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妮说道:“当初弥勒在黄河出海口引发蝗灾,并且篡改龙脉,结果与黑手双城遭遇,双方大打出手,当时我大师兄就在陈黑手下面做事,而小观音则知道自己师兄做的事情如果成功的话,必将生灵涂炭,于是以死相谏……”
我听得入神,说然后呢?
康妮冷笑,说那弥勒是个天生邪恶的坏蛋,他哪里能够听小观音的话?结果小观音真就自刎了,而生机灭绝的小观音居然化作了一个黑色的能量漩涡,将我大师兄努尔,还有出身茅山宗的张大明白都给扯入了里面去,生死未知。
我忍不住惊叹一声,说居然还有这么多的变故?
康妮说可不是?那件事情发生之后,陈黑手自愿下野,亲自将我大师兄的旧物送回,后山的那个衣冠冢就是那个时候立起来的。我师父最喜欢我大师兄了,当时也是伤心欲绝,没想到过了小半年,师父居然收到了大师兄的托梦,原来两人之间曾经有一种修炼精神的功法,叫做尊玉功,能够互传心思,这才知道了他后来的境况,却是流落到了奇异的世界里去,而他和小观音则成了相依为命的好友……
我心中一动,问道:“好友?难道不是女友?”
康妮把相框又翻转了过来,然后告诉我道:“小观音和我大师兄,就像兄妹之间的感情,你别亵渎——倒是这个女子……”
她指着那个长得像台湾女星林志玲的长腿美女说道:“我觉得倒是有可能的,你看她眼神,是不是在看我师兄?”
呃?
这图像不是你师父画出来的么,又不是照片,你怎么能这么肯定呢?
我说当时不是去了三人么,这个女人又是怎么来的?
康妮说谁知道,也许是那儿的土著吧?
呃,土著有这么娇媚?
听到康妮的讲解,我也总算是明白这里面的来龙去脉,不过心中依旧还是有一些疑惑,说康妮,我向毛主席保证,那天我瞧见的人,真的跟这个小观音一模一样,简直就是她本人。
康妮摇头,说不对,小观音在这个世界上已经死了,且不说她不能够从那个世界回来,就算能,也只能是以鬼魂的形势出现。
鬼魂?
我回忆起当时的情况来,说不定就是碰到了鬼呢?
康妮呸了我一口,说你可别扯了,要是真的那么容易来去,我师兄早就回来了,何必在那里日日受苦?
我说那边很苦么?
康妮说据我所知,他们占据了一块很大的森林,然后结交了一个弱小的种族,那些小精灵对他们很好,而他们就留在那里保护那一片领地,与所有觊觎森林的人进行厮杀,可辛苦了……
我摸了摸鼻子,说听起来倒是挺不错的呢……
不知道为什么,我听到康妮的讲述,心中悠然神往,觉得那样的日子,比起现在的尔虞我诈来说,反倒舒服许多。
尽管我笃定地认为送我桃花扇的,就是康妮口中的小观音,但她却并不这么认为。
我也不与她争,甚至都懒得说服她。
康妮让我在房间里好好待着,她要做功课了,让我没事别打扰她。
我点头,说好,而这时她居然要将那两个相框给收走,我慌忙拦住她,说别啊,留在这里呗,我没事多看看。
康妮说这东西宝贵着呢,是我大师兄留下来的唯一念想,你弄坏了怎么办?
我说我保准不碰。
康妮说那你也别流哈喇子在上面,知道不?
我苦笑,说我至于那么猥琐么?
康妮这才离开,而我则坐在桌子前,下巴磕着桌面,然后双眼死死地盯着那相框里面的图画。
渐渐地,旁边三人被我给忽视了,只剩下最中间的那个女孩儿,低眉笑眼,仿佛在跟我说:“先生,来看看我们家的扇子咯?”
“这扇子你若是能够打开,送你又如何?”
“看吧,我就说你拿不走,还吹牛,羞不羞?”
“废话,怎么会是香菇?”
“兄最近会有大难临头,这折扇能够救你一命,且留着,日后有缘再见。”
……
不想不知道,这一回忆起来,却发现她说的每一句话,我都记在了心头。
是因为人家小姑娘长得好看,我才会记忆这么深刻么?还是人送了我一把仙骨制作的桃花扇,我才会如此呢?
又或者,是一种莫名其妙的关联……
不知不觉间,我整个人都陷入了一种古怪的错觉中去,到后来我怎么睡着的都不知道。
那是我记忆中入行以来,睡得最香的一觉,没有任何担忧和苦痛,也没有忧愁,脑子里处于一种极度的宁静之中,一直到房门被人敲响,好几声之后,我方才醒了过来,发现自己趴在桌子上睡着了,而且口水还流了一脸。
呃,我似乎做了一个美梦,但梦是什么,刚才还记得,现在却什么都想不起来了。
只是,到底什么样的美梦,能够让我流哈喇子呢?
门依旧还在敲,我过去将门给打开,却瞧见居然不是康妮,而是之前与我有过一面之缘的王童。
他瞧见我很高兴,伸手与我相握,说王明兄,外面都传疯了,没想到你居然在这里?
我愣了一下,说什么传疯了?
王童也很惊讶,说难道你自己不知道?
我说我真不知道啊,到底什么事?
王童轻轻咳了一下,然后低声说道:“你现在已经是江湖上的第一号通缉犯,花红是一亿人民币……”
我双眼瞪得滚圆,过了好久,方才问道:“荆门黄家挂的单?”
王童嘿然笑道:“不然呢?”
第005章 一日不见,如隔三秋
听到这话,连我都感觉到有些不对劲儿来了。
这不是荆门黄家的风格。
作为江湖上享誉盛名的第一大世家,名声和面子比什么都重要,如果我是荆门黄家的话事人,这种事情肯定是悄悄地干,或者派最厉害的高手,或者瞅准时机一拥而上,哪里会大张旗鼓地在黑市里面悬赏花红?
不管是一千万还是一亿,如果达不到目的,那就是丢人,最终成全的,只能是我的名声。
荆门黄家到底出现了什么问题,为什么总感觉怪怪的呢?
不过这些事情我都藏在了心里,并没有表现出来,而是苦笑着对王童说道:“也就是说,我现在啥事儿不干,只要过去自首,就能够成为亿万富翁咯?”
王童说理论上是这样子的,就是不知道有没有命来花这个钱而已。
我瞧见外面天色黑了下来,便问王童,说你怎么会在这里?
王童说我来了都好几天了,这两天去外面办点事情,买了点儿东西,刚刚回来,听康妮说你来了,就过来看你了,没想到你居然在睡觉,打扰哈。
我摆了摆手,说没啥,瞧见他脸色红润,忍不住问道:“那啥,你和康妮处得怎么样?”
王童嘿嘿笑了一下,说还行。
我说还行是啥意思?
王童说两个人能不能相处吧,看缘分;相处下来能不能长久呢,看手段和性格。反正我们现在都挺了解的,她知道我的长短,我知道她的深浅……
我连忙伸手阻拦,说打住,我懂了,你别炫耀……
王童愣了一下,说啊,我也没说什么啊?
我说我看过暴走漫画——对了,你们准备什么时候办事儿?
王童说这不是过来跟她师父蛇婆婆约一下时间么,如果差不多的话,我通知我老爹过来谈婚事,看看该怎么办;王明,我结婚你可得来啊……
我说来是没问题,不过我这亿万负翁得带个面具,要不然非给你的婚礼闹黄了不可。
王童哈哈笑,说那也是,虽说修行者清高,不过生活在这世间,总得解决这吃喝拉撒的事情,也得操心那柴米油盐酱醋茶,难免会有歹心者。对了,王明,我认识一个专门做人皮面具的家族,祖上是民国时期大名鼎鼎的千面人,你若是有需求,回头我帮你求一两张来,你看如何?
我大为心动,关心地问道:“效果好不好?”
王童说当然不错,基本上戴上去之后,取都取不下来,只有依靠特殊的药水卸妆,方才能够恢复原来的样子,不过使用过程比较繁琐。
我说繁琐不怕啊,脑袋上顶着一个亿呢,我这睡觉都感觉有些不稳。
王童说那事情就这么说定了,回头我帮你问去。
我满口子地感谢,这时康妮过来叫我们吃饭了,两人便跟着来到了餐厅处,发现桌子上居然摆了三个盘子,上面是一大块煎牛排,旁边还倒着一杯红酒,中间摆着蜡烛。
这情形瞧得我这单身狗只想回避,结果在康妮的笑骂声中又折了回来,拿着银质的刀叉切了一下肉,发现里面还有血水。
我说有没有熟的?
康妮白了我一眼,说童童说七成熟的牛肉是最好吃的,又鲜又嫩。
我瞧见两人吃得有滋有味,苦笑着说道:“你煎牛排的锅子在哪里,我自己去弄熟吧。”
康妮骂了我一声“土包子”,倒也没让我亲自动手,端着我的盘子去返工,我是知道其中蹊跷的,说康妮你可背地里给我的牛排吐口水啊,我鼻子属狗的,闻得出来。
康妮忍不住乐了,说我还就吐了,你有本事饿着。
康妮离开之后,我便指着这一桌子的东西,说这都是你弄出来的?
王童嘿嘿笑,说追女孩子嘛,可不得花点儿心思,你说对吧?
我说有用么?
王童说虽然咱康妮跟普通的女孩子不一样,但女人天性里面追求浪漫的因子还是存在的,只要你用心,世上没有征服不了的女人……
我听这情圣说的那般笃定,不知道为什么,下意识地就想起了梦里面的那一个女孩儿来。
她为什么平白无故地送我扇子呢?
照康妮的说法,她师兄虽然不是什么好人,但是她,却真的是个很不错的小姑娘呢,又有情又有意,简直就是完美。
那么问题来了,她送我扇子是什么意思?
我想起这个问题,脑子里顿时就是一片混乱,浑浑噩噩的,后来饭桌上聊什么我都快忘记了。
接下来几日,我和王童都在等蛇婆婆的回归,而这段时间里,我们两人便会凑在一起切磋。
这王童是青城派的传承,讲究的是一个轻灵诡异,阵符结合,用剑也多走轻灵飘逸,狠辣刁钻的路线,与他交起手来,能够给我许多的实战经验,最重要的是王童家学渊源,各种佛道儒巫之术都非常丰富。
他就好像是一个移动的知识储备库,博览群书,有什么疑惑的地方,找他问一下,他便能够讲出这个名称的来历、典故和出现在什么典藏的多少页里面。
这一手让人震惊,给我的感觉好像是有一个“钱钟书”先生。
我在西熊苗寨的日子过得挺舒心的,一来王童是个很好相处的人,总是有各种奇思妙想和有趣儿的事情发生。
即便从修为和身手的层面来讲他并不如我,但是每一次与他交手,我的收获都会很大。
再有一个,我这一段时间以来都在路上奔波忙碌,根本静不下心来想事情,而此刻每一次瞧见那桌子上画框里面女孩儿的脸,我的心就变得格外宁静起来。
这个时候,我再回头审视起自己,却又重新获得了许多的感悟。
南海一脉的传承,南海降魔录我已经练得纯熟,体内的那头癞蛤蟆早已被炼化,南海龟蛇技、十三层大散手和玄武金刚劫被我练得炉火纯青,其余手段也烂熟于心,南海剑技经过陆左的提纯之后,也有都有模有样。
而龙脉守护这儿,轩辕内经我日日都有修行,提炼出了另外一条道路来,从欧洲回来,吸收的龙脉之气在龙脉社稷图中存留,使得我能够毫无障碍地使用逸仙刀。
斩人诀我练得越发犀利。
火焰狻猊随时等待交租。
我感觉自己变得越来越强大,然而越是如此,我越能够感受得到自己与那些顶级高手之间的差距。
在那些人的面前,我是几乎没有什么反手余地的,即便是有着逸仙刀,也是如此。
怎么办?
这件事情一直萦绕在我的心头许久,入江湖这么久,我已经走到了那个比上不足比下有余的尴尬境地来,而如果突破这瓶颈,才是值得我深思的关键。
到达西熊苗寨的第五天夜里,我修行完毕,靠在床头发呆,突然间门外传来敲门声。
叩叩叩、叩叩叩……
这声音很小,就好像猫爪一样,我愣了一下,这才问道:“谁啊?”
这动静自然不会是康妮或者王童闹出来的,所以我才会疑惑,没想到那声音却停了一下,然后继续敲门。
我心中一动,跳下床,然后走到门口来,把门一打开,却见一个七八岁的小姑娘正站在门口,有些羞涩地看着我。
啊……
当时我愣了好一会儿,瞧见这小姑娘文文静静、清清秀秀的,梳着小辫,穿着一件苗家自己染的蓝色土布衣服。大冬天的,她穿的是短衫短袖,露出白藕一般细嫩的小胳膊来,一对眼睛忽闪忽闪,黑黝黝的,纯净明亮得让人动容。
这是?
小姑娘瞧见我直愣愣地打量她,有些害羞地低下了头去,从嗓子眼里憋出了两个字来:“爸爸……”
呃?
小米儿,正是小米儿?
我瞧见她的眉目之间长得很像前女友米儿,然而当初我离开的时候,她才多大了,一转眼居然就长这么高了,人也抽条了,像个漂漂亮亮的幺妹儿,让我都不敢相认,此刻听到她的声音,心里面立刻欢喜得快要炸开了。
我下意识地伸出手去,握住她的手,激动得语无伦次:“小、小米、米儿……真的是你?”
小米儿听到我的称呼,更是羞怯了,头低得更下去了,点了点头,说嗯。
瞧见小米儿一下子长这么大了,我也有些手足无措,她若是两三岁,我当然是一把抱住,举过头顶,又亲又抱,表示亲热,然而她现在都长成一水灵灵的小姑娘了,我却反而有些不知道如何办。
这种感觉,就好像我出了什么事情进了炮局里去,一待三五年,出来再见到自己女儿一样,都不知道如何是好。
这父女两人站在门口门外,都有些手足无措,又想靠近,又害怕刺到对方,好在这个时候康妮走了过来,对我说道:“我师父说要见你一面,找你过去呢……”
小米儿害羞得都快要哭了,瞧见康妮过来,赶忙抱住了她的胳膊,说师姐……
这一句师姐叫得又娇又嗲,康妮一把将她给抱了起来,说哎哟,我的小师妹又长个儿了,真的好快啊,你现在多高了啊?
第006章 降魔诅咒,父女情深
康妮及时的出现缓解了尴尬的场面,她逗了小米儿几句话,然后指着我说道:“小师妹,怎么,不认识你爸爸了么?”
小米儿害羞地低头说道:“不是的……”
她说话,有点儿古怪的口音,说不上来的好玩,又稚声稚气的,可爱非常,康妮瞧见有些手足无措的我,说是不是觉得自己女儿突然一下子变得这么大,有些不适应啊?
我老实地点头,说对。
康妮说我师父待的那个地方呢,时间流速跟这里不一样,并不是同步的,另外小师妹她的身体与正常人并不一样,新陈代谢十分频繁,所以会快很多。
我有些担心地说道:“她长得这么快,会不会衰老得也很快?”
康妮笑了,说你想什么呢,她的生命可比你长太多了,你死了她也不会有啥事,青春永驻,活个几百年,不是问题。
小米儿一听这话儿,立刻插嘴说道:“我不要爸爸死,不、不要!”
她说得坚定,一句话就将我的心都给融化了去,康妮笑了,说先别谈这个,别让我师父等太久了,走吧。
我点头,往外走去,而这个时候小米儿在康妮的鼓励下,也伸出手来,与我相牵。
小米儿的手冰冰凉凉的,又小,当与我牵连在一块儿的时候,一种血脉相连的感觉立刻涌上了我的心头,那种感觉,就好像我在津门水牢里面打通了任督二脉一般。
我低下了头,瞧见小米儿正小心翼翼地抬头望来,两人目光对视,会心一笑,所有的隔阂和陌生便冰消融化了。
到底是我身上掉下来的肉,不管怎么样,她都是我女儿。
都是我的小米儿。
牵着小米儿的手,我们父女融洽地走到了竹楼里唯一的密室,推开那扇门,走入那黑乎乎的房间,一种阴森古怪的气息就在这里面浮动起来。
我对这种气息有一种天然的抵触,不过知道是小米儿的师父,方才极力压抑住,然后放开小米儿的手,躬身行礼道:“拜见蛇婆婆。”
一盏油灯亮起,烛光如豆,无数长蛇弥漫之中,露出了一张老妇人的脸孔来。
蛇婆婆。
她朝着我微微一笑,然后说道:“你坐。”
我坐在了蛇婆婆对面的蒲团上,而小米儿则跑了过去,抱着蛇婆婆的脖子,娇声说道:“师父,师父……”
蛇婆婆那张显得有些阴寒刻薄的脸上一下子就浮现出了温馨、慈祥的笑容来,几条赤红色的长蛇抚摸了一下她的额头,然后说道:“天天念叨你爸爸,现在见到他了,怎么反倒害羞了?”
小米儿扭着小身子说道:“师父,不许你笑话人家……”
蛇婆婆老怀大慰,与小米儿聊了几句,方才回过头来,看着我说道:“王明,说句心里话,我挺感激你的。”
我慌忙直起身子来,说您这话是怎么讲的呢,您肯收留并教育小米儿,我才应该感激你呢。
蛇婆婆说你也瞧见我这样子,跟人已然有很大不同,心境也渐渐变了,然而自从带了这个小徒弟之后,每天都活得开开心心的,日子也变得充实了许多,你说我该不该谢谢你给了我一个可人儿疼的徒弟呢?
我说那是您大气,小米儿乖巧,跟我倒没啥关系。
蛇婆婆说讲真的,如果你这次过来,是想要带走小米儿,我可不答应啊——我还有好多东西,想要跟这个小鬼头讲呢,没学到我的八成手段,可不能让她出师。
我说哪能呢,我这次过来,也是好久没有见过女儿了,心血来潮,就冒昧来访,只怕耽误了你的教导计划……
蛇婆婆摇头,说无妨,对了,我听康妮说你还有一事儿?
我点头,说对。
我将在我身上发生的诅咒跟蛇婆婆讲起,她一听,脸上露出了凝重的表情,说你且近一些,我帮你把把脉。
我说好,上前几步,然后将那右手手臂放在了摆放油灯的木台之上。
几秒钟之后,一条滑溜溜的长蛇游到了我的手臂上来,然后用那细长的信子舔着我的手腕,弄得我有点儿麻麻痒痒的,下意识地一动,而那蛇却如遭雷轰一般,一下子就缩回了去。
蛇婆婆的脸色也是大变,惊讶地问道:“你身上什么东西?”
我愣了一下,说啊?
蛇婆婆指着我的左手,说是从这儿传来的。
啊?
我懂了,估计是那火焰狻猊在作怪,这畜生对这种阴寒之物最是不喜,而刚才的那条长蛇显然是刺激到了它,才会有这样的反应。
我没有隐瞒,将这东西的来历跟蛇婆婆直接讲起,她听到之后,忍不住惊叹,说你居然还豢养着这龙子?
龙生九子,其中有一个便是狻猊,最是珍稀,要不然也不会成为离火宋家的图腾之物,我尴尬地笑了笑,说蛇婆婆对不起,刚才我没有注意,现在控制住,你尽管查看。
她摇了摇头,说不必了,刚才我已经看清楚了,这事儿我帮不了你。
我一愣,说为什么?
蛇婆婆说这九州之外的那一整套东西,跟我们这里完全不是一个体系,如果不熟悉脉络,根本就是南辕北辙的事情,我不敢轻易尝试,只怕耽误了你。
说着话,她的话锋一转,然后说道:“不过呢,我这里也有两个提议给你听。”
我退回了原来的蒲团坐下,然后拱手说道:“请讲。”
蛇婆婆说你是南海一脉的,那南海降魔录想必你也是十分熟悉,对吧?
我说这是自然。
蛇婆婆说道:“南海一脉的人,我也曾有打过交道,知道这里面的机制,叫做‘它山之石,可以攻玉’,最厉害的就是融练他人的修为,化作己用,也就是佛家所言的‘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具体的办法呢,就是融练体内属于别人的力量,顾名思义,降魔,只要你降住了它,你的修为便又上了一步——对了,给你诅咒的那个,叫什么来着?”
我说好像是外国神话里面的月亮女神。
蛇婆婆点头,说你既然进入这个行当,自然知道所谓的神,其实也就是高出人类认知境界的生灵,也就是更为厉害的修行者;而这样的人,即便是一丝意志存留,也是很恐怖的,但如果你能够炼化,只怕未来的成就也会让人意外。
这就是人有多痛苦,幸福就有多强烈的道理吧?
蛇婆婆的话语高屋建瓴,让我的心情一下子豁然开朗,赶忙说道:“那第二个提议呢?”
蛇婆婆说再一个呢,以后你最好别单独行动,而一到月圆之夜的时候,最好藏起来,免得一昏迷之后,什么事情都不知晓,免得被人给拿捏了,那就被动了。
我点头,说对,这个我会注意的。
此事说定之后,蛇婆婆便与我闲聊起来,问起我这些天都去了哪儿。
对于小米儿的师父,我也没有太多隐瞒,讲起了自己的欧洲之行,又谈起了前往东北邻国白头山和舟山争端。
听我说起这些,蛇婆婆兴致颇浓,对我说道:“年轻人就是要多出去走一走,俗话说行千里路读万卷书,这对你看待这个世界是很有好处的,如果时机合适,我到时候会带你去另外一个世界瞧一瞧,也能够更好地认知我们身处的这个世界……”
听到这话,我长鞠到地,说多谢婆婆疼爱。
蛇婆婆脸上满是笑容,看了一眼小米儿,说这小妮子跟我一块儿的时候,整天都念叨着你,我听都听烦了;不过说起来,能够怀蛊胎而不死,并且缔结了这般的情感,你是世间头一人,我觉得这也是你的造化。
我想起此事,说这件事情,我一直觉得应该是小米儿的妈妈,也就是给我种下蛊胎的前女友在里面起到了很重要的作用。
蛇婆婆微笑,说对,有的时候,爱,是这世间最大的变数,有了它,这世界才会变得如此可爱,你说呢。
我肃然,说婆婆说得对。
双方闲聊许久,面对着蛇婆婆这样的长辈,我也是直抒胸怀,而蛇婆婆境界绝高,往往随意的指点,便能够让我的心境豁然开朗,彼此也聊得挺投机的,一直到门外传来了敲门声,康妮有些郁闷地说道:“师父,人都等你两个小时了……”
听到这话儿,蛇婆婆忍不住笑了,对我说道:“得,女大不中留,留来留去留成仇,你看吧,还没嫁人呢,胳膊肘儿就往外拐了。”
我也笑了,帮衬着说道:“王童兄弟为人开朗,阳光热情,人品家世都极好,康妮也算是得配良人。”
蛇婆婆说儿孙自有儿孙福,我也懒得管太多——你和小米儿相聚时间不多,带她出去玩儿吧,我见见那小子。
我躬身行礼,这时小米儿跑过来,牵着我的手往外走。
出门的时候,我瞧见王童正一脸忐忑地在走廊那儿等待着,大气都不敢出,忍不住笑了,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放心,蛇婆婆人挺好,加油。”
小米儿牵着我的手直摇晃,结结巴巴地说道:“爸爸、爸爸,我、我们去外面玩儿啊……”
第007章 六黑舍利,同学噩闻
王童跟蛇婆婆初步谈过之后,感觉到这位老婆婆对自己还算是比较满意,于是立刻去罗大叔家,用那家用座机拨打了电话,请他父亲务必在百忙之中,抽出点空儿,过来跟蛇婆婆将婚事给最终敲定下来。
他这般焦急,我感觉估计是康妮给逼的。
对于这件事情,王童的父亲最终还是乐见其成的,因为蛇婆婆与他青城派是世交,最早可以推溯到他师父青城三老去。
如果两家能够结交秦晋之好,这应该是一件天大的喜事。
所以王童的父亲即便事务再繁忙,也还是在第二天匆匆赶了过来。
王童的父亲叫做王朋,与我的姓名很相近,听起来就好像是两兄弟似的,不过他可是青城山顶尖高手梦回子的高徒,出道多年,就连黑手双城都是他推荐进入了的宗教局,算得上是他的领路人。
此人在宗教总局任职多年,是个老资格,现如今主管西南局的一应事务,与黑手双城一般,都是有关部门的边疆重臣。
不过当我见到王童父亲的时候,只是瞧见一个满脸慈祥、略微有些苍老的半老头子,头发斑白,人倒是挺矍铄的,也有领导干部的气势,神采奕奕。
他为人也亲切,与我见面的时候握手,还告诉我听王童说起过我,让我以后跟王童多多亲近,彼此扶持。
趁着王童父亲去密室里与蛇婆婆详谈,我说出了心中的疑问,问王童怎么感觉他父亲比我想象中的苍老。
王童告诉我,说他师父曾经冒险冲击过一次瓶颈,结果没有过去,使得容颜别寻常人要衰老许多,实际上他父亲也只有五十多岁而已。
我点了点头,心中释疑,不过却也不敢小觑那老人。
不以成败论英雄,这是其一;再一个,人现在能够坐在西南局魁首的位置上,那就是实打实的实力。
王童父亲在西熊苗寨待了两天,基本上都是在和蛇婆婆谈事情,差不多将儿子和康妮的婚事谈定下来,决定在三个月之后把婚事给办了,然后是彩礼人情之类的事情,这个双方倒也并不在乎,很快就谈得妥当了。
其实我能够感觉得到,这王童也不知道使了什么手段,偏偏就将康妮这么一个小辣椒给降伏得妥妥的,两人早有夫妻之实,婚事是尘埃落定了的。
之所以还有这般过场,也是对女方的一种尊重而已。
王朋日理万机,事务繁忙得很,所以这边谈定之后,便匆匆离开了去,临走前还特意找了我一回,谈及了我身上的悬赏花红和荆门黄家的恩怨,告诉我要小心一点,如果有什么事情,可以打电话找他。
他留了自己秘书的电话号码给我。
我能够感受到这位老人的亲切,也知道他这是在隐晦地表达了支持,心中十分感动。
别人这几日都在忙着,而我则一下子闲了下来,便整日都跟小米儿待在一块儿。
这父女两人是打断骨头连着筋,血脉相融,除了最开始见面的尴尬之外,接下来的相处倒也是水乳交融,西熊苗寨外面的整个麻栗山都留下了我和小米儿的脚印,我们在山里面四处玩儿,打猎、采野果,小米儿不断奔跑,有天晚上我们还在外面露营,玩得不亦乐乎。
而再一次与小米儿相处下来,我发现她不仅仅只是长高了,而且跟以前也有了许多的变化,比如对这山林十分熟悉,不管是什么植物,她瞧一眼都能够分辨出品种和长势来。
另外她不再随意乱吃东西,以前抓到脏兮兮的野老鼠就往嘴巴里面塞这事儿,再也不会发生了。
小姑娘还挺爱炫耀的,特地找了一个蜈蚣窝来,弄了十二条尺寸几乎一般的铁背斑斓大蜈蚣,让后当着我的面炮制蜈毒粉。
如何操作,如何行咒,如何提炼,她说得清楚,最后弄出了一小纸包的黑褐色粉末来,递给我防身。
这算是给我的一个小礼物。
当然,她也将用法、功效和解蛊的手段都说与我知晓。
不但如此,她还用稚声稚气的话语,跟我讲解了许多防治蛊毒的手段和办法,以及一些解那寻常蛊毒的手段,都一股脑儿地跟我讲起来。
到了后面,我才知道她并不是虚荣爱炫耀,而是对我有着一种深沉的关心。
她在尽己所能地提醒着我,希望我能够平平安安的。
欢乐的时光总是那么短暂的,王朋和王童这边一走,蛇婆婆也准备离开了,临走之前,她再一次召见了我,跟我谈起了一件事情来。
她告诉我,说我跟她讲起那慈航别院藏于佛像之内的黑舍利,目前能够知晓的,除了那一颗之外,还有五处。
一处为晋西五台山,一处为西川峨眉山,一处为皖省九华山,再加上之前的浙东普陀山,此为佛教四大名山;而另外还有两处,一是青城山上的泰安寺,另外一处则是西北悬空寺。
这五处地方,都收藏着那邪佛的黑舍利,不过一般人都无从知晓,即便是当地寺庙,也仅仅只有部分人能够晓得,普通的弟子根本无从得知。
此事是王朋与她知晓的,她这里也提供给我。
我听闻,有些犹豫地问道:“婆婆,你的意思是?”
蛇婆婆告诉我,说一颗黑舍利看似很强,然而佛法镇压那么多年,到底还是不成气候,虽然不知道荆门黄家找那东西有什么目的或者企图,但如果她们想要成事,估计会打其他黑舍利的注意,你若是想要找寻那人踪迹,或许可以自己斟酌。
我听闻,躬身到地,表达了感谢。
随后蛇婆婆沉思一下,又递给了我一个小册子,告诉我这里面是一门身法,名曰镇压麻栗山无相步,能够感应旁人的神出鬼没,从而应对的手段,让我仔细研读,或许能够对付那个叫做程程的小姑娘。
这一下我顿时就凝重了起来,郑重其事地接过来,再一次拱手,表达感谢。
这一次见面之后,蛇婆婆便带着小米儿离开,临走之时,那小妮子十分不舍,还流出了眼泪来,弄得我心里面酸酸的。
不过我也知道暂时的分离是为了最好的团聚,小米儿才跟蛇婆婆学了多久,就已经让我刮目相看了,虽然我很想整天跟她待在一块儿,却也知道她跟着蛇婆婆才是最为理智的。
所以我对着她好是一顿劝,又作了许多承诺,说经常回来看她,小姑娘才转辈为喜,撅着小嘴在我脸上印了一下。
当时我心里面的那个满足劲儿,简直是没法提了。
蛇婆婆和小米儿离去之后,我也没有再在西熊苗寨待着了,与康妮说了一声,回头又去看了一回罗大叔,然后离开了麻栗山。
出山之前,我想起自己头顶上扛着的亿元大赏,不得不找了一条小溪,给自己稍微梳洗打扮了一下。
我南海一脉中手段繁杂,那南海龟蛇技便涉及到扭曲脸上肌肉,达到易容的目的,不过此时颇费精力,需得时时提防,稍不注意就崩了,而且在高手眼里也不是那般保险,所以我还是蛮期待王童所说那神奇的人皮面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