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是他们工作的失误,让两位老人担心了,抱歉抱歉。
旁人一瞧,嘿,陆家的这二小子还真的厉害,本以为被抓走,要吃牢饭了,结果转眼又给放了回来。
不但如此,而且还跟公安局的局长称兄道弟,这家伙,牛波伊。
听说这姓马的局长,可是正的呢……
如此一番热闹,而我父母更是喜得老泪纵横,还执意留马海波和另外一名工作人员吃晚饭。
马海波本来还想推辞的,结果怕起到反作用,只有答应了。
当天晚饭的时候,我那平日里罕有言语,又不怎么喝酒的父亲,陪着马海波好好喝了几倍,结果给自己整得昏昏沉沉,提前睡觉了去。
马海波姿态做足,一直吃过了晚饭,方才告辞。
临走的时候,马海波突然问我道:“对了,陆言,我刚才听你父亲说起一事儿,你还有一个哥哥?”
我点头,说对。
马海波说怎么从来没有见过呢?
我说他很早的时候就出外面打工去了,去的是国外,一个叫做瑙鲁的地方,说是给人挖鸟粪,结果后来就没了消息,我找了当时的职介所,换了老板,也不知道情况,就当做是失踪了。
马海波斟酌了一下语言,低声对我说道:“这次的事情呢,我也是听到了一点儿情况,那凶手的相貌,跟你真的很像;我的意思是,你说有没有一种可能……”
我听到他的猜测,心头一跳,说不会吧?不可能。
马海波听到我断然否定,便没有再开口,说那行,你自己知道就是了,我回去了,回见,有事打我电话。
他上了车,然后离开了院子。
我回到屋子里来,帮我母亲收拾了一会儿桌子上的残羹冷炙,然后洗了一个冷水澡,回到自己的房间,坐在了书桌前来。
我没有开灯,在黑暗中静静坐着,过了好一会儿,我打开台灯,然后低头。
我看向了书桌那块玻璃的左下角,那儿有一张照片。
一高一矮两个男孩子,倔强地看着前方。
从模样上来看,两人倒是很像。
好久不见了,陆默。
第十二章 惊天之变
万言万当,不如一默。
我也不知道我那个在地里折腾了一辈子的老爹,是怎么知道这么一句话儿来的,不过这的确是我和我哥陆默名字的来源。
后来我听我母亲说,大概是找过算命先生,说我老哥太活泼聪明了,希望他的性子能够沉下来。
所以他叫陆默,至于我,则是希望我这闷性子能够活跃一点儿,多说话。
所以我叫做陆言。
然而愿望是美好的,现实却很残酷,我哥到底还是没有改掉自己的性子,当时因为家庭困难,主动退学的他在江城打了一年多的工,然后就在职介所的忽悠下,办了护照出了国,去了南太平洋一个叫做瑙鲁的鬼地方。
别人说一个地方不咋样,便形容为“鸟不拉屎”,而那个瑙鲁最大的资源,则就是海鸟拉的屎。
这成百上千年的积累,使得鸟屎成为了一种最重要的资源。
而我老哥的工作,就是过去挖鸟屎,然后卖给发达国家做肥料。
一开始的时候他跟家里还有些联系,还寄了点钱回家,到了后来,就再无消息了。
这也是我为什么前往江城的原因,就是想找到我哥。
结果在江城蹉跎多年的我才知道,之前的那个职介所根本就是一个骗人的黑中介,什么瑙鲁,完全没有这么一个项目。
我也不知道是我哥骗家里,还是我哥被人骗了,总之他消失在这个世间了。
一直到马海波跟我提起这事儿来。
在张家界索溪峪那儿,残忍杀害梭子门齐万三的妻儿和门人,并且抢夺了包括夺姹珠的两名匪徒里面,有一人长得跟我实在是好像。
难道,那人真的是我那失踪许久的老哥?
经过这几天的审讯,我也从审讯人员那里听清楚了案情的基本信息,知道这两人之中,以其中的一个矮个子为首。
残忍杀人的就是那家伙,但像我的这人修为也十分厉害,在场的人里面,几乎没有人能够挡得了他一招。
整件事情发生得很快,这个不幸坠崖的卧底蓝天,就是给那人一掌击飞的。
别人不知道,我跟蓝天却见过面,虽然没有交过手,但是对他的修为却有一定的了解。
除了藏匿气息和身形的高手,一般来说,每个人都有自己特定的气质。
气质决定修为,即便是相差,但也差不太远。
是你么?
我深吸一口气,然后回到床上躺了下来,然后拿起了手机。
这件事情我不敢告诉父母,害怕他们担心,思来想去,只有从白合那边套一下话儿。
接到我的电话,白合有一些惊讶。
她有些不耐烦地问我,说怎么了,事情肯定会查清楚的,不过你也得给点儿时间啊,我又不是这儿的地头蛇,方方面面都得捋顺的,别拿着鸡毛当令箭,随便发号施令啊……
好家伙,我什么都没有开口呢,这一通话下来,搞得我都不知道该怎么说话了。
等她噼里啪啦说完之后,我沉默了一会儿,方才说道:“只要没有人捆住我的手脚,暗杀什么的,我基本上是不怕的,至于杀我的目的是什么,我也不关心;打电话过来,是想问一下张家界索溪峪这事儿的进展。”
白合愣了一下,说哦,你还关心起这个来了,你不是恢复清白了么,问这个干嘛?
我不敢说起我的怀疑,只是问道:“当然得问一下,平白无故把我抓进去,我还不能了解一下案情么?”
白合说专案组今天就撤了,事情发生在中南地区,西南局这边只不过是协助调查而已,那个白宇自己大包大揽,想要在王朋局长那里表现,才有了这么一出。说句实话,我早就知道跟你无关了,本来想撤了的,结果又给你这件屁事给缠住了,许老都发了话,我还能咋地?
我一听,顿时就恼了,说我擦,你早就都知道了,还在旁边装作什么事情都没有?
白合说我们办事情,需要跟你解释什么吗?是,张家界索溪峪血案跟你没有太多关系,但是你身上还是有很多小秘密的,既然白宇那蠢货把你给抓起来了,我正好趁机研究一下……
这女人倒是并不避讳什么,我沉默了一会儿,说算你狠。
白合悠悠说道:“你打这个电话过来,无非就是想问一下,那个长得跟你那么像的男人,到底是谁,对么?”
我心头一跳,嘴上却胡扯:“对呀,我这才想起来,天底下居然还有这么像的人,真是奇怪啊……”
这女人太聪明了,我有点儿后悔打这个电话了。
果然,电话那头的白合噗嗤一笑,说你就别装了,我查过你家的档案,你还有一个哥哥,叫做陆默,八二年生人,早年间办了护照出国,就一直没有再回来过,别人问你父母,得到的回答都是在国外,但据我所知,他已经很久没有跟你们家里联系了,算是失踪了,对吧?
我的脸一下子就阴沉了下来,说你到底想说什么?
白合毫不客气地说道:“我只是想告诉你,别想太多了,也千万不要想着跟有关部门对抗,因为你永远不知道,自己面对的,是一帮什么样的人。”
我说然后呢?
白合说没然后了,你遇刺这事儿,到底是什么情况,我查清楚了,会告诉你的;再有一个,张家界索溪峪血案,如果你有需要的话,我也会在原则允许的范围之内,向你提供一些你感兴趣的信息。我也希望你有什么情况,主动向我汇报,放心,我不是你的敌人。
说完这话,她居然直接就挂了电话。
听到手机里传来的嘟嘟声,我愣了好半天,方才把手机拿开了去。
说句实话,我对这个长得十分漂亮的女人,心里面一直抱着一点儿隐隐的敌意,至于为什么,我觉得估计还是受到了小妖的影响。
因为她告诉我白合不是什么好人。
还有一个原因,那就是我一直对白合身后的那个男人,抱着很大的敬畏之心。
然而从我接触的那几个人来看,事情仿佛又不是我想象的那样子。
至于事情的真相到底是什么,我也不知道,这玩意儿扑朔迷离的,弄得我都快要有点儿崩溃。
如此辗转反侧一夜,我沉沉睡去,第二天大清早,我便骑着老爹那辆遭了无数罪的摩托车再次出发,赶到了敦寨。
我赶到的时候,屈胖三和许老两人正在吃早餐。
吃的是菜粑粑。
这种用手工年糕做的食物,我不知道有多少年没有吃过了,闻到香味就忍不住流口水,厚着脸皮讨了一碗,然后蹲在屋前,一边扒拉,一边跟许老汇报思想工作。
听着我和虫虫从南方省辗转到了江阴,又奔赴鲁东,走阴阳界,过黄泉,诸般周折,然后我又单骑奔赴荒域,这一系列的经历,许老一直没有说话。
等我讲完之后,他方才淡淡说了一句话:“如果我是你,我也会这么选择的。”
啊?
听到许老的这句肯定,我整个人都觉得有些不现实。
好像活在梦中。
我还以为他会把我一通臭骂,结果没想到还获得了认同,什么情况?
瞧见我像呆头鹅一般的发愣,许老忍不住笑了,指着我说道:“其实我对你和虫虫,一直都不太看好。”
呃……
果然,刚刚把我捧起来,又摔了下去,这个实在是让人郁闷。
许老不管我的情绪起伏,继续说道:“我不是说不喜欢你,而是一直觉得,你和虫虫之间的关系呢,有点儿奇怪,那就是她一直在做主导,这种情况很危险。不管怎么说,虫虫都是一个女人,她表面上装得再坚强,再有主见,心底里也是又柔弱的地方。如果你硬不起来,一切都要她来帮你扛,说句实话,我觉得她还不如找一儿子。”
呃……
我一脸怨念地望着许老,想着你老人家说话这样的直白,真的好么?
屈胖三也在旁边,不过他只吃饭不说话,这会儿都吃了第三碗,百忙之余打了个饱嗝,插嘴说道:“别这么说,陆言这同志还是蛮不错的。”
许老点头,说你能够自强,这点让我很欣慰,像是件男人办的事儿;特别是你把我这老哥带回来,所有的罪过,我都当做看不见了。
我抬起头来,先是看了一眼屈胖三,然后说道:“你这是同意我和虫虫的事情了?”
许老平摊双手,说我反对也没有用啊,不过话说回来,你首先得找到她才是。
我把我路上的分析跟他说起,许老让我先确认一下缅甸那边的情况。
我虽然联络不上雪瑞,但却记得向导老廖的电话。
当下我就打了过去,很快就跟老廖取得了联系。
然而当我说明了来意的时候,老廖却语气沉重地说道:“陆先生,你真的不知道寨黎苗村发生的事情么?”
我愣了一下,说不知道啊,怎么了?
老廖沉默了一会儿,方才说道:“这个世界上,再也没有寨黎苗村了!”
老廖那边的消息让我感到无比的震惊,就在一个月之前,当地政府军以勾结匪军的名义,向寨黎苗村发动了进攻。
第十三章 男人担责
这一战不但出动了两千多人全副武装的军队,而且还联合了东南亚大大小小的几个黑巫僧联盟,在他得到的消息之中,甚至还出现了西方势力组织的影子。
政府军携带了大量的火炮,在凌晨五点钟左右,毫无预兆地发起了进攻,大量的炮弹落在了寨黎苗村的地头上。
炮火几乎将整个村寨都犁了一遍,这才开进其中。
具体的情况老廖也不是很清楚,听说是死了很多人,没有死的,也被送到了看管最严格的永盛监狱。
永盛监狱因为关押异见人士及恶劣的卫生环境而臭名昭著,其中一名较著名的囚犯是前诺贝尔和平奖得主昂山素姬,而这一切的消息都封锁得相当严格,现在的外界,基本上没有什么消息传出来。
若不是老廖从事的行业比较特殊,估计也说不出太多的东西。
我问老廖知不知道雪瑞的消息,老廖告诉我,说现在那一整片丛林都给人封锁了,他这边的力量有限,什么也不清楚。
到底怎么回事?
一直到挂了电话,我都还处于懵逼当中。
寨黎苗村有多少人?
我的记忆不深,但从那寨子的规模来看,至少得有两三百人吧?
这样的寨子,说灭就灭了,而且还纠集了那么多的兵力,这里面到底有什么仇什么怨啊?而在背后推动这些事情的人,又到底是谁呢?
我的心一下子就沉落到了谷底去。
这世道怎么就这么乱呢,一会儿那血案牵扯到了我那失踪叙旧的老哥陆默身上,一会儿虫虫又根本没有回来,再一会儿,寨黎苗村居然还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情。
到底怎么回事儿?
听到我传达的消息,许老也感到十分震惊。
这要是在国内,以前还好说,现在的资讯如此发达,这么大的事情,根本就瞒不住了。
不过到底是缅甸,不可能跟这边比。
我沉默了好一会儿,开口说道:“我想去看看。”
许老看了我一眼,说去看什么?
我斟酌了一下,然后说道:“事情发生在一个月之前,我不确定虫虫是否知道了消息,直接就过去了,还是没有在;不过不管怎么说,寨黎苗村都是虫虫的家,那些村民都是虫虫的亲人,而雪瑞小姐和蚩丽花婆婆,则是这世间她最亲的人。她们出了事情,虫虫又不在,所以我想管。”
许老说你真这么想?
我说对。
许老沉吟了一会儿,然后说道:“雪瑞这个小姑娘我知道,她原来是天师道北宗罗恩平的弟子,后来一直跟随着白河苗蛊的蚩丽妹在修行,现如今也是一方大拿。在我看来,你的进步虽然神速,但与她比,却还是差了许多。她都出事了,你觉得你去有用么?”
我沉默了一下,然后说道:“千里送鹅毛,礼轻人意重。再说了,我觉得这个也不是修为实力的问题,我过去,总也能够帮上一些忙的。”
许老叹了一口气,说行吧,不管怎么说,你有着一份心,我就觉得虫虫没有选错人。
我诚惶诚恐地说道:“哪里,我只是觉得自己应该尽一份力量罢了。”
许老说我呢,太老了,又要守着这一分三亩地,就不陪你们去了;不过我这里有一个电话号码,是滇南局那边的一个人,叫做杨进,你有什么事情,可以打电话给他,原则范围之内允许的话,他会帮你摆平的。
我连忙记住,口中复述了两遍,完了之后,小心翼翼地问屈胖三道:“你有什么想法?”
屈胖三放下碗筷,得意洋洋地说道:“怎么地,对大人我有想法?”
嘿,这小人还得志了起来。
不过此时此刻,我不得不顺着他的心意来,满脸讨好地说道:“那是,俗话说得好,家有一老如有一宝,我觉得吧,我到底呢还是太年轻,经验不足,需要像您这样经验丰富的老同志在我身边,帮我把把关,这才是最正经的事情。您觉得呢?”
屈胖三惊掉眼镜,说嘿哟,我倒是没有发现你陆言还有这样低的姿态,怎么着,这一次势在必得?
我苦笑,说哪里是势在必得,主要是觉得自己能力不够,生怕耽误了别人。
屈胖三伸了一个懒腰,说要我去帮忙呢,也不是不可以,不过我这里有两个条件,你得答应我。
我连忙点头,说您讲,我洗耳恭听。
屈胖三竖起了第一根手指,说第一,我们两个人之间,一切以我为主,大人叫你做什么,你就得做什么,无条件的照办,不要问为什么,知道不?
我说要是不合理怎么办?
屈胖三瞪了我一眼,说你接受不了?
我举手投降,说别,我知道了,你说第二点。
屈胖三又说道:“第二点嘛,俗话说得好,好吃不过饺子,好玩不过嫂……”
啪!
我终于恼怒了,一巴掌拍到了他的脑袋上来,使劲儿抱着他,说嘿,你小子想什么呢,能不能说人话啊?
停、停、停……
被我死命儿抱着,屈胖三大声求饶,说好吧,第二点要求就是,不管我做了什么,你都不能对大人有任何攻击手段,得保护我,知道不?
我说这还像是人话,行了,什么时候走?
屈胖三指着地上摆放的碗筷,说先别忙,洗碗去。
我说嘿,我就吃了半碗,还没吃完,你特么都吃了三碗,怎么叫我洗碗呢?
屈胖三竖起了第一根指头,说道:“刚答应的话语,现在就忘了?”
我翻了一下白眼,无奈地收拾碗筷,来到厨房一看——我擦,这儿堆了这脏碗筷都快出锅儿来了是怎么回事?
我满脸怨念地回头,许老倒是有些不好意思了,搓着手道:“我也不怎么会干家务活儿,帮忙的翠儿这几天下山了,所以……”
呃……
好吧,我无奈地将碗筷洗干净,还把厨房收拾妥当了,洗完了手回来,屈胖三已经跟许老谈完了事儿,背着小包袱在门口等我了。
我诧异,说现在走?
屈胖三说不然呢,人命关天,你还准备再等?
我无语了,跟许老告别,然后骑着摩托车下山,离开了敦寨。
回到了家,我又给父母解释了一番,准备出远门,然而这回我母亲就没有之前那般洒脱了,拉着我的手,一脸担忧地说道:“你还是别出去了,免得再来那么一回。你老娘我心脏不太好,可受不住……”
我苦笑,说也不想,只不过真的是有事。
母亲一下子就哭了起来,说你哥陆默当年也是啥也不说就跑出去了,到现在还没有回来;你若是有个三长两短,可叫我和你爹怎么办啊?
我一想,嘿,对了,我手里面不是还有点儿钱嘛,拿点出来,当安家的费用,不是挺好的么?
我这边正琢磨着呢,母亲还在哭:“我想着吧,你现在估计也是没啥子工作,那天我都跟马局长说好了,问他们那儿招不招人,把你弄到公安局里面去,别说正式工,当个协警啊啥的,也挺好。人马局长挺痛快的,说只要你点头,直接特招你进局子里去,编制什么的,他帮你跑——你看这是多好的机会啊……”
我听到,心里顿时就是一万头草泥马奔腾而过,想着马海波你个老东西看着挺老实的,没想到在这儿给老子下套。
你是活腻歪了,还是咋地?
我心里面纵然有十二分的不爽,但也知道在我父母的心里,不求我有多发达,只求我安安稳稳的,什么事儿都没有最好,所以也不敢表露出来。
我沉思了一会儿,然后说道:“妈,不瞒你讲,我这事儿,就是帮马局跑的——他跟我说,这事儿帮他办成了,编制什么的都不是问题。”
我母亲一抹眼泪,惊喜地喊道:“真的?”
我说当然是真的了,你要不信,我现在就给他打电话?
我母亲说好,你打。
呃,妈你对我到底是得有多不信任啊?
不过这事儿到底还是没有为难到我,我当下也是打了电话给马海波,三言两句讲出来,那家伙倒也是个机灵人物,一下子就明白了,还帮我圆了个谎。
有马海波帮我兜底,母亲这边就再也没有啥担心的了。
我又提出来,说之前帮了一个朋友忙,人给了我五十万,这钱留我手里呢,怕花掉,就让我母亲帮忙保管,看看哪里需要花的,让她自己操心。
母亲更是乐不可支,说这钱我给你留着,以后娶媳妇用。
如此搞定了父母,我当天下午就订了票离开,乘坐火车赶往了滇南春城,然后又找到了许老提供的那个人,叫他帮忙给屈胖三办了一张身份证和护照,并且坐上了飞往仰光的飞机。
如此一番周折,即便是再火急火燎,也花了三天左右的时间。
第四天早上,那个叫做杨进的人送了我们到机场,然而刚刚落车,我却瞧见了一个意想不到的人在那儿等着我。
第十四章 永盛监狱
余领导。
瞧见此人的那一瞬间,我心里就是咯噔一下。
杨进倒是认识他的,瞧见之后,上前招呼道:“小余,你怎么在这里呢,这是……”
余领导指了我一下,说我跟陆言认识,他要走,过来跟他送一下行的。
杨进哈哈一笑,说嗨,你们竟然认识,早知道的话,何必那般麻烦,这事儿你来办就是了。
他将我们送下车,然后挥了挥手,开车离开。
杨进并不清楚我的身份,只是我打电话给他,说是许老介绍的,他就伸手帮一下忙而已,而我和屈胖三两人站在了余领导面前,他眯着眼,打量着我和旁边这小胖墩儿,好一会儿,方才开口说道:“怎么到了滇南,也不过来找我。要不是我偶尔听说你来过局里面,都不知道你过来。”
我虽然心中有些疏离,却不好翻脸,赔着笑说道:“这不是走得急么?”
余领导指着离去的车子,说杨进可是一个不那么好说话的人,你却找了他,反而躲着我,我有点儿不明白。
我摆手,说哪里、哪里……
余领导问我,说准备去哪儿?
我沉默了一下,然后说道:“去仰光……”
余领导盯着我,说我之前跟白合通过了电话,她告诉我,说你最近有些麻烦,好像有交代过你,说你的行踪最好还是跟她汇报一下,并且不要离开国内。
我装傻,说是么,她没有跟我说啊?我的事情已经说清楚了,至于去哪里,是我的人生自由吧?
余领导说你去仰光,应该是为了一个月前的那件事情吧?
我满脑子心思是摆脱这个家伙离开,然而他的一句话却让我留住了脚步,我深吸了一口气,说这事儿你也知道?
余领导微笑,露出了雪白的牙齿:“你别忘了,老廖可是我给你介绍的人。”
明白了。
我望着他,咽了一下口水,然后说道:“你过来,是阻止我离开的么?”
余领导摇了摇头,说不是,只是过来跟你告个别,顺便告诉你一句,我们在缅甸那边有些资源,如果你需要的话,随时可以打电话给我——你应该还记得我的电话才对?
我点头,说记得的。
余领导深深望了我一眼,然后说道:“我希望你最好考虑一下我的意见——东南亚跟中国之地并不一样,降头巫蛊之术遍地都是,黑巫僧国家奉养,民风极盛,那儿出来的人,修得都是术而非道,却比你所见到的更加凶险恶毒,深陷其中,只怕未必能够回返而来……”
我平静地说道:“那地方,我也是有去过的。”
余领导说你的确去过,但你有跟东南亚厉害的黑巫僧交过手么?
我心中不由得冒出一股火起来,说飞头降我都见过。
余领导瞧见我眼神之中流露出来的桀骜不驯,终于没有再说话了,伸出手来,说道:“祝你顺利。”
两人相握之后,余领导离开,而屈胖三一边随着我往里面走,一边问我道:“人对你也是一片好心,怎么感觉你并不领情的样子啊?”
我说上一次他也是这么和风细雨,如沐春风,结果转身就在我身上放了一定位器,你叫我怎么热情的起来?
屈胖三愣了一下,说嘿哟,看不出来啊——这次你就不怕他故技重施?
我冷笑,说以前是我不懂事,现在怎么可能?
屈胖三说那你衣袖褶皱这儿,是什么东西?
我听到,脸色一红,手忙脚乱地回手来看,结果什么都没有,反而引来了屈胖三的哈哈嘲笑,我怒气冲冲,说干嘛骗我?
屈胖三说道:“小伙计,有自信是好事,不过不要盲目自信,也不要别人一质疑,就没有了自己的判断力。”
呃……
又给教育了一通。
两人乘坐飞机,前往缅甸仰光,而在飞机上,我终于发现了屈胖三有个弱点,那就是晕机,整个人缩在座位上瑟瑟发抖,四肢冰冷,脸色苍白得吓人。
我问他怎么了,屈胖三头疼得厉害,揉着脑袋说道:“我记得以前也好像坐过飞机……”
我说扯了吧?你是我从荒域带过来的,这一路上我们两个吃喝拉撒,除了我坐牢那几天没在一块儿之外,你干嘛我都在,要不是托人帮你办了身份护照,你哪有这享受?你啥时候坐过飞机,我会不知道?
他说不是这一世,我说的是我转世之前……
我说那也不对啊,你要跟俞千二认识的话,那不得是一百年前,那个时候有是有,但却是个稀奇物,你未必能够接触到。
屈胖三说不是,我还有一世……
我这个时候终于来了好奇心,说卧槽,你特么的是转世活佛啊,是不是准备跟金蝉子一样,转十世,然后去西天求取真经——那你上一世是干嘛的?
屈胖三双手捧头,说我擦,我是真的记不起来了,一想起来就头疼,不过我记得很多东西,对这些玩意也是习以为常,想来年代相差不大;我甚至还记得以前我坐过这飞机,不过不是在客舱……
我说不是客舱,难道你是开飞机的?还是打飞机的?
屈胖三头疼,说真记不起来了。
我瞧见他难受,主动给他按摩,说得了,既然记不起来了,就不要强行回忆——你肯定是在荒域发高烧的时候,烧掉了脑袋了,七八十度,血都煮沸了,人脑子也煮成猪脑子,猪脑子也煮成豆腐花了。慢慢来,别着急。
屈胖三又好气又好笑,说你个龟儿子,你特么才是猪脑子呢,大人我脑子比你溜一万倍好吧?得了机会就占大人便宜。
我说你个熊孩子还不是一样?别想着你以前是俞千二老大,资格老,连许老都认识,就在我面前摆架子啊,我特么以前可不是认识你个熊孩子……
屈胖三无奈地说道:“我也是日了狗了,求着拜我为师的人,从这里都排到巴黎去了,我居然还得面对你这么一个蠢蛋。”
我说你以前很吊么,叫啥名字来着?
屈胖三转过头去,看着窗外的白云,没好气地说道:“不想跟你这种没见识的乡巴佬讲话。”
话是这么说,结果这小子到了后来,晕得一塌糊涂,吐了满满一大袋,前两天吃的滇南米线全部都给吐了出来,弄得我真的是糟心又遭罪。
等到抵达了仰光,呼吸道来自东南亚的热风之后,屈胖三方才恢复了一点儿神志。
两人蹲在机场外面的马路上,沉默了许久,屈胖三方才问我道:“腿都蹲麻了,嘿,陆言,接下来我们该怎么办,去哪儿?”
我说啊,我不知道啊?
屈胖三一样子就急了,说我擦咧,你不知道?那你过来干嘛?
我有些头疼,不知道是该去寨黎苗村那边瞧一下遗址呢,还是直接赶到永盛监狱那边去。
落地之后,我才感觉到自己虽然曾经来过这里,但其实对东南亚还是两眼黑,除了从寨黎苗村往北那密密麻麻的热带雨林和崇山峻岭,我基本上什么都不知道。
事情都已经过了一个月,现在去寨黎苗村,有什么用,参观废墟么?
而去永盛监狱呢?
我们一不认识人,二不认识地方,难不成两个人屁颠颠儿地跑过去劫狱?
我沉默了,过了许久,方才试探性地问道:“不如,我们先去永盛监狱,看看能不能探监?”
屈胖三盯着我,一直到我心里发虚的时候,才哈哈一笑,说好,好办法!
两人找了出租车,赶到了市区,然后又包了一辆当地人的车子,赶往仰光附近的永盛监狱。
我是之前与虫虫重走北上路的时候,学会了缅甸语,然而让我万万没有想到的是,屈胖三这个家伙他居然也会。
不但会,而且说得溜得很。
我感觉自己的世界观都有一些崩塌了,这尼玛还是人么?
缅甸的交通并不是很好,即便是在仰光附近,也是如此,我们一直到了晚上九点多的时候,才赶到了永盛监狱的附近,下了车,望着远处那隐没在夜色里面的高墙电网,我和屈胖三都有些懵。
这个监狱的看守,不是一般严啊。
我看着那无处不在的探照灯和墙头架起的机枪堡垒,忍不住感慨,而两人围着围墙走了一段路,屈胖三蹲身摸了一下泥巴疙瘩,也叹了一口气,说出同样的话来。
他告诉我,这个监狱的附近,居然布置得有好几个法阵,虽然在他眼里算不得什么,甚至可以说是简陋,但已经很厉害了。
看得出来,这个地方硬闯的话,估计是有些难度。
两人谈完了路,一肚子的愁苦,准备在附近找个地方先住下来,填一下肚子,然而在半路的时候,屈胖三却低声对我说道:“有人跟着我们了。”
我浑身一僵,正想转身瞧个究竟,屈胖三却说道:“别回头。”
我故作镇定地往前走着,说怎么办?
屈胖三指着旁边的巷道,说我们走那里,然后看看到底是谁对我们感兴趣……
第十五章 雪瑞父亲
这一带的房子比较低矮,我们不动声色地躲入了旁边的巷道之中,很快就跳上了旁边的房梁上去,然后趴在上面往下瞧。
有两个身影快速冲到了这边来,瞧见巷道里什么人都没有,立刻朝着那边跑了过去。
我犹豫了一下,低声问屈胖三道:“这边什么情况,这么严?”
屈胖三也有些诧异,我们刚才没有做什么出格的事情啊,不过就是绕着这外面的围墙走了几圈么,至于就派人过来查看么?
我深吸了一口气,事情也许不是我们想象的那样。
两人没有走,继续在这儿趴了一会儿,结果那两人又悻悻地跑了回来,一边走一边聊,其中有一人说道:“刚才那个人,真的很像是陆左。”
另外一人说道:“你是不是眼睛花了,陆左怎么可能出现在这里?”
那人说为什么不会?陆左跟咱大小姐是天生的一对儿,这回咱们大小姐出了事情,陆左赶过来,也是很正常啊……
两人聊着天,我一听,心中一动,从墙头滑落下来。
我的陡然出现,使得那两人吓了一大跳,下意识地往旁边靠去,还有人下意识地飞起一脚,冲着我这边飞踹而来。
我一把抄住了这人的飞踹,说道:“两位可是在找我?”
那两人一愣,仔细盯了我一眼,慌忙说道:“对不起,对不起,我们认错人了……”
我说既然敢跟踪我,就不要没胆承认啊?
两人点头哈腰地道歉,说对不起,我们刚才真的是砍错人了,只以为是一位朋友,结果不小心冲撞了贵人,抱歉,真的很抱歉……
我瞧见这两人并没有太多真本事,而话语之间确有一些港台腔,普通话并不标准,心中一动,说你们找的是陆左?
其中一个高个子眼睛一亮,说对啊。
我说你们是什么人?
高个子犹豫了一下,正想开口,结果旁边的矮个儿拉了一下他的衣角,他下意识地闭上了嘴巴,我叹了一口气,说都落到这副田地了,还遮遮掩掩的,有意思么?
听到我的话语,高个子猛然瞪了我一眼,说你特么的谁啊?你有什么资格说这句话?
我说我有没有资格,你们可以试一试。
矮个子是个沉默的性子,不过最是冲动,听到我一说,没二话,一个箭步冲了上来,便是一记黑虎掏心,结果被我挡住,双手一错,他顿时就是一阵僵直,而旁边的高个子也随之而动了,抬手就是一拳。
我依旧平淡无奇地挡住了去,然后将这两人的双手按住,推到了墙上去。
我死死按着两人,然后开口说道:“你们的话,我听到了,如果你们认识雪瑞的话,我们倒是有一些可以聊的东西。”
高个子一愣,嘴巴皮哆嗦,说你也认识我们大小姐?
我说雪瑞是你们家大小姐?
高个子点头,说对。
他刚刚想说些什么,旁边那矮个儿顿时就恨恨地说道:“王攀你个蠢货,别人一诈你,你就交代了,你是傻啊,还是脑袋缺根弦?”
高个儿给吓得不敢再说话,而这个时候屈胖三也从墙头滑落了下来,开口说道:“我操,终于找到局内人了,得,问一下他们住哪儿,我们今天就在那里凑活一宿吧。说句实话,这一天的路赶得,我的架子都快散了。”
我瞧见两人都给吓到了,叹了一口气,说我真的是雪瑞的朋友,找到寨黎苗村出了事,过来看她的。
高个儿不敢说话了,看向了矮个子。
矮个子犹豫了一下,然后说道:“你们有什么证据?”
我说你想要什么证据呢?
矮个子叹了一口气,说大小姐现在生死不知,我如何能够分辨你到底是不是她的朋友呢?
我沉思了一下,然后把我从二春那儿听到的八卦,一一讲来。
这些八卦包括了雪瑞与陆左交往的种种过往,完毕之后,我告诉两人,说我是陆左的堂弟,叫做陆言,雪瑞曾经对我有救命之恩。
听到我的话语,矮个儿犹豫了一会儿,对我说道:“我们两个商量一下,可以么?”
我说请随意。
两人走到了巷子头那儿商量了一下,过了一会儿,两人折回了来,开口说道:“那个啥,你认识我们家大小姐,认识我们老板不?”
我说你们老板是谁?
矮个儿说就是雪瑞小姐的父亲。
我摇头,说不认识,我认识雪瑞小姐的时候,她那个时候在寨黎苗村,没有提起过她的父亲。
矮个儿犹豫了一年,然后对我说道:“我刚才给老板打过了电话,他说相见您一面,如果先生有空的话,能够跟我们走一趟么?”
我说这个没问题,我朋友刚才不说了么,我们刚下飞机,还没有住处呢,要是能一起安排,那就最好了。
如此商定,我们跟着这两人往外面走,来到了路边的一辆越野车前来,上了车,又朝着外面开了二十几分钟,来到了一家环境还算是不错的庄园来,穿过了铁门,往里走了几百米,停下之后,高个儿去停车后,矮个儿则引着我们来到了一栋房子面前来。
一路开门进屋,然后来到了客厅里面来,这里有两个人,一个长得相貌儒雅,风度翩翩,另外一个则有几分草莽之气,眉目之间颇有霸气。
矮个儿给我介绍道:“这位姓李,是我们老板;这位姓顾,是我们老板的朋友。”
那儒雅中年伸手过来,与我相握道:“鄙人姓李,李家湖。”
我伸手与他相握,说小姓陆,陆言。
李家湖眉头一扬,说哦,我听说你是陆左的堂弟?
我点头,说对,是我。
李家湖皱眉说道:“哦,我怎么从来没有听陆左说过此事?”
我坦然而笑,说乡下的穷亲戚,谁会没事儿挂在嘴边呢?
李家湖盯着我,说阁下看起来,却不像是穷亲戚。
我说你是雪瑞的父亲?
他点头,说对。
我没有太多隐瞒,直接开门见山地说道:“我与雪瑞的交往很简单,我当时中了蛊毒,找到了寨黎苗村,然后因为雪瑞的帮助,最终还是结了蛊毒,并且交上了朋友;这回听到出了事,就赶过来,听说寨黎苗村的人都被关押在永盛监狱里,所以就过来瞧一眼,正好碰到你们的人。我刚来,什么也不清楚,现在什么情况,还请您教我。”
李家湖说你跟雪瑞是在寨黎苗村里面认识的?
我点头,说对。
他说那我问你,在寨黎苗村的鼓楼,在哪个位置?
我回忆了一下,然后如实回答。
李家湖不置可否,说那我问你,陆左的老家在哪里?
我又开口说道:“在黔东南晋平县大敦子镇上,而我家,则在大敦子镇辖属的亮司村。”
他又问了我几句话,方才伸出了手来,对我说道:“不好意思,我这也是谨慎,事实上,雪瑞曾经跟我提起过你,刚才对了一下,发现她描述的,和你本人基本上相差不远。”
我松了一口气,说如此就好。
李家湖突然又问道:“对了,怎么陆左这次没有赶过来?是没有得到消息么?”
听到这略带一些埋怨的话语,我给他解释道:“陆左最近被人给冤枉了,目前正处于跑路状态,基本上没有人能够联系得了他,所以这边的消息,未必能够传到他的耳中。不过李先生你放心,我既然过来了,就一定帮忙处理好,别担心这些。”
李家湖来了兴趣,说陆左犯了什么事情?
我一时半会儿解释不清楚,随口敷衍两句,然后问道:“我赶过来,是看一下有什么可以帮忙的,你们能够说一说最近以来发生的事情么?”
李家湖开口说道:“其实我也不是很清楚,就是之前跟雪瑞的电话一直都通着,就这次出现了一些变故。我们派人过去查探了,具体什么事情,也不清楚,跟不知道她是不是被抓了起来,又或者四散逃逸了。我这边匆匆赶来,待了十几天,都没有能够确认永盛监狱的具体情况,甚至都不知道雪瑞是否还活着……”
我听闻,心中一跳,说到现在你们也不清楚么?
李家湖说谁说不是呢,永盛监狱现在处于高度戒严状态,很难渗透进去的。我们提前来了十天,这些日子以来,一直都在外围敲敲打打,得到的情报也并不准确。
我说那你们准备该怎么办呢?
李家湖叹了一口气,说我们现在也没有办法,只是在等待最终的结果吧。
如此说着话,没多时有一个人走进了大厅里面来,在李家湖的耳边附耳讲解了两句话,李家湖听到,满脸兴奋地说道:“我们已经搞定了监狱里面的其中一个医生,一会儿准备见一面,如果你有兴趣的话,一起去听一听?”
得到了李家湖的邀请,我下意识地点了点头。
地方定在附近的一间茶室,那个检察院的医生肩负的责任太多了,所以姗姗来迟,而同样;来迟的,还有我一人。
一行人在私底下见了面,李家湖毫无顾忌地说道:“前段时间抓来的人呢?”
那人轻轻吐了一口浊气,说道:“死得差不多了。”
第十六章 牢狱之灾
无论是我,还是李家湖,都大吃一惊。
什么叫死得差不多了?
那里可不是集中营,而是监狱,监狱再黑暗,也不可能成批成批地死人,怎么这话儿听着那么吓人呢?
这医生之前已经收足了钱,此刻也不讳言,冷笑着说你以为永盛监狱就那么简单?
李家湖拱手作揖,说请尽管说。
医生瞧见李家湖的态度,心里满意,说实话告诉你们,永盛监狱总共有五层,两层地面,三层地下。而在地下这三层,第一和第二层都还不算是什么秘密,关押的人呢,也多是一些必死无疑的人。这些人呢,基本上都是用来做器官移植的,也有的则是做成生物标本,至于第三层,则几乎没有外人能够进入,谁也不知道具体的情况,我也只是从停尸房的死亡记录里面,看到的信息……
李家湖听到,深吸了一口气,说怎么会这样呢?
医生说永盛监狱分作三套人马,第一批是对外的,就是地面上那些工作人员,除了几个大头目之外,大部分人员是不知道别的情况的,而第二批人则是地下一二层,而第三层里面的情况,只有典狱长知道。
李家湖深吸一口气,说那典狱长又是谁呢?
医生盯了他一眼,说怎么,你想收买?
李家湖说我只是想知道我女儿的情况,如果有得商量的话,钱不是问题。
医生摇头笑了,说跟你讲实话,台面上的那个傀儡啥也不知道,背后的那个典狱长叫做哈多,你听过七魔王哈多没?缅甸最大的地下器官交易商,境内几个金矿和玉矿的拥有者,闵昂来上将的专业顾问,你觉得他会在乎这个钱儿?
李家湖深吸了一口气,说居然是他?
医生一脸高深莫测,而我则在旁边小声问道:“你认识?”
李家湖说哈多我不知道,但七魔王却是赫赫有名,此人是缅甸长盛不衰的常青树,不管政坛如何变幻,他都是地下世界的大佬之一,有点儿像是旧上海的杜月笙黄金荣,名下的产业很多,大部分灰色产业他都有插手,十分的有名——而且据说他还是东南亚有名有数的高手。
医生在旁边补充道:“镇国级高手。”
我的天……
李家湖深吸了一口气,说如此说来,这件事情,是哈多主导的咯?
医生摇头,说七魔王阁下日理万机,哪里有闲心做这事儿?我听到的消息,是哈多的弟弟普桑干的,据说他最近交了一个来自中国的朋友,然后得到一个消息,说那个村子里面有大宝藏,是关于生命和长生的,所以才会这般的激动……
生命和长生?
这个指的是五彩补天石么?只是五彩补天石已经化作了虫虫,那寨黎苗村里面,哪里还有这东西?
怀璧有罪啊!
医生说完这些,然后就没有再多有用的信息了。
就连雪瑞的消息,也没有确认。
做这件事情的,是哈多手下的上帝军,而这支部队太过于神秘了,即便是他这种身处于要害部门的人,也没有办法了解太多。
医生走了,而且还带走了一箱子的现金,我没有问李家湖到底花了多少钱,因为我觉得他应该也不在乎这一点。
他更在乎的是自己那个独生女儿,现在到底一个什么情况。
李家湖在沙发前沉默了许多,然后抬头,看向了旁边的助手,开口说道:“有烟么?”
助手一愣,说是雪茄么?
李家湖猛地拍了一下沙发扶手,大声喊道:“烟,是烟,你们抽的烟,给我一支!”
助手说李生你不是答应太太戒烟了么?
李家湖眼睛一下子就红了起来,大声吼道:“给我,费什么话?”
助手不敢再多言,从兜里摸出了半包烟,又把火机拿给了他。
李家湖掏出一根烟,点燃,然后深深地吸了一口。
过了好久,他方才从鼻子里喷出了烟雾来。
这一口烟让他的情绪变得好多了,有些迷惘地说道:“杰米,你说我如果通过领事馆的外交手段,又或者是舆论新闻的办法,对这件事情曝光,然后给予当地政府压力,会不会有用?”
助手苦笑着说道:“李生,这件事情我们不是讨论过了么?对方既然行事这般肆无忌惮,肯定是有把握的,如果我们这么做,他们只会尽早地消灭证据的。”
消灭证据?
李家湖对这句话反复琢磨了一会儿,越发地苦涩,将烟头按在了红木茶几上,然后双手抱着脸,浑身都在颤抖。
他很难过。
无声地哭泣了好一会热,李家湖方才想起旁边还有两个人来,回头望了一下我,然后说道:“陆言,你有什么办法?”
我从医生离开之后,就一直在思索如何破局。
说句实话,我听到那些无辜的村民被肆意屠戮的时候,心里面的悲愤并不比李家湖少。
然而越是如此,我越发需要冷静。
从我们对永盛监狱的初步了解,可以知道,这个地方处处都是法阵,想通过遁地术进入,这事儿很难,那么如何进入其中呢?
特别是我需要知道那第三层到底是一个什么情况,雪瑞到底在不在,蚩丽花婆婆在不在,虫虫在不在?
又或者,这些人其实都已经战死了?
什么都不清楚,就懵懵懂懂地闯入其中,这事儿从一开始就输了。
然而当一个父亲向我问起这事儿来的时候,我却又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因为我不想让他失望,心里面却又没有太多的好主意。
就在这个时候,屈胖三开口了:“这事儿简单,不入虎穴,不得虎子。”
啊?
李家湖瞧见他轻松的表情,愣了一下,然后说道:“陆言,不知道这位是……”
敢情他到现在都没有注意到我旁边这小屁孩儿。
我咳了咳嗓子,说这事我的一朋友,屈老三。
李家湖见我如此郑重其事地介绍,知道这人必然是有不凡之处,也不在意他的年纪,开口问道:“不知道屈小兄弟有什么见解呢?”
屈胖三指着我,然后说道:“正面强攻进去,又或者秘密潜入,目前看来,我们的能力都还不够;不过如果是换一种办法,我相信陆言应该是没有问题的。”
我诧异,说什么办法?
屈胖三嘿嘿一笑,说永盛监狱关押的是犯人,你被抓进去,事情不就好办了?
我说我被抓进去了,自由被限制,谈什么救人?
屈胖三说你那天不是很牛波伊么,两百多斤的手铐脚镣的,随手一挣就脱了,只要不让那些人知道你的身份和修为,到时候你进入其中,岂不是如鱼得水?
我说如你妹啊,你知道里面到底什么情况么?要万一遇到什么高手,我到时候连反抗的办法都没有。
屈胖三说你放心,且听我讲——事情其实很简单,主要是将你先送到地下一层或者二层去,那么我们就需要在黑市上面发布一个消息,用与你血型特征配对的肝脏或者肾脏之类的数据,然后想办法把你送进去,再由医生帮着把你转下去;至于后面的事情,就得靠你来自由发挥了……
我说这样做,很危险的,那地下肯定有法阵,我如果施展不了地遁术的话,问题可就很严重了。
屈胖三斜了我一眼,说你不是口口声声地讲雪瑞是你的救命恩人么,咋地,怕了?
我吞了一下口水,说怕倒不是怕,我主要是觉得……
屈胖三满脸微笑地转过头来,对着李家湖说道:“就这么愉快的决定了,李生,联络医生的事情,还有把陆言送进永盛监狱的事情,就拜托你了。至于他这边,我还有一些东西要跟他交代,免得这小子真死在里面了,浪费表情——对了,事不宜迟,要不然雪瑞小姐要是有个三长两短,可就麻烦了,现在可以么?”
听到屈胖三的吩咐,李家湖慌忙点头说道:“没问题,没问题,我立刻就去安排。”
他匆匆站起,去打电话,而屈胖三则回过头来,对我说道:“你进监狱里,所有的东西肯定都要被搜一遍,所以你隐匿气息的事情,就不能靠李道子的符箓了,我教你一行口诀,暂时隐藏三两天,应该没有问题。”
我气急败坏,说你是不是准备接收我的乾坤袋,然后好跑路?
屈胖三朝着我砸了砸眼睛,说哎呀,被你猜到了。
瞧见这小子一脸疲赖的模样,我顿时就是一阵无语,叹了一口气,说行吧,生死就此一搏,拼了。
屈胖三嘿嘿笑,说你咋又想通了呢?
我说还能咋办?就像你说的一样,雪瑞是我的救命恩人,我总不能当一白眼狼,闭着眼睛不管事儿吧?
难得我这般慷慨凛然,屈胖三好言安慰我道:“你放心,我不会走的。”
我心中一暖,没想到他继续道:“不管怎么样,我总得留下来帮你收尸啊,你说对不?”
我擦……
我满腹怨言地跟屈胖三学了那套口诀,而这个时候李家湖也兴冲冲地走了过来,说他答应了,明天凌晨五点钟,就送你进去……
第十七章 黑暗无比
凌晨四点半,我将身上所有的东西都放入乾坤袋中,然后交给了屈胖三。
至于我自己,则被人塞进了一个麻袋里面,然后运上了车。
如此一路颠簸,等我重见光明之时,已经到了那著名的永盛监狱里面来,在一个黑乎乎的小房间里面待着,所有的一切都是那般的离奇,我躺在了潮湿的地板上,旁边有一堆稻草,听到走廊外面传来的嚎叫声,我都有些没有想明白,我到底是犯了什么事儿进来的。
虽然在之前不久,进过一次监狱,但是讲句实话,这边的条件,根本没有办法与国内相比。
我靠墙而坐,没一会儿感觉到身后有东西,挥出手,却是抓到了一根火红色身躯的蜈蚣虫来,不断蠕动的节肢让我心情有些烦躁,往旁边猛然一砸,然后一脚踩去。
这儿只是永盛监狱的上一层,而如果想要下去,需要等到医生上班的时候,给我做过体检,方才可以下去。
而我下去的由头,则是因为黑市上一个关于肾脏需求的信息。
这里面涉及到的黑暗,让人听到都忍不住直哆嗦。
我就算了,不过是个心怀叵测的潜入者而已,但倘若是其他普通的人,真的摊上了这样的事儿,那会不会也被人给捆着,将身体里面的各种器官割下来,留给世界各地有需求的求医问药者呢?
这事儿不能想得太深入了,因为想太多,就越发对这个社会绝望。
牢房里面除了恶臭和虫子,还有一种莫名的压力。
这种压力不知道是来源于布置在地板之下的法阵,还是因为这儿死去的怨魂太多,总是让我感觉到很不自在。
不过这一路过来,我也能够理解到那个普桑为什么不顾影响,把人弄到这儿来,而不是在密林之中,随意找一个地方解决。
因为这儿的守卫绝对能够承担起守密的需求。
进了永盛监狱之中,我一时半会儿也行动不得,只有半靠着墙壁上,然后养好精神。
如此一觉过去,睡得迷迷糊糊,便有人开了门,走了进来。
我睁开眼睛来,结果双手就给人拽了过去,一对手铐将我的双手反拷了起来,然后往外扯去。
除了我,走廊上面还有二十几个身穿囚衣的人,被人像赶羊一样地驱赶。
我们沿着走道走,穿过了一个又一个的铁闸门,最后来到了一个满是福尔马林药水气味的白色区域,然后被安排在一个房间门口排队蹲着,一个一个地被叫进去抽血。
我在人群靠后的地方,旁边有两个守卫在低声说着话,虽然他们刻意控制了音量,但我还是能够听出一些来。
我的缅语因为学习时间有限,所以并不是很溜,但多少还是能够懂个大概。
他们在讨论到底谁是下一个倒霉蛋儿。
很快就轮到了我,被推到房间里面去,里面有一个医生和一个长相狐媚的护士,我一眼就认出了那个医生就是昨天晚上李家湖的客人,而他也认出了我来。
不过这个家伙却是个淡定角色,平静地给我抽血,完毕之后,还跟旁边的护士小姐调情。
我们一堆人抽完了血,然后在旁边的一个小厅里面等待着。
没有凳子,一圈人撅着屁股在那儿蹲号,我左右打量了一下,发现这些人里面,有几个一脸痞相,一看就是肚子里流脓的角色,然而好有一些人满脸老实模样,甚至有的还跪在那儿念佛经,怎么看都不像是犯了事儿的人。
人生百态,我尽收眼里,却不多言,过了好一会儿,有看守过来,把这些人又赶到了另外一边去。
我跟着走,然而一个三角眼的看守却把我给拦住了。
他一脸凶狠地对我说道:“走,走这边。”
我估计是那医生使了力,只有低头跟他离开,走到了另外一个满是医疗器械的房间里,医生出来了,又给我抽了一管血,弄了差不多半个多小时,方才开口对那三角眼说道:“就他了,合适的。”
三角眼嘻嘻一笑,露出被烟熏得发黄的板牙来,说这么巧?
医生戴着白色口罩,看不清表情,平淡地说道:“谁知道啊,毕竟市场有那么大不是——你审一下,我这边写检验书,回头你去办手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