的黑点奔去。
陆言并不知晓骑马,见到一匹无主之马,格外神骏,杂乱的鬓毛下有着大理石一般肌质的强悍身体。他瞅准其不注意,一个跳跃上来,逮着缰绳控制,双腿如铁箍浇筑,任其左右翻滚,他却好不自在。
过了好一会,马儿才服帖下来,迈着步子跟上前面的人群。王宝青在旁边骑着一匹黄色的马陪他跑,陆言一边用腿紧夹着身下那畜牲,一边大声地问他:“到底怎么回事啊?怎么说打就去打啊,我都没有做好心理准备呢?”
王宝青抽出马鞭大叫道:“前面的哨探传来消息,说有一股摩羯兽已经从轮回之门里,跃了出来,正朝这边奔袭而来。黑云洞庭的长老决定等我们一道来了之后,就进行一次反冲锋,将这些怪物全歼殆尽……”
“摩羯兽是他妈的什么玩意?”
陆言此刻已经适应了骏马奔腾的动作幅度,与王宝青一边纵马狂奔,一边大声问着。这黑色骏马不同凡品,速度加到极致,一百米也只有几秒钟,陆言的话语被风压吹散,零零落落地飘到了后面去。
王宝青策马扬鞭,摇摇头表示没听清楚,当陆言又重复了一遍后,他指着远方已经能够看见一些雏形的东方处,大声喊道:“你自己看看吧……”
陆言放眼望去,只见一座宏大的地动仪一般的虚幻建筑在地平线上出现,而自己前面不远的地方,超过三百多头脑袋似羚羊、身子像鳄鱼一般的怪物,发癫狂奔,向这边大踏步疾冲而来。
每一头摩羯兽,大小都超过一吨,个头足有犀牛那么大。而且,四肢粗短有力,飞奔起来的短途冲刺速度非常快。
若要强加形容的话,只能说,像跑车里的法拉利一样。


第一百五十九章 乱命巫师

马蹄飞扬,万类聚霜。
空气中飘散着腥臭难闻的热气,如浪扑面。陆言望着那些如狼群一般冰冷狡诈的野兽,本应是温和的羚羊头颅上面,生着一大串葡萄一般的脓包,牙齿交错纵横,黑色的口涎将滴未滴,尽显凶煞残忍的野性。
司南一族的战士群呈一支巨大的箭锋,一马当先的是刚刚在台上发言的那个五十多岁的毁容老者。只见他双手提着一对门板般大小的斧头,座下马匹神骏,似导弹般飞奔而去,即将与那奔在最前面的摩羯兽,正面交锋。
陆言拖在后面,透过前面人群的间隙,看见那巨大的板斧轻巧得像天上的风筝,在与敌交手地一霎那疾电抬起,只一挥,当先的那头最强壮的野兽,就给抡到了天边。
身大力沉的它,竟然挡不住轻轻一磕碰。
箭形大阵左侧的锋刃,全部都是手持三米龙枪的年轻汉子。他们骑技娴熟,双腿紧紧地箍着狂奔的战马,双手呈三十度角下递,待一接近那飞速袭来的摩羯兽,瞅准时机以手作杠杆,将那龙抢往上高高挑起来,往后扔去。
接触的一瞬间,几乎有近二十头如犀牛一般庞大的摩羯兽,被往天空高高挑起,骑队中间的一个秃头小子,双手一搓,那温柔如情人呓语低吟的风,陡然便凌厉了起来,凭空将这空中的野兽们,横七竖八地凌虐了个遍,大块的血肉洒了下来。
这血肉一离体就变成了黑霜,一大股黑色的浓烟缠绕。
又一个满口烟黄牙的矮子低喝一声,空中所有翻腾的血液浆汁都被附上了意识,错过了疾驰而过的骑士群,落寂地掉在地上来。
雪亮的兵刃高高扬起,拥有格斗域的战士都围在最边缘,在最前面那个如天神降世一般的首领带领下,如剃刀一般将奔腾的兽潮刮成了秃瓢,聚在中间的都是灵能类、超自然系和反常规系的超能者,各种各样匪夷所思的技能,像刚才唱响的美丽乐章,伴着一种娴熟而激昂的节奏,挥起了死神镰刀,尽情地收割着摩羯兽,那貌似强大的生命。
每一次攻击,都多彩纷呈;每一次转向,都纯属无比。
他们是铁打的队伍,他们是天生的猎人,他们是屹立在十万大山五千年的基石支柱。
陆言心中仿佛有头巨鼓在猛地敲着澎湃的节奏,刚才他还鄙视为几百年前杂牌军的司南一族,在战斗打响的那一瞬间,立刻爆发了超出陆言想象的力量来。
这是钢铁的雄狮,是拥有五千年战斗传统和经验的专职战争机器。
强大如斯!
陆言骑着黑马,跟在队伍的边缘地带游走,手中的快刀握得汗津津的。
风声飞扬,突然一头凶猛的摩羯兽穿过战阵的间隙,一跃而起,张开獠牙朝陆言扑来。陆言本就是全神贯注,见到有洋落捡,手中的快刀就照着它脖颈之间的那灰色鬃毛,以最简单直接的方式,狠狠劈去。
刀成一条简约的直线。
这头嗤牙咧嘴的摩羯兽伏在地上还不及人腰,然而一跃而起,宽扁的腹部还有那狰狞的头颅,将陆言的整个视线都要遮住。好在他胯下的这种马竟然也不是凡品,夷然不惧地往左边一跃,陆言劈出的这一刀正好借到了这一力道的势能。
刷!
刀入脖颈,居然没有太多的阻力,如同烧红了的铁片切牛油,陆言毫不费力地便将那丑陋的兽首割下来,然后将那具仍兀自挣扎的沉重躯体,远远抛在了后方。
黑马带着陆言飞奔而过,而陆言却望着那还洇有黑色鲜血的龙牙刃发愣。
好快的刀!
难怪旁边几个傻小子看着流口水。
未曾细想,骑阵已然狂飙远走。运动战,要在游走之间拖垮敌人。

战斗大约持续了二十多分钟,几次强力的冲锋击溃,当骑艺最棒的小伙子骑着烈马去追踪逃逸四散的摩羯兽时,战斗已经接近尾声。
一场战斗下来,陆言虽不是经验老到的毒眼,对司南一族的战斗力也有了大致的认识。
五十多个拥有“神力”的战士里面,格斗域的猛人占了四分之三左右。
毕竟是冲锋陷阵,格斗域的超能者才不会有太多顾虑。其它三类占的比例便少了很多,但个个精悍凶猛,都是走的是实打实的战斗路线。
值得一提的是,这里面有三分之一的是女性。从豆蔻少女到结婚生子的婆婆客(妇女的意思),到四五十岁的中老年妇女都有,纵马搏杀,巾帼不输须眉。妇女能顶半边天,尤其是一个五十多岁的独眼老妇,拥有着超自然系的控电能力。
超过五十头摩羯兽,是被她用婴儿手臂般闪逸蓝光的电柱,给轰中头颅而死。
这个老妇人起码就有B级的能阶。
好在如她一般的高手虽有,但并不多。更多的是E级和D级,再以上的都是些老家伙,出手也少。难怪以前听人说“人老成精”,今天一见,果不其然。
一直跟着陆言的王宝青没杀到几头摩羯兽,此刻早已跑到天边追赶残余分子去了。陆言便悠闲地骑着这匹刚降服的黑马,在战场上转悠。望着四周的人群,他还在考虑这马怎的这么通人性,他俩刚认识不到几分钟,就可以一起上战场了。
心中一动,将这黑马头上乱糟糟鬓毛拨开来。
这一看不打紧,陆言吓了一大跳:一坨仿佛是骨质增生的玩意,居然出现在这匹黑马的脑门顶上,不留神还真看不见——这马也有角!
陆言感觉后心生汗:他胯下这位,不会是DND系列里面大名鼎鼎的宝石系魔兽……
独角兽?
陆言脑袋一阵混乱,四处一打量,这一整片草场,可是有五十多头呢?
更让他惊奇的事情发生了,战斗结束的人群并没有立刻休息,除了少数在外围警戒的战士外,其他人都跳下马来,几个精明干练的老猎手掏出随身携带的短匕首,横八刀竖七刀,熟练地将那摩羯兽的尸体解破开来。
他们的左手都带着一只黑鳞手套,伸手往血肉模糊的摩羯兽腹腔中一阵猛掏,最后在围观者的欢呼声中,掏出一团黑乎乎的坚硬结石来。
这结石呈不规则的形状,大的如拳头,小的若鸡卵,透过浓乎乎黑红色的血浆,有荧光透出,珠光宝气的。并不是所有的都有,几乎十头里面才有一头有。所以每次发现一块,围观的人就会忍不住欢呼。
陆言拉着一个面熟的青年激动问:“这个就是传说中的魔兽晶核?”
他犹记得这位仁兄的超能力是狂喷口水,落地生烟。
这个能够口吐黏液的人型洒水车给陆言翻了一个白眼:“牛黄狗宝、蚌壳珍珠知道不?这个东西是摩羯兽体内的变异组织,叫摩羯石,是用来储蓄神力和吸收神力的,品质好的,也可以用来触发遗脉一族的神力觉醒……”他一脸莫名其妙的骄傲和自豪。
摩羯石……真没创意的名字,不过储存和吸收“神力”,这种电池的功效,跟传说中的魔晶不还是有异曲同工之妙么?陆言强忍着诧异,指着手中缰绳另一端的黑马问:“这又是什么?”
“角马呀!”青年看陆言的眼光,像城里人看没穿鞋子满身泥的乡巴佬。
陆言扬起另一只手的那口骨刀问:“那这又是什么?”
“龙骨刀啊?”见到陆言那口像天上半弦月儿般美丽弧线的刀子,这青年眼中又多了一些羡慕嫉妒,忍不住地咽了下口水:“这把龙牙刃,是用真龙最好的牙齿炼制的,光打磨都要花去一年的时间,在司南最好的兵器榜里面,都能够排得进前十……”
他停下了话语,后面有句话没说的是:凭什么这把刀就归了你小子?
他没敢问,山中老人在司南一族的地位甚高,没有人敢质疑他老人家的决议。
陆言喜滋滋地将刀收好,他看出了青年对这刀的眼馋,但是当作看不见,揽着他的肩膀打听道:“十年一度的兽潮就完了?我看很轻松嘛,就几个兄弟受了伤……”
“打过猎没?”青年问。
陆言猛摇头:“没打过,看过……”
有人走过来递了一壶水,青年接过来猛地灌了一大口。
咕咚、咕咚……他的喉结像一只快乐的小老鼠,五升装的水壶一会儿便干旱得如同撒哈拉沙漠。
补充完水分后,他摸着嘴巴边的水渍,不屑地说:“打猎的时候,最早出动的是什么?——是猎狗,追逐猎物的猎狗!这摩羯兽你看着凶猛狡猾,但是对于修罗界的攻击来说,也就只属于猎狗的程度。真正的攻击,根本就还没来呢……
你呀,小炮子子,抓紧休息吧,真正严酷的战斗还在后面呢,养精才能蓄锐!”
他一幅老鸟的样子,背着手走开,留下呆若木鸡的陆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