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镣铐,都是锁住修为的法器,所以陆左刚才弄出来的这些,应该是消耗了很大一部分精神。
看着脸色有些苍白的陆左,我有些心疼,也有些愤恨。
这个男人,他不应该受到这样的待遇。
然而陆左的情绪却还算是不错,对我笑了笑,说路上还算顺利吧?
我点了点头,然后才说道:“那帮人这是在引蛇出洞,在这外面,有黑手双城直属部门的许多高手,还有军方基因改造的超级战士,就等着将我们请君入瓮,然后将我们一网打尽呢……”
陆左点头,说倘若不是你有这般神奇的本事,我也不想你兵行险招。
我说我已经听萧大哥讲过了你的计划,不过还是有一些不是很明白,具体怎么做,你跟我讲一讲。
陆左说其实我让你过来,是想请你帮我解开这限制,然后李代桃僵。
李代桃僵?
我说你的意思,是……
陆左很坦然,说我想让你在这两天的时间里,装扮成我,而我则前往时空乱流,找到大凉山的节点,找寻出真正的凶手来。
啊?
听到这话儿,我大为震惊,有些犹豫地问道:“左哥,你真的能够回到过去?”
陆左摇头,说不知道,我需要尝试一下才行。
我看着他的眼睛,然后点了点头,说好,如果是这样的话,那我就帮你顶两日,希望你能够找寻到事情的真相……
第十四章 诈
帮人顶缸这事儿,不是最亲近、最信任的人,是绝对不能干的。
要万一陆左不回来了呢?
又或者搞砸了呢?
不过这些问题对于我来说都不算什么,因为陆左是我最亲近,也是愿意去相信的人,他说的一切我都无条件地选择相信,所以我没有任何犹豫,伸手过去,想帮着他解开手脚的锁铐。
这些锁铐之上,自带雷意,指间触及的时候,有些发麻。
好在我身怀大雷泽强身术,对于雷电之意已有抗性,倒也能够抓得住。
接着是解开锁链。
这个事儿有点麻烦,毕竟我们都没有钥匙,不过这倒是难不倒陆左,他叫我从乾坤囊中找出一截铁丝来,然后自己动手,在里面三下两下,却是将锁链给直接打开了来。
手完了就是脚,几分钟之后,他终于神清气爽地下了地来。
活动了一下手脚,陆左对我说道:“稍等。”
然后他深吸了一口气,双手一翻,却有一股幽幽的火光腾然而起,在他的胸前不断漂浮,就像一个小孩儿一般,调皮地不断跳动着。
我有些诧异,说它活了?
陆左没有说话,我这个时候方才发现他居然入定了,整个人的精神意志都在一瞬间提升,紧接着他居然轻飘飘地凭空而立。
陆左的双脚离地,足有半米高的时候,他突然间睁开了眼睛来。
我与他的双眼对视,发现他的眼珠子从漆黑的颜色,变得宛如星空一般璀璨起来,就好像有着无尽的漩涡,将我的心神给吸引了进去。
而在这个时候,陆左突然开口说道:“我看到了……”
啊?
我说什么?
陆左的双眼一转,却是恢复了清明,随后落到了地上来,对我说道:“阿言,时机稍纵即逝,我得去查探个究竟,不过走之前,我得把你装扮一下,你且闭眼。”
我点头,说请吧。
陆左一身囚服,所有的东西都给没收了,然而双手搓了搓,掌心之中却是爬出了几条蚕宝宝一样的细虫来。
他对我说道:“这是易容蛊,能够让你变成我的样子,并且短暂维持,这几日你不要开口就行了——对了,你体内的聚血蛊管好一点儿,别馋了,将这几条小虫子给吞了,要是那样,你就会恢复原形了……”
易容蛊?
我有些诧异,这是什么旁门左道啊,《镇压山峦十二法门》里面,也没有讲到这东西啊?
不过想起陆左之前弄出来的减肥蛊,我也就释然了。
苗疆蛊王,自然有着压箱底的本事,而这些都不过是些小手段而已。
我任由那蛊虫在我脸上爬来爬去,感觉痒痒的,奇痒难止,忍不住去挠,却给他喝止住了,说你别乱动,不然就前功尽弃了。
他在我脸上揉搓着,如同我做木雕活儿一般,我不敢动弹,任由他施展。
而这时陆左又继续交代道:“他们会搜你的身,所以你身上的东西不能留下来,我帮你带走。”
我没有怀疑,说好。
陆左又说道:“我尽量赶回来,但如果回不来了,老萧会拼死把你救出去的,安全方面,不会有什么问题。”
我却担心起了他来,说你回到过去,会不会有危险?
陆左犹豫了一下,还是回答道:“我能够找寻到过去的路,但是时空乱流这东西,太复杂了,我从来没有踏足过,所以暂时也不是很清楚,我只能说尽量,打不了包票……”
我叹了一口气,说那你自己注意一点,要记住,这儿还有我们,还有朵朵,还有小妖姑娘……
陆左郑重其事地点头,说好,我一定安全回来。
半分钟之后,他的双手离开了我的脸,拍了拍我的肩膀,说好了。
然后他跟我互换衣服,我将乾坤囊递给了陆左,然后躺会了床上来,陆左帮着我将那锁铐给弄回去,让我如同刚才进来时他的样子。
弄完这一切,他看了我一眼,说道:“保重。”
我点头,说保重。
陆左没有再多说,而是深吸了一口气,然后伸手,紧紧握住了那一团火焰。
而下一秒,那火焰一瞬间窜起,将他整个人都给笼罩了去,紧接着陆左化作了一个火人,吓得我想要出声询问的时候,没有任何征兆,陆左凭空消失了去。
就如同遁入虚空之中的我一般。
我刚才还满心焦急,然而瞧见骤然消失了的陆左,突然间一种恍然若失的情绪就浮上了心头来。
陆左走了。
他真的走了,没有留下一点儿存在的痕迹,就好像他根本就没有出现过一般。
就好像我一直都躺在这床上。
被关押在这天牢里面的,本来就是我陆言而已。
我睁着一双大眼睛,直勾勾地望着头顶——这儿并不是传统意义上的那种牢房,也不是钢筋混凝土结构的建筑,事实上它是把地下掏空之后在岩石之上凿出来的那种感觉。
我莫名之间,感觉到一阵孤寂,一直到肚子里传来了一阵咕咕声。
紧接着一股柔软而温暖的意识传递到了我这儿来。
是聚血蛊小红。
我的心莫名就是一阵放松,知道不管如何,小红它也一直陪在我的身边。
有它在,那种让我几乎窒息的恐惧感终于渐渐消退了去。
而就在这个时候,我听到了一声沉闷的声响。
那沉重的铁门被人从外面推开了,有人探头进来,然后打开了电灯。
我睁开眼睛望了过去,瞧见白天见到的王清华出现在了门口那儿,他打量着我,与我对视了一会儿,然后突然笑了,说没睡呢?
我记着陆左的话,冷冷哼了一声,没有说话。
王清华问道:“刚才房间里的所有感应系统都失灵了,是不是你干的?”
我冷笑一声,没有说话,而是翻过了身子去,朝着墙壁。
王清华在门口幽幽说道:“你别耍什么花样,安心等待着后天的庭审,好自为之……”
说罢,他将门给重新关上,然后我听到外面传来极为轻微的声音:“可能跟他无关,他根本没有能力弄这个,你们还是赶紧自己检查一下……”
后面的话儿我听不到了,大概是这铁门实在是太厚。
不过我还是忍不住想笑。
王清华这个人心机和城府都够深,但就是有一个缺点,那便是太自信了。
他总是以己度人,认为自己做不到的事情,别人也做不到。
他太信任自己的这一套布置了,觉得这些符文锁铐能够封锁住一切,但他却并不知晓,当年陆左修为尽损的时候,却也能够在茶荏巴错领导群雄……
他已经走到了天人感应的境界,甚至可以用意志来操控炁场,以及风火水土了。
我笑了笑,心情莫名就变得轻松起来。
我这一路秘密潜入,频繁地用那大虚空术,说不疲惫那是假话,先前辗转反侧,那是心思焦虑,然而此刻却莫名放松下来,闭上了眼睛,不一会儿就进入了梦乡之中去。
而这一次,我没有再做梦,一觉睡到了天亮。
次日清晨的时候我醒过来,发现自己躺在铁床之上,骨头都给弄得挺直,双手双脚也有些发麻,不过却并不意外。
我发现我有一个天赋,叫做牢底坐穿。
不知不觉,我特么已经几进宫了,好像我天生就得给人囚禁一般,兜兜转转,居然又陷入到了牢房里面来。
尽管似乎每一次坐牢都会有一些进步或者变故,但我其实并不喜欢这样的感觉。
尽管我很习惯。
早晨的时候,有人送了早晨过来,那人我并不陌生,就是昨夜在房间里讨论我的那位马喆,他端着稀粥咸菜,和两个馒头,递到了我床头柜那儿来,然后冲着我笑了笑,说陆先生,请用早餐。
我看了他一眼,没有说话,而是起床来洗漱。
洗手间是开放式的,有个洗脸盆,旁边有毛巾,还有牙刷。
尽管跟陆左不分彼此,但我摸了一下那牙刷,明显是用过的,于是也没有再用,简单洗漱一番之后,我拖着沉重的锁铐,回到了床前,慢条斯理地端起碗来。
我一口稀粥,一口馒头,倒也自在。
马喆就在我对面,找一板凳坐着,好像在监督我吃饭,我也不管他,两人相安无事。
在我吃完了第一个馒头的时候,他终于开口了,说陆先生,昨天睡得还可以?
我斜眼看了一下他,发现他并没有看出我不是陆左,知道这易容蛊还算良心,没有曝光。
不过我不敢说话,因为一开口,我就暴露了。
这帮家伙个个都是精英,我可不敢心存侥幸。
见我没有说话,马喆突然低声说道:“陆先生,我可以帮助你,如果你需要的话……”
我看着他,含糊地哼了一声:“嗯?”
马喆瞧见我感兴趣,顿时就来了劲儿,开口说道:“是这样的,我可以帮助你,但也不是没有条件——只要你能够传给我你敦寨苗蛊的修行法门,让我能够成为如你一般的高手,那么我将会尽全力帮你洗脱嫌疑,怎么样?”
第十五章 拉拢
我瞧见了马喆黑框眼镜之后,那双眼之中熊熊燃烧的贪欲,有一种要将他自己都给焚烧了去的架势。
这是一个很有野心的人,而且还很有执行力。
为了出位,他可以冒着得罪杂毛小道的危险,硬生生顶住了朵朵,不让她进来与陆左相见,表现出了小人物的铮铮傲骨。
然而当我以为他果真只是小人物的时候,却得知了他的真实身份。
西北马家。
民国时期,西北五马那可是军阀家族,后来没落,仿佛不见了踪影,却悄然之间又崛起了来;而他的父亲马烈日,虽然我没有听说过,但是现如今却是西北之地的顶尖好手,甚至有自信列入天下十大之内。
这样的人物,此时此刻,却又对我百般讨好,甚至开出了帮我,或者是他认为的陆左逃离牢狱之灾的条件了。
他为的,就是陆左的传承。
众所周知,陆左是当今天下、特别是年轻一代中的顶尖高手,他窜起来的速度让无数人都为之震惊。
短短的六七年间,陆左已经从一个普通人成长为天下都为之侧目的顶尖高手,江湖上的一座丰碑,这事儿让无数从小就勤学苦练的修行者情何以堪,而若是能够得到他的传承……
我也可以。
马喆大概是有着这样的想法,就如同当初项羽见秦王的时候,说出那句“彼可取而代也”的话语一样。
只可惜,他到底还是算错了一件事情。
在他面前的这位,并不是陆左。
虽然我蹿红的速度也十分快速,甚至被某些人评价,说比陆左更甚,但我的成功是不能复制的。
除非马喆的肚子里,也有一条聚血蛊。
不过这显然是不可能的。
面对着仿佛想要坦诚相待的马喆,我在思索着到底要不要将计就计,利用这个家伙套出一些内幕来。
然而几经考虑,我还是放弃了与毒蛇同行的想法。
这样的人心肠太歹毒,我不确定跟他什么时候会突然蹿出来咬我一口,对于这样不可控的事情,我一向都是敬而远之的。
所以在喝完了稀粥、啃完了馒头之后,我打量了他一眼,然后走向了卫生间。
我打开了马桶盖子,坐在上面,却没有脱裤子。
我看着他,不说话。
马喆瞧出了我的意思来,干笑着收拾了盘子,然后对我说道:“你考虑考虑,在庭审之前,我们都有合作的可能。”
说罢,他敲了敲铁门,然后那沉重的门禁缓缓打开,这家伙离开了房间。
噗……
我放了一个屁出来。
接下来的一天很平静,并没有什么波折,正常的吃吃睡睡,而到了下午五点多的时候,我被告知有探视。
我弄不清楚是什么情况,不过还是给带着离开了囚室,拖着长长的镣铐,一路穿行而过,最终来到了上一次我与陆左会面的房间里来。
不过这一回,却是我戴着镣铐,坐在了被看管的这一边。
来探望我的不是别人,正是杂毛小道。
两人对视,他的脸上写满了惊讶。
他抓着话筒来,开口说道:“小毒物,你怎么样了?”
我的目光却落在了角落处,那儿站着一个人。
不是王清华,而是白合。
她也来了。
我叹了一口气,用手轻轻地拍了拍话筒,然后起身。
我尽量表现得如陆左一般,但是杂毛小道却明白了面前的这个人,并不是陆左。
他此番过来,其实也是在确定这件事儿。
双方很有默契,杂毛小道立刻开口说道:“小毒物,你别失望,你放心,我们一定会找到你不在场证据的,我们一定会还你一个清白的……”
他说得很动情,眼眶都红了起来。
而我走到了门口,敲了敲门。
带着我过来的狱警打开了门,旁边一个工作人员皱眉说道:“还没有到时间啊……”
我没有说话,摇了摇头,然后往门外走去。
旁边那人瞧见,也不阻拦,而是在背后小声嘀咕道:“真的是临时抱佛脚,现在想要修行闭口禅,有个屁用儿?明天庭审,到时候判了你的罪名,看你还有什么嚣张的……”
我听到了,忍不住回过头来,盯着这个家伙。
我并不认识他,但却能够感受得到他眼神和话语里面的不屑之意。
倘若我能够开口,我很想问一下他。
当初陆左在天山之上大战,与邪灵教的小佛爷交手,帮着你们这些家伙解决了那么大的麻烦,他甚至可以说拯救了这个世界,然而你们为什么会是这样的态度?
英雄为了你们付出了那么多,结果你们这帮家伙,就是这样报答他的?
然而我不能说话,因为一说话,就暴露了身份。
我只有冷冷地瞪着他。
那人被我看毛了,忍不住恼了,冷笑了一声,说看什么看,不服气?
我的确是不服气,为了陆左的遭遇而忿恨。
然而那又能如何?
我没有再说话,而是返回了监牢中,然后躺在了床上。
我闭上了眼睛,仿佛这样会让我好受一点儿。
但我的心其实真的很疼。
愚昧。
不要说穷乡僻壤小地方的人才会愚昧,在我的眼中,这些自以为能够凌驾在陆左头上的人,更是愚昧。
他们自以为羞辱了陆左,就能够证明自己,然而却并不明白,苍鹰翱翔于九天之上,从来不会关注一个小蚂蚁的想法,也不管你看得起,看不起。
因为苍鹰的眼中,只有辽阔无尽的天空。
不知道睡了多久,铁门再一次地被推开,我的晚饭来了。
送饭的人推着车子,缓步走到了我的床前来,我有些慵懒,不想起床,甚至都不想吃饭,所以连眼睛都没有睁开。
那人也不叫我,而是矗立在我的床前,许久许久。
被对方的眼睛盯了太久,我的心头有一些发毛,这使得我最终还是忍不住了,睁开了眼睛来,瞧见站在我跟前的,是一个女孩子。
她的年纪不大,估计也就只有十五六岁。
花一样的年龄。
她饶有兴致地打量着我,当瞧见我睁开眼睛来,与她对视的时候,居然还笑了笑,然后对我说道:“很高兴见到你,苗疆蛊王先生。”
我没有说话,只是平静地看着她。
女孩儿微笑,说自我介绍一下,我叫做陈曦,是陈志程局长的私人助理,代表他过来看你;我听人说了,今天的你有点儿反常,一直都没有开口说过话,怎么了,是在这儿待得并不习惯么?
陈曦?
我的眼睛一下子就眯了起来,想起了之前林齐鸣与杂毛小道跟我说的事情。
这个女孩最早出现的时候,曾经是跟在了一个叫做黄养神的女人身边,而那个女人还有另外一个名字,叫做久丹松嘉玛。
陈曦也有另外一个名字,叫做程程。
她与久丹松嘉玛一起,从九处佛门圣地之中盗取了九份黑舍利,而最后却又出现在了黑手双城身边。
有人认为她其实是黑手双城的私生女。
而这个女孩也正是我们判定黑手双城魔化的关键之处,听林齐鸣说近两年来她一直陪伴在黑手双城的身边,甚至有一种黑手双城代言人的感觉。
然而我之前几次与黑手双城的见面,却从来没有见过此人。
陈曦瞧见我眯起来的双眼,知道我听说过她,于是微笑着说道:“事实上,我只是过来瞧一下心中的偶像而已。”
偶像?
我看了她一眼,忍不住冷笑了起来,而陈曦则开口说道:“看起来你似乎也不太像跟我说话,不过你确定会一直保持沉默?就算到了法庭上,也是如此?”
我闭上了眼睛,不想与她再交流。
这个能够左右黑手双城命运的女人,绝对是精明无比的,我现在是说多错多,最好的办法,就是保持沉默。
这样子反而能够让对方心中忐忑,浮想联翩。
见到我闭上了眼睛,陈曦知道这一次过来与我交流的想法落空了,不过她并不生气,若是对我说道:“既然你没有交流的意愿,那么我就不打扰了;另外我有一个事儿想要跟你说,如果你想通了,愿意低下身段来,可以找我;别的不说,保住这条小命是没有问题的,要不然——你可得想想,那一个村子的亡魂,得是多大的罪过……”
嘻、嘻、嘻……
她说完这些,轻笑着转身离开,餐车也给推走了。
小心眼的女子。
当铁门再一次关上的时候,我睁开了眼睛来,瞧见她将我的晚餐也给带走,忍不住苦笑了一声。
不过作为修行者,别说一两顿不吃,就是十天八天的,也能够坚持,所以我也是不以为意。
只是,她刚才到底想要说些什么呢?
难道我低了头,他们就有办法给我洗脱冤屈?
如果是这样,难道陷害陆左的,根本就是这帮人么?
我陷入了沉思。
一夜又无梦,次日早晨也很平静,一直到了中午十点钟的时候,我被通知离开了囚室,给押上了车,前往秘密法庭去。
知道此刻,我方才发现,陆左居然还是没有回来。
这可怎么办?
第十六章 庭审中
庭审的地方,并不在新民监狱,而是在别处,至于具体是哪里,我也并不知晓。
我看过好多好莱坞大片,知道许多坏人都是在转移的时候被劫走的,也知道这路上劫人是成功几率最高的,远比闯入戒备森严的监狱里要轻松许多。
当然,既然我知道这事儿,好莱坞知道这事儿,负责看押和转移的有关部门,远比我更加清楚。
所以押运我的,几乎就是一个车队,而且大部分人员都是荷枪实弹,全神戒备。
而我一直等到被押上了特制囚车的时候,方才反应了过来。
陆左到底还是没有回来。
而我,将作为他,被送到那法庭之上去作审理。
这是一件十分可怕的事情,因为如果我否认了自己是陆左,那么不但陆左要背上一个负罪潜逃的罪名,再怎么也洗脱不得以前的罪名,而我也要被定上欺瞒和协助嫌疑人逃脱的罪名。
但如果我闭口不言,认定自己是陆左的话……
因为不能够开口说话,那么最有可能洗脱冤屈的时机就会被浪费掉,而之后我将会被定罪,最终给关押到白城子去。
而如果定的是死罪,那么迎接我的,将是一颗花生米。
铜的。
虽然陆左承诺过我杂毛小道会拼死救我出去的,但仔细想来,或许杂毛小道会做出这样的事情来,但是有关部门这边未必没有防范。
毕竟狠话之前我们已经放出去了,对方倘若是熟视无睹,那可就真的有问题了。
一想到这样的后果,我就有些手足冰凉。
并不是我不信任陆左和杂毛小道,实在是觉得这事儿有些太严重了。
所有的一切,都是因为陆左并没有能够回来。
此时此刻,我不但担心自己,而且还担心陆左,他是第一次动用那天龙真火的能力,回到几年前的过去,对于这事儿,他其实是没有什么把握的,此刻也不过是被逼上了梁山,冒险一试而已。
如果陆左被时空乱流给搅和了去,回返不来了,朵朵可怎么办啊?
我一想到那小姑娘哭得带雨梨花的样子,就忍不住的心疼。
押送我的人,是王清华。
他亲自押送,与我在同一个车厢里面,甚至都没有任何隔阂。
艺高人胆大。
我虽然并未有跟王清华有过交手,但却能够从他的气度看出此人绝对是一个顶尖的高手。
至于他有多高,这个我不得而知,需要打过才知道。
只可惜我现如今没有办法与他一较高下。
我甚至连开口都不行。
我想要帮着陆左守住这个秘密,尽可能地守住,至于后面的事情,到底会是怎么样的一个结构,我也不得而知。
我的手上和脚下,依旧是那满是符文的镣铐。
这东西束缚住了我的修为,让我没有办法使用任何劲力,无论是地遁术还是大虚空术,都没有办法弄出来。
唯一拥有的,恐怕就是一身蛮力而已。
上了车,特制车厢的后门重重关闭,发出了一声“砰”的声音,随后王清华将我的手铐脚镣都锁在了车壁之上,然后坐在了我的对面。
车子发动了。
他盯着我,好一会儿方才咧嘴说道:“你知道么,有很长的一段时间,我对于你,心中都是有着极大的崇拜之意,我一直在想,一个二十多年前从来没有接触过修行者这个世界的人,为什么在短短的几年之内就突然崛起,然后几乎成为了年轻一辈最顶尖的高手,甚至能够跟那些老家伙儿扳一扳手腕……”
他停顿了一下,然后说道:“一直到你将邪灵教都给灭了,我当时简直就是跪了,我以你为我的人生偶像。”
我听到,忍不住扯动了一下脸上的肌肉,冷笑两声,表示在听。
王清华深深吸了一口气,说后来有人告诉我,崇拜只不过是弱者的行为,真正的强者,就是要站起来,在以前的崇拜者身上,踏上一万脚,这才是爷们做的事儿!
我的眼睛眯了起来,感觉他的这话里面似乎又藏着一些别的意思。
他是想说陷害陆左的人,其实就是他么?
然而我即便是满腹疑问,最终还是没有能够问出口来。
王清华也有一些疑惑地看着我。
他刚才说的那些话,显然是想要引我说话,然而我最终却没有开口,这让他大为惊讶,凝视了我一会儿,然后说道:“他们说你这两天有一些反常,不说话,好吃好喝,就好像突然换了一个人似的……”
呃,不是就好像换了一个人,根本就是好吧?
我心中吐槽着,想着这家伙难道发现了什么,然而他却又开口说道:“也就是说,你现在其实是放弃辩驳了对吧?”
他说完,冷笑着看我,说先前还胸有成竹的样子,害我这两天一直都在捋顺案情,生怕哪里出现了什么差池,现在瞧你这个样子,我倒是放心了许多,哈哈……
他见我没有反应,便往后靠了靠。
王清华这几日应该也是没有怎么睡好,靠在了车壁上,没一会儿居然就睡着了。
我瞧见他仿佛陷入了沉睡之中,又往旁边望去。
在栅栏之外,有几个全副武装的军警,正拿着枪口指着我,好像我一有异动,对方就会毫不犹豫开枪一样。
唉……
瞧见这场景,我除了深深的叹息,好像再也没有别的办法了。
囚车在路上走了一个多小时,最后终于到了地方,下车之前,我的脑袋给人套上了黑布,所以并不知道审讯的地方到底在哪儿,只知道给人推搡着下了车,然后给引导着来到了一处建筑前。
这儿的检查措施很多,我一步一步地走着,拖着手铐脚镣。
最后我被安置在了一个单独的房间里来,拿下头套的时候,我瞧见自己坐在房间的正中,然后四面都是金属墙,墙面是银白色的,时不时就会有蓝紫色的电纹掠过。
王清华在我对面微微一笑,说时间还有一些,你在这里休息一下,不要乱动哦……
说罢,他离开了这个房间。
随着沉重的铁门合拢,整个空间陷入了死一样的沉寂之中。
我闭上了眼睛,陷入了沉思之中。
这一个过程并没有持续多久,差不多一刻钟之后,铁门再一次地被打开,然后有人过来押送我离开。
这回我没有再见到王清华,想必作为检控方,他需要去做一些准备工作。
我被押送到了一个特别通道,走到尽头的时候,来到了一个并不算大的法庭里面来。
走进房间里来,我下意识地左右打量了一下。
这儿与我所认知的法庭还是有一些不太一样,主席台上坐着法官以及记录员,左边是检控方,右边控制的地方应该是嫌疑人的位置,而台下的座位并不算多。
之所以如此,是因为这儿是特殊法庭,审理的案子也有一些不同。
是关于修行者的。
这与普通的刑事法庭并不一样。
我的目光扫连过去,在下方的观众席中瞧见了杂毛小道,朵朵和屈胖三也在旁边。
除了他们,我还瞧见了几个熟悉的人,萧大伯、戴巧姐都在,另外三叔和五哥不知道什么时候居然也来了。
他们身边是莫丹和姜宝。
句容萧家,居然来了这么多的人。
然后我还瞧见了赵承风和赵信,两人坐得比较偏后,我第一眼的时候,还真的没有找到他们。
检控方是王清华,他身边有几个助手,准备了厚厚的卷宗。
至于法官则是一个面容古板的老头儿。
我给押到了嫌疑人这边来,有人将那手铐脚镣给锁在了地上的卡槽中,随后又等了几分钟,我瞧见观众席中又来了几个人。
这些都是重量级的人物,其中有一个,就是我们目前所需要面对的大BOSS。
黑手双城。
林齐鸣、白合和陈曦等人陪在了他的身边,这个男人坐在了东南边的那一团,脸色有一些严肃,而进来的时候,并没有跟不远处的萧家打招呼。
反倒是林齐鸣冲着他们笑了笑。
我的目光与黑手双城在半空中碰撞了一下,他似乎并没有在意什么,直接掠过去了。
他没有在看我。
砰!
主席台上的法官瞧了一下木槌,然后宣布开庭。
开庭之后,有一些必要的程序要走,比如询问我的姓名、出生年月日、民族、出生地、文化程度和职业。
在这个时候,我想要闭口不言已经不行了,于是刻意变了音,用极为沙哑的嗓音做了回答。
就是这样,都引起了众人纷纷的侧目,特别是那些熟悉陆左的人。
众人都十分奇怪,好在程序再继续,随后就进入了冗长的公诉阶段,作为本次案子的检控方,王清华先是详细讲述了一遍案子的经过,然后提供了十分详实的证据,有照片、有证人笔录、有音频视频,甚至还有受害者当事人。
种种证据,都指向了那件案子就是陆左犯下的。
庭审进行到了后半程,法官终于看向了我,说嫌疑人陆左,请问你有什么想要说的,又或者证据可以出示么?
呃……
第十七章 陆左归来
没有律师,没有辩护人。
在特别法庭里面,修行者唯一能够做到的,就是自我辩驳。
然而此时此刻的我,根本就是懵逼的。
因为……
我特么的是陆言,又不是我堂哥,你让我出示什么证据,又或者对公诉人提出的观点进行反驳,这不是为难人么?
我根本没有经历过啊,那段时间里,我正与虫虫在南疆的热带丛林中穿行,喂蚊子呢!
呃……
我没有说话,那法官又问了我两遍,均无回应,这情况让对方有点儿不满了,脸色有些僵硬,环视一周之后,方才说道:“既然嫌疑人对公诉方的称述没有意见的话,那么我们就进入下一个环节……”
下一个环节是什么?
很抱歉,我对于刑事法庭的程序并不了解,更何况这里并非是普通的刑事法庭,而是关于修行者的特别刑事法庭,更是一无所知。
只不过,我知道如果这一次我不能够再站出来的话,那么接下来将要面临的,恐怕就是公开裁决了。
而且这样的裁决跟军事法庭并没有差,基本上很难一审之后,还有二审和终审的。
一锤定音。
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
我这个时候终于开始着急了起来,想着无论如何,我都得说上两句。
于是我举起了手来,高声说道:“且慢……”
法官被我打断,愣了一下,然后回过头来,看向了我。
他凝视了我一会儿,然后说道:“请说。”
呃……
我该说些什么呢?
我脑子有点儿乱,不知道到底该说些什么,才能够挽回现在的败局,而越是急躁,越是头脑一片空白。
我有急智,但是在这众目睽睽之下,特别是这么多高人面前,装疯卖傻根本忽悠不了这些聪明人,而如果停下来,我又很不甘心。
我的眼神开始飘忽,朝着观众席上望去。
我下意识地第一个看向了黑手双城。
他居然在闭目养神?
这个一直隐藏在幕后的黑手,在这样关键的时刻,他居然闭上了眼睛,就仿佛睡着了一般——到底是为什么呢?
随后我瞧见了林齐鸣,他脸上满是惊愕,充满了遗憾和诧异。
随后我又看向了其他的人,最后落到了杂毛小道和屈胖三的脸上来,只见杂毛小道的脸色有些阴沉,不知道在想些什么,而屈胖三那家伙……
我靠,这小王八蛋居然在笑?
我这么窘迫了,他居然还笑得出来,不但如此,那春光灿烂的表情,就好像刚才出门的时候捡了一百块钱一样。
随后,我将视线给收了回来,因为法官在庭上对我警告:“嫌疑人,你有什么陈述,可以直接说出来,但如果一而再、再而三地扰乱法庭程序和纪律,这对于你的判决是没有半点儿好处的——那么,你还有什么想要说的么?”
听到这话儿,我的头低了下来。
我败了。
我的脑子嗡的一下响,感觉浑身发热,眼泪都快要流了下来。
陆左,你告诉我,我到底该怎么办呢?
我的脑海里乱糟糟的,整个人都有些懵住了,旁人到底说了些什么,我根本就听不到,也不知道过了多久,突然间有一个声音传递到了我的耳中来:“我反对!”
啊?
我混乱的脑海里一下子就停下了,思维几乎都处于停顿之中,有点儿不敢相信自己的听觉。
说话的这人,是……
就在我怀疑自己听觉的时候,那人又坚定地说了一声:“我反对!”
是陆左!
我猛然抬起了头来,然后看向了观众席上,这个时候我才发现空无一人的过道上,突然间出现了一个穿着黑色夹克的男人。
那个男人,却正是逾期未归的陆左。
他没有失约,最终竟然还是出现在了审判他的特殊法庭之上,不过不是被审判席,而是在那个地方。
过道上。
我心中固然是激动地不能自已,狂喜迸发,而在场的其他人也是诧异万分,一时间法庭中顿时就是涌出了无数的声音,近乎骚动。
然而这事儿的始作俑者却是走到了黑手双城的跟前来,轻轻一躬身,说陈老大,好久不见。
一直在闭目养神的黑手双城睁开了眼睛来,微微一笑,说的确。
陆左又看向了杂毛小道和朵朵那边。
不过他没有说话,只是温和的笑着,然后挥了挥手。
朵朵原本都快要哭了,然而瞧见陆左的出现,却一下子就跳了起来,大声叫道:“陆左哥哥、陆左哥哥……”
砰、砰……
法官阁下在主席台上,敲了敲木槌,说道:“肃静,肃静!”
他的话让庭下的讨论声停止了下来,而这个时候,法庭的周围出现了全副武装的法警,朝着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过道之上的陆左围了过去。
瞧见这情况,陆左不慌不忙地举起了手来,说法官大人,辩护人陆左,请求出庭发言。
法官大人也有一些懵逼。
他看了一下观众席下的陆左,又看了看站立在被告席上面的我,脸上顿时就露出了不知道该如何形容的古怪表情来。
不过人家毕竟是见过大风浪的老司机,不可能一点儿临场应变能力都没有,于是挥了挥手,制止了那些准备上来控制陆左的法警。
估计他老人家也明白,如果那人真的是陆左,这帮人怎么可能控制得住?
台下倒是有能够与陆左匹敌的人,只不过……
堂堂一特别法庭,神圣而庄严,难道要搞成小国议会时一言不合抄椅子砸人的闹剧?
所以他制住了这些一脸愤怒地法警,然后开口说道:“你上法庭来。”
陆左很自然地走到了前面来,打开了木质围栏,来到了法庭中被告辩护人的位置上来。
这个时候他才看向了我,对我温言说道:“好了,你休息一会儿,这里的一切,都交给我吧……”
听到这句话,我原本紧绷的神经一下子就放松了许多。
我甚至有一种流泪的冲动,真的……
而主席台上的法官则面无表情地说道:“请被告辩护人先介绍一下自己。”
陆左大大方方地说道:“我叫陆左,黔州省黔东南州晋平县人……”
他将自己的姓名、籍贯、出生年月日、民族、出生地、文化程度和职业说了一遍,而在说到自己职业的时候,特别提出来,自己是宗教局东南局的巡视员。
这可是个大官儿……
法官的脸色依旧刻板,然而我却能够感受到他抓狂的内心。
他指着被告席上的我,说你是陆左,那么他又是谁?
陆左耸了耸肩膀,说你觉得呢?
法官有点儿恼怒了,看向了公诉方的王清华,说到底怎么回事?你们谁能够告诉我……
结果公诉方的代表王清华也是一脸懵逼。
好嘛,我原本担心自己代替陆左的事情被揭穿之后,会造成很恐怖的后果,然而没想到陆左这么一站出来,整个法庭,从上到下,几乎所有人的脸上都只有一个表情。
懵逼!
混乱持续了好一会儿,王清华方才开口说道:“虽然我们并不知道嫌疑人在搞什么鬼,但是凭借着这阴谋诡计,想要扰乱法庭,就是重罪,我建议……”
他还待说,陆左却举起了手来。
此时此刻的他,一举手一投足,都能够吸引住所有人的目光,就连王清华都下意识地打住了话语。
事实上他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而这个时候,陆左看着主席台上的法官,慢条斯理地说道:“审判长,您既然能够成为这个特别法庭的法官,应该对江湖事务十分了解和清楚,那么就应该能够知晓,在这江湖上,易容术并不是什么稀奇的事情,有人可以通过改变骨骼和肌肉易容,有人通过道术、巫术和药剂,还有人通过人皮面具……”
法官点头,说这个自然知道。
陆左指着我,说这就是公诉方抓到的陆左,从落到宗教局的手中,一直到庭审现场,我想问一下公诉方,你们可曾有发现过他脱离你们掌控的情况?
这句话却是问王清华的。
而王清华则给这个问题问得一脸难受,就好像活活吞了一只蟑螂。
然而最终他为了自己的声誉,还是开口说道:“没有。”
陆左笑了,说也就说,这个假的陆左在你们手中,经过你们不断的审讯和盘问,最终呈现到了审判长您的面前,都没有被发现是个冒牌货,那么刚才公诉人提供的那一大堆的证据和笔录,又怎么能够证明凶手是我,而不是别人用来诬陷我的卑劣伎俩呢?
啊?
陆左的话语真的是一语惊醒了众人。
的确,如果说之前的时候,公诉方呈现出来的种种证据简直就是铁证如山的话,经过这一次的错误佐证,那么所有的证据都丧失了公信力。
连落在了宗教局手中的陆左都是假的,那么他们这一大堆的证据,可不都是狗屁么?
只不过……
王清华的脸色变得铁青起来,指着陆左说道:“你凭什么说我们手中的陆左是冒牌货?说不定你是假的呢?”
听到这话儿,陆左笑了起来。
他打了一个响指,说阿言,你可以回来了。
啪。
这个响指打得无比的帅……
第十八章 唇齿交锋中
就在陆左打响了手指的一瞬间,我便已经将那易容蛊给挤了出来。
这玩意不管如何,都是蛊虫,而聚血蛊对它们有着绝对的统治力,所以并不存在不听从我意思的情况出现,而法庭上下,瞧见露出了真容的我时,哗然声大昨,就连法官都不淡定地霍然站立了起来。
什么情况?
而就在众人都一脸诧异的时候,王清华则站了起来,大声说道:“这不可能。”
法官看向了他,说公诉人,到底怎么回事,这人是谁?
王清华说道:“审判长阁下,这人是陆左的堂弟陆言,不过不可能啊,两天前的时候,我还在新民监狱里面见到过他,那个时候,他跟萧克明在一起,过来看陆左……难道,他们是在那个时候掉了包?”
陆左笑了,说王清华同志,当时一个人在里面,全副镣铐锁着,另外一个人在防弹玻璃的外面,有你在监管,如何换的,请你讲明。
啊?
王清华愣住了,说也许、可能……
他支支吾吾,到底还是没有想明白这件事情来。
事实上,如果没有大虚空术,我与陆左之间的掉包,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情。
正是这大虚空术,让一切的不可能都变成了可能。
陆左笑了,说你想知道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么?
听到这话儿,王清华心中浮现出了几分希望,说到底为什么呢?
陆左冷笑,说因为你那天看到的陆言,其实就是我……
呃?
好吧,当听到陆左说出这样的话语来时,我就知道他开启了忽悠模式,而经过这变故的王清华顿时就愣住了,节奏大乱,甚至开始怀疑其人生来。
趁着这个时候,陆左毫不犹豫地补刀,说王清华同志,你连一个人都弄不明白,脑子完全就是一片混沌,难怪别人一诬陷我,给出一些乱七八糟的证据,你就轻而易举地信了,然后开始满世界的抓捕我,可以啊你?
瞧见法官以及周遭众人狐疑的表情,王清华知道自己处于绝对的下风了,深吸了一口气,这才说道:“就算我们抓错了人,也不代表大凉山一案不是你犯的。”
陆左冷笑,说好一个流氓逻辑,那么我想问你,过两天我改头换面,变成你的模样,去街上杀两个人,是不是也就代表着,杀人的凶手就是你?
王清华说怎么可能,我可是宗教局的工作人员。
屁!
陆左勃然大怒,说你的意思是说宗教局的工作人员,就不可能犯案子?那么我告诉你,几年前我就升了巡视员的职称,从级别上来说,我可比你这个舔屁眼爬上来的家伙高。
王清华的脸色一下子就涨得通红,说你说什么,你怎么能骂人呢?
陆左说我特么的被你这龟孙子冤枉了几年,别说骂你,打你都是轻的……
王清华喘着气,突然间找到了另外一个思路,说你若是心里没鬼,当初为什么不选择留下来,以证清白,而是选择私自逃离呢?
听到这话儿,周遭众人顿时就严肃了起来。
王清华的这个说法,的确讲到了点子上。
心里没鬼,怎么会跑?
然而陆左这个时候却是冷然一笑,说在座的各位,若是没有失意的话,应该会记得一件事情,当时的我是受了伤的,极其严重的内伤,至于受伤的原因,各位有的清楚,有的不清楚,但是如果你们选择遗忘,我也不会说什么;但是当初如果我选择留下,一点儿反抗能力都没有的情况下,王清华,你认为你会怎么处理我?
王清华被将了一军,犹豫地说道:“我们肯定会秉公执法,用证据来说话……”
哈、哈、哈……
陆左大笑起来,说你别磕磕巴巴了,你当时的处理办法,跟现在又有何区别?无外乎就是拿到别人特地留给你的那一堆证据,然后把我拿下了事而已,所以我若是不走,现在坟头草都长了几尺高——那么我问你,当初如果你是我,你为何不走呢?
王清华的脸色一下子就变成了猪肝色。
陆左却是宜将剩勇追穷寇,一字一句地对法官说道:“审判长阁下,对于刚才公诉人的疑问,我的回答是——我不相信他,所以选择离开。”
而这个时候,我却举起了手来,开口说道:“审判长阁下,我请求发言。”
法官看向了我,皱了一下眉头,说你说。
我说就在今天我被押送过来这儿之前,上车的时候,这位王清华先生就跟我说过一句话,说如果我选择跟他们合作的话,他会饶我一条性命,甚至可以还我清白——当时我没有回话,但是心里却在琢磨,为什么王清华敢说这样的话,什么叫做还我清白?现在想明白了,只有一种可能可以解释,那就是诬陷陆左的人,就是他,和他身后的人……
听到我说这话儿,王清华的眼睛一下子就红了,指着我喊道:“你、你血口喷人。”
的确,说这句话的人并不是王清华,而是马喆。
我只不过是张冠李戴了而已,不过那又有什么关系呢,打嘴炮而已嘛,谁不会?
我淡定地举手,说审判长阁下,当时押送我的车辆里面,除了我和王清华之外,还有几个法警在车内,我想他们应该都听到了……
法官看向了王清华,说公诉人,请你回应此时。
王清华的脸色十分难看。
我这瓢脏水泼过来,就好像是黄泥巴掉进了裤裆里,不是翔也是翔,别看杀伤性不大,但恶心人是足够的了。
他忍气吞声地解释了一遍,然后信誓旦旦地说可以请当值的工作人员过来询问。
我冷冷一笑,说哦,原来都是你的心腹啊,难怪可以这么大胆,直言不讳。
呃……
王清华双目赤红,胸口不断起伏,显然已经是气急了,而这个时候旁边的助手立刻走了上来,然后对庭上说道:“审判长阁下,公诉人的情绪有些异常,我请求接下来由我来代替。”
这个及时站出来的人是个带着黑框眼镜的女人,三十多岁,一副白骨精的架势。
他另外还有一个助手,是个木讷的中年人。
法官准许了,为了表示公平,将会把刚才那一件事情记录下来,另外开庭审理。
王清华的助手叫做吴梦。
她走上前来,代替了王清华,然后向众人问好,这才看向了陆左,说陆左先生,既然你说大凉山一案的当事人并不是你,而你是被人诬陷了,那么我想请问你,是谁诬陷了你?又或者说,你认为凶手是谁?
听到这话儿,陆左嘴角一咧,冷眼笑道:“哟呵,合辙我需要自己举证了?调查凶手这件事情,难道不是你们来做的么?”
吴梦略微尴尬地笑了笑,说我只是想请问一下你,你是否有怀疑的人选。
陆左耸了耸肩膀,说这个啊……说句实话,我前些年出道江湖,得罪了很多的人,太多人想要我性命了,也有太多的人想要我身败名裂,至于那幕后凶手到底是谁,我觉得其实你们比我更清楚,不是么?
吴梦一副公事公办的样子,丝毫不觉得尴尬,而是开口说道:“也就是说,其实你并不知道到底是谁在陷害你,都不过是你自己的臆想咯?”
陆左冷然一笑,说你想说什么?
吴梦转向了法庭之上,说道:“审判长阁下,我们调查组这儿是有着一整套的证据,从作案动机到作案过程,以及整个的证据链都齐全了,而陆左想要凭借着换人换脸这样的小伎俩,来全面否定我们之前所做出的工作,我认为是以小搏大,异想天开;所以我请求法庭不必理睬他的这些把戏,回归到案子本身来。”
她居然没有掉入陆左弄出来的思维怪圈里,而是直接釜底抽薪,将对于证据的判断权,加诸到了审判长的身上去。
如果对方的屁股稍微坐歪一点儿,陆左弄出来的这么多东西,也就全部没用了。
我瞧见那法官陷入了深思中,似乎也在考虑她的提议。
而就在这个时候,陆左又站了出来。
他盯着那个临时出战、却表现得无比犀利的女人,微微一笑,说按照你的说法,也就是说我无法证明是有人在陷害我,那么你就觉得凶手应该是我,对么?
吴梦平静地说道:“案子最终还是要用证据来说话的。”
陆左叹了一口气,说你们这帮吃屎长大的家伙,自己的工作不好好干,冤枉人的事儿倒是办得纯熟无比,我现在开始相信陆言刚才所说的话了,你们之所以一口咬死我,说不定跟那帮陷害我的人,其实是有勾结的……
吴梦的状态远比王清华要好许多,说陆先生,没有证据的事情,请你不要妄自猜测。
陆左笑了,说那好,我帮你们把真凶给找出来吧……
吴梦波澜不惊的脸上终于浮现出了几分诧异来,说你知道真凶是谁?
陆左冷笑了起来,说我当初离开,可不就是为了洗刷自己身上的冤屈么?你们找不到,我却查到了许多,杀害大凉山村民、陷害我的人,他其实就坐在这法庭之中……
第十九章 一朝沉冤得雪
凶手就在法庭之中!
陆左的这句话振聋发聩,让场中所有人都为之心惊,下意识的朝着陆左望了过来。
我知道,陆左费尽心思,冒着巨大的危险回到过去,所为的就是这一刻。
那人是谁?
我的心也给陆左弄得七上八下,下意识地朝着庭下的黑手双城望了过去。
陆左会当场指证黑手双城么?
如果当场与黑手双城对撕,我们能是他的对手?
庭上的法官也是惊诧不已,开口问道:“辩护人请指出,凶手到底是谁?”
陆左举起了手来,朝着左前方指去:“是他……”
轰!
这一下,庭上庭下的所有人都下意识地顺着陆左的手指望去,有的人甚至忍不住站了起来,就是想要瞧清楚陆左指的人,到底是谁。
是黑手双城么?
我大为心惊,下意识地跟随陆左的指间望去,却见他指向了的那个人,居然是王清华的另外一个助手。
就是那个显得沉闷木讷的中年男人。
啊?
原本有些咄咄逼人的吴梦瞧见陆左的指控,忍不住喊道:“邓刚?怎么可能?”
听到吴梦的矢口否认,陆左冷笑了起来,却并不理会他,而是盯着那木讷中年人说道:“邓先生,怎么样,你是不是需要先进行一下自我辩护啊?”
那中年人脸色阴沉,抬起头来,冷冷说了一句话:“哼,无稽之谈。”
陆左却笑了起来,说邓刚,阁下原本的名字应该叫做晁雷才对,而你的出身,应该是豫南老鼠会,后来改头换面,进了宗教局,又在老同事王清华的提携之下,进入了特别维稳办,我说得没错吧?但不管你掩饰的身份是什么,其实你最终的身份应该是佛爷堂的暗法罗汉,你的上级应该叫做王秋水,对吧?
中年人听到陆左的侃侃而谈,脸色一下子就涨红了,焦急地吼道:“你、你血口喷人。”
这回他倒是装不了淡定了。
陆左不理会,继续说道:“一个人即便是掩藏得再深,总归是有破绽出来的——当然,我知道乔装成我模样下毒杀人的人,并不是你,但是接受王秋水指令,在背后推波助澜的人,应该是你没错吧?”
中年人的脸色阴郁,没有再说话了。
不过他的眼神里却流露出了一丝惊慌,随后他的手摸向了衣领处。
而就在这个时候,原本站在辩护席上的陆左,突然间身子一晃,消失在了原地。
陆左这么一动,周遭维护法庭秩序的有关部门高手立刻行动了起来,四面八方都有人大声叫嚷道:“别动、别动……”
这些人纷纷扑进了场中来,而陆左却是出现在了那邓刚的跟前。
他伸手抓住了邓刚的右手,两人较劲,然而显然陆左更胜一筹。
最先冲到了陆左跟前的高手拔出了利剑,对陆左厉声吼道:“嫌疑人你不要轻举妄动,否则我们可不会手下留情的。”
有人高声大叫道:“胆敢扰乱法庭,杀无赦!”
这些人群情汹涌,然而陆左却似笑非笑地回过头来,看着这帮人,又看向了法庭之上的法官,平静地说道:“这位邓刚同志想要服用衣领之中的毒药,一了百了,我只不过是出手制止了他的自裁,让他还我清白之后再死而已,用不着对我杀无赦吧?”
啊?
听到这话儿,众人都大为震惊,而刚才那些气势汹汹的高手顿时就是一阵尴尬。
眼尖的人,的确已经瞧见了那邓刚的手里,有一颗药丸。
这药丸很小,但应该能够致人性命。
不过此刻邓刚被陆左给控制了住,根本没有办法做任何动作。
场面一时僵持,而法庭之上的法官还好有一些决断,吩咐旁人道:“将邓刚给控制起来,不要让他求死。”
原本扑向了陆左的那几人立刻涌上了来,从陆左的手中接管了邓刚,而陆左则悠悠然地回到了辩护人的位置上来,开口说道:“审判长阁下,我不确定除了邓刚之外,我们的身边是否还有他的同党,以及邪灵教的余孽——我甚至对于公诉人王清华都充满了怀疑,因为以他之前的履历,是不可能看不出这是一场诬陷的,结果案子在他的推动下,不但没有让我洗脱冤屈,反而是要将坐宗教局一名高级官员的我,给弄进大牢里,甚至处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