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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志隆把酒杯放在地上,开始说着:“我老舅是义蒙乡白家子村的人,所以我小的时候经常去那儿玩。那一片属于青山界边缘地带,可比不得这边河流冲积平原和小山包,崇山峻岭的陡峭得很,以前那里很多地方甚至都不通车,走山路要好几个小时——白家子村就要四个小时。
青山界的名字可能这一大片的人都知道,说是古代十万大山的东门户,天神的玉珠门帘。你是没到过,那里山峰陡峭,路转峰回,水涧宽阔,所以历来都是人迹罕至的地方,使得有很多珍稀物种在里面能够得到保存。
中蕨类植物最多,还有国家一级保护的濒危植物桫椤——那可是恐龙的粮食。
珍稀的动物也很多,穿山甲、娃娃鱼、虎纹蛙和苗婆蛇(又名黔州疣螈)……据我爸说那里再九十年代的时候,还发现过野生华南虎呢。”
“这么厉害?”陆言吃惊道,心想李志隆倒是有些水平,对家乡的景物如数家珍,比以前只知道死读书、在故纸堆里过活的自己,却是要强上不少。
“那可不是?这些话都是听林业局的姚干部说的呢,人家可是大知识分子!要没这些,人家中央的研究员怎么会派考察组下来,进行研究呢?”
陆言听到了李志隆的话语,听到下午遇见他时,说起那支考察队前年夏天进山,再也没有回来,忙问怎么回事。
李志隆说起:“具体怎么回事,我也不晓得。只是听说进山几天后,便没了联系,后来县里面、市里面也组织了几次救援,但是也没了下文,再然后县里就封山封林了。
青山界最远的村子东临村子再往里走,过滑板岩,再过冬临子清水山涧后,所有的电子仪器都失效,里面也雾蒙蒙的。直到上空几千米,飞机都不敢过……老辈人说那里有孔明诸葛摆的八卦迷踪阵,山神野鬼守的迷山黑林子,是凡人不可触犯的;可是县里的姚干部说那里有一个巨大的磁铁矿,形成了一个大的电磁场,扰乱了指南针、手表和电磁信号。”
“都说黑竹沟人畜不敢进,不过你当年又是怎么去而复返的呢?”陆言对于李志隆八年前的事迹十分好奇。
李志隆拿碗的手抖了一下,洒下几许酒液来。
他将碗中残酒饮毕,又夹了几块冬笋、萝卜垫肚子,镇定了一下心神后才苦笑着说:“我那是侥幸,侥幸啊……人都道我是自己摸出来的,不过我一直没讲,要是没有彭老师,估计我的小命早已留在了山沟子里,人都变成白骨了……”
陆言默默念着:“彭老师?”心中奇怪,怎么又冒出一个老师来。
李志隆皱着眉头,陷入了深深的回忆里:“那一年,我才刚满二十岁,听说青山界里有野生老虎,如果能够找到那老虎的影子,说不定就能够发财出名了,便不管不顾,提着自制的弩箭和柴刀、干粮就过了虎跳崖,从滑板岩西侧进山。
我从小就一直在林子里面混,我那老舅早年间也是远近出名的老猎头,所以我倒是学了一身林子里的好本事,初生牛犊不怕虎,脚程也快,早上出发,翻过花药山、青沟岭子,中午的时候就到了青雾蒙蒙的前亭崖子。
那个时候是夏天,太阳在头顶上照着,但是走到前亭崖子的山沟里面,嗖嗖地凉风吹得人心里都发冷。
前亭崖子下面的山沟里面草木特别茂盛,我就是在那里看见的桫椤,一株株五六米高,大叶子打开来像手掌一样,翠绿得很,一丛又一丛的连绵过去,将那沟子里的空间都记得满满的。脚下面还有铁线蕨,一铺一铺的,像女娃子的头发,遍地都是呢。
还有花,各种各样我讲不出名字的花,红得像火,黄的、粉的、白色,还有黑色。好的蝴蝶在飞上飞下,绕着花儿跳舞。
往沟里面看去,雾气蒙蒙的。我听我老舅说,青山界要有老虎,肯定就在前亭崖子后面的黑竹沟里面。那个时候不是建义蒙水电站么,我天天在那里挖土方、搬砖头,人是累得想死,那时也是穷怕了,脑壳发晕,昂着脖子就走进去了。
穿过那条桫椤遮荫的山沟,往前走就有薄雾出现。开始开始浅浅的一层,越往前走雾越多,大概走了一百多米,就只能够看到周围四五米的样子。我那时就有些害怕了,但是少年心性总是不想服输的,就咬着牙齿、硬着头皮往前走去往前走。
就这样趟着地往前走了三十多分钟,突然眼前一片开阔……然后我看见对面有一个小坡,坡上有青翠的草和很多蕨类的枝叶,那是一个狭长的山谷,我能看见在小坡对面有好高的山上,几十米宽的瀑布从断崖上宣泄下来,发出打雷一样轰轰地声音。
千人击鼓、万马奔腾。
小坡隔着看不到水落下来的地方,应该是个池子,或者深潭,还或是银亮的暗河……
雾蒙蒙的水汽蒸腾起来,却奇怪地围着山壁涌到我来的峡谷里去。
而且更奇怪的是,那巨大的落水声响,像是被什么东西阻隔到一样,我只有出了雾气,才能够听到,退回峡谷里,就是像死一样的寂静。”
陆言听得入迷,而李志隆则停下来饮了一口酒润喉,见他放下酒碗后连忙催促道:“后来呢,后来呢?你有没有走过小坡看见那深潭?”几十米宽的瀑布,那可是了不得的胜景。
“我正想着走上前去看个究竟,哪知道小坡前的草地里有黑色的东西在游动,视线没有阻碍,我的眼睛亮得很,一眼瞧去——居然是蛇,大片的蛇群蠕动着朝我游来,有土蝮蛇、花蟒子、青竹斑,还有好多我见都没有见过的花花绿绿的蛇,长的短的,吓得我魂飞魄散,拔腿就往回里跑。
不知道是心理作用,还是当时太紧张了,我面前突然出现了三条岔路。我直听到身后面草丛里索索的响声还有那蛇吐信子的声音,急得尿都要飚出来了,哪顾得选,见路就钻,一路狂奔了几里地——我来的时候山沟自可没有这几里路……
我就这样一直跑,慌不择乱之下看见前面没了路,小山崖下面有一条湍急的河。回头看去,后面居然有一条六米多长的蟒蛇——我的娘老子唉,除了电视里我哪里见过这么长的蛇?我慌得不行,腿都软了,一不注意就跌进了河里头。
得亏我从小在横水江里练得的水性子,也就没有淹死,懵懵懂懂地一路飘,也没遇到石头挡道。跑了那么久,我腰酸腿软,眼皮子发黑,开始手还划了划,后来实在划不动了,全身僵硬,又冷得很,不知不觉就晕过去了……”
第一百四十八章 林明方的猜测
木屋灶房,火塘上的柴已烧尽,铁锅里的食物还剩些白菜帮子沉浮。
李志隆看着陆言期待的目光,手一摆:“后来我也不知道了,只知道醒来的时候,是在滑板岩过来、离黑竹沟最近的那个东临村田边,天都是黑漆漆的了,是他们村小学的彭醒中老师叫我醒来的。”
“彭醒中老师?”陆言想到李志隆之前也提起过这彭老师,说要不是他,自己便回不来。
李志隆解释道:“彭老师是湘湖人,别人都说他有着大学问呢,不知怎么地就留在了东临村里,当起了小学老师来,都五十多岁了还光棍一个。不过他教的学生,倒是有好多成材的。我醒来的时候,浑身上下一点水迹都没有,问彭老师,他说是在东临子清水山涧的溪滩边发现我的,那时候我昏迷不醒,叫也叫不动,就把我背回村子里头。”
“没有水迹?”陆言十分奇怪:“你不是说你最后是跳进了一条湍急的河里面么?”
“我记得是没错啊,就问彭老师。他说发现我的时候,溪涧边是有水在流,我偏偏就倒在了石滩子上,不沾半点水。他还跟我讲,哪里可能有河嘛,虽然横江上游是过青山界,可是离东临村有十几里远,这山林子里有溪水,但也是深不过人腰的。”
陆言意味深长地疑义道:“幻觉?”
李志隆摇了摇头:“太真实了,我这辈子都不会忘记。后来我还听说了这青山界里确实有好多毒蛇,而且还有野猪,要是我当时被扔到那荒郊野岭里,估计真的就要丢了小命了。就那一次之后,我就再也不敢去黑竹沟了……”
陆言将杯中最后一点残酒与李志隆碰后一口饮尽,心中却道什么时候去那里走上一圈。
自经历了这大半年的许多事,他的视野跟寻常人已有了很大的不同,在他的眼里,黑竹沟并不是一处死亡之地,而是一团勾起人探索欲念的神秘所在。
就这样想着,突然就有一种立刻去付诸实现的冲动,仿佛冥冥之中有人引导。
这一顿饭吃得很晚,谈完黑竹沟的经历和典故,又聊了些童年的趣事,村子里的家长里短,李志隆显然很沉得住气,并没有提起什么明确的要求,他见陆言对青山界黑竹沟十分感兴趣,甚至对扎根在那东临村三十年的乡村老师彭醒中,都十分好奇,不由说道:
“你若有兴趣认识,我哪天倒是可以陪你去一趟——我跟彭老师每年都会走动几次,送些打到的野物山货给他。”
陆言只说好。又坐了一会儿,见旁边的李老倌醉眼迷晕,显然是喝酒上了头,便不再待,与憨态可掬的这老人约好,明天搬半箱酒给他喝个够,说完之后,陆言便告辞离去。
李志隆硬要送,陆言拦着他,让他回去照顾自家老汉,自己就着天上挂着的那若隐若现的弯月,在这清冷的光线里踱步走回了家里。
回家后二老已睡,陆言并不曾打扰他们。洗漱完毕之后,潜入他们的房间里,用超能帮他们俩调养身子。这几日陆言并不曾做些其他的修炼,大部分蕴生的原始力量都转化为了生命能量,帮助父母调理被长期劳作、贫困而损伤到的身子。
他现在对这医者的能力理解得也越来越透彻,拨开迷雾之后,医者的技能说到最后,也就只有三种:辨识病理、治疗和温养。举世之病症莫不是如此。潜意识里好像有一个蕴藏丰富的病症资料库,平时并不全识得,然而这医者的能力好似一索引,一旦激活便可知晓全部。
陆言就医学原理来说,或许并不及一个五年制的正规医科毕业生,然而在治疗病情方面,不提同为医者的超能者,这世界或许并无可与他比肩之人。
仿如点击桌面上的一个操作程序一般,简便易捷,这便是先天之人的优越性。
旁人也羡慕不来。
这几日陆言一直坚持不懈地为父母轮流调养身体,使得二老逐渐开始恢复了生机,黑发复生、皮肤紧绷,居然又恢复了中年人的模样,年轻了不知多少岁。村子里的人见到,都说陆老三家两口子,儿子回来就是好,也享福了,也年轻了许多岁。
这话一说得多,家里有儿子的,那当儿子的便被不断地鞭策;家里有女儿的,倘若是已婚的便是只有剩下暗自嫉妒,若是未婚且年纪相仿的,都怂恿着自家女儿没事去陆家串门子,闲着玩,若能够与那陆家二小子对上眼,还真的就成就了一桩美事。
陆言久在外面飘泊,并不知晓这些人的想法,只是发现这几天家中的大姑娘小媳妇未免也过多了些,都带着十字绣和毛线来陆言家里,与母亲闲聊。农村里到了腊月间其实便并不忙了,冬闲里走家串巷也是有的,陆言也不疑有它。
只是这些低眉顺眼的大姑娘大都长得不算周正,陆言便也没有心思陪伴,每日还是往山上走。11号下午,陆言在山上静坐时,接到一个陌生电话,连通了之后才想起来,是之前提起的、明日就要结婚的杜丰收、杜胖子。
杜胖子说听林明方谈及他人在家里,可是并不知道他家地址,要了手机号码过来,专门邀请他明日定来参加他的婚礼。陆言其实跟着杜丰收并不算熟,估计他邀请自己也只是林明方提及的缘故,但是好歹同学一场,况且人家也如此热情,便说定来。
挂了电话后,陆言才想起不知道该送多少礼金这事。县城和农村本就有些不一样,陆言家进新屋,一户送50元、60元也是不掉面子的,然而陆言倘若也依着这般,只怕是被人背后嚼口舌。他想了一下,打电话给林明方。
林明方似乎也正在忙碌,并不及说些什么,只是讲让他明天到县城找他,大家一同去便是。陆言心道也好,虽说会有很多同学,但是大多都已经疏离了,有人作伴最好不过。
第二日中午吃过午饭,陆言驱车来到县城,因为何慧兰要陆言带些东西给陆元容,他虽然并不喜欢见到雷旭,但是母亲嘱托不敢不从,便先直奔姑姑家里。这天是星期六,正好雷旭休息,碰见陆言进来他十分高兴,不住地寒暄。
陆言将东西递给陆原容后,便要告辞,雷旭拉着陆言不放,非要请他喝酒。
陆言没办法说下午还有事,要参加一场婚宴。
“可是杜县长家公子的婚宴?”这小县城里但凡有个风吹草动都会传闻甚广,说到今日的婚宴,雷旭不确定地问,待到陆言点头称是的时候,他心里不住地冒酸出来:“怎么请你去参加?”
“杜昌跃的儿子杜丰收是我以前的同学,现在联系上了就邀请来参加了。”
“哦,那你先去忙,先去忙!我们改天……”雷旭连忙送走陆言,看着黑色巡航舰远去的背影,心里忍不住醋意熏来。林美凤也出来送,雷旭便忍不住冲她发泄道:“你这大表弟牛得不行了,拉他喝顿酒都推三阻四,浑以为我们是穷亲戚不成?”
林美凤看着丈夫略为生气的冷脸,不由笑道:“你还敢跟副县长儿子抢客人不成?说到穷亲戚,这句话好像是你以前背地里嘀咕人家的话语,现在怎么在自己身上报应了?”她对丈夫这种酸溜溜的情绪也十分不喜。
“穷亲戚!那也是你们家的,跟我犯不着什么关系……”雷旭甩下脸子回书房去了。他本是市里的干部,后来遭到排挤才来的靖平,一时间找不到房子就住在了岳父家里,可是脾气一直很臭,也没有想着收敛。
陆言在县委后面的青年宿舍找到了林明方。
林明方在这六十年代的三层楼房里,有一套一室一厅的小居室。陆言走进去时,发现布置整洁,井井有条,显然并不像是一个单身男人的宿舍。林明方也并不隐瞒,将书桌上的一张相框给陆言,指着那个眉目清秀的女孩子跟陆言说是他的女朋友。
“这不是席芳霞么?”陆言有些意外,这个女孩子以前是陆言在大敦子镇中学的初中同学:“真的是人生何处不相逢啊!”
林明方脸上有着幸福的笑容:“对,就是她。我们后来是大学同学,毕业后我也是为了她才返回的靖平。她现在在县一中当老师,英语老师。”
陆言有一种人生轮回的奇怪感悟,这世界似乎并不大,每个人连着几个人,这关系绕过几个圈圈,居然又回到了原点。“那她什么时候过来呢?”
“下午吧,现在学校正在忙期末考试,即使请假也要到四点钟才能够赶到。”
他从书桌的抽屉里拿出一沓文件来,递给陆言看:“这是你要看的大敦子镇至管离县的502省道的规划方案,直线长度是十一公里,全长二十四公里……这是工程的预算报价评估,还有一些相关的附属文件——资金融合渠道的文件可是保密级,我是拿不出来的。”
陆言之前与龙月通过电话,想拿他在赌场里赢得近千万的赌资来给家乡修桥铺路。龙月劝他先不要太冲动,这些钱全部捐出来,并不一定会全部花在基建上面。人的心理总是逆反的,来之容易的总是不会珍惜,说不定大半又都装进了私人口袋里。
龙月的建议是作为一项投资处理,陆言若想为家乡尽一份力,那也是可以的:发展一地经济,大量的招商引资才是最为重要的。她已经在董事会上提出这个说法,过些日子便会有一个专业的团队过来操作此事。
另外,如果陆言急于见这条路落成的话,也可以通过上层渠道,直接将款项划入专项资金里,指定用于这条公路的建设。
有了龙月的专业建议,陆言就并不着急了,他坐在林明方宿舍的床上,仔细地翻看着这些资料。林明方见陆言一本正经地查阅,心里面终于忍不住疑惑,盘问起来:“好了,文件我也已经弄来了,我知道你心里有些想法,要是方便的话,就跟我说说吧。”
见到陆言如此认真,他心中不由狂跳起来。
第一百四十九章 婚宴
陆言合上文件,笑着说:“据我所知,负责党群的副书记都是务虚的。阚闻汉书记并不负责城建、公路和经济这些具体事宜,但是这段日子怎么就突然关注起靖离公路的问题来,倒是容易让人浮想联翩了?”
林明方眉头一皱,狐疑地问道:“你是不是听到了什么?”
陆言哈哈地笑:“我对官场上这些东西并不感兴趣。不过作为朋友,我倒是可以给你送一份礼物——18日来自南方的锦江投资集团、天成伟业制造等公司会来我们县考察,并研究投资问题,也很有可能会投入资金重启这段公路的修建工作——如果接待事宜指定让你参与的话,对你的仕途会不会有所帮助?”
“你是说这几个集团是你请过来的?”林明方问。而陆言笑着说:“不才正是锦江集团的总裁。”林明方将信将疑,见陆言神情严肃,不像是开玩笑,一时就当起真来。
他对这两个公司的名字十分陌生,也不避讳陆言,直接打开摆在桌子上的笔记本,输入名字在百度里面查询起来。匆匆查了十来分钟,他激动地握起了坐在床上的陆言双手:“好你个小子,现在都变成一条大鳄鱼了,还装成一条小金鱼在池塘里面有着呢?陆总、陆总,真是失敬啊,失敬!”
陆言扑哧一笑,被他激动地样子逗笑了。林明方也不好意思,讪讪地抱怨道:“你这样一个大集团首脑衣锦还乡,居然就这样冷冷清清的溜回来了,真没一点排场。莫非扮猪吃老虎这件事情,真的就那么好玩?”
陆言只是摇头,并不肯解释这里面的弯弯绕绕,只是说自己并不是真正掌权之人,只是有一些影响力,故而特意关照一下家乡而已。
林明方见陆言并不肯透底,也不多言。只是与陆言商量道:“那我先通知一下阚书记?”
陆言点头答应,只是说不要提他,也不要跟旁人说起。
林明方满口子答应,他知道如果这次投资真的有戏的话,自己的履历上面,便可以记上浓墨重彩的一笔了,从此官途坦荡了。林明方心情虽然激动,但是久在机关工作,却也能够按捺得住性子,并没有表现太多。
两人在林明方宿舍待到下午四点后,在驱车驶向了设在杉乡大酒店的婚宴现场。
路上等到了林明方的女朋友席芳霞,她应是知道了陆言的到来,并不惊讶,但也欣喜地叙了一会儿旧。林明方告诉陆言,除了一定级别的领导和有所求的人,如他们这些关系的人,包个五百的红包即可。他准备了红包,陆言接了一个依言包上。
一路磨磨蹭蹭,下午四点四十多,来到杉乡大酒店。
停好车出来的陆言才发现在这个国家级贫困县里,好车依然不少。
酒店门口的前台台阶上花团锦簇,气球飘飞,陆言见到了久违的杜丰收穿着白色西装,在门口迎宾。此君比其往日似乎有胖了许多,在门口众人中显得尤为突出,满面笑容,值此大喜之日,眼睛都笑眯成了一条缝隙。
在他旁边的是穿着白色婚纱的新娘子,长得玲珑娇小、貌美清纯,在化妆师的打理下美艳不可方物。
陆言突然有一种大灰熊和小白兔在一起相亲相爱的想法。
他跟着林明方、席芳霞一起走上台阶,杜丰收见到林明方到来,走到前来打招呼:“明方,你来了!里面坐,里面坐。哎哟,小席,你真的是越来越漂亮了。”他与两人招呼完后,又看向陆言来,显得稍有迟钝,然后热情地与陆言握手:“陆言,几年不见,小孩子变成大丈夫了,我们这般同学里,就数你变化最大,差点都认不出来了!”
陆言跟他摇着手:“恭喜恭喜!”
由于客人很多,并不会在门口久聊。把礼金奉上后,自然有侍者带着他们往里走。
宴席并没有摆在第一进的楼里,而是在第二进的两层宴会厅中。婚礼仪式在五点半开始,但是因为今天是星期六,人们都持有宜早不宜晚的想法,进到宴会厅里已经好多人了。二楼是小跃层,属于一定级别的领导席位,所以林明方便带着女朋友和陆言朝一楼往里走。
刚进去就听到有人招呼林明方:“明方、明方,来坐这里!”
陆言抬头看去,竟是刚回来时遇见的马波。只见他兴奋地挥动着手,朝这边喊来,见到林明方旁边的陆言,脸色不变:“陆言,快过来,这里有位置。”
林明方笑着跟陆言轻声说道:“哟嗬,四大美女就有两个在那一桌,如此说来倒是值得一坐。”笑着拉席芳霞过去。陆言看到旁边的徐雪梅和少年时的梦中情人蓝勿语,虽不情愿,但是也只有硬着头皮走了上去。
马波这一桌已经坐了六个人,除了徐雪梅和蓝勿语外,还有三个不相熟的同学。林明方显然在这同学圈子里算是翘楚,大家都站了起来,一番谦让之后,陆言竟给林明方安排在了蓝勿语旁边。
坐定下来后,这一桌大都是相熟的,只是陆言这个好久没有出现的生面孔,自然便成了话题的中心。这桌除了徐、蓝之外的另一个女同学童莉便开始盘问起陆言这些年的境遇来,陆言并不曾想太过张扬,只是低调的说在南方省江城的一家公司工作,回应得并不算太热切,倒有些冷场。
他人只以为陆言生活境况并不得意,故而有些回避。
童莉心里便自有猜测,也就停下了话语,只是一个劲地夸奖陆言这些年越长越帅气了,旁敲侧击地问陆言的感情现状,言辞里多了许多热情。陆言略微有些窘迫,林明方为他解围道:“童莉,你若此刻春心萌动,是不是也要征求一下你老公、和你那半岁的小孩的意见,看看他们是否同意呢?”
童莉气狠狠地瞪了林明方一样,却没有憋住笑意,哈哈地笑道:“我是为我姐们物色对象呢,你插什么嘴?”林明方向来没有什么架子,童莉倒是能与他开些玩笑,不过她也知道林明方有维护陆言的用意,便不再纠缠这些。
林明方被人认出,很多人都热情地过来跟他打招呼,而且他老板阚闻汉也会参加婚礼,所以没坐一会就出去应酬了。桌上其他人都很熟,相互打着趣,说着一些最近的新闻话题。陆言并不活跃,便显得有些无聊起来。
他东张西望了一会,想找寻一些熟故的老友,却没发现半个,甚为失望。
突然,一个声音对他说道:“你东张西望找谁呢?”
陆言望左一转,才发现旁边的蓝勿语正对着自己说话。小小县城并不似大城市里的名门贵族一般,出席婚礼还要穿什么晚礼服,她今天穿这一件仿旗袍样式的时尚女装,深棕色的印花披肩紧紧地裹着这具曲致动人的躯体,头发绾成韩式发髻,淡妆薄施,五官无一处不精致,丹凤眉眼里有着一种知性的美丽。
而这逼人的美丽却被夹在挺直秀美的鼻梁上的薄片眼镜所掩饰。
她吐气如兰地说话,倒让陆言吓了一跳,未曾多想,下意识回答道:“我在找认识的朋友……”蓝勿语秀眉一竖,言语不善地说起:“这话说得,好似我们这些都是陌生人一般!”
陆言见她的眼神似乎有些锐利,不知道自己哪里得罪了她,只是连连摆手作窘迫状:“那倒没有,怎么可能?只是……只是……”
蓝勿语旁边的徐雪梅幸灾乐祸地接话道:“只是在你蓝勿语大小姐面前太过紧张,手足无措,不知道说什么而已!”这下是蓝勿语有些脸红了,哼了一声并不说什么。
陆言淡淡笑着,也不否认也不承认,倒是把气氛弄得暧昧几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