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眯着眼睛看着他,然后笑了,露出一口白牙。
我笑得十分诡异,连我自己都有点儿吓到了,不过我并不打算跟这家伙说太多。
我回望而去,瞧见龙云就在不远处挟持着河佛长老,在他身旁,有四五个兄弟,而在更外围,则有包括图兰在内的二十来个华族高手在虎视眈眈地盯着他。
但龙云却没有任何惧怕,他手握尖刀,死死抵住了河佛长老的心口处。
经验丰富的他,能够在任何变故发生之前,将刀子捅进那家伙的心脏里面去,让这个隐藏多时的家伙最终毙命了去。
所以即便被重重包围,他也没有半分惊慌。
他的脸上,唯一剩下的,是惊讶。
事实上,所有人的脸上,都布满了最为深刻的震惊,因为没有人能够想得到,我居然能够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将河佛长老和寞离长老连续擒下来。
在出发之前,我也没有想到。
我自己也并不知晓自己的上限到底在哪里,也不确定自己的计划是否能够成功,在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之前,就胸有成竹,那是一种二百五的行为。
我在出发之前,就抱着一种“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兮不复返”的心态。
而即便到了现在,我依旧是豁出了命去的玩命状态。
将这两人抓住,仅仅只是计划的开始。
我最终的目的,只有一个,那就是让屈胖三的神魂得以回归,让他能够重新回到我的身边来。
龙云冲着我点头,眼中满是崇敬。
他之前或许见过我的出手,但比起陆左、杂毛小道和屈胖三的璀璨光芒而言,对比之下,我反而属于默默无名的背景墙一列,他们或许有一些印象,但绝对谈不上什么深刻。
他们之前的犹豫,也正因为不相信我能够将人给擒获。
作为荒域之外的人,我并不清楚这二位长老的真实实力,但他们作为华族中人,却绝对是有所了解的。
这才是他们瞻前顾后,缩手缩脚的缘由。
我没有理会周围一众人的目光,拖着寞离长老的身子,就走到了河佛长老的跟前来。
被龙云挟持的河佛长老,此刻瞧见我的眼神,有一种莫名其妙的情绪。
这情绪很复杂,混合了许多的东西,一时半会儿,我品不出来。
两人对视了一会儿,河佛长老终于开口了:“说,你要什么,如果可以的话,我们可以交换的……”
我等的,就是这一句话。
我不确定河佛眼中的我,当时到底是一个什么形象,我只是尽量平静地说道:“兔六被送出城,调虎离山之后,被放在了一片林子的树屋之上,外面布得有一片法阵,我朋友屈胖三在破解法阵的时候,神魂被拘——谁干的,找他过来,让他将我朋友的神魂还我,不然,你们两人,给他陪葬。”
听到这话儿,河佛长老先是愣了一下,然后看向了寞离长老。
寞离长老低下了头去。
我知道这件事情跟怀里的寞离长老逃脱不了干系,所有没有任何犹豫,直接朝着他肚子果断地捅了一刀去。
当我将刀子抽出来的时候,他终于开了口:“唔……是、是松涛。”
第四十一章 什么是真相
布阵者,松涛也。
在我近乎疯狂而毫无道理的蛮横之下,寞离长老最终也没有坚持住自己的风骨,毫无担当地将幕后之人给卖了出来,而听到这个名字,我的心脏顿时就是一阵狂跳。
松涛,怎么会是松涛呢?
是谁也不能是他吧?
我惊骇无比,回想起与那人见面的过程,他给我的感觉除了有几分阴柔、也就是娘娘腔之外,大部分时间还是如沐春风的。
尽管双方都看对方不顺眼,但那家伙还是彬彬有礼,并没有让我有太多的不痛快。
而且他还主动问询起我的来意,说要帮我去找寻毒龙壁虎精血的下落。
如果那些表现全部都是假的,这人得有多阴暗啊?
我心中怀疑,毫不犹豫地又捅了寞离长老一剑。
这一剑依旧避开了那家伙的重要脏器,只不过是给人痛楚而已,不过还是让寞离长老紧绷的神经给再一次的崩溃,哭着说道:“是真的,我说的都是真的。”
我冷笑,说松涛?他不过是一客卿,如何能够主导此事,而且还能够布出如此法阵来?
寞离长老慌忙说道:“他可不是普通的客卿,他是夜先生派来我华族的代表。”
“夜先生?”
我眯眼说道:“哪个夜先生?”
寞离长老一时卡壳,有些犹豫,而就在这个时候,院中又来了一大群的人,为首的却有两个,一位是华族族长安,而另外一位,则是几日之后,就要与安完成大婚,成为她如意郎君的松涛。
当然,也是寞离长老口中那个幕后指使松涛。
瞧见此人,寞离长老立刻就大声叫了起来:“族长救我,族长救我……”
他一叫喊,走上前来的安脸色立刻变得格外严肃,冲着我大声说道:“陆言哥,我不知道你对我有什么意见,但是你现在的行为实在是太过分了;不过若你现在将两位长老都放了,一切都还来得及,我可以用我的族长之位,确保你后面的人身安全……”
哈……
听到这话儿,我忍不住就笑了起来。
安也来了。
不但如此,而且松涛还陪在了她的身边,这事儿对于我来说,实在说太重要不过了。
如果真的如同寞离长老所说的一般,那么屈胖三的神魂,应该就在松涛的手中,那么我离计划的成功,似乎又进了一步。
我在心中安慰着自己,然后开口说道:“安,你来得正好,我有事情要跟你说。”
安深夜惊醒,听到事情之后匆匆赶来,对我虽然有些不解,但还是保持着以前的尊敬,皱着眉头,开口说道:“何事?”
我说这事儿,不宜太多人知道,你若想了解,我们进房间里说。
安皱着眉头,不答话,而旁边的松涛立刻就站了出来,伸手拦住了她,开口说道:“不可。”
安看向了松涛,而松涛则振振有词地说道:“安,不可啊,这个人极度危险,你看一下河佛长老和寞离长老身上的伤势,如果他再将你给控制住了,一切局势都将逆转,到时候你若真的出现了意外,让我怎么活,让华族又怎么活?”
他说得情真意切,搞得我都有点儿感动了。
不过我还是平静地说道:“我们进屋,河佛、莫离等人也会在里面;安,我有东西要给你看,我也会给你一个解释,你若想知道,只管进来,若是不想知道,我不怪你。”
说罢,我押着莫离,朝着河佛长老那边走去。
而龙云等人也押着河佛,退到了院子正中的房间里。
在众人虎视眈眈的时候,我们退到门口的时候,而这个时候安终于做了决定,说好,我进去。
她对我到底还是有几分信任,知道我做的一切,都是有隐情的,故而才会选择相信我。
松涛瞧见阻止无望,只有苦涩地说道:“那好,我陪你进去。”
安冲着松涛甜甜一笑,说好,谢谢。
两人也跟着进来,而我们进了屋子时,意外地发现另外一个人在里面,却是头发凌乱、穿得并不多的盼娘,也就是不落长老的年轻遗孀。
这个本该出现在大牢之中、等待着择日处死的女子,居然堂而皇之地出现在了河佛长老的房间里,而且瞧她头发凌乱,脸上满是潮红,身上还充满了某种特殊的气息,就知道在此之前,应该是做了一些少儿不宜的事情。
瞧见房间里略为慌乱的盼娘,河佛长老脸上的表情,就像生吞了一只蟑螂一般,怎么看都难受不已。
龙云带来的人有五十多号,他们围在了房间外围,能够进来的,只有龙云、他老弟龙风、且介和牛二四人,其余人都在外面与两位长老和族长安带来的人马对峙,而河佛长老、寞离长老被我们扣在了手中,进来屋子里的有三人,分别是族长安,松涛以及河佛长老的内侄、华族年轻一代的顶尖高手图兰。
从这样的配置结果来看,安愿意进来,是冒着偌大的勇气。
因为一旦我们翻脸,将她扣住的话,仅凭着松涛和图兰,是绝对没办法将她保护周全的,特别是在我刚才在那么短的时间内,将两位长老擒下的情况之中。
从这一点,能够证明安对于我的态度,还是充满了信任。
我明白这一点,所以才会如此平静。
对了,屋子里除了上述这些人,还有另外一个人,他的名字,叫做兔六。
就是那位临阵反水,杀了龙五,然后被放逐的家伙。
这个家伙拥有着强大的意志,然而在被我将手臂削成骨头之后,却一下子就崩溃了,选择了投降,甚至在龙云他们犹豫不定的时候,还出言相激,算是帮我做了一点儿事情。
从这一点上来说,他有求生的欲望,或者说不要在被我折磨的意愿。
这对于我来说,是很有利的。
众人进了屋子,盼娘被众人的目光注视着,羞愧不已,又躲进了屋子里去,然而牛二却是个蛮汉,对于这个害死自家主上的娘们儿也是一肚子火,本来以为她待在大牢之中等死,心中稍微平复,此刻瞧见她又出现在了河佛长老的房间里来,顿时就火得不行。
他双目血红,冲进了房间,像拎小鸡一样,将盼娘给拎到了外面的小厅里来,然后恶狠狠地扔在了地上。
啊……
女人叫了一声,然后瞧见满屋子的狠角色,吓得瑟瑟发抖,下意识地抱住雪白的胸脯,然后呜呜地哭泣着。
安的脸色也十分难看,在众人沉默的情况下,她开口说道:“你为何会在这里?”
盼娘呜呜哭道:“河佛长老说没有尝过不落女人的滋味,所以特地把我从牢里提出来,凌辱于我……”
被龙云控制住的河佛长老因为失血过多,有点儿精神萎靡、有气无力的样子,然而听到这话儿,顿时就怒声大吼,说你这是诬陷,栽赃陷害,赤裸裸的污蔑……
他神情激动,满身肥肉都在颤动着,而这个时候我却没有给他太多发挥的空间。
我直接走上去,一把扯下了河佛长老的裤子。
这位尊敬的资深长老刚才出现的时候,就有些衣衫不整,一开始我还以为人家只是梦中惊醒,匆匆而来,却不曾想居然是在房中成就好事。
裤子脱下,我将还沾染秽物的一面翻开,一言不发,扔在地上。
安虽然是未经人事的女孩儿,但并不是傻子。
能够成为华族族长的青鸾天女,如何会是傻子呢?
所以她的目光一下子就变得阴沉深邃起来。
我并没有在这个点上继续纠缠,河佛长老的兴趣再如何古怪,那都是小节,跟龙八斤一般,不过是五十大板子,然后逐出华族而已。
这并不致命。
我真正要关注的,是最致命的地方,所以我手一招,从且介手中,将兔六给叫了过来。
再一次瞧见兔六,安是惊讶的,而当瞧见兔六那已成白骨的手臂时,这惊讶就上升到了震惊的地步去。
我看着安,然后缓声说道:“安族长,不妨听一听这位帮忙杀人灭口者的话语吧?”
当听到我喊出“安族长”的称呼时,安的眼神里面,是有一些受伤的。
不过她还是看向了兔六。
她知道事情发展到了现在,已经不再是我与她之间的事情,而是事关华族高层的大事,所以她看着兔六,说到底怎么回事?
兔六是被我吓傻了,只有将刚才的供词,一五一十地说了出来。
他只是一个小卒子,知道的不多,不过却供述了他被河佛长老收买、并且怂恿蛊惑龙云中人出来闹事,准备对族长实行兵谏的过程,以及在龙五这边事发之后,他得到密令,对龙五和盼娘施加毒手的事情。
他说完这些之后,耸拉着脑袋,满脸晦暗地说道:“我自知罪大恶极,只求一死。”
河佛长老却在旁边说道:“血口喷人。”
我不指望这两个老狐狸当着安的面贸然认罪,然后潸然悔悟,而是看向了安,说你相信我么?
安的脸色有些难看,下意识地看向了松涛去。
而松涛则微微一笑,平静地说道:“陆言兄,好大的手笔啊,至于么?”
第四十二章 薄情寡性
松涛终于开了口。
事实上,从寞离长老口中听到了布阵者是松涛的消息之后,我就一直等待着这家伙的出现。
之所以将人引入这里面来,然后又讲明理由,给安说了这么多,我的醉翁之意不在酒,而是在于松涛此人的身上。
如果寞离长老说得没错的话,屈胖三的神魂,想来应该就在布阵者松涛手中。
我只要擒住此人,今夜的冲突,也就有了一个最终的结束。
我一直在等着此人说话,所以他上前开口的时候,我抬起了头来,然后将手中的寞离长老,退到了牛二的手中去,然后收起了止戈剑,微笑面对此人,说哦,松涛兄有何高见?
松涛摇头,说高见谈不上,只不过我觉得陆言兄将人给擒住,刀剑施加,华族高高在上的长老在你手中宛如草芥,一剑又一剑地捅,就算是有再多的冤屈和内幕,想必都不是什么真实的东西。愤怒和暴力能够蒙蔽人的双眼,如果陆言兄有足够自信证明不落长老的死与这两位长老有关,不如将他们交由我华族之手,由我们的刑狱长老来审理,你看如何?
他说得陈恳,合情合理,旁边纠结无比的安仿佛找到了台阶下,赶忙点头,说对,陆言哥,凡事都得有公信力才行,景离长老就在外面,不如你把人交给他来处理,如何?
安满怀期待地看着我。
她希望我能够往后退一步,选择相信她,相信她有足够的能力来处理此事,让事情更不至于这般尴尬。
然而这个时候我却笑了。
我指着缩在堂中、瑟瑟发抖的盼娘说道:“在将人交出来之前,有人能够跟我解释一下,一个被放在牢中的死刑犯,为何会跑到河佛长老的房间里来,侍奉他的生理需求么?”
简单一句话,说得安脸色苍白。
这件事情,证明了刑狱长老景离表面上与世无争,但事实上,最终还是选择了向河佛长老低头妥协。
而像刑狱长老这般平日里很少与人有交集的人物都做出了选择,那么整个华族高层之中,又有几人能够值得信任呢?
我若是将河佛、莫离两人交出来,回头就将我给弄住,这事儿谁能保证?
恐怕安都没有办法说出这样的话语来。
然而松涛却理所当然地说道:“你放心,之前的那个,只是意外,安有着足够的掌控力,能够保证一切都能够得到最为妥当的处理,绝对公正、公平、公开……”
他说话,一套又一套,而当他说出这“三公”的时候,我的目光凝聚了起来。
按理说,在荒域这儿,很少有人能够随口随处这种官僚套话。
除非是有外界的经历,又或者是经历了如同轩辕野那般的教育,方才会随时引用这样的话语。
我吸了一口气,感觉场中的气氛有一点儿压抑。
我没有再跟揣着明白装糊涂的松涛啰嗦太多,而是走到了河佛长老的面前来,看着他,两人的眼睛相互瞪着,几秒钟之后,我平静地说道:“河佛长老,如果我放弃了对于华族的插手,这儿的一切事情,我都将不再理会,你能够将我朋友放了么?”
啊?
河佛愣了一下,说什么?
我一字一句地说道:“你没听错,我在跟你服软——屈胖三是我最好的朋友,他对于我来说,胜过这世间的无数,如果你将他的神魂还回来,我可以放弃对华族的插手,然后离开这里,从此之后,华族的一切事务,都与我无关,如何?”
河佛这个时候终于听懂了。
他没有想到刚才表现得如此疯狂的我,居然会服软。
不过他更加没有想到的,是我居然让他放人,这家伙完全就是一脸懵逼,愣了好一会儿,方才说道:“我,我没有抓你朋友啊?”
我点了点头,表示明白。
事实上,这件事情,河佛长老应该是躺枪了,他的确是不知道,这家伙满脑门的心思,估计就是放在了去搞不落长老遗孀的事情上了,关于后面的事情,他或许有一些安排,但并没有得到回馈。
我看向了另外一位被擒住的长老,莫离。
我对着他,说了同样的话。
松涛是他的客卿,也是他交待出来的法阵布置者,即便河佛长老不知道,他也应该知晓一些的。
然而听到了我的服软,寞离长老却是想要拿捏一下,沉吟一番,然后说道:“你今日让我如此受辱,让我有何颜面,再面对族人?”
我点头,说那寞离长老打算如何?
寞离长老冷然说道:“你既然如此关心于他,那便自断双手,若如此,我来做主,放你们离开……”
唰!
止戈剑再一次出现,这一次它挥出去的剑锋,落在了寞离长老的左手之上。
三秒钟之后,伴随着寞离长老惨叫声一起出现的,是与兔六一般无二的白骨手掌,上面还有血污的黑色,以及一些筋肉之类的玩意。
随着兔六的叫声一起出现的,是兔六的笑声。
这家伙有点儿崩溃了,性格也偏激,瞧见高高在上的寞离长老被我如法炮制,顿时就疯狂大笑了起来,而松涛则伸手过来,拦住了安的香肩,将她往后拉扯过去。
图兰上前,挡在了安的面前,表达忠心。
我将寞离长老的左手手掌削成白骨之后,认真地看着他,说你说自断双手,右手是否还要断?
寞离长老又气又恼,激愤莫名地说道:“蠢货,我说的是你自断双手……”
我一愣,笑了,说你蠢,还是我蠢?
瞧见我扬起了剑来,寞离长老慌忙说道:“我蠢,我蠢,别弄了。”
我眉头一掀,说放人。
寞离长老慌忙忍着疼,脸上的肌肉几乎都扭曲了,不过还是深吸气,朝着松涛说道:“松涛,放了那孩子吧,不然我们真的就要完了。”
他这话儿一说出来,被松涛搂住肩膀的安愣了一下,下意识地推开了他的手。
安问松涛,说屈胖三在你的手中?
松涛一脸茫然,说怎么可能,我今天一直都在听涛阁闭关修行,都未曾出去过,要不是你叫人过来通知我,我都不知道发生了这事儿……
安皱着眉头,不知道是否该相信谁的话,而这个时候寞离长老瞧见我又举起了手中的止戈剑来,顿时就急了。
他冲着松涛大声喊道:“哎,哎,松涛你别这样啊,真不把我们的小命看在眼里?”
松涛皱眉,说寞离长老,你说的这是什么话?虽然我现如今已经脱离了你的麾下,不再担当客卿一职,但对于您当初的提携之恩,却一直都记于心中,只不过这件事情我什么都不知道,如何放人……
寞离长老顿时就急了,大声吼道:“你撒谎,你个龟儿子,不是你让人递信过来,说陆言他们肯定会去找兔六,让图兰半路掉包,然后把人送到陷空失灵阵中去的么?”
松涛抵死不认,反而冷笑道:“寞离长老,刀剑面前,生死关头,当真会让一个人失去理智么?”
寞离长老说你什么意思?
松涛说您好歹也是华族长老,位高权重,就算是死,也得有尊严和气度,给我们这些后辈一些瞻仰的气节,而不是屈从于外人的淫威……
他冷笑着说出这些话来,寞离长老顿时就是脑子一炸。
十指连心,手掌被削成白骨的感觉,简直是糟透了,兔六崩溃,他又何尝不痛苦?
被疼痛困扰的寞离长老也从老狐狸变成了一个受伤的老头儿来,愤怒地说道:“松涛,你别以为我不敢揭露你的老底——你根本就不是骊风一族的人,你……”
他话儿还没有说完,突然间从我们的身后,浮现出了一个黑色影子来。
一点锋芒浮动,却是刺向了寞离长老的后心窝子处。
快!
好快的剑。
倘若不是大虚空术那种瞬间而动的手段,让我有了最为敏感的炁场感应,还真的会被那玩意得了手。
然而此刻……
我的止戈剑一转,然后挡住了那一击,随后我长剑一递,扎入了那玩意的身上去。
止戈剑上,雷光浮动,那玩意吱呀一声,不断颤动,却是化作一股恶臭烟雾,挥散而去。
瞧见这个,寞离长老愤怒地吼道:“松涛,你个龟儿子,居然敢动用暗影侍来杀我灭口,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了——你根本就不是松涛,也不是百里鬼行松熊的儿子,你是白狼王,夜先生的徒弟,也是轩辕野的帮手……”
“住嘴!”
一直都显得十分淡定的松涛终于恼羞成怒了,他凭空一抓,却有一把燃烧着熊熊火焰的长剑出现在了他的手中。
随后松涛没有任何犹豫,也顾不得别的什么,径直朝着寞离长老冲来。
我看得出来,被莫离在安的面前揭穿一切,这让他很愤怒。
而就在松涛出动的一瞬间,我也迎了上去。
我今夜所做的一切,就是此时此刻,在松涛被揭穿真面目的时候,在没有任何人阻拦和帮手的情况下,与他决斗。
男人,用剑说话。
第四十三章 青鸾天女
铛!
止戈剑与火焰长剑陡然相撞,发出了我与松涛、哦,错了,应该是白狼王对话的第一声。
经过这么长时间的等待之后,我那种诸般意志加于身的巅峰状态早已退却,而一时半会儿也无法让自己达到那样的兴奋点,所以此刻的我,单纯就只是我自己而已。
而即便如此,我也有着强大的自信心。
因为除了意志、思维和信心之外,我与刚才的自己,并没有什么区别。
无论是手中的法器,还是身上的修为,都是一般无二的。
既然之前的我能够在那么短时间内将河佛长老、寞离长老给双双擒下,此时此刻,我又有什么不可以的呢?
长剑交击的一瞬间,我与白狼王之间的战斗也打响了。
而在那一瞬间,我也感觉得到白狼王的强大。
我不知晓那位夜先生到底是谁,是沈老总,或者别的什么传奇人物,但我面前的这位白狼王,绝对是一位顶级强者,他与寞离长老、河佛长老这样的华族高层有着很明显地不同,那就是他对于战斗的理解,绝对远远超出他们。
也就是说,这是一个与我一般,常年在战斗第一线中徘徊的人。
他挥剑之时所释放出来的杀气让我胆寒。
而能够做到这般程度的人,从某一种意义上来说,绝对是一个杀人如麻的家伙。
这是一个战斗型的顶尖大拿,之前温文尔雅的小白脸、娘娘腔,只不过是他外表的掩饰而已,在自己的面具给寞离长老残忍撕开的一瞬间,他表现出了如同火山迸发的暴戾来,两人的长剑不断交击,在房间中奔涌,他手中的火焰长剑每一次的交击,都会有炙热的火星子迸射而出。
这些火星子迸射之后,落在地面上、家具上、房梁上,没有半点儿停顿,直接就将所有易燃物都给点着了起来。
十几个回合之后,我感觉周遭开始燃起了熊熊烈焰来。
众人都开始朝着外面撤离。
好在无论是龙云,还是牛二,都是头脑十分清晰的人,知道此刻的局势并不明朗,任何的一点儿变故都会让之前的大优势崩盘,所以在看管两位俘虏的时候,都显得格外小心谨慎。
在所有人都撤离房间的时候,纵横的剑气以及熊熊燃烧的火焰将我们所待的房间带来了巨大的伤害。
它终于支撑不住了,轰的一声响,居然垮塌了下来。
而就在此刻,我与白狼王陡然拔高,冲出了火场,两人在半空中快速交击十数招后,落到了外面的空地之上去。
有人试图上前来阻拦,结果给白狼王的一剑划去,当场变成了火人。
那人浑身着火,烈焰将他体表的一切毛发和皮肤都给融成了灰烬,随后他的行动变得渐渐迟缓,最后化作了一团燃烧的黑色碳团,一动也不动。
而那人刚才上前来,攻击的对象并非是他,而是我。
但是高手较量,便是这般。
任何妄图闯入两人之中的家伙,都会变成交手双方共同的敌人。
有着这人的示范,使得别人在进入战团之前,都下意识地吸了一口凉气。
这样程度的交手,自从上一次的轩辕野战败逃离之后,就再也没有过了,当明白了这一点,许多人都开始往外面退开去。
他们还不够格,参与这样的战斗。
城门失火,殃及池鱼。
铛、铛、铛、铛……随着战斗的进行,双方的搏杀也进入了白热化的阶段,而这个时候,我也感觉得出来,从底蕴和修为上来说,我面前的这位白狼王并不在我之下,甚至还比我更强。
他应该是到达了平沙子、杂毛小道的程度,而这种程度,在天下十大中应该是堪称前列了。
除了王明那种劲力宛如大海一般的恐怖怪物之外,其余人的修为差不多也都是这样的一个瓶颈,而我离那样的境界,似乎还差了一些。
我不得不正视这个问题,那就是我与白狼王之间有差距。
事实上,之前我带着赴死之心前来这儿的时候,就想过会碰到比我强许多的对手,但却万万没有想到,这个人,居然是安的结婚对象。
我一直把他当做了小白脸,这让我的判断出现了很大的误差。
不过高手交战,并不是打牌斗地主,四个二能够压倒一切,而大小王才是终极炸弹这样的打法。
真正到了这个级别的战斗,天时地利人和,任何的一点儿因素都能够左右战局,稳定的心态和良好的状态,是保持不败的基础,甚至随便一样法器,或者意外,都能够改变战局。
当然,两人交手,除了修为劲气之外,还有一种东西是可以左右战局的。
那就是手段,或者法门。
恰好,在这一点上,我有着足够的自信。
战斗在最激烈的时候,双方拼剑,拼得双手发麻之时,我在棋差一招,就要被对方斩落的时候,遁入了虚空之中去。
大虚空术能够让我看清楚对手的一切动静,从而更好的理解战斗本身的意义。
然而当我开始准备从虚空中浮现,在他身边进攻的时候,我突然间发现了不对劲儿来。
那家伙的身周,居然如同一团迷雾一般,根本看不透。
如同之前在法阵之中一般。
有法器。
这家伙应该是早就有所防范的,所以才会如此。
我发现,这家伙的三米之外,方才没有迷雾,而即便如此,我仍然感觉到落在那样的一个地方,会让我处于危险的境地去。
直觉让我选择出现在了一个相对比较安全的位置,但是止戈剑却落在了三米之外。
意志操控。
飞剑!
铛、铛、铛、铛……
纵横的剑气之下,止戈剑所处的地方,突然间出现了汹汹的烈火,将整个空间都给燃烧,连成了一片来。
果然……
那家伙居然把这一大片的空间都给燃烧了去,止戈剑穿梭于火场之中,没有再进攻,而是倏然回返,我伸手抓住长剑,感觉到一片炙热。
刚才我若是出现在那儿,早有准备的白狼王已然将我置身于火场之中去。
这就是套路。
我的大虚空术本来是无往而不利的,但那家伙却把这个视之为打败我的机会,突然之间就发动了,倘若不是我的战斗经验还算丰富,恐怕这一局的战斗,我就要落败了。
而就在我将长剑收回的一瞬间,却发现熊熊跳跃的火场之中,白狼王居然一分为四。
这是四个不同面目的家伙,只有一个是松涛的模样,而其余的,则是另外三个面孔。
除了松涛留存于原地,而其余人却是朝着不同的方向逃遁而走。
他之所以要走,却是因为在我与他激烈的战斗之中,场外却也发生了变故,众人开始将我们重重包围,然后大部分的刀兵,都朝向了他。
安虽然沉迷于虚幻而美好的爱情之中,但她并不是傻子。
她能够从寞离长老的话语里,分辨出到底谁在撒谎,也能够从里面瞧清楚了白狼王真实的身份。
所以白狼王还在与我交手的时候,在另外一边,却是已经达成了共识。
华族是一个庞然大物,一个人再厉害,也不可能与它抵抗。
所以只要安的态度改变过来,白狼王就算是打败了我,也未必能够有什么好下场,所以在认知到了这件事情之后,他也是十分果断,毫不犹豫地选择了逃遁。
只不过想逃,问过我了么?
我冷然一笑,再一次的遁入了虚空之中。
虚空之中能够从多角度看清现实世界的一切,而在我看来,包括松涛形象的虚影在内,其余三个都不过是假的,唯独朝着安方向冲去的那个人,身边有着刚才一般模样的迷雾。
那个人,才是白狼王。
他浑身带着熊熊火焰,扑向了安,双手伸出来,似乎想要在离开之前,将安也给带走。
从这一点上来看,我能够感觉的出来,他对安,还是有了真感情。
不管这感情是爱情,还是占有欲,都说明了此人动了情。
确定了人之后,我再一次的浮现,举剑刺去,然而仿佛早就知晓我会出现一般,在那一瞬间,白狼王的足尖一错,人却是避开了我的这一剑,随后将身上的衣服猛然脱下,朝着我盖了过来。
那衣服一离开白狼王的身上,立刻就化作遮天烈焰,我下意识地遁入虚空之中避开,而这个时候,白狼王也带着浑身烈焰,扑向了安。
安的身边,有十来个护卫,有两个还算是忠心耿耿,直接迎了上去。
结果他们下一秒,都化作了滴油的火人。
其余人还想上前,却被安拦住了。
我瞧见安的脸上,露出了决绝的目光来,她将身上披着的白色披风甩出,然后朝着白狼王猛然扑去。
她这是因为羞愤,所以不想活了么?
白狼王此刻宛如一团剧烈的火团,任何与他相触者,除了我之外,基本上都变成了火人,安的此举,着实让我有点儿看不透。
而就在我心惊胆跳的时候,安却突然变了。
她在一瞬间,化作了一抹绿色,然后瞬间变得无比巨大起来。
青鸟,那是一只有着绿色羽毛的巨大鸟儿。
青鸾……
天啊,安真的是青鸾天女?
第四十四章 安怀孕了
那青色大鸟儿双翅一展,足有三四丈的宽度,腾然于半空之上。
茫然间,那大鸟儿头象天,目象日,背象月,翼象风,足象地,尾象纬,巍然而上,舌诎伸,色光彩,冠矩朱,距锐钩,音激扬,此刻已然是清晨时分,它出现的一瞬间,东边的朝阳正好腾然而起,跃出了林原之上,光芒照在了它的身上,就仿佛天神降世一般,神光奕奕。
无数华族人都跪倒在了地上去。
白狼王的红色烈焰在一瞬间将安给包裹住,然而下一秒,那青鸾在火中沐浴,周身羽毛不但没有被燃烧,反而光华潋滟,更增添出几分明艳之色来。
天啊……
凤象者五,五色而赤者凤;黄者鹓鶵;青者鸾;紫者鸑鷟,白者鸿鹄——安,真的是青鸾天女。
那大鸟儿腾空而起,双爪宛如精钢一般锐利坚实,探出爪去,倏然间就抓住了白狼王的身体,然而在这个时候,白狼王却宛如一团液体似的,在青鸾爪中翻滚,双方角力,仿佛许久,却又是刹那之间,而当我冲着辉煌的场景之中回过神来的时候,却发现白狼王居然消失不见了。
留在那青鸾爪中的,却是一根枯木。
尽管那根枯木雕得宛如一个人一般,但也改变不了它是枯木的现实。
而在枯木之上,留着许多的鲜血,看得出来,白狼王为了这一次的逃遁,也是付出了许多的代价。
只不过……
那巨大的青鸾在半空之中徘徊半圈,然后落在了地上,倏然缩小,却是化作了安来,我瞧见,快步上前,激动地喊道:“他跑了?”
安有些失神,听到我的话,只是点了点头,却没有说话。
我心中焦急,赶忙问道:“他往哪里跑了?”
白狼王若是跑了,那么屈胖三的神魂就没有了下落,他若在华族,我多少还有一个目标,然而现在那家伙的身份被揭穿了,自然不可能再回来。
所以他跑了,我此刻若是追不上,以后恐怕就真的只能面对一具没有任何反应的身体了。
这是我绝对不愿意看到的,所以我才会如此着急。
而这个时候,安的手掌一翻,却是摸出了一颗红色的珠子来。
这珠子有大拇指一般大,透着一股红色的光芒。
安说道:“你看看,是不是这个……”
啊?
安的话语让我为之一愣,随即从她的手中接过了那珠子来,用手一捏,然后将心神沉浸进去,发现里面有一股我很熟悉的气息存在。
是屈胖三。
直到此刻,我心头的大石块儿总算是落了地,直到自己这一晚上的努力,终于没有白费。
我紧紧攥着石头,然后看向了安,说你怎么拿到的?
安低下了头,说道:“他给我的。”
啊?
我说他给你的?
安点头,说对,他刚才给我的——其实他未必会怕我什么,只不过是不想让我为难,所以才把珠子给了我,然后耗费精血遁离,他,唉……
我听到安那种纠结无比的话语,晓得她即便是知道了白狼王真实的身份,但对于那个家伙,心中还是有一些不舍。
估计在她的心中,依然认为白狼王喜欢她,所以才会做出这般的抉择来。
傻女子。
我叹了一口气,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她,而就在这个时候,安却是一阵摇晃,身子不稳,朝着旁边跌倒而去。
我伸手过去,扶住了安,说你没事吧?
安苦笑着摇了摇头,抬头看了我一眼,眼神之中,却又几分凄苦别离之情,我为之一愣,气息附着在了她的身上,本来只是想要检查一下安的身体是否有状况,结果当我感受到两个心跳的时候,浑身一僵,顿时就愣住了。
好一会儿,我方才回过神来,用自己都感觉诧异的冰冷语气,一字一句地说道:“你有身孕了?”
安听到,并不意外我的话语,毕竟这事儿对于修行者来说,根本藏不住。
她点了点头,然后低下了头去,两行清泪从眼眶之中涌了出来。
她说嗯,是的。
“你……”
我一句话憋在了喉咙里,半天都没有办法说出来。
我终于明白了安为什么这么迫切地着急去结婚,也明白了她为什么对披着松涛身份的白狼王抱着那么多的宽容。
只是此时此刻,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说她。
男女情事,这是一件很私密的事情,双方只要是你情我愿,就算是父母,也没有什么理由去干预,更何况我与安的关系,目前而言,其实还是挺尴尬的。
我能够说什么呢?
只是……
一想起安的肚子里有了白狼王的野种,我的心头就仿佛被无数只蚂蚁给啃噬一般难受不已,瞧见她垂泪欲滴的模样,更是心疼。
她以为自己找到了如意郎君,觉得松涛此人又帅、又有能力,而且还贴心,而且背景也还算不错,认为这辈子是有了依靠,结果等到事实的真相暴露出来的时候,才发现是如此的血淋淋。
我心中难受,却不及安的百分之一。
我此刻若再添油加醋,只怕安一时想不开,就会做出一些谁也无法预料到的事情。
许久之后,我方才苦涩地笑了笑,说你有什么打算么?
安苦笑一声,说之前的时候,准备结婚,然后将小孩儿生出来,好好培养教育;只是现在,呵呵……
我沉默了,不知道该怎么说。
我该道歉么?毕竟我的出现,事实上改变了安所有的计划和安排,让她原本的如意郎君原形毕露,最终狼狈逃窜而走;只是,尽管这里面有着许多的未知,但我却可以肯定不落长老的死,绝对与白狼王以及他身后的夜先生有关系。
安是我的朋友,不落长老也是我的朋友,我怎么能够眼睁睁地看着不落长老含冤而死,死不瞑目呢?
而就在这时,有几个眼熟的长老走上了前面来,恭恭敬敬地对安说道:“族长,您看接下来的事情,该如何处理?”
安长吸了一口气,然后说道:“河佛长老和寞离长老勾结外人,谋害不落长老,并且有意颠覆华族政权,引狼入室,将其关押,责由护卫军龙云审理此事,待证据确凿之后,择日昭告全族,绞杀这两人,其余从犯,一律关押!”
说出这番话来的时候,安再没有了刚才的柔弱,而是英姿勃勃,仿佛一切都在掌握之中一般。
她通过自己刚才化身青鸾的举动,赢得了无数人的崇拜与敬仰,随后将龙云推了出来,又准备以快刀斩乱麻的雷霆之势,将河佛长老、寞离长老留在族中的残余势力清洗出去。
这里面自然会有“顺我者昌、逆我者亡”的桥段,河佛、莫离两人骄狂一世,势力的确很大,只不过现在变成了阶下囚,有几人还会选择他们,这个估计不多。
这世道,雪中送炭者少之又少,锦上添花者不计其数。
痛打落水狗这事儿,甚至都用不着安来考虑,自然会有人帮着他来动手。
那几名长老听到,点头,表示知晓。
过了没一会儿,龙云等人押着河佛、莫离等人赶了过来,安又给这些人加官晋爵,让原本属于不落长老这边的人地位大增,与此同时,其余中立长老也获得了足够的筹码和地位。
众人皆欢,然而我瞧见正在发号施令的安,却感觉到一阵说不出来的陌生。
而当她吩咐完毕之后,回过头来的一瞬间,我能够瞧得见她眼角处的泪水。
以及一抹怎么都抹不去的落寞。
唉……
作为一位族长,安无疑是成功的,或许之前还会有人质疑她的实力,但刚才的表现一出来,许多华族高层都把她当做神人一般,携着这样的威势,安进行了后续事情的安排,将利益分配得十分老道,在众人都有获益的情况下,那些跟着河佛、莫离长老失势的人们,再也形不成了威胁。
我之前所担心的一切,都没有发生,安还是牢牢地掌控了族长的权力,在这个位置上,稳稳地坐了下去。
安处理完了一切,并没有全程跟着,而是宣布返回无忧宫。
她走得很干脆,而龙云等人得了命令,临走之前,找到了我,想要听我训话,我告诉他们,说用不着跟着我,好好辅佐安就行了。
安今天的行动也把龙云等一众人都给折服,之前或许还有一些怨恨或者别的心思,但此刻却都心服口服。
我处理完这些事情,回到了医馆。
这个时候,已经是早上九点多,本来准备前往小香港避难的坨鹊二老并没有离开,而是询问了我昨夜发生的事情。
我心系屈胖三,与这边简单聊了几句之后,便出了城。
我一出城,无尘道长就出现了。
好像他知道我会这个时候来一般,抱着屈胖三的身体,迎着朝阳,朝着我咧嘴笑。
我走上前,掏出了珠子来,开始将神魂引渡过去。
这是一个漫长而又谨慎的过程,因为复杂,所以就不赘言了,总之半个小时过后,一直处于昏迷的屈胖三终于睁开了眼睛来。
然而他醒过来说的第一句话,却是:“呃?你是谁?”
第四十五章 你们的大人回来了
我辛苦一夜,冒着必死的决心,如今终于将屈胖三的神魂找回,全身心都在放松状态,听到他的话语,不由得笑了。
我说你别闹,知不知道我为了救你,得罪了多少人,差点儿就回不来了?
屈胖三笑了,说你个傻波伊,到底是谁啊?
我瞧见他一脸认真的样子,顿时就懵了,好一会儿,方才说道:“你不会失忆了吧?”
我旁边的这位无尘道长,三魂七魄少了一些,导致明明修成了地仙果位,却上不上下不下,到现在也是疯疯癫癫的样子,如果白狼王在这上面动手脚的话,那我可该怎么啊?
一想到这个,我本来放轻松的心情,此刻又紧张了起来。
屈胖三伸手来,摸了摸嘴,突然间双眼就瞪得硕大,惊讶地喊道:“哎呀我操,我的鸟喙呢?”
我一脸郁闷,说你知道你是谁不?
屈胖三伸了一下懒腰,说当然知道,我便是人见人爱、花见花开、车见车载,姑娘见了合不拢退的虎皮猫大人是也……
我操!
这回说脏话的,该轮到我了。
屈胖三一开口,我顿时就有点儿懵,感觉一股凉意从尾椎骨,一直蔓延到了脖子上来,浑身紧张不已,犹豫了一会儿,然后说道:“你若是虎皮猫大人,为何会有手?”
这个时候屈胖三也反应了过来,将一双胖嘟嘟的小手儿摆在跟前,顿时也懵了,翻来覆去看了一会儿,然后一下子就跳了起来,说我操,什么情况?
他懵逼了,我也有点儿头疼。
屈胖三出生之时,在梧桐树上落下,结果给秋水先生带人去拦截,中途出了一些意外,使得俞千二将他救下,最终落到了我的手中来。
屈胖三当时差点儿死掉,幸亏得到了混沌木精补充,最终脱胎换骨,成为了我认识的那熊孩子。
只不过当时的意外,导致他虽然在后来想起了自己作为阵王屈阳的前世,却忘记了自己的第二世,也就是虎皮猫大人的记忆。
为了这事儿,我们当初还和陆左去天山神池宫找寻答案,结果最终还是因为天山山神陶晋鸿的没露面,不了了之。
结果此时此刻,神魂失去又恢复的屈胖三,居然不认得我了。
但他却告诉我,他叫做虎皮猫大人。
我的心中,就仿佛有一万头草泥马奔腾而过,讲不出是高兴,还是担忧。
因为我搞不清楚神魂的一失去,又复得,这过程之中,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使得我熟悉的屈胖三消失不见了。
对于大多数人而言,特别是陆左、杂毛小道和朵朵他们,虎皮猫大人的回归是值得高兴的。
但我不是。
尽管听闻过它的不少故事,但从根源上来说,我与虎皮猫大人之间,只是陌生人。
我们并不了解,也不知道彼此的性格,它不会信任我,我也弄不清楚它到底在想些什么,这导致了我的这个角度,实在是一个坏得不能再坏的消息。
我头疼,一时无语,而这个时候,屈胖三看向了旁边的无尘道长,说嘿呀,无尘老头儿,你也在这儿呢?
无尘道长咧嘴一笑,指着他说道:“你疯了,嘻嘻。”
屈胖三站在地上,甩了甩胳膊,又甩了甩腿,一脸迷茫地说道:“我操,居然是真的,我变成了一个小胖墩儿?什么情况啊——我华贵的羽毛咧?我坚硬而富贵的鸟喙呢?我锋利的爪子呢?还有我随时都能够排泄的菊花……”
他哀嚎着,而我则尴尬地咳了咳,说那啥,虎、虎皮猫大人,自我介绍一下,我叫陆言。
屈胖三一愣,说啊,陆言?
他打量了一下我,皱着眉头,好一会儿,突然间他一拍大腿,说我操,我说你怎么长得好像谁呢——你是陆左的堂弟吧,我们之前好像见过……
我说我们见过么?
屈胖三撇了一下嘴,说应该说是我见过你,你肯定是不知道我的了。
我苦笑,说那您还记得后面的事情么?
屈胖三摸着下巴,说哎呀,等等,容我想一想啊,一时之间,我的确是有点儿懵逼了——我想一下啊,对啊,按理说我应该死了的啊……对,在天山,我想起来了,我操,那阵仗,绝逼是开挂啊小佛爷,这尼玛没有活路了,我只有拼命,到后来的时候,我记得我是不行了……后面发生了什么,我特么怎么变成一小胖墩儿了?
呃?
这位虎皮猫大人,说话倒也是蛮随和贴切的啊,让人感觉市井之气当真严重。
我深吸了一口气,知道不管怎么,都得将这事情的来龙去脉说清楚。
于是我开始说起了他在天山大战之后,浴火重生,在烈焰之中,孕育出了一个巨蛋来,被陆左带回了晋平,安放在一位亲戚的养鸡场里,结果给人偷了去,几经辗转,陆左等人找寻无门的时候,结果却给我误打误撞地找到了,而那个时候的他,名字叫做屈胖三。
我大概讲了一下我与屈胖三认识的过程,以及后面的一些经历,听我说完之后,他终于明白过来,说哦,原来我这一世,叫做屈胖三啊?
我点头,说对。
他勃然大怒,说妈蛋,这绝逼不是我自己取的名字,若是能够想起前世屈阳的话,这一世叫做屈三、屈老三,都没有问题,胖三是个什么鬼?
呃……
虽然他对于屈胖三的记忆完全想不起来了,但逻辑却还是通的。
的确,一开始的时候,屈胖三的确不叫屈胖三。
他之所以最终敲定下来这个名字,完全就是被我掰弯的,当时的屈胖三对于姓名这事儿,并没有太多的要求,所以我随口胡扯一番,他也就应承了,后来叫着叫着也就习惯了。
只不过这名字听起来,怎么都觉得有一些古怪。
这事儿叫处女座的完美主义者虎皮猫大人如何能够接受呢?
他发了一通火,后来却回过了神来,说也就是说,我们两个人,或者说你和我的第三世,算得上是朋友?
我点头,说铁杆交情。
他思索了一番,说听你这么说,我也觉得挺别扭的,感觉人生缺了一大段——这尼玛肯定有坑啊,到底是谁在背后动了手脚呢?
我把昨天发生的事情跟他一五一十地讲来,听到我的话语,屈胖三、或者说眼前的这位虎皮猫大人摸着双层肉下巴思索了好一会儿,然后对我说道:“带我去那个地方瞧一眼。”
我说啊?
虎皮猫大人瞪了我一眼,说愣什么愣啊,傻波伊,我是说你带我去那个什么陷空失灵阵去瞧一眼。
我有些尴尬地说道:“这个……”
虎皮猫大人说又怎么了,啰啰嗦嗦的,跟娘们儿一样,有话直说。
我说我昨天破阵的时候,把那个地方搅得天翻地覆了去,你就算是过去,也未必能够找到什么痕迹……
虎皮猫大人瞥了我一眼,说切,你不知道法阵这事儿,讲究的是阵眼和意识流,其余的都不过是外物么?别啰嗦,带路的干活。
我无奈,点头说好吧。
我带着他走,而无尘道长却没有跟过来,我一愣,回过头来,说道长你怎么了?
无尘道长嘻嘻一笑,说那个讨人厌的小娘皮儿走了,我们的约定已经报销了,这个家伙我不认识,你我也不熟,所以大家大路朝天各走半边,你们玩你们的,我自己个儿找地方玩去了……
话音刚落,他以手做刀,往前一劈,却有一道黑色镜面凭空浮现,而他往前一跃,直接消失在了半空之中。
瞧见无尘道长的这举动,虎皮猫大人顿时就跳起了脚来,说我操我操,这尼玛说地仙么?
我点头,说对呀。
虎皮猫大人抓着头发,痛苦地说道:“怎么我这儿一觉醒来,高手多如狗,地仙满街走了,什么情况啊……”
我赶忙跟他解释一番,虎皮猫大人方才好受一些,随后我伸手过去,抓住了他,然后开始了地遁术。
我这边刚走没几步,虎皮猫大人又大呼小叫起来:“卧槽卧槽,地遁术?这不是地魔的绝学么,你怎么也会?这太神奇了吧?”
他这架势,搞得我有点儿懵。
大人,听说你一向都挺矜持傲娇、眼高于顶的,怎么就这么不淡定啊?
我脑袋有点儿晕,不过最终还是带着他抵达了昨天的现场。
我们抵达的时候,这儿已经不再是昨日模样,那些被雷劈过的地方,也没有了烟雾,不过还是能够瞧得见满地的狼藉,到处都是树木断裂、地块翘起的模样,屈胖三瞧见这些,先是愣了一会儿,然后看向了我,说你是地魔的徒弟?
我摇头,说不是。
他一脸严肃地说道:“那你怎么会地魔的终极绝学,地煞陷阵呢?”
我苦笑,说这事儿说来话长,您先看。
虎皮猫大人点头,然后开始往阵中走去,东看看、西瞧瞧。
我不确定他能够从一堆废墟之中找到什么玩意儿,只有跟在旁边,结果刚刚走进去没一会儿,虎皮猫大人又跳起了脚来,大声叫道:“我操,他真的没死……”
第四十六章 听陆言讲那过去的事情
我愣了一下,说谁?
虎皮猫大人说还能有谁呢,沈老总那家伙呗。
我说你从哪儿看出来的?
他指着旁边的几个点,说这儿、这儿,还有那儿,都是无字天书上面的手段布置,对,对,我想起来了,靠,绝对的,沈老总那家伙,绝对没死。
我为之一愣,说什么叫做无字天书?
虎皮猫大人愤愤不平地说道:“当年大人我纵横天下,自觉天下法阵,莫过于此,没有我破不了的布置,即便是西洋景物,对我而言,也不过是小菜一碟而已,结果沈老总那家伙为了收服我,布了一个大阵,将我围困了七七四十九天,最终让我饿晕在了阵中,又诱之以利,言明这手段却是从那《无字天书》之上得来的,我若肯为他做事,便给我无字天书阅览。”
说到这里,他顿时就恼怒起来,骂了一句脏话,方才继续说道:“结果我降了,狗日的却一点一点,就好像挤牙膏一样,时不时给我看一点儿,后面最重要的部分就要给的时候,结果丫的却失踪了……”
我听完,终于明白,说所以说这个陷空失灵阵,就是无字天书之中记载的阵法咯?
虎皮猫大人说对,凡人法阵,万事万物皆有规律,一眼可明,而这无字天书之上记载的法阵,都为神魔之法,人力有时尽,根本无法从其中找到什么规律,故而我也不能破解。
听他说完,我叹了一口气,然后说道:“既然知晓,你接下来,有什么打算?”
虎皮猫大人不答反问,说你们跑到这个、这个什么地方来着?
我说荒域。
他点头,说对,你们跑这荒域过来,是干嘛的?
我简单讲了一下目的和缘由,说起了毒龙壁虎精血的事情,听完之后,他恍然大悟,说我勒个去,我一直以为毒龙壁虎是毒龙钻呢,原来是这等奇物,之前的时候听说过一些,却没有想到在这儿会有……
呃……
此刻的虎皮猫大人比起屈胖三来,更加OPEN,更加骚话连篇,弄得我都有点儿不太好适应。
虎皮猫大人瞧见我情绪有点儿低落,立刻意识到了什么,拍了拍我的屁股,说嘿,是不是觉得你们家屈胖三走了,心里面有些失落啊?
啊?
我被虎皮猫大人看破心思,有点儿尴尬,说这个、唉,这个啊……
我半天答不出话来,虎皮猫大人笑了,说你别紧张啊,放心,我不会生气的,事实上,屈阳是我,虎皮猫大人也是我,屈胖三自然也是我,每一段记忆,都是格外珍贵的,现如今缺失了那一部分,感觉就好像男人没有了鸡巴,跟太监差不多——你放心,我会跟着你,想办法把那段记忆找回来的。
他嘻嘻一笑,而我愣了好一会儿,方才说道:“呃,你的这比喻,还真的有些别致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