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偶没想到我居然会问出这样的问题来,当场就愣住了。
过了许久,她方才认真回答道:“不,现在不会。”
我盯着魔偶,然后说道:“我赋予你新生,却不希望延续别人以前走的老路,最终被你背叛,所以我不会随时带着你——比如现在,我会给你一个任务。”
我的话语让魔偶有些迷糊,她过了一会儿,方才问起,说是什么。
我指着旁边的石棺,说道:“里面躺着我的朋友,他也是一名血族,我的命令是,在我离开的日子里,你要时刻守护着他,遵循他的命令,如同守护我一般,能够做到么?”
魔偶望了一眼石棺,开口说道:“老鬼?”
我点了点头。
魔偶沉默了好一会儿,方才又问道:“所有的命令么?”
我笑了,说应该是合理的命令,危害你自己安全的,你可以适当拒绝,我可不想有朝一日你不弑主,反倒是将我的朋友给杀了。
魔偶从我的话语里,听出了我知道一些内幕,不由得脸一红。
她低下头,说道:“我尽量。”
我说那行吧,你陪着他一起入眠吧,不用跟随在我的身边。
云陌阡消失了,化作一道血光融进了那石棺之中去。
而我,则离开了地下室。
魔偶云陌阡的出现,是我送给老鬼的一件礼物,做了这么久的兄弟,我能够感受到当云陌阡死去的消息传来时,老鬼内心之中的崩溃和绝望。
别看我这兄弟行事稳重大方,为人豪爽理智,不过在个人感情方面,他却总是将自己给束缚得紧紧的。
我希望魔偶云陌阡的出现,能够是一道照进他心灵深处的阳光。
一个成熟的男人,不应该整日只知道杀人,而是需要懂得珍惜,懂得留恋这世间美好的一切,我希望云陌阡的出现能够让他的心情变得不那么自闭,不是越来越冷,而我也并不担心他会对魔偶云陌阡有什么暴力的手法出现。
老鬼从始至终,都是一个内敛保守的男子,他更加在乎的,是情感的交融,而不是肉体的快感。
当然,所有的这些,都只是我的一厢情愿而已,至于最终变成什么样子,我也不知道。
我就是管杀不管埋,哈哈。
我回到了自己的病房,保健医生过来,帮我做了一套肌肉拉伸的康复活动,然后我拿起了床头的电话来,拨打了一个记忆之中的号码。
电话那头等了许久,方才接通,略有一些疑惑地说了句:“喂?”
听到这话,我脸上的笑容就散了出来,开口说道:“胖子,好久不见了。”
电话那头的人,正是许久不见的饼日天黄胖子,听到我的声音,他顿时就炸了,大声吼道:“王明你大爷的,去了一趟国外就了不起了对吧?老子在国内提心吊胆,你们两个家伙也不知道打个电话回来报个平安,真的是白结交你们两个酒肉朋友了,操!”
听到黄胖子那一连串的骂声,我不但没有生气,反而是心中生出了许多的温暖来。
这才是真正关心你的兄弟。
我半天没说话,黄胖子以为是骂我太狠了,我在生气,又慌忙赔不是,说啊,对不起啊,我太激动了,你现在怎么样,搁哪儿呢?老鬼怎么样了?
我把我这边的基本情况跟黄胖子说了一下,说目前情况明朗了,也不用厮杀,每天都闲着,还算不错。
黄胖子说你特么的倒是逍遥,弄得我这里郁闷死了。
我诧异,说怎么回事?
黄胖子说两件事情,第一件呢,就是长白山天池的黄金王家,你知道么?
我说我知道啊,怎么了?
黄胖子说他们也不知道怎么弄的,莫名其妙就找到了我这里来,询问起你的信息,其中有一个姓宋的娘们特别凶,限我一个月之内把你给交出来,要不然就对我动手,谁的面子都不好使——算上时间,三天后,他们就又要上门了,你这个电话要是再打不过来,我也得出国避难了。
我诧异,继而又明白了,我身上的逸仙刀,以及左手上面的火焰狻猊,并非是我本人的,而是待人保管。
就好比是银行的保险柜,存那儿固然保险,但倘若银行倒闭,行长外逃,这客户岂能不着急?
这事儿好办,我到时候给那边打个电话,或者露上一面,问题就解决了。
我让黄胖子说第二件事情。
第二件事情,黄胖子就显得有些严肃了。
他告诉了我一个事儿,是从荆门黄家那儿流传出来的,就是说有人又瞧见黄养鬼了,不过性情大变,变得凶残许多,做了几场血案,虽说对手是黑道上面的枭雄,不过连老弱妇孺和不相关的人都不放过,手段狠辣了一些。
黄胖子跟黄养鬼打小就有交情,听到别人讲起黄养鬼的种种传闻,心中有些不安,觉得莫不是中了邪,所以也准备找她谈一谈。
听到黄胖子的话语,我的心中不由得一阵波澜顿起。
黄养鬼中邪了?
这话儿一开始还只是让我有些惋惜,然而随即我的脸色变得一阵僵硬。
等等,藏着我师父残魂的鲲鹏石,可还在黄养鬼手上呢。
我原本还指望着黄养鬼能够依托荆门黄家的底蕴,找出让我师父重现天日的方法来,现如今黄养鬼变得嗜血好杀,性子大变,那藏着我师父的鲲鹏石,又该如何?
若是黄养鬼中邪,会不会对我师父有危害?
想到这里,我一刻钟都等不及了,赶忙告诉黄胖子,让他帮着我留意黄养鬼的行踪,我也要找到她一叙。
黄胖子愣了一下,说你在英国好好的度假避难,跑回来做啥子?
我说你别管,帮我留意就是,我这两天就回国。
黄胖子劝我,说你可别乱来,荆门黄家的家主黄门郎可是下了死命令,一定要将你和老鬼两个家伙给抓到弄死,你们远走他乡,隐姓埋名倒也算了,若是回到国内来,每在江湖上多待一天,黄家的脸面就多损一分。这事儿对于那江湖第一世家来说,如何能忍,肯定得尽全力弄死你的。
这事儿,若是在之前,我或许还会有一些惧怕。
然而经历了欧洲这么多的变故,我的心早就坚硬如铁了,哪里会害怕,只是冷笑道:“那就来,我未必会怕。”
听到我话语里面的慢慢自信,黄胖子不由得笑了起来,说哎哟,挺猖的啊现在。
我说你赶紧弄吧,我回国之后,立刻找你。
黄胖子说好。
挂了电话,我没有再犹豫,立刻就打给了邋遢杰克,跟他说起了我的决定。
听到我的话语,邋遢杰克有些意外,他让我先别着急,他得请示一下上面。
十几分钟之后,威尔冈格罗的电话打了过来,询问我为什么这么着急回去,国内不是还有人对我进行追杀么?
我把事情跟他简单讲了一遍。
威尔沉默了一会儿,问我是否需要帮助,他可以派些人手,陪我一同回国处理。
我犹豫了一下,还是拒绝了威尔的帮助。
他现在正是抢占山头的时候,人手十分紧缺,信得过的人更是少之又少,实在是没有必要陪我回去。
我告诉他,让他帮我照顾好老鬼就行,至于国内,就不用担心了。
实在不行,我可以找陆左和萧克明。
他表示明白。
次日清晨,我乘坐国际航班,前往魔都的浦东国际机场。
第七卷 叫一声师父
第001章 千丝万缕
再一次瞧见黄胖子,他显得更加胖了。
我们在梁溪附近的某一处别院之中见面,两人紧紧相拥。
我瞧见这院子里人不多,除了管家的一老头子略为神秘之外,其余人都是些寻常人,不由得一愣,说你这儿倒是宽松,就不怕荆门黄家找你麻烦?
黄胖子刚刚从跑步机上下来,一脸肥油,一边抹汗,一边说我跟荆门黄家的事情,早就通过中间人撮合了,所以他们只会来找你麻烦——不过……
我说有屁快放。
黄胖子示意我坐下,然后指着外面说道:“你和老鬼突然间消失无踪,荆门黄家满世界地找你们不到,肯定会放有眼线在我这附近,你这么明目张胆地过来,说不定就落在了有心人的眼中了。”
我一脸郁闷,说你不早说?
黄胖子说我哪里知道你一点儿意识都没有,还以为你会晚上偷偷摸摸地过来呢。
他引我进书房里,我瞧见案席上面有未完成的国画。
这国画写的是山水,浓妆淡抹之间,颇有几分神韵,不过画到一半的时候,似乎失去了灵感,便停笔一旁,用镇纸搁着。
我瞧见,指着说你画的?
黄胖子贼眉鼠眼地笑道:“咋样,还入得了你的眼不?”
我认真看了一下,觉得挺有意境的,但具体哪里好,又说不出来,自嘲地笑道:“我欣赏水平有限,实在是弄不懂这些。不过我听说三国时的猛将张飞善画仕女图,与你一对比,倒是相得益彰。”
黄胖子说你也知道,我老爹是杀猪的出身,没有啥文化,所以特别想从我身上找补回来,不过说句实话,我对绘画这些东西,倒是挺有兴趣的。
我没有管黄胖子的兴趣,而是问道:“说到你爹,他人呢?”
黄胖子苦笑,说他啊,被黑手双城找了去,回来的时候,说要去办一件震惊江湖的大事,不过这回特别危险,所以临走之前,还跟我交待了好一会儿,搞得像是立遗嘱一般。
我有些诧异,说黄晨曲君可是天下十大之一,还有什么事情,能够让他这般谨慎?难不成是去灭了邪灵教?
黄胖子哈哈一笑,说说不定哦。
我不敢相信,说得了吧,邪灵教从来都是神龙见首不见尾,组织森严得很,没有人知道他们的老巢在哪里,如何下手?对了,你老爹又不是国家公务员,凭什么帮着那有关部门办事儿?
黄胖子苦笑一声,说他虽处江湖,不过行事总得估计朝中颜面,毕竟他这天下十大,是上面给捧出来的,他这人最是好名,这种事情,岂肯落在人后?
我说不会吧,你老子那手段,还需要人捧?
黄胖子撇嘴,说你还别不信,我老子之前虽说有些小名气,不过扬名立万,还是在茅山宗开山之时,孤身挑战茅山掌教陶晋鸿一事,天下皆知。后来也正是陶晋鸿力荐,方才得入其列,要不然天下英豪何其多也,有他一杀猪匠什么事儿?再有一点,他跟那黑手双城是忘年交,老情分,人家开口,就他那性子,还不是赴汤蹈火?
士为知己者死。
我脑海里浮现出这么一句话来,回想起与黑手双城接触的种种事件,也觉得那男人的确有那种让人愿意为之赴死的独特人格魅力。
我哈哈一笑,说还是我们这些闲人好,无灾无难,也不会有人想到我们头上来。
黄胖子说你倒是轻松,震得就不怕荆门黄家的猎鹰?
我心中一动,说你见过猎鹰么?
黄胖子摇头,说没有,不过听说过;据说是黄门郎亲自挑选出来的精干队伍,有一半以上的黄家子弟,另外一部分,则是荆门黄家养的死士,都是江湖上穷凶极恶、隐姓埋名之辈,十分神秘。荆门黄家之所以有现在的威风,一半是托了黄门双杰的名声,还有一半,则是这猎鹰实打实鼓捣出来的。
我说也没有个对照,都不知道到底有多厉害呢。
黄胖子低声说道:“猎鹰下手,十分狠毒,几乎从来没有活口,为了这事儿,宗教界那边跟黄家打了好几次嘴仗,最终不了了之。”
原来如此,之所以如此神秘,是因为手段血腥,几乎没有人能够从中活下来。
这样的行事风格,当真是让人为之诧异,而至今都没有被捅出来,想必荆门黄家在朝野上面的力量,还是盘根错节、如日中天的。
我之前在欧洲,与威尔、左道等人叱咤风云,本来养出了满满的自信,现如今听到这些,又生出几分顾忌来。
不过男儿生存于世,瞻前顾后,畏首畏尾,又如何能够成事?
无外乎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我无所谓的态度,让黄胖子刮目相看,连忙问起了我与老鬼前往欧洲的经历来。
我与黄胖子是生死兄弟,也不想隐瞒什么,简略地将欧洲之行大概讲了一遍。
黄胖子听得入神,说我擦你个隔壁老王,这么给力的事情,居然没有带我玩儿,你特么的还是不是兄弟啊?
我苦笑,说我们当初是逃难过去的,你在这儿好好的休养,何必跟我们亡命天涯?再说了,欧洲之行,九死一生,我差点儿就交待在那个鬼地方,埋骨他乡了,而老鬼至今都没有能够醒过来,你觉得是好玩儿?
黄胖子哇啦啦叫,说我不管,就算是死,也比我在这里养猪好许多。
我不与他玩笑,问起了之前讲的事情来,才知道来到这儿的并非最让我头疼的宋雪主,而是雪见和雪君姐妹,除此之外,还有一个叫做宋兮的男子。
来的是宋家?
我问有没有姓王的,黄胖子说也有,不过后面两次就不见了,只留下几个姓宋的在这里耗着。
我想着如果王大蛮子或者其余王家的人一同前来,自然是为了逸仙刀和火眼狻猊,但如果只有宋家人,可能就未必是整个问题了。
难道,是准备让我回去,与那位雪主姑娘成亲?
呃……
想到这里,我顿时就头大,打定主意不见面,免得到时候被当做一种马,拉回去配对生崽儿。
不管这件事儿,我问起了黄胖子关于黄养鬼的事情,他一下子就变得严肃起来。
黄养鬼待我们都算不错,算得上是大姐一般的人物,她的事情,自然重要。
不过关于黄养鬼的事情,黄胖子知道得并不算多,他这几天也在通过慈元阁的途径费力打听,只不过毕竟是荆门黄家,并不是说想打听就能够知道的,而且还得防着,要是对方万一追究起来,还吃不了兜着走。
所以对于这件事情,即便是慈元阁,做得也并不上心。
我说那怎么办,我师父可还在她手上。
黄胖子有些头疼,吭吭哧哧,半天没说话,而我也着急了,说实在不行,我到时候直接闯到荆门黄家的大院门口去,有本事他们光天化日之下就把我给弄死算逑。
听到我的气话,黄胖子慌忙摆手,说那荆门之地,就他们一家独大,还不是想咋弄就咋弄?你忘记我们上次是怎么被撞的了?
呃……
好吧,说起来荆门黄家还真的敢。
黄胖子又说道:“再说了,黄养鬼应该也不在荆门的黄家大院,不光是他,就连黄门郎也不在。”
我一愣,说为什么?
黄胖子低声说道:“我也只是听说,上面有人对荆门黄家有些反感了,准备查,从黄家的产业开始查起,由下而上,黄门郎正带着收下巡视各地,准备统一意识,给手下人站台呢……”
我听到,忍不住猛地一拍大腿,说荆门黄家也有今天啊?
黄胖子说你别高兴得太早,荆门黄家的根基很深,不但在地方上面盘根错节,而且最主要的是最上面的黄天望,只要他在民顾委屹立不倒,荆门黄家就没有败落的一天。
我思索了一会儿,觉得哪儿都不对劲,千丝万缕,都不知道从哪儿开始弄起。
我头疼得很,眼看着日头西斜,黄胖子准备张罗着带我去外面,给我接风洗尘,接过那老管家拦住了他,说老爷说了,这半年之内都得禁足,不能出外。
黄胖子气得哇啦啦叫,不过却也无可奈何,他不管嘴上说得多么跳脱,到底还是惧怕自家老子。
这气氛给打断,黄胖子留我吃晚饭,我都没有停留,而是离开了黄家。
我总感觉那老管家瞧我的眼神不善。
这种眼神,就好像是瞧见带坏儿子的差生同学。
离开了黄家之后,我也没有地方可去,准备在附近镇子上面的宾馆住上一夜,另外也沉静下来,思索一下接下来该怎么办。
黄家离镇子不远,我在镇子上一个看上去还不错的宾馆开了一个房间,将行李放好,然后在浴室里面洗了一个热水澡,将一路的疲劳给洗去,正琢磨着要不要打破心中的疙瘩,在浴缸里泡一个澡,这时候门被敲响了。
我皱眉,穿好衣服出来,来到门口,问谁啊?
门外传来一声娇滴滴的声音:“先生,需要服务么?”
我忍不住开门笑道:“雪见姑娘,好久不见。”
第002章 隔壁老王被别人老王了
我这人记性不错,所以雪见姑娘的声音并没有忘记。
不过让我觉得有些尴尬的,是当初觉得清纯十分的雪见姑娘,居然玩起了这么一套小把戏来,真不知道我那把她奉为女神的老弟知道了,会是怎么想呢?
估计即便如此,他也只是觉得女神真的好接地气啊。
与雪见姑娘一起来的,还有雪君姑娘,以及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男子。
他应该就是黄胖子口中的宋兮。
我请三位进来坐。
这宾馆是镇子上还算不错的其中一家,不过我要的只是一个单间,所以房间里凳子只有一把,我只好请大家坐在床上。
中年男子落座之前,伸手与我相握:“在下宋兮,雪君雪见的四叔,冒昧打扰,还请见谅。”
我与他轻轻一触,微笑着说道:“来者是客,何必多礼。”
几人各自找地方坐下,雪见姑娘打量着房间,俏皮地笑道:“王大哥你这儿没有金屋藏娇吧?要是有,我们可真的有些叨扰……”
我苦笑,说雪见姑娘多日未见,变得顽皮了。
雪君姑娘瞪了她一眼,说别多嘴。
雪见姑娘撅着嘴,指着门外走廊说道:“外面地上有好多小名片,我以为他选这家酒店,是因为这个呢……”
我一脸窘迫,摸着鼻子,尴尬地说道:“我只是觉得这儿还算干净。”
我也不多做解释,点到为止,然后问道:“我这刚刚到梁溪,几位就出现在我的面前来,想必是有什么原因的吧?如果不介意的话,还是直接提出来,用不着绕圈子。”
雪见雪君姐妹和宋兮之所以这么快找来,肯定是从黄胖子那里得到的线索。
对方这么急迫,自然是有事情的。
我平静地望着对面三人,然而这三人却彼此互望了一眼,都没有开口。
过了十几秒钟,那宋兮居然说道:“王明你还没有吃饭吧?”
一听到这话,我的肚子似乎就有了反应,咕噜噜一阵叫唤,我不由苦笑,说我听黄胖子说你们找我,匆匆忙忙,从欧洲坐了十几个小时的飞机过来,然后有一路赶到梁溪,跟黄胖子谈了一会儿,那家伙还不管饭——好吧,的确是饿了。
宋兮如释重负地说道:“既然如此,那我们就去吃饭吧,边吃边聊。”
这么客气?
我瞧见对方这态度,知道应该不是什么好事,不过再坏能够坏到哪儿去呢?
我点头答应,然后换了一件衣服,与三人一起来到宾馆附近一家姑苏菜馆,大家坐下之后,随意点了一些饭食,雪见姑娘又给我到了茶水。
等菜上来的时间,宋兮咳了咳嗽,然后说道:“那个,王明啊……”
我忍不住笑,说兮叔你有话直说,不必客气。
宋兮说道:“我找你呢,其实有两件事情,不过一时之间,不知道如何开口。”
我伸手示意,说但讲无妨。
宋兮犹豫了一下,然后说道:“呃,是这样的,家主之前跟你有过约定,现如今那定星盘我们已经做好了……”
我看了他一眼,说这个意思,是准备让我回长白山天池寨,把火焰狻猊交还回宋家,对吧?
宋兮说如果你方便的话……
我没有答应,也没有否定,问起第二件事情是什么。
宋兮有些结巴地说道:“还有一事儿啊,就、就是之前家主许给你的雪主小姐,她、呃,她……”
他犹豫半天,终究还是没有说出口,反倒是旁边的雪见姑娘口直心快,开口说道:“哎呀,四叔你还真的是磨叽呢,就那点儿破事都整不明白——王明,我跟你说吧,宋雪主那傻妞儿也不知道脑子进了什么水,跟白头山少主那死胖子跑了,我们也是事后才知道的,婚礼都弄了……”
啊?
我睁大双眼,惊得半天都说不出话来。
宋兮瞧见我的表情,以为我还是在恼怒,一脸愧疚地说道:“那个,王明啊,这件事情宋家也是受害者;你知道的,我们天池寨跟白头山是百年死敌,谁知道那小贱货居然会这么甩脸子给我们看——真的对不起、对不起,家主说了,这件事情是我宋家的错误,你若是能够原谅,我宋家这几房的丫头,只要是适龄的,你都可以提。”
宋兮的表情十分愧疚,而我则是差点儿忍不住笑出声来。
本来我对那宋雪主就不感冒,正头疼怎么应付她呢,没想到人家自个儿就跑了,而且还是跑到了天池寨的死对头白头山那边去。
这事儿可真有趣呢。
宋兮瞧见我半天没有说话,表情古怪,忍不住小声喊道:“王明,王明,你有在听么?”
我依旧没有说话,而雪见姑娘到底还是了解我,拍了我的胳膊一下,说别装了,你指不定心里乐开花儿了吧?
我一听,反倒是郑重其事来,一脸沉痛地说道:“真有其事?兮叔你不是开玩笑吧?”
宋兮苦笑,说我如何会拿这种事情来开玩笑啊?
我长长叹了一口气,说我与雪主小姐当初一见如故,倘若不是因为我俗物繁忙,早就私定了终生,日野厮守在一起;本来我打算在江湖上扬名立万之后,驾着五彩祥云,前去迎娶雪主小姐,没想到居然会是这样的结果,唉……
说着话,我的眼圈都红了。
宋兮显得更加难过,头低着,小声劝道:“王明啊,俗话说得好,大丈夫何患无妻?我的意思是,事情既然已经如此,不如放宽心胸,多往好的方面看……”
雪见姑娘却瞧出了我的装腔作势来,眉头一挑道:“唉,王大哥,别装了啊,弄得怪恶心的。”
我没有再戚戚然,而是抬起头来,认真问道:“兮叔,你刚才说的,我可以从宋家各房适龄未婚女子里面,提一个姑娘的名字出来,可是真的?”
宋兮点头,说家主的原话是这样的。
我看向了雪见姑娘。
被我的目光注视着,雪见姑娘的脸色一红,低声细语道:“王大哥,我可拿你当大哥,你不能……”
说着话,这丫头却没有了开始的刁蛮,而是低下了头去。
我忍不住笑了,对宋兮说道:“我与宋老的约定,自然是真的,不过所谓联姻之事,我可以,我老弟也可以,请你转告宋老,说雪主姑娘离去,我心中哀伤,不过不会放在心里。另外如果雪见姑娘尚未婚配人家的话,我老弟王钊天资聪颖,性情淳朴,请宋老考虑一下。”
宋兮一愣,说啊,你是在给王钊提亲?
我嘻嘻一笑,说也不是,只是觉得我老弟很喜欢雪见小姐,如果双方有意思的话,还请宋家不用太多阻拦;当然,如果当事人双方没有意思的话……
雪见姑娘大叫:“绝对没有意思!”
我朝她咧嘴一笑,说你不试一下,如何知道呢?
雪见姑娘说道:“你老弟跟人去了长白雪窟,至今未归,我如何尝试?”
我的眉头一竖:“你说什么?”
雪君姑娘这个时候瞪了她妹子一眼,呵斥道:“雪见!”
雪见慌忙闭上了嘴,没有再说话,而我则一下子站了起来,盯着雪见姑娘说道:“你刚才说我老弟怎么了,再说一遍……”
气氛变得有些僵,宋兮开口化解道:“呃,那个啥,王明啊,事情是这样的,长白山与对面交界的一处雪界,因为之前发生了一场地震,出现了一个雪窟,有龙气传来,然后天池寨组织人手前去查探,结果一直没有回来,你老弟也在其中。”
我皱着眉头说道:“既然没有回来,为何不继续找寻?”
宋兮低声说道:“本来王寨主和家主都准备亲自前往的,不过那地界被划到了白头山那边去,他们通过外交照会,发到了朝堂之上,后来我们的行动就被人喊停了,雪窟目前被白头山的人接手了……”
我伸出筷子,夹了一颗醋花生,慢慢嚼着,然后问道:“多久之前的事情?”
宋兮说道:“半个月了,我们也是后来知道的。”
我起身,开口说道:“明天清早,我跟你们一起前往长白山,就在这家店子门口,不见不散。”
我往外走去,旁边的服务员已经在上菜了,宋兮喊道:“唉,等等,吃了饭再走呗?”
我摆了摆手,却没有说话。
我心中烦躁得很,一路走回了宾馆的房间门口来,瞧了一眼地下的细纸条,知道有人在里面,于是那房卡打开门,推门而入。
我关上门,走到了房间里来,听到门外传来了急促的脚步声。
而房间里面,有四个家伙在等着我。
他们每一个人都带着京剧的面具,一个曹操奸雄面具的家伙坐在了我的床上,正在把玩我的那把十字军血刀。
他将刀从刀鞘之中缓缓拔出,眯眼打量着那锋利的刀刃,吹了一口气。
那气流从面具的缝隙之中吹出,落在刀刃上,清脆响亮。
铮……
我没有任何意外,平静地说道:“猎鹰么?”
那曹操抬起头,说对,等你很久了。
我微笑,说我也是。
第003章 我对杂鱼没兴趣
战斗在一瞬间打响,两个红脸面具倏然朝我冲来,黄脸面具在念咒,而白脸面具的曹操则在冷笑。
他们是猎鹰,荆门黄家最神秘而强大的一群人。
江湖第一世家,这样的名头,有一半的功劳得归功于他们的身上,而在他们面前的,不过就是一个江湖上几乎没有什么名声,凭着狗屎运气闯荡出来的家伙而已。
不过这家伙曾经从荆门黄家的围捕队中突围而出,并且灭杀了包括黄坚在内的大部分人,所以猎鹰并非漠视,一味自大。
他们总是战略上藐视敌人,战术上重视敌人。
所谓战术上重视的意思,就是在我来之前,将所有的事情都预料妥当。
倘若我转身后逃,门口塞得有满满的人,结网以待。
而朝我扑来的这两个红脸,也表现出了纯熟的配合手段来,那擒拿手之中,藏着许多精妙的手段,万般变化,仿佛只要我一变动,就立刻配合一起,上前将我给拿下。
他们四人,仿佛一个整体。
我听到黄脸汉子口中呢喃而出的咒语,心头莫名一阵烦厌,感觉周遭一阵摇曳模糊。
就好像站在船上,恰好遇到风浪似的。
而在这摇晃之中,我出手了。
里抄防守、侧闪防守,我一开始并没有锐意进取,展现出自己磅礴的力量,而是不断避开,将人拉到了门口的狭长过道来。
当空间只剩下一人单对单攻防的一瞬间,我陡然出手。
拳似猛龙,黑虎掏心。
最刚猛的一击,对方横拳来挡,我瞧见他那关公一般的红脸面具下,闪烁不定的眼神,下意识地变招,化拳为爪,右手陡然长了半寸,陡然抓住了对方的手腕。
我食指和中指往对方的拳头上面一探,方才发现那家伙的手上,居然戴着一指节钢套。
我倘若是傻乎乎地与他硬碰硬,只怕虽然会震伤对方,但也会被这玩意弄到拳头。
我甚至会在一交手的瞬间,右手血肉模糊。
阴险!
他之前一直有意识地将手藏在袖子里,这才使得我敏锐地感觉到了不对劲儿,方才防住了他的这一阴招。
察觉到了这指节钢套的我有一种劫后余生的心情,自然也不会对这个家伙有什么怜悯之心,右手一用力,朝着相反的方向猛然对折,那家伙的手掌发出一道难听的骨骼摩擦声,然后一声惨叫,往后退去。
他这一退,十分及时,却是将我暗中飞出来的一脚给避开了去。
好厉害。
即便是受到了这般的伤害,他还能够明晓场中局势,抽身后退的同时,让自己的同伴上前来对我进行有效攻击,这样的大局观,让我对猎鹰刮目相看。
到底是一帮整日都在做脏活的家伙和底牌,就这普通成员的表现,都比之前的那帮人要强大许多。
这跟修为无关,而在于他的心是否强大。
这人退后之后,另外一个人立刻接替了他,从兜里摸出了一把雪亮锋利的蝴蝶刀来。
蝴蝶刀,真的宛如一只蝴蝶一般,在他的手间飞舞跳动,让人心神为其所多。
除了考玉彪,他是我瞧见玩匕首最厉害的人。
在他的手里,那蝴蝶刀就仿佛活过来了一般,不断地变幻着,然后听到刀刃与刀鞘碰撞的声音,咔咔咔……
他将我一路逼退到了门口这儿来,退无可退。
我若是心生害怕,伸手将门打开,必然会引来更多的敌人。
而且是突袭。
我没有退路了,于是也不在躲避。
对方有一手绚丽的蝴蝶刀手艺,而我则有南海一脉在我身上的厚重传承。
南海龟蛇技,灵蛇探手。
我的右掌宛如游蛇,瞅准了空隙,朝着前方陡然游出,避开了对方华丽的刀法封挡,直击他的胸口。
到胸口的那一瞬间,我使用起了打摔碑手的技法来。
我这一招是奇袭,快得如同疾电,让对方根本没有反应的时间,然而当我的手掌即将拍到对方的胸口上面时,我却能够听到面罩之下那急促的呼吸声。
他即便是无法回防,还有着潜意识的兴奋。
也就是说,他反而希望我能够拍中他。
为什么呢?
解释只有一个,那就是如同刚才那个带着指节钢套的家伙一样,这家伙的身上,应该穿得有荆棘内家。
我这样一掌拍上去,他固然受足气力,然而我的手掌也会被那些荆棘给刺得满是血肉。
倘若上面再沾一点儿毒,我只怕就得倒在这儿。
我靠,都是算计。
在那一瞬间,我终于知道了猎鹰为何如此神秘而强大,因为这里的每一个成员,都有着实战之中杀出来的保命手段,让人防不胜防。
就在对方的期待眼神之中,我没有拍到他的胸口,而是在其身前一寸的地方停住了。
砰!
我的一掌拍在了空处,不过所有的劲气在一瞬间喷发了出来。
劲气与空气在强烈的摩擦之中,发出了一声炸响来。
这一掌没有拍实,威力顿时就减轻了六成,然而即便如此,那人也是宛如雷轰一般,向后退去,而我没有任何犹豫,手往旁边一抹,与他的右手快速地拍打了几个回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