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开着车,说前辈,有的事情,咱能不能不问?
疯道人一副自来熟的样子,说哦,我知道了,就跟你刚才变出来的那些大美女一样,都是假的,对吧?
我想起之前交手的时候,他认出了逸仙刀的事情,说前辈你见过我的逸仙刀?
疯道人挠挠头,一股人体的酸臭味顿时就直往我的鼻子里钻,我也是强忍住,方才没有吐出来的。
他挠完了头,雪花一般的头皮屑飘散下来,方才说道:“我知道啊。”
我说你怎么知道的呢?
他摇头,说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反正就是知道。
我看了一眼后视镜,瞧见他的表情不似作伪,便知道这人的精神状态不太对,估计很多事情都忘记了,便又问道:“荒野大镖客说你当年曾经跟北疆王拼过,棋差一招,真有这事儿?”
疯道人有些不好意思,说我都不记得了,他跟我编排的吧?
呃……
前辈你能不能好好聊天啊?
我翻起了白眼,不知道怎么搭话,好在这个时候老鬼拿出了一袋馒头来,这是我们路上的干粮,递了一个到疯老头的面前来。
疯老头见到,就好像是饥渴的色鬼见到了美女,伸出脏兮兮的手就抓了过来,然后三下五除二,就将一大馒头给吞了进去。
吃完之后,他可怜兮兮地望着老鬼,说还饿。
老鬼无奈,又给了他一个。
结果他还饿。
老鬼无语了,将整整一袋都给了他,没想到他都吃下了肚子里,这才勉强吃了个半饱。
疯道人的饥不择食让我和老鬼的提防之心多少也有些放下了,因为如果他是在装疯卖傻、另有所图的话,不可能硬生生撑下这么多的馒头。
一看就知道他是真的饿了。
汽车开到了城里面,我们下来问了一下,问清楚了水泥销售的建材市场,然后直接开了过去,到了地方,跟老板谈好了生意,老板告诉我们,说调货装货,估计得有一段时间,让我们把车停在这里,下午过来取走。
我们点头,然后带着疯道人离开了水泥销售点。
老头儿嚷嚷着让我们请他吃饭,我有点儿郁闷,说你您老人家刚刚吃了那么多的馒头,再吃不怕撑着?
疯道人说没事,我刚才也就是半饱而已。
我无奈,只有答应,正好我这儿也饿了,毕竟干粮都给这疯道人吃了,正想去下馆子,老鬼说先找地方洗个澡吧。
我瞧见疯道人这一身,进馆子里也是讨人嫌,而我和老鬼奔波忙碌这么多天,都不知道哪天洗了澡,既如此,便在城里晃荡了一下,找到一家洗浴中心。
走到里面,果然连服务员都有些嫌弃,瞧见疯道人这一身乞丐装,忍不住地皱眉头。
不过到底是服务行业,最大的宗旨就是不敢得罪客人,捏着鼻子让我们进了公共浴室。
进了公共浴室,我们脱了衣服,然后来到淋浴间,准备洗澡,结果瞧见疯道人一个人坐在角落,傻乎乎的不知道干嘛,我无奈,走过去,帮他把衣服脱了。
一开始他还挺不乐意的,紧紧抓着衣服不肯松手。
我这是好说歹说,用美食的诱惑将他给劝服了,这才脱了衣服,露出一身排骨来,而即便如此,他还是紧紧抓着那根短木棍不放手。
洗浴中心这儿有帮忙搓澡的洗澡工,男的,我让他过来帮老头洗澡,那人面带难色,就是不愿意。
我无奈,只有自己来。
结果这一搓,那叫一个污水横流,我感觉自己都快哭了,说大爷你多久没洗澡了?
疯道人认真地计算了一下,说三年、呃,不对,有四年了吧……
我的心里悔死了。
好不容易弄完了,我长舒了一口气,这真不是人干的活儿,难怪刚才那洗澡工给钱也不干。
洗完了澡,神清气爽,我从桃花扇里拿出一套我自己的衣服给疯道人,他也不拒绝,但那套脏不拉几的道袍就是不肯扔,用袋子给包了起来。
我还抽空帮他梳了一个道髻。
洗浴中心还有别的服务项目,服务员郑重其事地跟我们推荐688、788的皇家养生套餐,说保证各位老板一定会不虚此行。
结果我们残忍地拒绝了。
随后在附近的一家馆子里,老头儿一个人吃了八碗拉面,还有一大堆的菜,弄得在后厨拉面的老板都忍不住跑过来照看,亲自监督,生怕老头儿噎死在自家馆子里,那可该怎么办?
如此一顿饭吃了两个多小时,眼看着天色已晚,我们正准备走,突然间门口涌来了十几个穿着黑色、灰色中山装的男人来。
他们将我们给围住。
第049章 民不斗官,束手就擒
这帮人涌进来的一瞬间,我和老鬼立刻就站了起来,而疯道人还在拿筷子扫尾呢。
尽管只是残渣,不过他说不能浪费。
中山装中,一个五十多岁的男人盯着我,然后说道:“建材市场那儿买水泥的卡车,是你们的?”
我眉头一挑,说什么事?
男人瞪了我一眼,恶狠狠地说道:“是不是你们的?”
我说有事说事,少特么跟我扯嗓门吼。
男人从兜里摸出了一本证件来,说我们是西北局的人,刚才接到通知,说G3011道上面发生了一起恶性事件,有几辆车辆损毁,并且造成多人死亡,你们那辆车正好是现场丢失的车辆之一,你们两个,跟我们走一趟吧。
我眯眼打量着对方,知道他们是有关部门的人。
因为之前在广南的遭遇,我对有关部门的人其实并不感冒,不过也知道这帮人都是地头蛇,如果事儿真的弄大的话,问题可就有些麻烦了。
我眯眼不说话,而只是老鬼则冷笑了一声,说没想到那帮人还真有脸,是杜老二找你们过来的吧?
杜老二?
老鬼提起这个名字,我的心中就是陡然一跳。
之前在加油站那儿,跟着荒野大镖客出现的有四人,其中一人杜老二今天没有出现,而据瞎眼老头所言,这家伙可是宗教西北局三把手的公子。
那人给予了否决,然而我心中一下子就明白过来,正犹豫着要不要逃走的时候,却瞧见老鬼开口说道:“我们跟你们走,这老头儿跟我们不是一块儿的,我们只是瞧他可怜,招待他吃一顿饭,让他走。”
中年人皱眉,说你确定?
疯道人听说要丢下自己,慌忙摇头,说别啊,我跟你们一起走,不要丢下我一个人。
老鬼又好气又好笑,说我们这回去,吃的是牢饭,你凑过来干嘛啊?
疯道人摇头,说牢饭也是饭,我就是不愿一个人。
听到他这话儿,我和老鬼的心中止不住一阵温暖,想着这老头儿虽然疯癫,但人却还是挺不错的,至少能够共患难。
老鬼掏出钱包来,刷卡结账,然后问那人说道:“需要铐起来么?”
那人大概是知道一些我们的底细,点头,说如此最好。
他倒也是不客气,手一挥,立刻有人过来给我们上手铐,我瞧见老鬼既然已经决定束手就擒,便也不再反抗,任人将我给反手铐住。
有人过来将我们身上的东西搜出,然后将我们推出了馆子,来到街上,给押着进了一辆防暴车里面去。
这些人应该经常干这种事儿,显得十分熟练。
我们三人给押在了防暴车结结实实的看守区内,我找地方坐下,看着铁栅栏外面两个全副武装、虎视眈眈的中山装,低声问道:“为什么?”
老鬼知道我在问什么,耸了耸肩膀,说不然能怎样?
我说如果真的是杜老二叫来的人,那我们这岂不是自投罗网?
老鬼洒然而笑,说宗教西北局又不是杜老二他们家开的,必要的程序还是得走的吧?我们只要承认是自卫,问题应该就不大。
我说虽然不是他们家开的,但被关押了起来,人为刀俎我为鱼肉,你确定没有任何问题?到时候那帮人无论是在审问上面做手脚,还是牢里面出点儿幺蛾子,咱们可就真的栽了。
老鬼说你我既然还想在国内这儿混着,就不能暴力抗法——说不定那帮人就等着咱动手呢,到时候无论是将我们当场给击毙,还是被官方力量磨死,他们到时候直接弄了尸体,然后去领奖就是了,多方便……
听到老鬼的描述,我的心头顿时是一股怒火腾然而起。
妈了个巴子的,这帮人还真会玩儿啊。
黑的不成来白的。
我说既然这样,那怎么办?
老鬼低声说道:“来白的就来白的,咱未必会怕谁,谁身上没有点儿社会关系呢,你说是吧?”
我心一动,说你的意思,是去找黑手双城?
体制里面,我们认识的人之中,也就黑手双城算得上是够分量的,只是那人现如今在东南,而这西北局,能够搭得上线么?
老鬼瞥了一眼旁边的看守,没有再说话。
我跟老鬼对了一下眼色,感觉到他其实并不慌张,知道如果对方如果跟我们来狠的,老鬼应该也并不惧怕。
毕竟现如今的我们,已经不是对方能够随意拿捏的人物,大不了到时候反了出去。
如此一想,我总有安静了,回过神来,居然听到了呼噜声。
那疯道人居然在刚才上车不久,就已经睡着了。
他倒是吃饱了睡,啥事都不用想。
这样也算是幸福。
车子开了两个多小时,来到了一处戈壁上面的军事基地,我们给押解到了进去,又进了一道门,我透过带着铁丝网的窗口,能够瞧见门口处写着807特殊监狱的字样。
居然给直接押到了监狱里来,而看那特殊两字,想必应该就是专门用来关押我们这种修行者的地方吧?
进了军事基地附属的监狱里面之后,车子停到了一片空地上来,紧接着门被打开,中年男人从车上跳下来,跟一个满脸胡须的中年男人敬礼,说道:“鲁局,G3011的嫌犯已经带到了,是现在审问,还是什么时候?”
那个鲁局有点儿不修边幅,大冷天居然穿着一件夏季作训服,踩着大头皮鞋,叼着一根烟,用一种冰冷的目光打量着我们。
几秒钟之后,他方才开口说道:“带审讯室里面去,然后叫栾处几个人过来。”
中年男人敬了一个礼,然后有人过来,给我戴了上黑色头套。
视野被剥夺,这对我来说并不算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毕竟炁场仍在,无论是行走,还是对于周围的感知都还算是正常。
我的心中一直在挂念被搜走的桃花扇,毕竟那东西不是我的。
是小观音暂借给我的——如果那个女孩儿叫做小观音的话。
我被推进了建筑里,然后应该是来到了地下,空气有些潮湿阴冷,紧接着又走了一段距离,七拐八拐,最终老鬼和疯道人与我分开,然后我被推到了一个装着铁门的房间里来。
有人按着我坐下,那是一个金属椅子,直接铸在地里面,然后我的手脚都被东西给扣了起来。
这个时候我的头罩才被人拿开了去。
这是一个空间狭窄的审讯室,正中间自然是我坐着的这金属椅子,表面冰凉,而对面两米开外是一个审讯台,而审讯台后面是一块黑色的玻璃,估计是单向玻璃,这儿看不过去,而那边则可以随时随地观察到审讯室里面的情况。
屋子里的几个角落都有摄像头在,有一盏铮亮的大灯在我头顶晃荡。
押着我的那人拿着我脑袋上面的头罩离开了,而我在这审讯室里面足足等了五分钟左右,方才有人推门进来。
这段时间里,我有点儿度日如年。
只有真正失去了自由,方才能够感受到它的美妙。
不知道为什么,我对被搜走的桃花扇十分牵挂,总感觉如果要是有人给我拿走了,或者弄坏了,我拿什么东西去给小观音交代?
不知不觉间,小观音已经走进了我的心里。
推门而入的人,是之前我们见过的那个不修边幅、叫做鲁局的男人,他大喇喇地推门而入,然后坐在了审讯台后面的椅子上。
旁边有一个年轻女子,也穿着黑色制服,估计是记录员。
她将房间里面的录音一起调试了一下,又将审讯本给摊开,准备好之后,朝着他点了点头。
这是准备正式审问了。
鲁局在得到提示之后,并没有立刻说话,而是眯着眼睛打量我。
他想给我施加一种无形的压力,然而我却显得十分坦然,平视着对方,不卑不亢,很平静。
这相对而亡的时间,差不多持续了一两分钟,那人方才开口说道:“姓名。”
我回答:“王明。”
他又说:“性别男,金花你填一下——籍贯。”
我说江阴市彭城。
鲁局问了几个基础问题,然后说对于今天这起案件,你有什么可以说的?
我说对方在半路上袭击我们,用两辆重型卡车恶意制造车祸,而当我们跳车逃生之后,使用自动步枪对我们进行攻击,随后更是纠集近二十人的力量对我们进行围攻……
鲁局猛然一挥手,说你别扯这些,我就问你,路边的死者,是你们杀的?
我没有点头,说不,是自卫。
鲁局盯着我,许久之后,猛然一拍桌子,怒声吼道:“少特么跟我废话,我问你是不是你杀的,你跟我回答是,或者不是就行了,都被逮到这里来了,你还跟我在这里耍嘴皮子、说相声呢?你以为你是岳云鹏啊,还是郭德纲么?”
对方的猛然暴怒,让我的情绪一下子就冷静下来了。
我沉默了一会儿,然后说道:“我要打一个电话。”
鲁局眯起了眼睛来,说打给谁?
我说打给律师行不行?
鲁局瞪了我一眼,说你香港电视剧看多了吧?
我说那就打给你们的人。
鲁局一愣,说谁?
我开口说道:“黑手双城,陈志程。”
第050章 王明受审,字字诛心
从我嘴里听到黑手双城这个名字,鲁局当下就是愣了一会儿,随后盯着我,似笑非笑地说道:“你认识陈志程?”
我点头,说对,认得。
鲁局说你们什么关系?
我说还算不错的关系。
鲁局的脸色变得阴郁起来,我本来以为会见效,没想到他猛然一拍桌子,愤然而起,指着我的鼻子大骂道:“少他么的该给我在这里扯东扯西,还黑手双城,白手双城来了都没有用。你的罪行已经摆在这里来,指望着找一两个背景靠山来,就能够让我们屈服,你做梦呢吧?我跟你讲,有我鲁宗仁在的一天,西北局永远都不会有这样的腌臜事!”
他说得大义凛然,慷慨激烈,然而我却在椅子上仔细观察对方的表情。
我能够瞧得出,他刚才肯定是有震惊和犹豫了一下。
不过之所以说出这么大的一番话儿来,不是因为别的,而是他跟黑手双城的关系定然有些不睦。
感到震惊和慌张,肯定不会是一心只有公事的方刚之人。
面对着鲁局的破口大骂,我表现得很平静。
我便这样平静地看着她,不说话。
我的冷静刺伤了对方,鲁局绕过审讯台,来到了我的跟前,居高临下地望着我,然后一字一句地说道:“小子,别指望那什么黑手双城给你兜底了,老老实实地承认你犯下的一切罪行,争取坦白从宽,这才是你唯一的出路。”
我脸上冷笑,却没有再说话。
随后鲁局开始对我盘问起了中午那场战斗的细节来,我都没有任何言语,表现出了不配合的举动来。
在几次尝试之后,鲁局终于来了火气,他指着我的鼻子,冷冷说道:“你真觉得我治不了你,对吧?”
我抬起头来,直面着他吗,然后淡然说道:“那我问你一个问题。”
鲁局冷哼一声:“说。”
我说你是不是杜老二杜宇峰,或者他老子找过来的呢?
鲁局眉头一跳,对我厉喝道:“少废话,你拼死抵抗,难道还想着有人会过来给你兜底么?我告诉你,别逼我动手段。”
我呵呵一笑,说什么手段,使出来看看啊?
啪!
我的话音刚落,鲁局抬手就是一个大耳刮子。
对方是个很厉害的修行者,这一手来了一个突然袭击,准备扇我一个头晕眼花,却没有想到我早已将玄武金刚劫修得遍布全身,虽然不说刀枪不入,但应对任何突然而来的袭击,也有着强大的应变能力。
所以鲁局这一巴掌仿佛扇在了墙面上一样,自己的手都有些疼。
鲁局不知晓,看了一下发红的手掌,顿时就来了气,回头望了一下记录员,那女人打了一个手势,表示已经将监视器之类的东西给停住了。
他没有了负担,左右开弓,给我噼里啪啦来了十几个大耳刮子。
玄武金刚劫是强者越强,一层一层地往我脸上刷着劲气,使得鲁局这一下又一下的耳光,扇得双手发红,痛楚隐隐传入双手之中来,他火气越发大了,一把揪住了我的脖子,说难怪你肆无忌惮,原来练了金钟罩,不怕刑罚对么?
玄武金刚劫与金刚罩铁布衫这种外门功法并不一样,它是通过控制劲气的游走,再加上法门控制而为。
所以我被扇了这一通,其实也挺疼的,脸颊火辣辣的痛。
而越是痛,我的心中越是冷静,淡然而笑,说大兄弟,还有什么手段,尽管使出来?
鲁局单手掐住了我的脖子,一字一句地说道:“信不信我现在就掐死你?”
他的目光阴寒,牙齿雪白,看着仿佛只是在威胁,但我却知道他已然动了杀心。
秘密监狱里面到底有多黑暗龌龊,我在广南的时候就已经体验过了,所以之前才会对老鬼居然选择不抵抗有些疑惑。
不过我王明不是一个怕事儿的人。
面对着这样的威胁,我显得很淡然,说你不敢。
鲁局加重了手中的力道,然后说道:“真以为我不敢杀了你?呵呵,像你这样穷凶极恶的罪犯,这儿每年都不知道死多少个。我们西北局是打击拜火教的第一线组织,所有人都是见过血的,别把我们当成是东南沿海之地的那些娘们儿……”
我被掐着脖子,有点儿缓不过来气,于是换做了内循环,这才淡淡说道:“我还是那句话,你有本事,现在就弄死我。”
鲁局微笑,说真的?
我说自然,不过有一点你得清楚,我可以视你这行为做谋杀,所以我可以正当防卫,将你给杀死——说实话,在我的眼里,杀死你只是一件细小甚微,不值一提的事情,而那位美丽的记录员虽然现在可以为你兜底,却不会为一个死人强出头,所以她到时候会为我作证的,我杀了你,也就算是白杀了……
鲁局的脸色陡然一变,恶狠狠地骂道:“死到临头了,还知道嘴硬,果然不愧是被悬赏一个亿的恶棍。”
我洒然而笑,说你知道一个亿,而且是在这么快的时间里,让我充分相信你跟杜老二那一伙杂碎有关系,所以杀了你,我没有半点儿愧疚感,也不会有违道心。
鲁局盯着我,说你拿什么杀我?拿眼神么?
我哈哈笑了起来,认真地回答道:“对。”
鲁局手中的力量变得越来越重了,这样的力道已经能够让人换不过来气了,我知道对方杀心浓重,是真的准备把我给弄死了,于是也下定了决心。
我在评定,一旦对方的力量到了一定的程度,逸仙刀就会瞬间出现。
对方很强,强到连我都感觉到十分棘手。
不过那又如何?
逸仙刀专业偷袭二十年,从来不畏惧任何强者。
时间一秒一秒地过去,就在我真正下定了决定的时候,突然间审讯台上面的电话铃声陡然响了起来。
被这种凝重到让人无法呼吸的场面给弄得坐立不安的记录员吓了一大跳,慌忙抓起了电话来,低声问了两句话,然后挂掉,抬头对鲁局说道:“鲁局,宋局刚才过来了,听说我们抓到了凶手,说要过来跟着瞧一下……”
鲁局听到,下意识地松开了我的脖子,拍了拍我的脸,说道:“你小子真命大,暂且将你的性命给存着吧。”
听到这话儿,我却笑了,说鲁宗仁对吧,我跟你说句贴心的话。
鲁局说你讲。
我说老话说得好,“宁得罪君子,不得罪小人”,我之所以出现在这里,就是因为得罪了小人,吃了这一次教训,我也不会太君子——就凭你刚才那十几个耳光,我很郑重其事地告诉你一句,你得罪了我。
鲁局一摊双手,然后说道:“那又如何呢?”
我用一个很舒服的姿势靠在了椅子上,眯着眼睛,一字一句地说道:“南海一脉的爷们,可杀不可辱。等我放出来了,不管是你,还有你的父母,你的妻儿,你的家人和一切与你有瓜葛的亲戚朋友,劳烦你帮我带一个话给他们,让他们出门的时候小心点,莫一不小心,就丢失了性命……”
这话儿实在是太恶毒了,鲁局原本收敛的情绪一下子变得有爆裂起来了,指着我的鼻子怒吼道:“你真以为我不敢动你?”
他越说越气愤,挥手过来,朝着我的左脸又是一巴掌。
不过这回没有扇到脸。
一只手稳稳地抓住了他的手腕,让他不得寸进。
这只手是我的,我的右手,通过南海龟蛇技的手段,从重重锁铐之中挣扎而出,抓住了鲁局挥出的手。
我使劲儿一捏,龙脉之气陡然而发,将他给捏得不敢动弹。
鲁局一脸铁青,而我则一字一句地说道:“我之所以肯出现在这里,并不是因为你们的人有多厉害,而是我敬畏有关部门的名头;在我的眼里,你们这帮人不过就是一帮跳脚的杂碎而已,就算是我什么都没有了,杀你就跟杀一只鸡似的轻松——回头告诉你主子,他被我记住了,我出来的那一天,就是他倒霉的开始!”
我的手腕力量集中,鲁局根本抽不回手,恼怒地大声喊道:“金花你傻着干嘛?快点按警铃啊,嫌疑人脱离控制了,快!”
那记录员手忙脚乱地去重启一切,而我则扔开了鲁局,若无其事地将手给弄回了锁铐之中去。
对方既然关掉了监控,他打我没有证据,我脱离掌控,自然也是白扯。
所以我刚才才会这般说话。
趁着监控开启前的最后时刻,我怜悯地看着面前这个被我吓傻了的鲁局,平静地撂出了最后一个炸弹来:“对了,忘记说了,我刚才说了,我姓王,隔壁老王。”
鲁局恶狠狠地望着我,然后说道:“我知道你,你在东部很有名的,那又如何?”
我摇了摇头,说我说的不是江湖,你们知道你们宗教局的创建者是谁么?
鲁局说自然知道,那又如何?
我说我讲的,就是这事儿——你们宗教局的第一任局长王红旗,他是我大爷爷。
第051章 峰回路转,南海降魔
当我说出这一句话来的时候,无论是鲁局,还是旁边那个记录员,都呆住了。
场面僵持了几秒钟,那鲁局方才尴尬地冷笑一声,说你撒谎。
我无所谓地耸了耸肩膀,说你觉得是,那就是咯。
鲁局与我对视了一会儿,终于下意识地低下了头去,而我正好瞧见他的鼻尖之上,有一滴汗水滑落而下,显然心里面已经是震撼莫名了。
我说谎了么?
鲁局并不是傻瓜,也肯定会有自己的判断能力,如果我这般扯了出来,就代表我有十足的底气在。
而这样有底气的人,又何必去说谎话呢?
僵持的场面一直等到有人敲响了房门方才打破,那门被人从外面推开,有一个穿着黑色制服的中年男子走了进来,眯眼打量了一下我,然后说道:“老鲁,情况怎么样?”
鲁局还沉浸在刚才的慌乱之中,下意识地抬头看了一下那人,然后说道:“有点儿难啃。”
这人直接走到了我的跟前来,打量了一下我,然后说道:“G3011国道的这起案件,真的是你们做的?”
我眯眼瞧了一下对方,从这人进来之时鲁局的表情来看,感觉两人应该不是一个路子的。
这两人有些嫌隙,这就是我的机会。
在瞬间我就下了决定,然后说道:“请教一下您的身份。”
那人愣了一下,这才说道:“我叫宋思明,是这边分局的局长。”
我说你跟对面这位鲁局,谁是领导?
宋思明不由得笑了起来,说我和老鲁都是一个班子里面的成员,大家都是领导。
我一听,便知道这位宋思明应该是正职,而老鲁则是副的。
宋思明这般说,应该是照顾鲁局的面子。
弄清楚这一点,我就没有再多犹豫了,说如果是这样,我可以向你投诉一下关于鲁宗仁刑讯逼供、暴力威胁的事情么?
啊?
宋思明愣了一下,回头看了神色不定的鲁局一眼,然后点头说道:“可以,不过……”
我说请你检查了一下我的脸颊和脖子,就在刚才,你们的鲁副局长对我进行了人身攻击;不但如此,而且还意图掐死我,虽然被我给吓退了,但我依旧有理由他正在审讯室里面进行一起有所预谋的谋杀案……
宋思明不愿意在外人面前训斥鲁局,只是余光瞧了他一眼,而这一眼,鲁局则脸色都有些发白。
宋思明安慰我道:“先生我想你可能有些误会了,我们的人员可能在审讯过程中有一些不当之处,对于这一点我得向你道歉,不过我觉得如果你能够配合好我们,应该不会出现这种事情的;再说了,他也不会真的要杀你,如果是那样的话,你又怎么可能还活下来呢?”
我没有说是因为我出手阻止了对方,而是说道:“因为他给我说的话给吓到了,感觉到了害怕。”
宋思明来了兴趣,说哦?你说了什么话,能够吓到我们局的第一猛将?
我平静地看着宋思明,说我刚才告诉他,说我跟黑手双城相交莫逆,而我的大爷爷,是王红旗。
啊?
宋思明先是愣了一下,然后哈哈大笑,说小兄弟你可真能吹……
我说是不是真的,不如验证一下?
宋思明瞧见我说得认真,脸色不由得一下子就沉了下来,盯着我,许久之后方才说道:“如果是真的,那么我也可以很负责人的告诉你,不管你认识什么人,是谁的亲戚朋友,只要犯了事,都逃脱不得法律的制裁……”
他的话,与鲁局是一样的说辞,然而我却也变得很严肃起来,说我说这个,只是想要获得一个相对于公平的环境而已。
宋思明眉头一挑,说哦,你说说看?
我说事情是这样的事情,但我想说的一点,是我们纯属于正当自卫,出手的那人叫做荒野大镖客,他连同西北第一刀毛一马和种老七等人在半路对我们进行伏击,结果偷鸡不成蚀把米,被我们打退之后,仓皇而逃……
我将事因说了出来,宋思明冷着脸听完,然后回头看了鲁局一眼,说道:“他刚才说了这话儿没有?”
鲁局辩解道:“宋局,这小子一直在狡辩……”
宋思明摇了摇头,说老鲁,行了,这个嫌疑人,由我亲自主审吧。
他一表明出这样的立场来,鲁局就仿佛受到了很大的羞辱一般,怒目圆瞪,盯着宋思明说道:“宋局,这事儿你可想好了?这案子西北局好几个领导都十分关心,杜政委甚至还打了电话过来……”
宋思明点头,说对,我来主审。
鲁局听到,当下就冷哼一声,一挥手,人便气呼呼地离开了去。
门一关,宋思明转过头来,和颜悦色地对我说道:“贵姓?”
我说你觉得呢?
宋思明一拍脑袋,说哦,如果王红旗真的是你大爷爷的话,那你应该姓王,对吧?
我说不愧是当领导的,思路就是开阔。
宋思明说你刚才说的,都是真的?
我说你讲的是哪一部分?
宋思明说譬如王红旗是你的大爷爷……
我说事情的真假有那么重要么?我很同意你的看法,如果这世间办什么事情都不用讲究关系的话,那就完美了,所以在这里,我就是我,行不更名,坐不改姓,王明。
宋思明说我还是挺好奇的,那黑手双城陈志程,你也认识?
我说不如你打个电话给他吧?
宋思明点头,说我会的,那么我们继续吧,具体说一下当时的情况,千万不要有遗漏,毕竟我们办案子,还是挺讲究证据的。
我点头,将刚才省略的许多东西,一一讲来,而宋思明又跟旁边的记录员求证。
当他得知我们当时被抓捕的时候并无反抗之后,他没有再继续了,反而是摸出了一包烟来,说要不要来一根?
我说好。
宋思明偏头,对记录员说道:“帮他把锁铐打开。”
记录员一愣,说可是……
她有些疑虑,而宋思明则显得很坚持,记录员拿出了钥匙来,而这个时候,我平静地说道:“不用麻烦,我自己来。”
说罢,我的身子一扭,人便从那金属椅子的束缚之中挣脱了出来。
这一下,两人都大为震惊,那记录员下意识地就想要去按响警报,而宋思明反倒是显得十分洒脱,将那根烟丢向了我。
我随手抄了过来,然后凑向宋思明点燃的火柴,深吸了一口。
宋思明不跟我摆架子,两人抽了几口,他看着坐回了铁椅子上面的我,说看得出来,你很自信。
我说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荒野大镖客这帮腌臜货偷袭不错,还想通过白道来给我们下绊子,这事儿说起来我都觉得丢脸;另外说一句话,你们西北局的三把手,他有一儿子叫做杜老七的,就是跟这帮人混,我估计就是那小子打了招呼。
宋思明提醒我,说杜政委现如今是二把手。
我说不管是几把手,咱总得讲理对不?
宋思明不谈这个,而是问起了我另外一件事情来:“你刚才说,你们是准备给悬空寺买水泥?”
我点头说对,不过不是白狼谷的悬空寺,而是敕勒山的。
宋思明说我刚刚听说,悬空寺那边时逢大变,整个白狼谷浓烟滚滚,被毁了大半,到底怎么回事,你能够给我讲一下么?
我说你们是这儿的地头蛇,难道就没有一点儿内幕消息?
宋思明说不瞒你说,人倒是有,但暂时没有消息传出来,而悬空寺跟我们这边的关系算不上好,所以……
我说悬空寺不但寺毁了,而且人也损失了大半,并且现如今分家了,原来的方丈会能带着一百来人留在了白狼谷,而前一代的传功长老黄河大师带着众人去了敕勒山的破庙,他们那儿什么都没有,又得过冬,我这边就是帮着采购些水泥……
我当下便将前些日悬空寺发生的变故跟宋思明说起,当听到我说起罪魁祸首是荆门黄家的黄养鬼时,他的脸色变得有些古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