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是我们估计是在进入这个世界的时候分散开去了,要不然是不会变成此刻模样的。
这还是最好的结果,而更坏的事情是我们进入了不同的世界。
那问题可就严重多了。
我尽量朝着好的方向去思考,然后开始将注意力集中在了不远处的那头恶狼身上来。
这畜生长得跟一头马驹似的,这般高大身子的野狼,在地表世界是不可能出现的,那么这里一定是与我们所要去的世界截然不同的地方。
而我当初瞧见的画面,却是自己在荒域时碰见的少女安。
尽管我不知道为什么在那么多飞速流转的画面里面,瞧见她,但我却能够有几分的把握,我现在所处的地方,应该是荒域没错。
因为这样的灵气浓郁度,与我印象中的荒域是吻合的。
那么大的野狼,在荒域也算是正常。
只是,为什么荒域的世界,会出现少女安的图像呢?难道是因为她青鸾的身份?
如果是这样的话,事情就解释得通了。
我并不算是笨人,三两下便将事情的前因后果给想清楚了,而这个时候,那头野狼也结束了前期的试探,开始蹑手蹑脚地朝着我这边走了过来。
它的脚步轻盈,身子弓起,表现出随时都准备离开后撤的样子,不过闪着绿光的眼睛,和流着口涎的嘴,却充满了侵略性。
啊……
我努力地吼了一声,那玩意下意识地往后退了好几步,发现我并没有动弹,反而放心了许多,开始朝着我靠近。
没一会儿,它口中喘息出来的腥臭之气,都已经扑到了我的鼻子前面来。
它开始围着我试探,脊椎摔到了的我半边身子都动弹不得,麻木僵直,所以做不出什么太有威胁性的动作,眼看着这玩意不断地试探,我的眼泪都快要流出来了。
这般的畜生,倘若是我没受伤的时候,来多少杀多少。
只是,现在的我,真的就要死在它的嘴里?
我充满了悲观的心理,试图呼唤小红,结果却如同泥牛入海,半点儿消息都没有反馈回来。
在经过了许久的试探之后,那恶狼终于确定了我并没有反抗的能力,于是没有再犹豫,张开了满是腥气的大嘴,然后朝着我的脖子咬了过来。
就在死亡即将来临的那一瞬间,我感觉到自己的肾上腺素陡然激发,一股力量凭空而来,我动弹不得,却在瞬间伸出了双手,抱住了这畜生的脖子,将其狠狠按倒在地了去。
那玩意一倒地便奋力挣扎,那力气很大,几乎要挣脱出我的控制。
我知道如果自己一旦放开它,就半点儿机会都没有了,于是没有任何犹豫,抱着那畜生的脖子,张嘴就咬。
野狼的毛发十分扎人,浑身腥臭无比,还带着湿淋淋的汗水,我死死抱住了这畜生的脖子,努力控制着它的挣扎,然后朝着脖子处的大动脉猛然张嘴,使劲儿将其咬断了去。
血管一断,那鲜血便陡然喷射了出来,腥臭的狼血将我的脸都给弄得一片污浊,而受痛的野狼也拼命挣扎着。
我没有心软,张开嘴,就着那血管的缺口使劲儿咬去。
我几乎咬出了一大团的皮毛和软肉,将那恶狼的脖子咬去了小半边,这畜生方才最终停止了挣扎,软绵绵地趴倒在地,不再动弹。
我与它的拼斗几乎用尽了自己所有的气力,而且在挣扎的时候还动到了脊椎,疼痛让我几乎快要昏厥过去。
短暂的失神过后,我勉强回过神来,躺在温热的狼尸之上,下意识地吸了几口狼血。
我在补充能量。
如此又过了十几分钟,我方才回过神来,感觉刚才的拼斗让我脊椎受伤更加严重了,几乎动弹不得。
我几次尝试,都没有能够成功,而这期间里,鲜血引来了蚂蚁和各路虫子,朝着这边汇聚而来。
好在我体内有着聚血蛊的缘故,使得这些卑微的生命在我几米之外,就不敢再向前。
对于这些小虫子,聚血蛊的威慑力还算是不错。
我躺在狼尸之上,过了小半个小时,这个时候突然间林间一阵乱动,然后我瞧见有一条粗如水桶的花斑大蟒从树上游了下来,在我左边五米外的一棵树上挂着,好像是准备过来捡便宜。
而另外有种野狗一般的犬类出现,豺豹之类的,而且不仅仅只是一条,七八条,在林子的间隙里不断穿梭着,舌头伸得长长。
又有一头斑斓猛虎突然出现,一声虎吼,将这些豺豹给吓得四处逃窜。
不过那些豺豹显然有些执着,虽然分散开去,却并不肯走。
也不知道它们是在馋我呢,还是那具狼尸。
一头三米多高的野熊直立着身子,从林子里也挤了过来,瞧见那头斑斓猛虎,毫不犹豫地狂吼一声。
瞧见自己成为了那么多畜生眼中的食物,我心中陷入了绝望。
如果是往日,我或许还能够凭借着手段一一斩除,然而此时此刻,为了一头狼我都已经耗尽了心力,哪里还有闲工夫对付这么多的畜生?
怎么办?
我的心如死灰,然而就在这个时候,突然间有一声口哨陡然吹响了起,紧接着有一个身影荡着绳子,如人猿泰山一般,从那树林间飞跃而来,落到了我的身边。
他打量了一下我,问道:“死的?活的?”
第二章 少年劫
对方是一个十五六岁的少年,浑身上下都是树叶子,给人感觉好像一毛猴似的,不过眼睛晶晶亮,又黑黝黝的,一身蓬勃的朝气,青春逼人。
我睁开眼睛来,说活的。
少年说既然活着,那就跟我走吧,一会儿那老虎过来,我都怕。
我说我脊柱好像断了,动不了。
少年一愣,说啊?瘫痪了?那就算了,救活了也是一废人,需要我帮你了断不?
我急了,说别啊,我跟普通人不一样,即便是脊椎断了,养三两天也就好了,不会耽误的——小兄弟,你救救我,回头我给你些好东西。
少年左右打量了一下,撇嘴,说啥啊,拿出来看看?
我说你先带我走。
少年说你确定断的不是肋骨,而是脊椎?
我说不管断什么,我体质好,鸡巴都能够再长出来的……
少年没有再跟我多扯,伸手过来,将我的身子抓着,垫量了一下,说你可真沉。
话是这么说,不过他倒是显得很轻松,抓着那根藤条,人一下子就飞了出去,周遭围过来的那些野兽纷纷怒吼,却到底没有他快,三两下,却是越过了这棵大树,飞跃了出去。
少年带着我像人猿泰山一般,在林子里不断飞荡,我只瞧见两边的景物在身边簌簌而过。
过了差不多半个多小时,少年终于停了下来,而我瞧见在林中突然间多出了一个小村子来,里面有上百来个窝棚一般的茅草棚子。
如果按照一个棚子住三五人的话,这儿算得上是一个中等部族了。
少年停在了村口,朝着里面招呼了一声,有两个与他年纪相当的少年来,问他怎么回事。
少年说林间碰到一人,脊椎断了,给救了回来。
有一个稍微胖一些的少年听到,忍不住就欢喜了,说过两天的时候就赶上族中天祭,樱花神婆正愁没祭品呢,这会儿当真是赶巧儿了。
人猿泰山怒气冲冲地瞪了他一眼,说你什么意思,凭什么把我救来的人拿去当祭品啊?
胖少年一愣,说劫,不至于吧,他脊椎都断了,活着也是白费……
劫?
这名字听着怎么感觉那么瘆人啊?
小胖子又多劝了两句,我在旁边苦笑,说各位,你们说这话儿的时候,能不能避着点儿我啊,我还活着呢。
另外一个少年笑了,说冲,这人是劫的战利品,怎么处置,得归他来做。
劫吩咐两人道:“别扯了,帮我把他拖到我家去。”
两个少年围上来,相互搭手,将我给抬了起来——他们倒也都是有着一把子的力气,三个半大小子,个个蛮壮如牛,很轻松地将我搬进了村子里去。
少年劫的家在村子的东边,靠里面的位置。
我在荒域呆过一段时间,大概知道一些这里面的潜规则,知道越靠近里面,在族中的地位就越高,而在外围的,则都是一些地位低微之人,而一旦遇到任何危险,这些人都将首当其冲,直面生死。
劫的家能够住在靠内的位置,说明他的父母地位还是颇高的。
村子里的人算不得多,过来的时候,看到一些老人和小孩,成年人倒是见得不多,我瞧见那些老人在远处,对着这边指指点点,忍不住问道:“村子里怎么没人啊?”
劫有些冷漠地解释道:“大多都出去打猎了。”
我瞧见他情绪不高,便也没有再多问,而是观察周围,听到不远处的老人指的居然并不是我,而是在说劫。
他们口中数落着“灾星”、“太岁”、“祸害”等词语,听得一阵膈应。
劫的家在村子里算是比较大的,里面的东西也整整齐齐,几人将我给放到了草席之上,那小胖子还想跟劫说话,结果给劫黑着脸赶走了去。
小胖子有些生气,在门口骂了好几句,方才离开,而我打量了一会儿房间里面的布置,问道:“你父母呢?”
劫冷冷地说道:“都死了。”
我一愣,说怎么了?
劫说打猎的时候给野兽咬死了——别说那么多的废话,你答应我的事情呢?
我从乾坤囊中摸出了两包巧克力来,扔给了劫。
劫应该是第一次瞧见这种花花绿绿的包装,有些惊讶,先是观察了好一会儿,方才伸手过来弄,结果蛮力撕扯了一番,洒落了一地。
不过他倒是无师自通,很快就解开了一颗,看着这黑褐色的东西,有些不知道如何是好。
我指着那巧克力,说这是吃的,补充能量。
劫听闻,放在嘴里去,用力地嚼了嚼,我告诉他,说这巧克力得含在嘴里,慢慢地吸吮,让它融化,才会有足够的味道。
劫听着我的话,将那一整颗巧克力给吃完了去。
我试图从他脸上找到几分孩童的满足,结果发现他的脸还是一直绷着,冷冷的,不由得一愣,说怎么,不好吃?
劫低下头来,看着我,说挺好吃的,不过你是从哪儿拿出来的?
我下意识地护住身子,说你想怎样?
劫伸手,朝着我的怀里抓来,我瞧见他居然想要抢我的乾坤囊,没有任何犹豫,伸手去挡。
双方在一瞬间交手,几个回合之后,他往后一跃,从腰间摸出了一把短刀来,一边喘着粗气,一边说道:“没想到你下半身都动不了了,还这么厉害。”
我手往怀里一抹,拔出了破败王者之剑来,冷然笑道:“孩子,该你的,就是你的,不争不抢它也回来;而不该你的,你千万别动心,否则会后悔的。”
劫眯着眼睛,盯着我手中的长剑,过了好一会儿,他开口说道:“你不是说有好东西给我么?”
我说我给你是一回事儿,但你抢,又是另外一回事。
他突然间跪倒在了我的跟前,然后说道:“你是一个有本事的人,我拜你为师,你教我法门,可以么?”
呃?
刚才还动刀枪,这会儿又跪倒在地,这少年倒是让我有些意外。
我有点儿弄不明白,说你本身就已经很不错了,为何还要拜我为师?
劫抬起头来,说我爹娘其实是被二长老害死的,他害怕我爹会威胁到他的地位,所以特意将我爹引到了野兽的伏击圈,暗中下手,将他给害了,后来他又对我娘动手了——这些都是我娘告诉我的,她说我现在还小,力气弱,手段浅,一定要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等到以后有机会了再复仇。可是,可是我忍不了了……
听到少年的话语,我方才了解到为什么刚才那些老人会叫他灾星、祸害。
原来他身上居然背负着这样的血仇。
不过……
我盯着他,说这么重要的事情,你为什么要告诉我呢?难道就不怕我回头告诉那什么二长老去?
劫毫不回避地看着我,说你想听真话,还是假话?
我说讲真话。
劫说我本来打算这几天就下手,顶多不过一死,但如果能够让你教我手段,我就能够有理由继续活下去——而如果你要告密的话,那就没有人来保证你的安全了,他们或许会把你拿去祭祀天神……
我沉默了一会儿,然后说道:“我这一门,没出师之前,不能随意收徒,所以我暂时答应不了你……”
我瞧见少年变得黯淡的目光,然后说道:“不过我有一些旁门手段,倒是可以传授于你,不管怎么说,终归还是能够让你迅速变得强大的。”
听到我的话,少年没有再多犹豫,直接跪倒在地,硬生生地磕了三个响头。
他说不管你收不收我当徒弟,我当你是师父就行。
我与劫之间达成了约定,便传授了他一段耶朗古战法的诀窍与手段,让他在与人交手的用力技巧和身法之上,有了一些更深的认知。
我这个仅仅只是口述,不过对劫却有一种捅破窗户纸的感觉。
他本身的实力就不错,父亲是族中有名的战士,家传渊源,再加上我的调教,悟性极高的他很快就领会过来。
我拿出了一些吃食来,与劫共同吃过之后,让他自己练功,而我则躺在草席之上行气。
经过聚血蛊那么久的锻炼,我的身体依然十分强悍,一遍气行下来,我终于知道了自己的身体情况,那尾椎骨处有一些碎裂,并且脱落,致使下半身动弹不得。
不过这行过几遍气之后,又加上我自己的忍痛推拿,估计调养个三天左右,我又能够再是一条好汉了。
修行者的身体,到底与常人不同,而我又有着聚血蛊,更合适不凡。
我放宽了心,便安安心心地在这个部族待了下来,连续两天,我一边调养身体,耐心养伤,一边传授劫的战斗手段,并且将当初虫虫传授于我关于修行的系统知识,也与他分享。
然而所有的一切,在第三天的时候却被打断了。
劫的家中来了几个不速之客,而为首的,则是一个模样苍老,头上插着两根鲜艳羽毛的老头子。他脸色严肃地说道:“劫,明日族中祭天,需要活人,所以这个人不管怎么说,你都得交出来……”
第三章 猎物争
果然还是来了。
这两天的时间里,我差不多已经打听清楚了我所身处这个世界的基本情况,果然是荒域,不过让我遗憾的,是虽然劫曾经听过华族的名字,但是具体在哪里,他也不知晓。
荒域上有很多个小部族,散落在各处,有的人甚至一辈子都没有出过部落,也不曾去过别的地方。
劫所在的部族也是如此,之所以听到华族,也是因为之前有游商抵达过这里,所以从那里听到的一些消息。
而且这些消息也只有部族的高层知晓,倘若不是劫的父母在部落的地位还算高,说不定也无从得知。
劫所在的部落,自称为陈留。
这既是部族的名称,也是他们共有的姓氏。
所以他的全名,叫做陈留劫。
而部族信奉的天神图腾,是一种人首蛇身的神灵,我听劫跟我描述过,有点儿像是女蜗,又有一些不同,他们称之为“巫溪”。
一般来说,祭祀巫溪只需要一些血食就行了,所谓“血食”,就是活生生的动物,越是凶猛和庞大,代表祭祀的子民心思诚恳,而如果是有重大的事情需要祈福,就需要人命来祭祀。
最近一段时间,陈留不断遭遇天灾人祸,部族里几个顶厉害的战士相继死去,又有瘟疫出现,各种祸事生成。
作为部族之中与神灵沟通的樱花神婆在一次部族高层会议之中,提出了用活人来祭祀。
出于对未知神秘的恐惧,这提议几乎被一致通过。
然而活人从哪里来?
作为一个几乎与世隔绝的部族,除了本部落的人之外,最近的部落还在百里之外,而且还是实力很强的部族,去过去那儿掳人,着实有一些冒险。
所以劫告诉我他们的应对之法,是出动人手,去四处找寻落单的外部族人员,随后还做着一手准备。
那就是准备拿出本部族的人来,参与祭祀。
而这人呢,极有可能是两种,一是年迈老朽、成为负担的老人,而另外一种,则是刚刚出生的婴儿。
但当劫将我带回村子里的时候,一切麻烦就都有了解决之法。
一个不知来历,而且还近乎瘫痪的家伙,实在是天赐的礼物,这样的好事儿,怎么可以错过呢?
所以这帮人来了,还对劫说出了如此义正言辞的话语来。
然而面对着这些人的逼问,劫却淡淡地说了一句话:“他是我的猎物,按照族中的规矩,如何处置这个人,是由我来决定的。”
老头儿说对啊,所以这不是过来征求你的意见么?
劫抬起头来,打量了一下老头儿和他身后的那几个壮汉,然后一字一句地说道:“我的意见,那就是不给。”
什么?
老头儿没说话,而他旁边一个浑身肌肉的壮汉一下子发怒了,吼道:“劫,你说话进一下脑子,你要知道,你既然住在我们陈留,就得为部族做贡献——部族给你房子住,给你东西吃,保证你的安全,让你能够平安长大到现在,你得有感恩之心,知道么?”
劫毫不示弱地与那人眼瞪着眼,说道:“我住的这房子,是我父母盖的,我才从小到大吃的,都是我父母打猎赚来的;我父母死了,我没有让部族操过一分心,吃的也都是我自己的猎物!”
他比对方还要大声,那人气势一弱,噎在了嗓子眼里去,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而这个时候老头儿则说道:“劫,你这孩子啊,怎么能这么说话呢?”
劫抬头,盯着这老头儿,说不知道二长老有何见教?
二长老?
当劫喊出对方的名字时,我的心突然一跳,知道这人就是害死了劫父母的二长老,再瞧一眼他,发现他到底还是太年轻了,眼神中的恨意怎么都收敛不住。
糟了……
我的心里叹息了一声,紧接着听到那老东西说道:“虽说这房子是你父母盖的,但你既然住在这里,接受部族的保护,那就得给部族出力;虽说部族中有规矩,谁捕到的猎物归谁处置,但你要想一想,若是不将这人交出来,你忍心让部族的其他人去作为祭品么?”
劫冷哼一声,说关我什么事?
这句话说出来的时候,众人的脸色都变了,而二长老则冷哼了一声,说你说出这样的话来,还当不当自己是陈留部族的人?
劫说是不是部族的人,可不是你来说了算的,得族长来决定。
二长老听到这话儿,脸色都绿了。
他盯着劫,许久之后,方才幽幽说了一句话:“好,很好,那就让族长来决定,一个宁愿让部族的人去死,也不愿意贡献出自己猎物的人,到底还配不配留在陈留部落……”
说罢,他转身离开了去,身边的几个随从则恶狠狠地瞪了这边一眼,也跟着离开。
这些人一走,劫就愤怒地用手使劲儿捶了一下旁边的门框,恶狠狠地说道:“就算是闹到族长那里去,我也是有理的,我有处置自己猎物的权力,任何人都不能够剥夺!”
我瞧见他盛怒难消,出声喊道:“劫,你过来。”
经过这两天的相处,劫对我的本事已经有了充分的了解,所以即便是在盛怒之下,他还是保留着对我的尊敬,赶忙跑过来,说怎么了,师父?
我说咱们得走了,一会儿人来了,只怕我们就走不了了。
劫不由得一愣,说师父你不是说今天是最关键的愈合期,身子动不得么,这是怎么了?
我苦笑,说你刚才若是假意答应,拖延时间的话,我们或许还能够有一线生机,但你既然已经跟部族闹翻了,一会儿他们将族长搬过来,只怕我们就逃不掉了。
劫不相信,说怎么可能,部族对于猎物的规定,是祖宗留下来的规矩,就算是族长来,都改变不了的。
我说傻孩子,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若是他们将你给驱逐出部族去,你觉得他还会跟你讲究规矩么?
劫说不会的,我父亲生前是族长最信任的战士,他很重感情的。
我苦笑,说若是你们族长重感情的话,你父亲出事之后,你母亲为何还会被害死呢?你母亲难道不会把这事儿跟族长说么?
听到我的话语,劫愣住了。
他过了好一会儿方才回过神来,脸色变得无比冰冷,说对,一个是死去的人,一个是活下来的人,族长其实早就已经做了选择,只是我没有看明白而已……
我说走吧,赶紧走,希望能够逃开。
劫有些担心,说可是师父你现在是最关键的复原阶段,任何一点儿动静,都会有影响的啊。
我摇头,说比起小命来,早一天恢复和晚几天恢复,都是小问题。
劫没有再犹豫,回头收拾东西,弄了一个小包,又将一把弓、一筒箭还有两把粗糙的刀子弄好,然后将我给背了起来。
我们没有走正门,而是爬窗而出,没想到刚刚出来,就瞧见了先前那小胖子。
劫愣了一下,赶忙说道:“冲,你在这里干嘛?”
小胖子有些惊慌,连忙摆手,说没,没。
劫说别跟人说这件事情,知道么?否则我打死你!
小胖子慌忙点头,然而没有等我们走出多远,便听到那家伙扯着嗓子大声叫道:“不好了,劫带着他的猎物跑了,快来人啊……”
劫这个时候已经背着我走出十几米远,听到这声音,下意识地回手拿弓,我赶紧对他说道:“别闹了,赶紧走。”
劫气愤不已,不过却也不得不硬着头皮朝村子外面跑去。
然而经过这小胖子的一招呼,没半分钟,我们就给堵在了小巷子里,来了三十几人,人群分开,有一个彪形大汉走了过来,而在他的身边还有好几个气势凛然的高手,先前那二长老也在其中。
我瞧见这么多人,心中就有了几分无奈。
我的下半身几乎没有什么知觉,想要使用遁地术都没有办法。
唉……
那个彪形大汉就是陈留的族长,他走到了我们跟前来,凝望着劫,然后沉稳地说道:“怎么,想走?”
劫这少年火气一上来,顿时就管不了那么多了,恶狠狠地喊道:“对,我要走,谁敢拦我?”
彪形大汉点头,说你要走,我不拦你,把你身上那人放下。
劫背着我,双手持刀,说谁敢?
彪形大汉盯着劫,瞧了许久,方才缓声说道:“为了一个外人,跟部族的人翻脸,至于么?”
劫说他是我新拜的师父,谁敢动他,我就跟谁拼命。
彪形大汉说外面的人很狡猾的,他只不过是骗你而已,你放下人来,这儿任你自由出入,没有人管你。
劫大声吼,说怎么会骗我?
彪形大汉兴致盎然地说道:“哦?你的意思,是他教了你真本事咯?”
劫说当然。
彪形大汉沉默了一下,说这样吧,我找个人跟你打,你若赢了,我放你们离开;但你若是输了,就将这个骗子放下来,行不行?
劫眼珠子一转,指着二长老说道:“好,就他!”
第四章 报血仇
二长老?
当劫指向了那个红脖子的二长老时,几乎所有人都以为他疯了,而趴在劫背上的我,却能够感觉得出他的绝望来。
在陈留众多族人的簇拥下,在那彪形大汉的亲自拦截下,劫知道自己走不了了。
即便是族长刚刚进行了承诺,但即便是劫赢了,也不可能让他离开。
铁打的死规矩都能够变通,又何况是随口的一句承诺呢?
既然如此,那就只有搏命了。
他最大的愿望,就是让那个曾经谋害了他父母的二长老得到报应,将其亲手斩杀,如果错过这一次,那么他这辈子都没有办法再完成了。
只有战。
族长盯着劫,沉默了好一会儿,然后看向了二长老。
被劫挑中的二长老洒然一笑,说没想到小家伙对我挺有意思的,既然如此,那我自然是义不容辞。
好!
双方都确定了之后,劫将我从背上扶了下来,小心翼翼地将我放在了茅草屋的土墙边上,让我靠墙而坐,然后来到了众人围出的空地前。
劫一离开,立刻有人下意识地朝着我这边围了过来,劫一下子就抽出了两把刀来,指向那些人,说谁敢在我与二长老交战的时候,动我师父,我的刀,绝对不会留情。
族长伸手,拦住了这些人,一字一句地说道:“别动,等待结果。”
众人方才停下了脚步,而这边的场中,二长老已经从旁人的手里抽出了一把铁刀来,颇有兴致地走到了场中来,然后对劫说道:“我虽然十年没有出去打过猎了,但这些年来修行不断,你挑我当做对手,实在是有一些张狂了——不考虑换一个旗鼓相当的人么?”
能说出这样的话语来,二长老倒是表现出了一个长者应该有的气度,然而劫却举起了手中的两把刀来,说道:“二长老,可还记得这两把刀?”
二长老眯着眼睛打量了一下,说虽然族中铁器缺乏,但我并不是管理兵器的长老,问我,有些多余。
劫却自顾自地说道:“这一把,是我父亲的佩刀;这把短的,是我母亲的。”
二长老释然,说原来如此,然后呢?
劫说两年前的时候,你在我父亲的干粮里面下药,然后将他引入狼群之中,被群兽撕咬而死;一年半之前,你将我母亲亲自杀死,然后弃尸荒野,伪造成被野兽袭击的样子;而现如今,我将用他们手中的刀,将你给亲自斩杀了去——唯一不同的,是我不会将你伪装成被野兽袭击的样子,而是正大光明地证明一件事情,那就是我,在他们报仇雪恨!
“血口喷人!”
二长老一下子就恼怒了起来,指着劫的脸,浑身颤抖地说道:“你这小孩子,张口就胡说,你父母的死,是族中反复认证过的,死于野兽之口,与我何干?”
劫冷冷地说道:“你做过的事情,自己心知肚明,何必哄骗旁人?”
二长老激动地眉头直跳,说黄口小儿,满口胡言,你、你……
眼看着这老头儿气得就要晕厥过去一样,族长在旁边突然说道:“二长老,是非曲直,族中自有共论,何必多做解释,纠缠不休呢?”
这话儿让二长老一下子就醒悟了过来。
他没有看向周遭议论纷纷的部族群众,而是将目光注视到了面前的这个麻烦小子来。
他深吸一口气,一字一句地说道:“劫,五年前你跌落山崖之后,性情大变,不但将自己的名字改作‘劫’,而且还多有古怪举动,行为举止都鬼鬼祟祟的,樱花神婆曾经说过,讲你是被鬼魂夺了舍,想将你给赶出陈留,又或者拿来祭天,是我们看在你父母为了部族而死的份上,将你给保下来的;没想到你居然血口喷人,随意污蔑——既如此,那我就不再手下留情了。”
他拔出了长刀来,缓步走向了劫。
二长老的脚步十分沉重,一步一步,每走出一步,气势便强大数分,如此走了七八步,抵达劫的身前时,整个人都已经攀升到了巅峰之上。
好强!
没想到陈留这个小部族之中,居然还有这么厉害的高手,让我都有一些心惊。
而这还只是二长老,如果是那族长的话,应该会更厉害。
这就是荒域,充满了浓郁灵气的地方,在这样的世界里,人们更能够与灵气契合,无论是身体素质,还是对于修行的培育,都是末法时代的人们所难以企望的。
二长老手中的刀缓缓举了起来,然后朝着下方猛然一劈。
他这一切显得格外缓慢,然而每一个动作,都仿佛遥遥控制着劫的举动,将其牢牢笼罩其间,只要有任何一点儿变动,他都会展开出暴风骤雨的攻击。
当二长老将长刀举到了半空中的顶峰之时,一直被牢牢压制的劫终于动了。
他不得不动,因为如果继续给二长老蓄势的话,只怕他逃不过这一刀。
一刀,便会败北。
劫动了,身子宛如幻影一般划过,双刀齐出,朝着二长老的要害刺了过去,而这个时候二长老的刀也如同闪电一般骤然而至。
铛!
二长老不管不顾,一刀劈下,劫不得已,只有撤去了攻势,用双刀格挡,结果巨大的刀势将他给劈砍地向后飞速退去,踉跄而走。
就悟性而言,劫是我见过的少数天才,几乎是一点就通,然而他最大的弱点就在于底子太薄了。
他年纪太小,底子薄修为浅,正面进攻,根本不是二长老这样的老炮对手,所以在气机被对方锁定了,不得不跟对方硬拼的一记之下,立刻就吃了亏。
不过年纪小也有年纪小的好处,那就是灵活多变。
往后退开了十几步的劫稳住身子,吐了一口血之后,却是毫不犹豫地再一次上前。
铛、铛、铛、铛……
战斗在一瞬间爆发,劫咬牙而上,双方战作一团,刀光剑影之中,一老一少两人身形交错,打斗显得异常激烈。
一开始的时候,没有人看好劫的战斗,因为在陈留之中,二长老是顶尖的高手,至于劫,虽然在少年之中有一定的名气,天赋异禀,而且父母也都是顶不错的高手,但是跟二长老比起来,着实还差了很大的一段距离。
无论是从修为,还是战斗经验来说,都是不成正比的,这简直就是大人和小孩子的游戏,实在是不值一提。
然而随着战斗的展开,并且持续,懂行的人开始渐渐瞧明白了过来。
或许劫在修为之上有一些欠缺,但手段,却已经不弱于有着几十年战斗生涯的二长老,甚至还更强。
也正因为凭借着极为敏捷的身手和狂风暴雨的刀法,使得劫能够一直坚持下来。
为什么呢?
这时有人将目光投向了我来。
而场中双方拼斗,在刀锋之中游走。
十几个回合之后,我瞧见劫拿着父亲那把刀,硬生生地劈向了二长老。
这是一个破绽,正是二长老一直求而不得的事情,所以在他施展出来的一瞬间,二长老就毫不犹豫地迎刀斩了上去,然而当双方刀刃接触的一瞬间,劫却扭动身子,以一个不可能的角度,递出了另外一刀来。
咔嚓……
一声脆响,劫父亲的那把刀直接断裂了去,而母亲的那把短刀,却捅进了二长老的肚子里。
换命!
他已然是抱着决绝的心思了,方才使出这样的手段来,然而就在此时,却有一道身影冲入了场中,抓住了那把短刀,没有让他将刀子再往前地递出一寸。
啊……
劫这个时候的脸憋得通红,肌肉都扭曲了去,然而最终还是抵不住对方的力量,然后给一脚踹翻倒地。
他一倒地,立刻就有十余人扑将上来,将他给擒住。
那个出手阻拦的人,却正是劫之前最为信任的族长,而他将劫踹倒在地之后,先是检查了一下二长老的伤势,然后愤怒地宣布道:“劫意图袭杀族中长老,此为大罪,来人,将他给我关起来……”
二长老腹部中了一刀,不过族长出手及时,倒也没有太多的伤害,不过此刻也是恼羞成怒,出言说道:“正午便是祭天之时,一人总不如两人心诚,不如一起祭天吧!”
听到这话儿,族长沉默了两秒钟,点头说道:“可!”
很快,劫被人收缴了武器,堵住嘴巴,捆住手脚,连同着动弹不得的我,给一起抬向了村子中间的石台之上去。
石台高达三米,碎石垒成,在村子里还算是比较有气势,四周都有篝火燃烧,我和劫给绑在中间的石板之上等待着,这个时候的劫已经清醒过来了,用舌头顶开嘴里的泥土,满心懊恼地说道:“师父,对不起,连累你了。”
我苦笑,说我们是难兄难弟,没啥好说的,不过你刚才真的很不错了,差一点儿就能够跟那仇人换命了。
劫情绪有些低沉,说唉,只可惜最终还是没有能够成功。
两人还没有说多几句,这个时候一个满身肥肉的老婆子走了过来,抓了一把沙子,往嘴里一吹,一大股的火焰陡然冒了起来,然后扯着嗓子喊道:“午时三刻已到,祭天!”
第五章 从天降
那老肥婆子双手举天,火焰从掌心冒出,然后飘落了下来,落在了石台之上,一大片的火焰陡然冒起,然后围着这祭坛形成了一大圈的火场。
它一接触之前的设置,勾勒出了无数跳跃的符阵来。
这般的伎俩在我看来实在一般,然而陈留到底是小部族,里面的人也没有见过什么世面,所以这一招的确还是让人激动和恐惧的。
火焰升腾而起的那一瞬间,围在祭坛旁边的数百部族民众几乎都跪倒在了地上去,口中高呼道:“巫溪、巫溪!”
这声音从数百人的口中呼喊出来,相互堆叠,交织在一起,渐渐地就形成了强大的感染力来。
尽管只是几百人,但当人进入了疯狂状态,那嗓子根本就是控制在不住的。
所以疯狂的气氛笼罩其间,着实有一些火热。
在这样的喧嚣叫声之中,樱花神婆开始疯狂起舞来。
说句不黑不吹的话语,她的舞姿算得上是不错,充满了宗教的庄严与疯狂,让人莫名就是一阵感动,极富有渲染力。
不过最大的问题在于这婆子实在是太肥了。
这人一肥,又要浪,结果那肥膘甩得到处晃荡,舞姿有些变形,有一种要脱离地心引力的趋势,看得人简直就是一阵尴尬。
然而劫这个时候却有几分恐惧了,他的声音都在发颤,说师父,一会儿她就要拿刀子捅进我么的心脏里,将血引出来,用来祈求巫溪的降落;到那个时候,我们就会陷入极度的痛苦之中,永世不得安宁,那可怎么办啊?
我说是这样么?
劫哭了,说早知道如此,我当时直接自杀算了,至少还能入得轮回,若是神魂永远不得超度,那简直就是没有了希望——我连去黄泉之下,见我父母都不可能了……
他到底年少,一想到这可怕的后果,泪水就止不住地往下流淌。
我瞧见了,忍不住问道:“你现在有没有后悔将我从林子里捡出来啊?”
听到我突然问这件事情,他反倒是卡住了。
沉默了一会儿,他闭上了眼睛,说不,不后悔,至少你给了我能给对抗二长老的勇气,只可惜我最后还是没有能够给父母报仇,仔细想想,其实也就释然了——这就是命,这就是命啊……
劫的释然让我安心一点,尽管不确定他是安慰我这么说的,还是真心诚意,但我到底还是少了几分内疚感。
只不过,倘若真的让我面对这样的结果,我还是有一些不甘心。
老子一条过江猛龙,难道真的就死在这里了?
此时此刻,我的脊柱处于最为关键的恢复期,根本动弹不得,甚至都不能行气,因为一旦动了元气,没有能够坚持度过这最关键的时刻,我以后估计都是一个瘫子了,而即便是我用了劲气,在这么多人的围殴之下,也没有任何作为。
动是死,不动也是死路一条,为今之计,只有一个办法。
那就是唤醒小红,让它救我于危难之中。
我开始尝试着呼喊小红,用全部的精力去呼喊它,宛如祈祷神灵一般,全心全意。
然而一直到了火焰冒起一丈,樱花神婆停止了跳大神,大喊一声“刀来”的时候,都没有将其唤醒。
它这一次,是真的睡着了,一时半会儿真醒不了。
看得出来,之前在茶荏巴错之下,那新摩王召唤出奎师那之时,灌注在聚血蛊之上的力量,实在是太强了,已经强到超出了它的承受范围之外,使得它不得不用沉眠来保护自己。
当那樱花神婆举起刀子,插向我心脏的时候,我终于意识到自己即将要死去。
所幸的一点,那就是面对死亡,我有足够的从容。
我笑了笑,试图说两句漂亮话,来当做临死遗言,结果话语塞在了心口,却怎么都说不出口来。
原来死亡,到底还是一件让人难以面对的事情。
而就在那刀尖即将插进了我的心脏之时,石台祭坛之下,突然间发出了一声巨大的惊呼声来。
无数人在这一刻都欢呼了起来,而手持着弯刀,准备给我放血的那樱花神婆,居然手一松,将那刀子给扔在了地上,紧接着趴倒在了地上,开始不要命地磕起头来。
是什么,让他们这么恐惧,又兴奋?
我的目光往天空移去,却见那上面,除了太阳之外,竟然还有一团光芒。
那光芒呈现出一种乳白色的团状,随后能够瞧见一个挥着翅膀的身影,朝着这边降临而来。
巫溪、巫溪、巫溪……
陈留一族的人这个时候是真的疯狂了,无数人跪倒在地,疯狂呼喊着自己信仰的神灵名字,弄得我都有些心惊胆战起来。
难道,他们崇拜的神灵,是真的?
为了两个大活人,它老人家真的感动得下凡来了?
不会吧,什么神啊,就这么点儿节操?
我满脑子的疑惑,然而当那玩意落到近空百米的时候,我突然间有一种想要捧腹狂笑的冲动。
这尼玛是什么狗屁神?
介不屈胖三么?
瞧那小子,几日不见,似乎又沉了几分,脸都圆了一点儿,身子沉了,结果使劲儿挥舞翅膀,都有些摇摇欲坠,仿佛要砸落下来的样子。
不过陈留一族的人哪里管这些,瞧见有人从天而降,恨不得将脑袋都给磕破,哪里还能动起脑筋思考问题?
几秒钟之后,屈胖三挥舞着翅膀落到了祭坛之上。
他伸了一下胳膊,将那光华组成的翅膀给收了起来,而我旁边的樱花神婆则直接跪倒在了地上,五体投地的样子,紧紧地趴在地上,大声喊道:“巫溪神啊,你终于来到了这个世间,请给你忠诚的子民一点儿指引吧,让我们能够看得清楚虚无缥缈的未来……”
她说了一大堆,屈胖三却并不理会她,而是盯向了我,皱着眉头。
劫瞧见这个小胖子落了下来,不知道哪儿来的勇气,大声喊道:“神,神啊,我控诉,陈留族中,有人肆意斩杀同伴,违背了你的意志,请你降下神力,惩罚于他们吧……”
祭坛之下的二长老听到,也跳起了脚来,大声喊道:“神啊,他刚才说的那些,都是污蔑——这两个人,是我们奉献给你的祭品,请你享用吧。”
二长老身边的几个随从齐声呐喊道:“神啊,请你享用吧!”
这屈胖三一降临,刚才还神圣庄严的祭祀场面一下子就炸了,弄得跟一菜市场一般。
因为劫的率先投诉,使得众人纷纷发言,把屈胖三当成一仲裁官了。
那家伙落地之后,有一点儿迷糊,给各种声音一搅和,顿时就头疼起来,看了一眼我,说什么情况,到处找你找不到人,跑精神病院来了?
我苦笑,说什么精神病院,人家把你当成族中图腾神灵了。
屈胖三毫无负担,耸了耸肩膀,问我,说你咋回事啊,这儿看了一圈,除了那壮汉稍微不错之外,没啥厉害角色啊,怎么给人捆成粽子了?
我苦笑,说别提这茬儿行不?我来这儿的时候,从高空跌落,又不想你这鸟人一般有翅膀,结果摔断了脊柱。
“摔断了脊柱?”
屈胖三一愣,说那不是瘫了?我给你看看……
我摇头,说别,我这里有小红兜底呢,残废是残废不了,不过这两天是最佳的恢复期,不能动弹,也不能运气,否则就真的落下残疾了,这帮人趁着这当口,将我给抓住了,我有什么办法……
屈胖三旁若无人地与我交流,旁边的人都不是傻子,三言两语之后,就听出了他并非众人所期盼的巫溪神。
这人是我的同伴。
这可不是什么好消息,听清楚了这事儿之后,那樱花神婆勃然大怒,往后退开,一直来到了那石台边缘,方才大声喊道:“邪神,这是邪神的使者,罪恶的囚犯,来人啊,给我把他杀了,用他肮脏的血,来祭祀巫溪,弥补我们的罪过。”
这话儿一说出来,众人顿时陷入到了一种被欺骗的愤怒之中,纷纷摸出了武器,冲上了石台来。
第一个冲上来的,却正是那二长老,以及陈留族长。
冒充神灵,这就是在亵神。
重罪。
身为陈留一族的权力代表,这也是对他们的极度蔑视,故而这几人显得格外愤怒。
屈胖三却没有理会这些,而是看了我一眼,然后指着那樱花神婆说道:“这肥婆,到底干嘛的?”
我说是这儿的神婆吧?
屈胖三问怎么弄啊这?
我说让她消失,离得越远越好。
他点头,然后回过身来,猛然踢了一脚。
这一脚有点儿像是足球运动员开大脚,猛然一下,那樱花神婆就像一大皮球似的,给直接踹进了附近的茅草屋去,引发了轰塌一片。
而这个时候陈留一族的族长、二长老和其余几位高手也冲上了前来。
屈胖三继续问道:“他们呢?”
我说刚才还想杀我呢。
哦。
屈胖三点了点头,从怀里摸出了一把尺子来。
量天尺。
他对那尺子说了一声,大、大、大……
量天尺凭空变大数倍,屈胖三掂量了一下,然后猛然一挥。
这回,像是打高尔夫。
砰。
第六章 为什么
从东海蓬莱岛赵公明手中抢来的量天尺可大可小,可长可短,当真是一件顶厉害的法器。
更多的时候,它给我的感觉有点儿像板砖。
横扫一圈,台上除了屈胖三之外,再没有一个能够站着的人,也没有谁能够再吵到屈胖三,他像赶苍蝇一般,将这些人给弄走之后,回过身来,跳到了石头上面,蹲在我跟前,戳了戳我的大腿,说什么感觉?
我说麻。
他又摸向了我的脊椎去,我说别动,那儿在复原呢,最关键的时刻,给我一天时间,差不多就能够下地走路了。
屈胖三黑着脸,说你别想啊,大人我可不想背着你。
我气急败坏地说道:“你丫有没有良心啊,以前的时候我抱着你四处跑,有喊过苦叫过累么?”
屈胖三说那不同,我多大一点儿,你多大一点儿?根本就不对等嘛。
他说完之后,眼珠子一转,看向了旁边的劫。
劫跟我一样,五花大绑地捆在了石头上面,等待着祭天,屈胖三打量了一会儿,问他道:“你什么情况啊?”
劫刚才也以为屈胖三就是他们部族的神灵巫溪,还指望这家伙能够帮自己主持公道,没想到转眼之间,老母鸡变鸭,竟然变成了这样的结果来。
不过刚才屈胖三那两下也着实惊到了劫,听到对方问起自己,结结巴巴地说道:“我、我是他的徒弟。”
啊?
屈胖三转脸看向了我,说这才多久时间,你就收了一徒弟?
我苦笑,说还没正式拜师呢,我自己个儿都没有出师,哪里能收徒弟?不过倒是教了一些敦寨苗蛊之外的东西给他——他叫劫,陈留劫,如果不是他救了我,只怕我两天前就已经在林子里挂掉了……
屈胖三点头,说哦,既然如此,那就让他背你吧——嘿,小子,你愿不愿?
劫大难不死,哪里能够不愿,慌忙点头,说好,好,我愿意。
屈胖三哈哈一笑,说听着像是要结婚。
我说干嘛去啊还要背着,我们在这里等一天,等我腰好了再说呗?
屈胖三说我主要是想去跟我可爱的朵朵小媳妇儿汇合,不过看在咱嫂子的份上,等你一天也没事儿。
我说什么叫看在你嫂子的份上啊?
屈胖三挤眉弄眼地说道:“你呢,这伤主要在腰上面,腰不好就肾不好,肾不好就不性福,若是让我嫂子知道了,可不得怼死我?所以让你养好身子,免得以后影响到和谐的夫妻生活,到时候老是埋怨我……”
听到他说这么一段,我顿时就为陆左的女儿朵朵有些难过,摊上这么一老流氓,小女孩儿可该怎么办?
不过这事儿可该我堂哥陆左去犯愁,我关心另外一件事情,说他们人呢?
屈胖三说得亏你关键时刻,找到了荒域这里来,要不然我们估计就困死在了那个鬼地方;不过你丫也太慢了,搞得过来的时候,大家都被那时空之力抛得四散而落,彼此没有了消息,我刚才要不是好奇这边在搞什么鬼,说不定你丫就挂了。
我说不对啊,你都说四处分散了,那你怎么能够找到朵朵的么?
屈胖三嘻嘻笑,说山人自有妙计,不是你这种俗人能懂的。
你大爷!
我忍不住骂了起来,而这个时候屈胖三已经将我和劫身上的束缚给解开了去,我想起一事儿来,说对了,我这小兄弟身上有一血海深仇,就是刚才被你拍飞而去的那二长老,谋害了他父母,你一会儿帮忙抓过来,让人家了结这因果吧。
屈胖三挠着头,说啊,什么二长老,长啥样儿?
我说老头儿,红脖子,一脸嚣张。
屈胖三说别,你别跟我形容这些,刚才那一堆渣渣,我根本就没有正眼瞧过,到底啥鬼模样,我哪里知道?先把你扶下去吧,在这里晒太阳,又不抹防晒霜,会变黑的。
劫在旁边小心翼翼地说道:“那啥,不然先去我家呗?”
我说会不会有危险?
屈胖三说你放心,就这儿的一帮土老帽儿,还没有人动得了你——对了,小子,你仇人谁来着?你一会儿给我指一下,我帮你拿住就是了,杀人的话,我懒得沾因果,你自己料理。
他屁大一点儿的小孩,结果一口一个“小子”叫着劫,不过劫瞧见这小胖子是真有本事,简直如同天神一般,也不敢有太多的计较,反而是心中充满了崇敬。
在此之前,二长老对于他来说,简直是需要仰望的存在,他这两年来卧薪尝胆,就是想要找机会将此人给斩杀了去。
然而到底还是没成功。
结果突然有一天,一人跑过来,拍着他的肩膀,说仇人是哪个,你指出了,我帮你办了。
那态度就好像是一款爷揣着一麻袋的人民币走进金店,跟小妞说道:“喜欢哪款,你尽管挑,咱喜欢就买。”
然而就是这德性,却让劫崇拜得不要不要的。
商量妥当之后,劫把我小心翼翼地背了起来,然后走下了石台来,这时周遭还围着几乎整个部族的族人,瞧见我们走下来,脸上充满了恐惧,还有人冲着劫和我们指指点点,口中喋喋不休。
他们又是愤怒,又是害怕,就是没有人敢在上前来。
刚才的那樱花神婆被人从废墟之中扶了出来,她老人家一身肥肉,旁边扶着她的两个婆子累得一身虚汗。
樱花神婆怒气冲冲,口中骂骂咧咧,然而当瞧见我们走下来的时候,却适时地闭上了嘴。
很显然,刚才屈胖三的那一脚,踹得她有些扛不住。
太痛了。
人群之中自动让出了一条路来,没有人敢上前来招惹我们,特别是那个从天而降,宛如神灵一般的孩子,而这个时候那魁梧的族长和几个陈留一族的高手也赶了回来。
他们多多少少都受了到量天尺的冲击,神情疲惫。
劫对于二长老的仇恨依旧不减,瞧见其中的二长老,不由得一阵激动,对屈胖三说道:“就是那个,红脖子的老头儿,就是他,杀了我的父母。”
屈胖三点头,说哦。
他也没有任何动作,劫的脸上露出了几分焦急的表情来,而那边,陈留族长带着人走到了我们的跟前来,拱手说道:“这位贡玛,刚才多有得罪,请问你来我族,有什么事情么?”
先兵后礼,或者说是前倨后恭。
屈胖三根本就不理睬这人,而是看向了缩在人群后面的二长老,说你叫二长老?
二长老点头,说对,我是陈留一族的二长老洪,我……
屈胖三摆了摆手,说停住,没有人关心你叫啥,我就问一下你,我旁边这小兄弟说你两年前曾经在他父亲的食物里面下毒,然后将其引入了兽群之中去,害其惨死,然后又用同样恶劣的手段,害死了他的母亲,有没有这么一回事儿?
二长老慌忙摆手,说没,没有,他血口喷人,这位贡玛,这小孩儿脑子坏掉了,被邪灵入侵过,是个丧门星,他父母就是被他自己给克死的……
屈胖三不耐烦地挥了挥手,说你承不承认都没关系,大人我又不是法官,总之一句话,其他人都散了,你留下来,一命赔两命,你也不亏。
当着自己的面,要杀门下的长老,这事儿让陈留一族的族长颇为尴尬。
这也太不给面子了。
他的表情变得严肃了起来,说道:“小兄弟,叫你一声贡玛,是瞧得起你,但是你千万别目中无人,我陈留一组,可有两百名战士,以及两百名悍不畏死的族人,真的要动起手来,咱们也不过是鱼死网破……”
砰!
屈胖三掏出了量天尺,身子一动,却是出现在了族长的跟前来,然后尺子瞬间变大,将那族长给三两下,半截身子都给直接拍进了土里去。
好暴力!
而那族长倒也是皮糙肉厚,尽管给拍得口吐鲜血,却还是没有死。
屈胖三收起了量天尺来,拍了拍族长的脸,说叫我大人,听到没,叫我大人,别什么小兄弟啊,什么贡玛的乱叫;另外,你就是你,你代表不了谁,还四百多号人呢,你觉得他们都愿意陪着你死?
他的果断狠绝让众人纷纷后退,而二长老脸色一变,转身就朝着那茅草房上飞纵而去。
屈胖三身子一闪,几秒钟之后,拽着跟死狗一般的二长老又回了过来。
他将人扔到了地上去,然后对着周围的人说道:“都散了,都散了,看什么热闹呢?要是给殃及池鱼了,你们哭都来不及。”
这话儿说完,陈留一族的人赫然变色,纷纷往后退去,潮水一般,没一会儿便不见几个人影了。
劫背着我,整个人都懵逼了。
我瞧见他惊呆的模样,拍了拍他的肩膀,说放我下来,你先了结此人,帮你父母报仇吧,这样才好跟我们一起走。
劫点头,小心翼翼地将我放在旁边,然后走到了二长老的跟前来。
在他左边的五米之外,是被埋进土里大半个身子的族长。
劫从二长老的腰间摸出了一把匕首来。
他双手握着,浑身颤抖,将那匕首放在了二长老的额头之上,然后问道:“其实,我一直很想问你,我父亲与你无仇无怨,为何要杀他?”
第七章 如愿偿
二长老给屈胖三一顿暴打,早已气息奄奄,此刻给劫揪住了头发,刀刃顶住了额头,却依旧不肯承认,说我没有杀他。
劫抬起了手来,准备落刀了。
然而就在此时,那二长老却突然改口说道:“等等,你不是想知道你父亲到底是怎么死的么?”
劫停下了手来,说好,你说啊。
二长老说你说得很对,我与你父亲无冤无仇,为何会害他呢?的确,我之所以如此,只不过是奉了某人的命令而已,至于那人,也在现场,你不如亲口问一下他,为什么要杀你父亲吧?
也在现场?
劫愣了一下,左右一望,忽略了我和屈胖三,目光最终落到了那族长的身上来。
他有些难以置信地说道:“是你?”
族长慌忙摇头,说不,他这是在血口喷人,我对你父亲如同兄弟,他是我最信任的族人,我如何会对他动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