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左抱拳,杂毛小道单手作揖,说道:“客气,客气。”
我在后面,也有样学样,滥竽充数。
卫木在旁边介绍,说母亲,这位是陆左,这位是萧克明,那位是陆左的堂弟陆言。
白衣女子伸手,指着面前的蒲团,说道:“请坐。”
这儿正好有三个蒲团,不多不少。
我看了前面两位一眼,却将他们很坦然地走上了前去,然后盘膝而坐,我也跟着坐在了旁边,至于卫木,他则小心翼翼地跪在了白衣女子侧右方的地板之上。
这时旁边两名侍女端上了茶几来,然后给我们沏茶。
这沏茶是有讲究的,一系列的动作行云流水,让人耳目一新,而在侍女进行茶道的时候,众人都不言语,而是左右打量了一番。
我跪坐在陆左的旁边,瞧见这高塔果然是这一带的制高点,从这儿往远处看,大好风景,尽收眼底。
塔高,便有清风徐来,在身上徐徐吹拂,尽管外面天寒地冻,然而这神池宫内却是阳光明艳,让人着实生出几分慵懒的自在和惬意来。
茶沏好,侍女抬手示意之后,白衣女子端起茶盏,开口说道:“请。”
我们赶紧举杯饮茶。
那茶是好茶,其实也就是那天蒺藜公主请我们喝的雪莲冰茶,这一次喝,比上次的惊艳感要稍微减轻了许多,所以我们都显得十分淡然。
白衣女子饮过了茶,微微一笑,说我听阿木说,你们要见我。
杂毛小道挺直了身子,然后说道:“正是。”
白衣女子说为何见我?
杂毛小道抬头,十分坦诚地说道:“实不相瞒,我们此次过来,是为了与我师父陶晋鸿对话,只可惜那一次之后,他就潜行于地下,不再露面,我听说神池宫有特殊手段联络天山山神,便找了过来,提出这不情之请。”
白衣女子说既然是不情之请,又何必开口?
杂毛小道说道:“我之所以跟宫主您提出来,是因为此事对于你我两家,都是双赢之事……”
白衣女子盯着杂毛小道,然后缓声说道:“箫掌教你可能不知道,被你恩师斩杀了去的那原天山山神,可是我神池宫的先辈祖宗,就这一点而言,陶真人与我神池宫,实有大仇。”
杂毛小道寸步不让,开口说道:“不过宫主你可别忘了,原来的天山山神,被黑暗狂潮给侵袭,早生邪念,若不是我师父及时阻止,只怕这世间,都给它毁了去。”
白衣女子淡然说道:“这都是一家之言,当时的情况到底是怎么样的,谁也不清楚。”
这话儿说出来,简直就是有一些死鸭子嘴硬了。
这时陆左开口了。
他比杂毛小道要更加平和一些,说话的时候还带着笑容。
他开口便说道:“这里纠正一下宫主的一个错误——老萧现如今可不是茅山宗的掌教真人了,事实上他这位置,大半年前就给人撸了下来,而后来又因为内务,跟茅山宗的人吵翻了。现如今的他,只是一个江湖散人而已。”
啊?
神池宫独局西北天山,又是世外桃源,故而对外界的信息并不是很了解,听到陆左的话语,白衣女子果然变得精神了一点儿。
她坐直了身子,开口问到底怎么回事。
陆左把事情的来龙去脉大致地说了一遍,然后说道:“老萧这人嫉恶如仇,想着与其跟一帮营营碌碌的家伙待在一块儿,还不然舍身离开。”
好!
白衣女子如此端庄贤淑的性子,却给陆左说得热血沸腾,忍不住击节称叹了起来。
不过激动过后,她又回复了羞敛,微微一笑道:“见笑了,刚才一时之间有些忍不住……”
陆左微笑,说何必见外?
白衣女子说既然已经自革门墙之外,不再是茅山弟子,为何还要见陶晋鸿呢?
陆左脸色稍微变得严肃起来,开口说道:“宫主可知,当初在天山之战中差一点儿就灭了众人的小佛爷,其实并未死去?”
啊?
听到陆左突然抛出来的大炸弹,白衣女子突然就有一些变了脸色,她看了一眼阿木,然后说道:“怎么可能,当初不是说他已经死了,并且连神魂都被吸走了去么,你可别危言耸听啊……”
陆左一本正经地说道:“天山贸易大会,可能会带了不少的消息前来神池宫,想必宫主也知道,现如今的我,正在外面被通缉。”
白衣女子点了点头,继而愤然说道:“鸟尽弓藏,兔死狗烹,这便是当初神池宫不想露面的原因。”
陆左叹了一口气,然后说道:“当初我和老萧两人挑头起来,与邪灵教决死一战,然而那一战之后,我修为大损,随后种种算计接踵而来,先是我被人陷害,满天下的通缉,随后老萧的掌教真人之位也给人撬了下来,您觉得这里面,难道就只是巧合,会没有猫腻么?”
白衣女子沉思了一会儿,说你的意思是?
陆左说我们两个,不过是树大招风而已,那些人必有后手,而整个江湖也必将涂炭生灵,至于天山神池宫,在失去了天山山神庇护之后,难道能够独善其身?
白衣女子眯眼,说你的意思,是陶真人有办法?
陆左没有多说,只是含糊地说道:“此事无绝对,我只是想告诉宫主你,现如今我们所做的事情,与那一天我们所做的事一般,都是在救这个世界。”
白衣女子陷入了沉默之中。
第四十二章 大肆采买
相比与白衣女子直接对话的陆左和杂毛小道,我属于在旁边打酱油的角色,不过也正因为如此,所以才感受得更加清楚。
我以前一直觉得我这个堂哥他只是在修行之上比较有天赋,而且个人比较幸运,方才能够走到的今天。
然而跟他的时间越久,越能够感受到他身上散发出来的魅力。
这种魅力并不是外表上面的吸引,而是一种内在的欣赏,是性格、是坦诚、是处理问题的方式方法。
他总有一种说不出来的能力,让人选择信任他,也愿意听从他的领导和安排。
他总是会在最需要他的时候站出来。
而他针对这神池宫宫主,并没有像屈胖三那样子去满口谎言的忽悠,而是晓之以理,动之以情,用实实在在的东西说话。
小佛爷到底存不存在,是否还活着,这件事情陆左和杂毛小道曾经讨论过好几次,最终得出的结论是这个家伙应该还活着,尽管并不知道他是以什么状态存在于这个世界上的,但是我们却能够感受到他无所不在的影响力。
至于暗流涌动的江湖,也是一直都有的,要不然我们不可能遭受到这样的针对。
那么为什么陆左和杂毛小道会陆续受到这样的迫害呢?
树大招风。
在天山一役的末日战役中,是这两位力挽狂澜,方才让这个世界能够顺利的延续下来,这件事情知道的人少之又少,但并不代表没有人知道。
恰恰许多看明白这世间的大人物,基本上都明白这一点,也知晓倘若是想要搞事情,这两人说不定是最大的障碍。
这种人,必须提前铲除了去。
名声所累。
作为天山神池宫的宫主,那一场战役就在身边,卫神姬怎么能够不知道呢?
正因为如此,所以她才会对陆左提出来的事情感同身受。
这个江湖倘若又要遭到浩劫,生灵涂炭,那么天山神池宫真的能够置身事外么?
绝对不可能。
从今日贸易大会济济一堂的无数商家来看,就知道在某一个层面中,天山神池宫其实与这世间,是割舍不开来的,而如果这个时候她选择了为难两位为了世间和平而奔波的人,那么说不定哪一天,灾难就会降临到天山神池宫身上来。
到了那个时候,谁还愿意帮助神池宫呢?
这世间,很少有人能够做到左道这般急公好义,能够面对着邪恶勇敢地站出来,但是不妨碍他们保持着对这种人的尊敬。
即便是坏人,也希望这个世界上好人更多一些。
一样的道理。
沉默了许久,这位白衣胜雪的神池宫宫主终于开了口:“这件事情,我需要跟阿木的外婆商量一下。”
仿佛觉得这句承诺的份量并不是很重,她又接了一句,说你们放心,我尽可能说服她。
陆左身子前倾,认真地说道:“谢谢,谢谢你。”
神池宫宫主说跟你们比起来,我能做的实在太少,该感谢的,其实应该是我——我还有事,先走了,阿木,你陪一下他们。
她说罢,便站了起来,然后在两位侍女的簇拥下离开。
她显然是要将此事去告知自己的母亲。
也就是前一任的神池宫宫主。
她走到了转角的楼梯口,然后身影消失在了尽头,这儿的气氛方才为之一松,卫木这个时候也给自己倒了一杯茶,一口饮尽,然后说道:“你们能够说动我母亲,真的很厉害呢,要知道母亲一直对茅山宗挺有意见的,之前的时候脸色一直都不太好呢……”
杂毛小道笑了,说看得出来,小毒物一说我不再是茅山宗的掌教真人,而且连茅山宗的人都不是,她一下子就舒展了眉头,我看这里面,很有问题呢。
我忍不住插嘴,说难道是茅山宗的人,得罪了神池宫?
陆左看了杂毛小道一眼,说估计是你大师兄。
啊?
杂毛小道先是一愣,然后小心翼翼地问阿木,说对了,卫木,一直听说你的母亲、外婆,却没有听说过你的父亲,到底怎么回事?
卫木的脸色有些黯淡,说我也不知道,小时候傻乎乎地问过这问题,结果母亲就黑着脸,说我父亲死了,后来我每次问起,都有见过她偷偷地哭鼻子,在角落里抹泪,然后就不敢再问了——事实上,我也不想知道,这个家伙要么就是短命死了,要么就是抛弃了我母亲和我,有什么可想的?
呃……
听到这话儿,陆左和杂毛小道两人用眼神交流了一下,却没有再多说出来。
与神池宫宫主见过了面,接下来就只有等待了,陆左与卫木告辞一声,然后下了塔,这回到了商业街这边来。
与卫木分别了一会儿,一直没有说话的陆左终于开口说话了:“老萧啊,虽然这样说不太好,但是你大师兄这种拔鸟无情的事儿,你以后可不要干啊,你看看,他种下的恶果,现如今可得我们来承受了——难怪人外婆一提起茅山宗就来气,自家女儿给你大师兄生了一儿子,结果他根本就不过来看一眼……”
杂毛小道绷着脸不说话,过了好一会儿,说若是真的如此,只怕卫木的外婆还是一麻烦呢,未必能够成行。
陆左说看一下吧,实在不行,先礼后兵,咱就硬闯得了。
杂毛小道说你咋一下子就变成激进派了呢?
陆左耸肩,说要不然咋地,咱们现如今还有好多事情要做,可不能一直留在这里,陪一老太婆玩耍,你说是不?
杂毛小道点头,说也是。
我在旁边听着,瞧见陆左的态度突然变得强硬,也知道估计是大家的耐心也有点儿被消磨太多了。
现如今我们的处境并不是很好,风雨飘摇,而我们如果再束手束脚,只怕到时候真的就给自己玩死了;就比如说上一次去东海蓬莱岛见虫虫,我们若是通过正经途径去,恐怕我这辈子都未必能够见得着虫虫。
这事儿咱们挺熟的,反正有屈胖三这样的人才,不用白不用。
打着这样的主意,我们都不再多想,然后谈及了早晨的贸易,我问了一下大概,知道我们费心费神弄出来的东西,喜欢的人挺多,尽管并没有拉出左道的名头来,但是能够参与此次贸易集会的,眼光高明的人无数,自然是饱受追捧。
正因为如此,使得我们大赚了一笔,不但将卫木“借”给我们的材料费还清,而且还多出了许多的贝币,可以大肆采购。
之前的时候,陆左他们采购了许多天山神池宫的特色丹药,又入手了好几样不错的法器。
路上陆左扔了一块青铜环面、间有玉质的东西给我,告诉我这个叫做遁世环,对于藏匿身形,是绝佳的法器。
这玩意他也是逛了许久,方才找到的。
我受了下来,却将之前三叔给我的匿身符拿了出来,递给了杂毛小道。
这是李道子的作品,当初我前往黄泉,用来收敛人气用的。
杂毛小道不收,说这符箓经历了那么久的时间,早已没有灵气了,不过是一张纸符而已,我依旧坚持,说物归原主吧,这时陆左劝解,说你也说了,本来就没有什么用处了,又是你师叔祖的东西,你留着,当个念想吧。
他这才收了起来。
我们回到了商业街,与四处逛街的屈胖三和朵朵碰面,结果一问才知道交给他的贝币,基本上是花了一精光。
不过他也不是乱买,这家伙的眼光刁钻得很,在集市上采买了无数不错的东西,光极品雷击木就有两根,用他的话说,以后再遇到难缠的对手,用这些玩意磨成粉,随随便便就能够引雷轰杀了去。
他这一解释,本来有些着急上火的杂毛小道方才没有拉下脸来训他。
除了这些,屈胖三还买了许多的材料,都是布阵或者制器的好东西,日后都是派得上用场的。
好在陆左并没有傻到将全部的收益都交给他,所以目前我们手上还是有一笔钱的。
陆左说采买的这些东西会统一分配,大家都有份,然后又拿出了一笔钱来,交给我,说每个人都有一部分零用钱,看到喜欢的,自己买。
我拒绝了,举起手中还带着香味的钱袋,说我这里的够了。
众人哈哈大笑,陆左也不再坚持。
我逛了一天贸易市集,五花八门的东西看得眼花缭乱,特别是有一处地方,专门卖奇珍异兽,我甚至还瞧见了一头与小妖长得几乎一样的金刚鹦鹉,同样肥硕的体型让我差点儿以为是她本人呢。
结果我上前去问,方才发现只是一个傻乎乎的鸟儿。
最后,我花了八百贝币,在一珠宝店中买了一颗镶钻的戒指,这玩意之所以要这么贵,并不仅仅因为它上面的钻石克拉足够大,而且这玩意还有一个小小的法术。
就是只要注入丝毫劲力,便能够投影出自己心中所想的东西来。
当我摸着这戒指,心中想着虫虫的模样时,便有一芭比娃娃比例的虫虫浮现在了戒面之上,让人爱不释手。
于是我咬牙买了下来。
一天疲惫,众人回到了客栈,我瞧见门口却是有一人在焦急等待。
第四十三章 帮忙平事
来人不是别个,却正是我白天在集市上碰见的朱炳文。
我与他约好,说等闲暇时间,一起碰个面聊一聊,没想到他居然这般听话,早早地就脱下了面具,在这里等待了来。
因为贸易大会的缘故,我们都戴了白色面具,这玩意需要等到房间里方才会取下来,所以朱炳文并不认得我们这群人,只是用眼睛朝着我们的腰间瞄去。
他在打量我们腰间的腰牌。
我瞧见,对着身边人说道:“这是我一熟人,之前我被人种下聚血蛊的时候,他就在旁边,算是难兄难弟,没想到刚才在集市上碰到了,就邀请他过来,聊一聊近况。”
陆左点头,说好,你去房间里聊,其他人去我房间分赃。
分赃?
呃,老大,你这话儿说得也太别致了吧,弄得我们跟土匪一样。
我走上前,开口说道:“炳文,你在等我?”
朱炳文盯着我的腰牌,一直等到我开口说话,方才确认,对我说道:“那些就是你的朋友?”
我不远让陆左他们暴露,点了一下头,说对,我们进房间里聊。
我领着朱炳文进了房间,脱下了脸上厚厚的面具,指着旁边的太师椅,说随便坐,我给你倒茶……
朱炳文连忙摆手,然后对我说道:“不、不用,陆言,我这次过来,其实是有事要求你的。”
我一愣,说啊,怎么了?
朱炳文说我有师兄告诉我,说你认识蒺藜公主,对吧?
我说对,算是认识吧,怎么了?
朱炳文一下子又站了起来,搓着手,为难了好一会儿,方才开口说道:“陆言,我知道你现在的地位挺高的,也认识神池宫的大人物,所以有件事情,不得不求你了……”
我说到底怎么回事,你坐下,慢慢说就是了。
朱炳文这才又坐下,然后说道:“我师父的儿子,我小师弟他今天下午的时候犯事,给神池宫的走马队抓进去了,我们那儿乱成一团,有人告诉我师父,说我认识1024,也就是你,而又瞧见你跟神池宫的大人物蒺藜公主交往密切,让我过来找你,看看能不能帮一些忙……”
我皱了一下眉头,说你小师弟?就是今天中午对你吆五喝六的那个?
朱炳文尴尬地笑了笑,说他生性如此,并非特意针对我。
我说那他犯了什么事情呢?
朱炳文说谁也弄不清楚,突然间就上来抓人了,后来我师父得到消息,说是盗窃财物——我跟你保证,他今天一天都跟我们在一块儿,不可能有作案时间啊;而且我师父对他颇为疼爱,他若是喜欢什么,直接花钱买了便是。
我说这个事啊——我与蒺藜公主算是认识,但谈不上有多好的关系,不过我却是认识他们这儿的雪峰未来主,明天帮你问一下。
朱炳文紧张地说道:“能不能现在去问一下?我不是催你,主要是我师父那边实在是太着急了……”
我瞧见他一脸急躁的样子,忍不住笑了,说神池宫又不是什么龙潭虎穴,再说了,别说是没偷东西,就算是偷了,也不可能一晚上把人给弄死的——你那小师弟的性子不定,太幼稚了,吃点儿苦头对他也是好处的。
朱炳文见我这般说,也没有再坚持,只是苦笑道:“唉,让你见笑了。”
我叹了一口气,说炳文,依你的性子,不应该这般战战兢兢,小心翼翼的,既然不开心,又何必跟在这儿混呢?
朱炳文说没办法,我师父对我有恩,这事儿我不能忘,得一直记着呢。
我跟他又谈了一会儿,聊起他后来救人的事情,朱炳文告诉我,说他后来的确又救了五人,紧接着就再也没有遇到相关的受害者了,也不知道是死了呢,还是躲到那个见不得人的地方去了。
聊了一会儿,朱炳文起身告辞,说他得去跟他师父汇报。
我送走了朱炳文,来到了陆左的房间,发现桌子上堆着几个蓝色瓷瓶,还有一串珠子,以及一道令牌。
我走到跟前来的时候,陆左对我说道:“这是你的,收着。”
我一愣,说这是什么玩意?
陆左说这一瓶是洗髓小还金丹,总共十粒,是用来给人洗髓伐经的,能够让普通人快速感应炁场,更改根骨,算得上是不错的入门丹药——当然,太过于驽钝的恐怕不行,你没用,可以拿来送礼;这是明睛丹,七颗,用来明睛净目的,治疗眼疾,矫正视力的;这个是益气健身丸,快速补充精力,缓解疲劳的,一共十二颗……
介绍完丹药,他又指着那一串珠子说道:“隐身念珠,一串十二颗,每捏碎一颗,便能够隐身五分钟,算是不错的东西,配合上遁世环,能够化险为夷——前提是你动静不要太大……”
至于那令牌,只要注入劲力,便能够迅速变大,成为浮木。
这玩意若是在水中溺水时,可以救人命。
这些是留给我的分成,我本想推辞,结果给训了一顿,让我好生拿着,不必多想。
随后陆左问起了我刚才那人找我什么事。
我说你怎么知道他找我有事?
陆左笑了,说脸上都写了,谁人不知道?
此事我也不打算自己一个人扛着,毕竟我跟卫木之间的交情不深,贸然问起这事儿,并不合适,于是一五一十地说了出来,陆左沉默了一会儿,问我道:“你觉得神池宫的走马队到底有没有抓错人?”
我沉思了一下,说我来神池宫只有几天,接触不深,但是我觉得能够维持住这么大的地方,必然是讲规矩的,走马队若是没有把握,应该不会乱抓人。
陆左笑了,说看来你果真没有被感情冲昏头脑。
我说怎么可能,我与他不过是一故人而已,谈不上太深的交情。
陆左沉吟一番,然后说道:“你那朋友估计也是被赶鸭子上架,找阿木的确是可以的,不过有句话我得跟你说在前头,阿木此刻年少,对于神池宫中的权力机构并无影响,让他打探消息可以,但是千万不要试图帮着捞人……”
我说尽本分便是了,我可不想打肿脸充胖子,去帮人莫名其妙的出头。
众人聊了一会儿,各自睡去,我与屈胖三同房,本以为他回来就会睡觉,结果那家伙挑灯夜读,捧着一本旧书在哪里瞧得津津有味。
我走过去,瞧了一眼,发现这书的名字,叫做《鹤翼图录》。
我打量了一下,鬼画符一般,看得眼晕,而他津津有味,并不理我,于是便早一点儿休息了。
次日清晨,我与陆左一起前去内城之前,找人通传,没一会儿卫木便找了过来,听到我说起此事之后,皱了一下眉头,然后说道:“这件事情我影响不了结果,不过可以帮忙去打听一下,到底是怎么回事,回头给你们消息。”
卫木离去之后,中午的时候与我们约在了一家不错的小吃店前碰面,大家一边吃着麻辣红汤的龙抄手,一边谈起了此事来。
他告诉我们,说那个叫做郭仁杰的家伙的确是被抓进了走马队的监房里,但并非冤枉,而是证据确凿,他自己也承认了,在昨天中午的时候,曾经从天一阁的柜台之中偷拿了一件两千贝币的匕首,藏在了怀里。
当时顾客颇多,人流拥挤,而那人的下手又极快,所以一时之间并没有拿到人。
不过那匕首在没有经过售卖之前,其实是藏得有标识的,经过特殊的手段,是可以追踪到的,这一点恐怕郭仁杰并未有了解,所以才会出手偷窃,最终又给人抓到了去。
我问卫木,说这件事情,最后会怎么处理?
卫木说这件事情有两个说法——第一个,基本上就是坐牢,强制劳动,两千贝币算是金额巨大,估计他十年都未必能够获得自由;再有一个,就是天一阁这边如果愿意不追究的话,由郭仁杰或者他的家人朋友将这金额给付了,走马队民不举官不究,事情就算是完了,人教育一番,也就给放了。
听到这话儿,我忍不住又问道:“这样啊,那你能帮着去天一阁沟通一下么?”
卫木苦笑了起来,说倘若是旁的商家,我说话或许管用,但天一阁嘛……
他话语没有说完,我这才想起了他与蒺藜公主的事情来。
我没有再为难卫木,而是在吃过了饭之后,找到了朱炳文,将这件事情的始末跟他谈了一遍。
朱炳文听完,对我说道:“我师父就在里面,你能不能去跟我师父聊一聊?”
我想了一下,点头说好。
朱炳文领着我进了他们的房间里去,里面坐着一个六十多岁、全身干瘦的小老头儿。
朱炳文给我介绍,说这就是他的师父,姓郭。
这介绍十分简洁,让我无法猜出对方的来历,而对方则显得十分客气,上前过来与我拱手,又好是一番夸赞,听我说完了事情的详情,他看着我,说陆小哥,两千贝币我愿意出,不过还得请你帮忙,让天一阁点个头,可以么?
第四十四章 暗流涌
对方的话语十分陈恳,言语之中却有些轻飘,认为我一定能够摆明天一阁似的,我有些诧异,看了一眼朱炳文,瞧见他神色瑞瑞,似乎有一些不安。
我沉吟了一番,然后说道:“郭老,这件事情有点儿难办,蒺藜公主我的确认识,但是两者之间的关系不深,一时半会儿,说不上话的。”
郭老似乎早料到了我的话语,并不着急,而是微微一笑,说我知道,这求人办事呢,肯定有许多需要打点的地方,小楼……
他说着,旁边一个体型魁梧的壮汉走了上来,从怀里摸出了一个钱袋来,放到了我手边的茶几上。
郭老指着那钱袋,然后对我说道:“这里有四百贝币,暂且作为陆小哥你的活动经费,需要打点请客的地方,都从这里出,后面如果还有需要的地方,你跟炳文直接讲便是了,上不设顶,只需要天一阁答应便成……”
四百贝币?
我略微有些尴尬地看了一下旁边的这钱袋,不知道该如何说起。
望着这一屋子期盼的眼神,我想了一会儿,然后说道:“这样,我与蒺藜公主之间交情不深,但到时候可以帮忙联络一下,牵线搭桥,让你们亲自跟她谈,至于是怎么谈,谈什么,这个你们做主便是了,我就不参与其中。”
郭老脸上愁苦的皱纹一下子就散开了来,他笑了,说好,也好,当面谈,有什么想法说出来便是了,对,就是这样的。
我瞧见他满意了,便不再多说,起身告辞。
这时郭老笑吟吟地指着我落在了茶几上的钱袋说道:“这个你忘记拿了。”
我说不用,我只不过是牵线搭桥,用不着这个。
郭老说你在中间来回帮忙奔走,且算是你的辛苦费吧……
我正色说道:“我之所以肯帮忙,是当炳文是朋友,谈钱的话,那就免了。”
他见我这般严肃,也不多劝,微微笑,说炳文能够有你这般的好友,倒是他的福分了——炳文,送一下你朋友。
我起身告辞,与朱炳文一同离开,走到了外面来,他方才停下,对我说道:“陆言,给你添麻烦了。”
我回过头来,看着他,说炳文,你有没有把我的身份,跟你师父他们说起?
朱炳文摇头,说没有,你不是跟我说过,最好不要谈这个么?他们只是知道你叫陆言,却并没有跟江湖上名声鹊起的那个陆言联系到一起来,大概也是觉得像我这样的小人物,不可能有那样的朋友吧……
我说这件事情,我很为难,因为郭仁杰偷窃之事,证据确凿,他自己也承认了,而如果真的想要无事,就得天一阁点头。
朱炳文想起昨日跟我拍着胸脯保证的事情,不由得有些脸红,低下头说道:“陆言,对不起,昨天我师父跟我确凿地说他绝对不会做这种事情的,我也以为……”
我摆了摆手,说先不谈这个,其实我今天瞧你师父的反应,并没有纠结此事,而是在捞人,估计他应该是心知肚明的,自家孩子自己清楚,这个我们不谈,我要说的,是虽然天一阁是蒺藜公主父亲开的,而她在这里面的话语权颇大,但其实我跟她之间的关系并不像被人看起来那么好,所以其实由我来牵线搭桥,实在是下下之策,所以我问你,你们有没有别的渠道?
朱炳文摇头,说大概是没有,若真的有,也不可能把希望寄托于我这么一个小弟子的朋友身上来。
我叹了一口气,说唉,既然如此,我也只有硬着头皮去试一试了,至于结果,我不能保证。
朱炳文说这件事情麻烦你了,不管成不成,都不会怪你的。
我说话是这么说,不过事儿办不成,估计怨念还是有的,不过说句实话,你师父什么想法,跟我半毛钱关系都没有,我主要是担心你,他们若是给你小鞋穿,恐怕挺难受的——唉,我认识挺多厉害人物的,要不然你别在那里干了,想要跟人修行学艺,我帮你推荐几个呗?
朱炳文一脸严肃地说道:“这怎么可能?一日为师,终身为父,师父对我有活命之恩,我怎么能够叛出师门呢?此事休要再提。”
我瞧见他这般认真,便不再说话,准备离开。
没想到这个时候朱炳文又把刚才那钱袋子掏了出来,说陆言,这钱该是你的,你就拿着,你这忙上忙下的,不拿点东西,我也过意不去。
我拦住了他,笑了笑,说炳文,让你猜一下,就昨天,我们在那儿摆摊卖东西,你猜赚了多少钱?
他愣了一下,说多少?
我双手食指中间一比,然后说道:“十万。”
啊?
朱炳文一脸骇然,惊讶地问道:“这怎么可能?”
我没有跟他多做解释,而是淡然说道:“钱财于我如无物,我最在乎的,是我们两个之间的情谊,以后这种事情,就不要再多谈了。”
说罢,我留下有些失魂落魄的朱炳文,离开了这里。
回到客栈天字号,我找到了陆左,将此事跟他说起,听到我说起刚才的事情,旁边的杂毛小道忍不住哈哈大笑,说我的天,四百块钱就准备把你支使得屁颠儿转,对方脑子没进水吧?
陆左说这事儿也别怪人家,事实上,四百贝币在这里,能够做很多事情了——当初阿木也就给了我们五百。
屈胖三说你管这屁事儿干嘛,直接推了就是。
陆左摇头,说别,那人既然是阿言的朋友,就没有推辞的道理,这样吧,让老萧陪你走一趟,去找那个蒺藜公主谈一谈吧。
杂毛小道一愣,说什么,为什么是我过去?
陆左不说话了,而屈胖三则在旁边坏笑了起来,说人蒺藜公主要不是小心思儿乱扑腾,你认为她会给陆言那一千贝币?
呃……
杂毛小道一脸黑线,当即表明不去,我这边好是一顿祈求,弄得他一点儿脾气没有最终还是点了头。
随后我们前往天一阁,并且在店员的通报下,找到了蒺藜公主。
得知我们过来找她,这位行事泼辣的女子颇为意外,特别是看到杂毛小道和我一起过来,更是有些不知所措,不过我并没有让她多猜,而是直接将这件事情给她挑明。
当得知我们是过来帮着昨日那小贼的家人牵线搭桥的,蒺藜公主一下子就黑下了脸来,说不见。
她气愤地说道:“那小王八蛋奸猾得要死,这暗夜匕在天一阁也算是不错的珍品,莫名丢了,有两个店员差点儿挨了苦头,后来我们又出动大量的人力物力去找寻,来来回回,折腾了许久,损失惨重,不把他按在劳改营里十年八载,哪里能够解我的心头之恨?”
我说尽了好话,结果蒺藜公主依旧不肯松口,这个时候旁边的杂毛小道开口了:“蒺藜,是人都会犯错,但总得给人改过自新的机会,我们得治病救人,而不是一棒子把人打死,你说对吧?”
我本以为蒺藜公主会恼羞成怒,没想到她沉默了半天,却是答应了与郭老见上一面。
呃……
还说没有奸情?当我是小孩子呢?
蒺藜公主这边松了口,我自然赶紧把消息传递过去,而杂毛小道却并未走,而是留在这里,与蒺藜公主聊起了天来。
我把消息传到了郭老这边,他显得很高兴,带着人,兴冲冲地就赶到了约定好的饕餮会馆里去。
我本来准备在其中缓和一下气氛,没想到刚刚见过面,屈胖三就赶了过来,说家里有事,让我们赶紧过去。
我和杂毛小道便离开了,让蒺藜公主与郭老他们自己谈。
回到了客栈,我瞧见卫木和一个脸色严肃的男人在房间里,我们进来的时候,陆左与我们介绍,说那个人是神池宫走马队的人,叫做迦叶。
我们坐定之后,迦叶开始问话,问我们是如何找到神池宫的。
当着卫木的面,我们自然不能推脱到他身上去。
陆左沉吟了一番,然后说道:“这里是我带大家过来的,而我之所以知道这里,是因为我传承了一位前辈的意识,知道一些别人不知道的东西。”
迦叶显然也是知道陆左的,又问了一些其他的问题,然后拱手说道:“并非有意冒犯各位,只不过这段时间,有一些对神池宫并不太友好的消息传来,我们不得不加紧戒备。”
陆左严肃起来,说能告诉我们到底是怎么回事呢,也许我们可以帮得上忙。
迦叶犹豫了一下,看向了卫木。
卫木点头,说他们都是值得信任的人,几年前他们在天山之上的行为,你应该也是知道的。
迦叶这才叹了一口气,然后说道:“天山一战之后,老山神战死,而新山神又不理会神池宫,使得天山神池宫的地位并不稳固,而这个时候,有人趁虚而入,准备对神池宫下手,特别是最近,临近贸易大会,这暗流越发汹涌……”
陆左问那些人,到底是谁?
迦叶说道:“是中东的黑暗真理会。”
啥?
第四十五章 陷入僵局
黑暗真理会?
听到这话儿,众人都是一头雾水,毕竟大家对国内的江湖势力都还算是比较熟悉,即便是东南亚和港澳台地区,都还算是了解——毕竟在座的几位没事儿都去那里刷过“副本”,但若讲到了中东这一块儿,无论是左道,还是我们,都有些发懵。
对于中东,除了石油、土豪、沙漠以及战乱之外,我们都没有太多的印象。
所以大家都看向了迦叶,而这个时候,卫木跟我们解释了一下:“各位听过山中老人吧?”
啊?
陆左皱起了眉头来,说你说的是东南亚的山中老人?
卫木摇头,说不,我不太清楚怎么东南亚还有一个山中老人,我说的这位山中老人,是波斯人,本名叫做哈桑·本·萨巴赫,他自称是南阿拉伯希姆叶尔王朝的后裔,创立了历史上十分著名的恐怖极端教派阿萨辛,然后以严密的恐怖活动对付政敌,一时间风声鹤唳,十分汹涌。
他这般说,我突然想起了此人的名头来,此人当时在波斯以及中东地区横行无忌,行踪有颇为神秘,使得许多的君主对他束手无策,一直到了后来蒙古壮大,横扫欧亚的时候,才被旭烈兀率领的第二次西侵的十万蒙古大军给灭了去。
我把自己知道的说出来,卫木点头,说对,就是他,山中老人虽死,但阿萨辛却并未有消亡,而是一直秘密存活了下来,而且因为近代中东战乱的缘故,势力越来越大。
迦叶这个时候也说道:“它现如今改叫作黑暗真理会,不但在中东势力大涨,而且还意图侵袭西北之地,现如今在西北边疆一直肆虐的拜火教,便与其有着很深的渊源,甚至还有不少黑暗真理会的成员直接介入其中;更加让人胆寒的,是它居然放弃了与诸多教派的敌对,专心发展自己的势力,使得它与欧洲、非洲和美洲的诸多势力有着密切关联……”
如果这话儿是从某位有关部门官员口中说出来的,我或许会觉得理所当然,然而从这偏居一隅的天山神池宫成员口中说出,就让人觉得有几分惊讶了。
没想到,天山神池宫对于这天下局势的了解,远比我们熟悉得多。
不过也难怪,天山神池宫地处西北,对于我们而言,或许实在是太过于远了,但它距离中亚、中东之地,其实也算不得远。
甚至比距离国内的东部发达地区还要近一些。
陆左沉默了一会儿,说这些人真的有胆对神池宫下手?
迦叶摇头,说不清楚,只是先前我们的行商有过反馈,所以才会加强警戒,此事最好不要有,但如果对方真的要来,我们也只有坚决抵抗,不能让那帮人把我们这儿当做是软柿子给捏了去。
他与我们核查之后,还有别的事情,告辞离开,而卫木却留了下来。
陆左看着卫木,说关于黑暗真理会,你知道多少?
卫木摇头,说所知不多,只晓得那黑暗真理会的大头领也叫做本萨巴赫,据说是一个十分恐怖而且极有权谋的人,野心很大,黑暗真理会也正是在他的手里方才急剧膨胀起来的,他手下不但拥有大量信仰阿萨辛恐怖教义的高手,而且还豢养着一支夹杂着大量修行者的军队,自称真理军,在地下世界十分出名。
陆左皱着眉头,不知道是在想些什么,而杂毛小道却显得十分高兴,说没想到天下间居然还有这么多精彩的事情,我们上一次去欧洲,其实应该留下来多了解一下世界的,这一次倘若碰上,真想与之交一下手。
他显得有些跃跃欲试,而陆左则看向了卫木,说关于与陶地仙见面的事情,你帮着再催一下,如果神池宫有了他的庇护,想必能够更安全一些。
他说这话的时候,显得很严肃,而卫木也是点头,说他尽量。
双方分开之后,我们又逛了一趟集市,拿着剩余的钱,又进行了一部分的采买,这一回更多侧重采买一些实用性的东西,比如生活物质,以及以下炼器材料,和相关的丹药等物。
等到了夜里的时候,内宫之中传来了消息,说想让我们这边去一趟。
经过了之前的哄骗事件之后,过来传话的,自然还是卫木。
屈胖三依旧不肯去,所以我们留了朵朵在这里陪她,而我、杂毛小道和陆左三人则跟着卫木和一队人马赶往了神池宫内城。
客栈门口,我偶然碰到了朱炳文。
他有点儿神不守舍的,我叫他的时候,好几声方才听到,我问了他一嘴,说事儿谈得怎么样?
朱炳文告诉我,说没有谈成,蒺藜公主跟他师父大吵了一架,双方谁也没有能够说服谁。
我说那怎么办?
朱炳文仿佛脑子在放空,对于我的问题反应慢了一拍,好一会儿方才说道:“啊,不知道啊,可能还会再谈吧……”
这个时候杂毛小道远远地叫了我一声,我才发现队伍已经走远了。
我看朱炳文有些不在状态,拍了拍他的肩膀,说你有事就找我,我们是朋友,有什么事情,能帮的,我一定帮你。
说罢,我也跟上了队伍。
天山神池宫说大很大,说不大也不大,一路走到了湖边,我们来到了湖边的长桥之上。
这长桥是用蓝色水晶制成的,每一根桥柱之上,都点有灯火,一派光芒摇曳,人走在上面,望着脚下半透明的黑色湖水,莫名就多出了几分空灵的心思来。
神池宫的内城,在湖心的岛上。
整支队伍的行走速度并不算快,一步一步,而且显得十分沉闷,连卫木也几乎不说话,使得我们都没有开口,只是用双眼,将沿途的风景尽收眼底。
这长桥宽阔,我们进城的时候,也有人出来。
这些人大部分都是内城的门阀,神池宫虽然由那卫神姬做主,但也有许多门阀姓氏,共同执掌神池宫的规矩。
生活在外城和内城的人,如果稍微有一点儿经验,很容易分辨得出来。
最大的一个特点,那就是内城多有修行者,而且高手的比例也非常多,我们一路走来,能够瞧见好多个挺不错的高手。
不时还有走马队从身边路过,英姿飒爽。
在卫木的指引下,我们一路穿行,最后来到了一处宫殿之中。
这宫殿外面防卫十分森严,而走入其中,能够感觉到其庄严的气氛和装饰,我们知道,应该是到了地点。
与神池宫宫主卫神姬的见面十分简单,就在湖边的宝塔之上,而与卫木的外婆见面,则显得比较正式,这情况也让我们能够感觉得出来,这神池宫的掌权者,恐怕还是这位我们素未谋面的前任神池宫宫主。
我听卫木说起,他外婆的名讳,叫做卫银姬。
呃……
这是一个很有趣的事情,乍一听仿佛并没有什么不对,但仔细想一下,按照国人的习惯来说,大部分的人都会以父亲的姓氏作为传承,但卫木这里却是恰恰相反,他外婆姓卫,母亲姓卫,他自己也姓卫。
这都是随母亲的姓氏,再加上之前卫木告诉我们,说他外婆的夫家叛乱……
这称呼听起来,倒是颇有故事。
我本以为卫木的外婆是一个白发苍苍的老婆子,没想到居然是一个成熟明艳的妇人,瞧那模样,估计也就三四十岁的样子。
诚然,修行者的相貌很多时候,并不会让人一眼瞧穿,但到底还是应该遵守一些生物规律的。
而现如今看来,估计天山神池宫肯定是有一些驻颜有术的丹药,又或者对方修行的功法有这样的功效,方才会变得如此。
我瞧见杂毛小道那家伙一对眼睛都开始发亮了起来。
殿宇之中,六人对坐。
对面是卫木的外婆,母亲和他,而这边则是杂毛小道、陆左和我。
谈话内容,依旧与上一次的宝塔谈话,相差不远,陆左谈及了此次我们过来的目的,也阐述了我们希望能够代为沟通,与陶地仙进行对话,帮天山神池宫与他老人家之间建立联系的想法。
然而与卫神姬不同,这位前代神池宫宫主对于此事,显得比较抵触。
她的态度十分温和,对待我们甚至可以说得上是春风和煦,但我们却能够感受得到一丝说不出来的冷漠。
这种情绪很奇妙,并不明显,但我们人人都能够感受得到。
当对方表现出这样的态度来时,谈话一时之间陷入了沉默和僵持之中,而就在这个时候,突然间外面有人过来禀报。
卫木起身,询问有什么急事,对方回答,说外面有三人说要求见宫主,其中有两人,跟这三位是一起的。
啊?
我们都愣了,不知道屈胖三和朵朵过来是做什么?
屈胖三那家伙不是很抗拒与神池宫的高层见面么,怎么又跑到这儿来了呢?
我们都很奇怪,卫木也很奇怪,不过他在征求了长辈和我们的意见之后,让那人将人带了过来。
我们的目光朝着殿门那边望去,结果门一开,我瞧见第一个进来的,却是朱炳文。
他来干什么?
第四十六章 惊天变
朱炳文过来干什么?
我脑子有点儿糊涂,而这个时候陆左和杂毛小道都站了起来,迎了上去。
陆左问道:“怎么了,这么着急赶过来……”
屈胖三耸了耸肩膀,说我特么都快要睡了,你以为我要过来啊?还不是陆言这熟人跑过来,非要央求着我带他过来见陆言,我有什么办法,他说有关系到神池宫生死存亡的消息,差点儿还给我跪下了,我难道视而不见啊?
我这个时候也走到了跟前,听到这话儿,看向了朱炳文,说炳文,到底怎么回事?
朱炳文从进来的时候,脸上就浮现出了纠结无比的表情,一直到与我目光相对,方才轻松一点儿,听到我问起,他咬了咬牙,然后说道:“陆言,我听说你认识神池宫的少宫主……”
我指着在那边坐着,并未起身的卫木,说那就是。
朱炳文听到,仿佛下了很大的决心一般,开口说道:“陆言,有人联络我师父,让我师父帮着他们一起,去打开山门,将外人给放进来,把神池宫给变了天去……”
啊?
这话儿一说出来,原本显得十分淡定、甚至有几分嫌恶的神池宫几人立刻就站了起来,卫木最是焦躁,直接冲到了跟前来,冲着朱炳文问道:“你说什么,到底怎么回事?”
朱炳文本是乡间一劁猪匠,生性豪侠,面对着卫木也没有太多的紧张,而是看着我,认真地说道:“我师父与蒺藜公主这边谈崩了,对方说要关他十年,好好劳教一番,我师父费尽唇舌,都没有办法说动对方,结果下午的时候,有人过来找他,说与其如此,还不如反了,帮着他们把外面的援兵放进来,将神池宫现在掌权的这伙人,都给一锅端了去……”
我有些紧张,说你讲的这些,都是真的?
朱炳文瞪大了眼睛,说你难道不信我么?
我一脸正色地说道:“炳文兄,你我是患难之交,我对你,敬如兄长,如何会不信你呢?只不过此事太过于离奇了,希望你能够说得具体一点,也好让我们知晓,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儿。”
朱炳文痛苦地说道:“此事我也不打算管的,一来师父待我如再生父母,二来以我的能力和手段,在这其中,不过是随波逐流的小虾米而已……”
他叹了一口气,随即盯着我说道:“不过我听旁人说起,天山神池宫的宫主为人和善、亲切,待人很不错,是个不可多得的好人,而你又与神池宫的少主交好,如果我师父真的那么做了,必将是涂炭生灵,不知道有多少人死于此次乱事,思前想后,方才决定找你……”
我伸手抓住了他的肩膀,说你能够这么想,必然是极好的——那人找你师父,还说了些什么?
朱炳文回忆了一下,说我只是在隔间听到了个大概,对方在外面有一支大部队,荷枪实弹,不但如此,而且还有据说是足以碾压神池宫的力量,宫内也有接应的人,叫我师父,是觉得他老人家的威望和修为足够,应该能够帮助打开山门……
“你师父叫做什么名字?”
一直没有开口的银姬宫主说话了,朱炳文愣了一下,看向了我,我给他介绍,说这位是神池宫的上一代宫主,也是卫木的外婆;那位就是现任宫主。
听到这里面有那么多的大人物,朱炳文明显有些紧张,不过他看了我一眼,还是开口说道:“郭谨铭。”
银姬宫主眉头一挑,说原来是灵鹫山的郭谨铭,修行小无相功的他最擅长模仿,精通天下法门,此人是西北之地仅次于北疆王、蒋千里和慧能和尚的顶级强者,的确是有值得拉拢的资本——不过我天山神池宫的山门,自有大法力护佑,即便加上他,也未必能够打得开来。
朱炳文有些着急,说不光是我师父,那人说他们在神池宫中,有许多强力的内应,连守门人,也给他们收买了。
啊?
听到这话儿,银姬宫主脸色就有些难看了,她沉思了一会儿,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这个时候陆左站了起来,对银姬宫主说道:“前辈,此事应该没有错,若是这样,我希望你更应该让老萧去见一下他师父,将此事给谈妥,而我们则可以帮忙,前往山门处去防备……”
银姬宫主听到,却笑了起来,说你们都是客人,如何能让你们奔波呢,显得我神池宫无人。
说罢,她看向了卫木,说去外面,叫侍卫长进来。
卫木显然不太同意他外婆的意见,不过却还是走到了殿外,将一位女官给叫了进来。
银姬宫主开始发号施令:“传我口令,叫迦叶统领带人前往山门之处探查消息,如果有任何可疑人等,一律缉拿;另外让阿史那将军立刻赶到我这里来,有要事相商;令外城统领发动走马队,进行小规模戒严,除了有令牌者,任何人都不得出入……”
听到她这不痛不痒的命令,我们的脸色都有一些不太好,而随后她有吩咐,让人前往客栈那里,找到朱炳文的师父一行人,查明是否确有此事。
听到这话儿,朱炳文当下就要发作了。
他是经过了巨大的心理斗争,方才跑过来找我,将这消息告知于我的,结果这位银姬宫主一通命令下来,弄得他好像是卑鄙的告密者。
而更加过分的,是银姬宫主要求加强内宫的守卫,加派比平日里多上三倍的人手,并且在迦叶将消息核实之后,立刻召集内城各大家族的族长前来叙事。
听到这话儿,反而是杂毛小道忍不住了,说前辈,你这是不相信我们啊?
银姬宫主平静地说道:“我肩负着整个神池宫众人的责任,不可能光听一两句话,就什么都相信,一切都需要调查……”
杂毛小道指着旁边一言不发的神姬宫主,说可这一位,方才是真正的神池宫宫主。
没想到这个时候,那卫神姬对女官说道:“照我母亲说的去做。”
女官离开,分配任务,而这个时候陆左和杂毛小道都站了起来,朝着面前两位女主人拱手,说既然贵方不愿让我们前往百丈冰窟,那么我们便暂时离去,不打扰了。
银姬宫主却拦住了我们,说目前的形势未定,几位留在宫中,方才安全。
杂毛小道不阴不阳地说道:“放心,再大的变故,也不会有人能够威胁到我们的生命安全的。”
银姬宫主直言不讳地说道:“我只是怕到时候一片混乱,你们会跟神池宫的走马队发生冲突……”
“你……”
杂毛小道有点儿发怒,而这个时候陆左却伸手放在了他的肩膀之上,示意道:“老萧,别激动。”
说罢,他朝着银姬宫主拱手说道:“如此也好,我们今夜,便在这里叨扰。”
银姬宫主起身,说我这边有事,且让卫木陪着你们。
卫木焦急,说外婆,我想跟着你们一起去……
银姬宫主严厉地瞪了他一眼,说你在这里陪着你的朋友就是了,不要添乱——这里有好茶,不要亏待客人。
说罢,她带着神姬宫主离开了殿宇。
两人离去之后,卫木一脸沮丧地向我们道歉,说对不起,我外婆很固执的,谁劝也不会听,我和我母亲都没有办法……
屈胖三在旁边笑了笑,说没事儿,深宫怨妇嘛,我们都懂的。
这句话好像刺到了卫木,他本来满是歉意的表情一下子就消散了,涨红着脸,说你怎么能够这么说我外婆呢?
屈胖三慌忙摆手,说对不起,一不小心说了实话。
卫木更气了,翻着白眼,不知道怎么说这个熊孩子才好,而这个时候陆左走到了朱炳文跟前来,问道:“那人找你师父,大概是什么时候的事情?”
朱炳文看了我一眼,我给他介绍,说这是我师父,也是我堂兄陆左,旁边这个道士,是萧克明。
他肃然起敬,说原来是苗疆蛊王,和茅山宗掌教?失敬、失敬!
杂毛小道摆了摆手,说什么茅山宗掌教,我早就给开革出茅山宗了,现在不过是一乡野散人而已,你说你的。
朱炳文深思了一会儿,然后说道:“应该是下午四点多。”
陆左沉吟了一会儿,说若是四点多的话,只怕该做的准备,已经都做了……
卫木说不可能吧,我神池宫在山门那儿,做足了手段,而因为之前的传言,走马队在那里也是加了人手的。
陆左摇头,叹了一口气,说我们在这里,什么都做不了,只有等待消息了。
他显得十分平静,仿佛一切都在心中似的,而我却是满心疑惑,不知道该如何是好,而不到一刻钟,外面有人慌里慌张地进来禀报,对卫木说道:“不好了,少主人,山门被人打破了,放了许多不知身份的人进来,外面乱成一团了……”
卫木吓了一大跳,赶忙问道:“我母亲和外婆呢?”
那人说在外面领人交战呢……
卫木急冲冲地想要出去,而这个时候,陆左却一把拦住了卫木,严肃地说道:“你想救神池宫么?”
第四十七章 枪炮战争
虽然我们早就已经有所估量,但这么快就传来了这样的消息,还是让人有些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即便是刚才卫木的外婆允许了杂毛小道去见陶地仙,只怕也未必能够阻止对方。
卫木此刻本是满腔愤慨,听到陆左的话语,下意识地停住了脚步,说救神池宫?怎么救?
陆左心平气和地说道:“刚才朱炳文已经说了,这神池宫里面,已经有贰心之人,在这里应外合,而介入其中的那帮人,不用多猜,估计应该就是你之前跟我们提过的黑暗真空会——那么我问你,你觉得这神池宫中,有谁会背叛大家,背叛你母亲和外婆?”
卫木给他一下子问住了,愣了好一会儿,方才说道:“我不知道,这些年来神池宫风平浪静,按理说应该不会有人生出异心啊?”
陆左有些严肃,说事实已经摆在眼前,我们无须争辩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