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言情小说大全上一章:朴素的花开
- 言情小说大全下一章:别老惦记我/靠近你又怎样
王辉萍斥责,“你说话规矩点儿。”
李乐桐看着那通知书,“你先回去。”
“辞退通知书是一发出,就要发生效力的。”
李乐桐忍住火,“那我收拾收拾东西,好吧?东西总让收拾吧?”
“你的电脑口令已经被清了。”王辉萍一副公事公办的样子,“你只能带走你的办公用品。”
李乐桐这次是真怒了,“你说什么?”
“所有离职的员工,都要被清零密码。”
“上面还有一些我个人的东西!”
“按公司规定,个人的东西就不能放在单位的电脑上。”
李乐桐气得浑身发抖,“就是针对我,对吧?”
王辉萍不语,李乐桐点头,“行,我也不说什么了。王辉萍,你记住,你们做过什么。”
她着手收拾东西,王辉萍还站在跟前,她便问:“你还有什么事?”
“监督你别拿公司东西。”李乐桐正拿着一摞文件,听了她这话,“咣”地扔到了地上,踢得纸片四飞,紧接着,把桌上的文件全都推了下来,人踩在上面,她面色冷峻。
王辉萍先是吓了一跳,转脸接着耍赖说:“你冲着谁耍威风?今天你不把这儿收拾好,你别想走。”
李乐桐咬着牙说:“别蹬鼻子上脸。我还就看着,今天说要把我怎么样!”话音才落,更多的东西从她的办公桌落下。
多数东西都让李乐桐扔了,因此,当她离开时,只带了一个小箱子,还是她网购时用来装货的。
王辉萍还算识趣,在第一次嚷嚷着要李乐桐收拾地上的文件被瞪了一眼后,再也没要求。李乐桐便在下午三点半,捧着小箱子昂首挺胸地离开公司。
出了大厦的门,李乐桐打了韩远径的电话,“韩远径,你可以啊。”
“什么事?”
李乐桐冷笑,“我被公司辞退了,你的下属,现在已经向你报告了吧?”不待韩远径说什么,李乐桐又说,“韩远径,我发现我每次相信你,都只能证明自己的蠢和傻。错了,我不该相信你,我更不该离你近。离你近,我是咎由自取地倒霉。”话说到这里,泪水没来由地涌了上来,“我傻,我笨,我认识了你,我把我的一切都给了你,你走了,和徐葳结婚了。我谴责过你吗?我甚至连愤怒都不曾向你表示一下,你…你…”泪落了下来,“韩远径,你太过分了!”
她想躲着他,他非要贴上来。这家公司无论如何都是她曾经的避风港,以这样的情况离开,总是让人心情不好。
“韩远径,你能不能再无耻一点?你要追刘佳楠,没问题。我都打算辞职了,就差一个月,就差个年终奖,你至于那么找人赶尽杀绝吗?韩远径,你有那么恨我吗?我怎么对不起你了?”
电话那头很沉默,沉默到李乐桐几次把手机拿离耳朵去看是不是还在保持通话。时间在跑,只是那头依然没有声音。
“韩远径,你去死!永远不要再让我见到你!我恨你!我恨你!”李乐桐几乎是平足了力气,把最后这句话喊了出来,随即挂了电话,失声痛哭。
峰回路转
初春特有的氛围是宁静中的生机。草木在萌动,鸟儿已经感受到春意,深情地歌唱。如果仔细看,柳树的苞芽已经探出了头,象征着一年新的开始。
周末给导师拜年,这是每年的惯例。学生们和廖盛的感情很好,不知从哪一届起,凡是准备结婚的,都会在结婚前把对象带到廖盛那里,请其“审阅指正”。程植一直没被“批改”过,这时候顺道带过去了。
李乐桐和程植去的不算晚,一屋子的人,正在热闹地说着话,看见他们进来,都把目光盯在程植身上。程植无所谓地冲大家四处点头,惹得大家都笑。
李乐桐带着他走到廖盛和师母面前,廖盛说:“不错不错,怎么称呼?”
“老师好。”程植倍儿认真地说,“我叫程植。”
“嗯。”廖盛点头,“挺精神的。”他随和地和程植聊起了天,李乐桐也坐下,大家又聊了几句,菜上了几样之后,正式开始。
廖盛有个规矩,名下所有人都要汇报这一年的结果和下一年的打算。他的观点是,人毕业了也不能混,只有大家在一起总结,才会互相督促,取得更大的成功。
李乐桐和程植排在第六。廖盛是名导,他带的学生去向大多不错。前面的人有的升官,有的加薪,各自在各自的领域里努力上进。
“听了大家的话,我很受鼓舞,惭愧得很,我去年没什么成绩。”李乐桐笑着说,“而且,我刚从我们单位离职,下一步干什么,还不确定。”
“做得不开心吗?”廖盛问。
“嗯,是不大开心。老师,我辜负了您的期望。”李乐桐一向视自己的导师为父亲,说了这一句,忽然有点委屈。她曾是廖盛最喜欢的学生之一,如今,黯淡地坐在这里,连工作都没有。
“不开心就换一家。”廖盛说,“工作是工作,生活是生活,工作重要,生活更重要。如果不喜欢,就趁早换一家,重新开始,还来得及。”
李乐桐跟着点头,然后说:“廖老师,我觉得特别对不起您。今年本来报了您的博士,因为工作上一些不顺心的事,可能…也考不了了。”
廖盛鼓励地笑道:“没事。你也可以考一下试试,或者明年再考是一样的。我明年又不退休。”说得大家都笑了。
“他是程植。”李乐桐指着旁边的人,“各位同门们都还没见过吧?我男朋友。”
桌上一片静默,看看程植,又看看坐在桌角的另一个人,他正望着桌面,胳膊支在椅子扶手上,手抵着下巴,旁边是一根拐杖。
“嗯,大家好,我叫程植。程是前程的程,植是植物的植。我的职业是修飞机的,大家以后有飞机要修,可以找我,我免费。”
桌上轰地就笑了。廖盛说:“那你能不能什么时候给大家造个飞机?”
“这个目前暂时有一定难度。”程植面不改色地说,“你们也知道,这不是滑翔机时代,随便山寨一个就可以的。”
笑声又起,李乐桐也跟着笑了起来。师母说:“小程,你的性格太活泼了。”旁边有个小师妹说:“师姐,你今年结婚吗?”
程植与李乐桐俩人对视了一下,程植很无奈地手一摊,“我服从领导,反正我是万事俱备,只欠审批了。”
李乐桐“噗嗤”笑了,屋里的笑声也更大了。廖盛说:“啊,这个问题是一个事。乐桐,你今年有这个立项吗?”
“您和师母批了,这立项就差不多了。”
“我们?”廖盛转过头看着老伴儿,“你的意见呢?”
师母忍着笑,“已阅。”
“嗯。”廖盛点着头,“我的领导也批了,应该没什么大问题了。你们可以立项了。”屋里的笑声高涨,连服务员都跟笑了起来。有好事者偷看角上的那个人,他依然沉默地坐着。
这一拨儿过去,接下来说的都很轻松。终于轮到他了。
“我去年最大的成就是回了国。”韩远径的声音响起,“我觉得无论在有什么困难,都不会比在那里更大。”
谁都对韩远径的过去不熟,大家也只能点头,表示在听。
“至于今年的打算,有几件事。第一件,把承诺捐献的图书馆的资金划到位。”廖盛点头,捐图书馆这事他很赞赏。
“图纸和施工方都选好了,这几天就可以动工了。无论我在哪里,我都会把钱划到位。”李乐桐听着这话有点莫名奇妙,什么叫“无论我在哪里”?
“第二件,”韩远径讲话越来越有领导的感觉了,言简意赅,“我今年要重整我的幸福。在重整之前,我不会透露计划。但请大家祝福我,我能追回我的幸福。”坐上静悄悄6的,廖盛第一个带头说:“好,远径,祝福你。”
“祝福师兄。”“祝福韩师弟。”李乐桐默不作声地坐着,程植的声音倒是高而响,“韩师兄,祝福你。”大家的目光转移过来,他却毫不在意,似乎再真诚不过地说:“韩师兄,我很看好你啊。哎哟…来来来,大家干一杯。”
大家轰地又笑了。李乐桐很无奈,只好也跟着举起了杯子。
饭局过后,众人各自回家。程植给李乐桐拿了衣服,要往外走。韩远径叫住他,“程植,你等一下。”
“韩师兄有事?”
“我腿不好,能不能麻烦你们送我回去?”
包厢里还剩下的几个人互相看一眼,赶紧打了招呼走了,剩下他们三个。
“我啊…乐桐,你说呢?”
“让韩师兄的司机来接好了,韩师兄那么有钱。”
程植打量了下韩远径,“韩师兄,你这怎么搞的,怎么能车祸呢?”
韩远径哼了声,“别以为我听不出你语气里的幸灾乐祸。”
程植嘿嘿笑道:“你真是对了,韩师兄,我还真特高兴。你欺负我未来的老婆大人,我怎么可能不幸灾乐祸?我很想知道,刚才听乐桐说她辞职了,你心里是怎么想的?”
韩远径脸色发白,李乐桐去推程植,“走了程植。”
“站住!桐桐,你的补偿金我让他们转给你了。”
李乐桐冷哼一声,“我是不是要多谢韩师兄了?只可惜,我一分都不会要!我不要你施舍给我的。我要去提起仲裁,让他们光明正大地输给我!”
程植跟上,“就是,你以为大家都跟你一样,看见钱就趴在那儿不动了?我们只要我们该要的,而且,绝不吃别人施舍的东西。”
韩远径忽地站起来,“程植,你不要欺人太甚。”
“谁欺人太甚?你他妈的对一个女人,你也好意思?为了你的前程,连她的工作都要给她辞掉,你他妈的现在过来装什么大度?作为一个男人,你有没有点…”后面的话他没说完,因为韩远径已经抓住了他的领子,给了他一拳。
“嗬,敢打我?”程植也不示弱,还起手来,两个人你一拳我一脚打了起来。
李乐桐没想到会是这种局面,面对腿脚不利落的韩远径,程植明显占上风,她拉了几回没拉住,喊也没人听,便抄起勺子在盘子上狠敲,“你们来都给我住手!”
两个人愣了下,李乐桐过去拉起程植就走,“程植,走,你走啊!”
韩远径倚在墙上,呼哧呼哧喘气,“程植,我绝不会放过你。”
“我等着你来找我算账,不来你才他妈的是孙子。”
“程植,走了。”李乐桐就这么把程植拖到车里。关上车门,程植对着后视镜看自己的脸,“哟,真他娘的下手狠,乘我不备,上来就一拳。妈的,都淤血了。”
李乐桐叹气,“你说你刺激他干嘛?”
“他活该!”程植没好气,“听你说辞职那天我就想揍他。这号男人,连披个人皮都不算,不废了他,难解我心头只恨。”
程植的粗话在李乐桐心里听起来有一种别样的心酸。爱来爱去,还是错的。尚不如一个程植,知道为自己出气。
“要不要去医院看看?”
程植对着后视镜又看了一遍,“没什么大碍,不用去。妈的,乐桐,这次和他们斗到底了。坚决和他们仲裁,让他们低声下气地求你收这钱。”
李乐桐噗嗤笑了。程植有时挺可爱的。
于是,在下一个周一来到的时候,程植先是陪李乐桐把公司转来的钱给退了回去,然后去劳动仲裁委立上案。
两个人以“立案成功”为由子,又去大吃一顿。
“你现在没啥靠山了,只剩我还可以考虑了。”程植一副大言不惭的样子。
程植逗人很有一套,李乐桐“嗤”的一声,“你这是危机营销?”
程植笑嘻嘻的,“可以这么说。我销售成功了吗?”
李乐桐怀疑地看着他,“你真想好了?”
“嗯。”程植像卡通猫似的,重重地点了头。
“那行吧。我职场失意,也迫切需要长期饭票来转运。”
程植哈哈大笑,“果然人得要有挫折啊。什么时候去领证?”
“随便你。”
“行,那就周五,正好是双数的日子,图吉利。之后就周末,仿佛休了一个小婚假。”
李乐桐点头,程植继续说:“领了证,就该婚礼喽,咱的请帖还没写呢。要不,这两天,你集中在家写写请帖?”李乐桐看着程植的脸,他很坦然,仿佛那是她最真实的想法。
到了现在,李乐桐无可无不可。对她来说,世界上最后一盏灯灭了。走到现在的她,累了。那就结吧。
结账出来,正好旁边有家婚纱店,决定结婚的两个人索性也一并逛了。
李乐桐个子高,又瘦,换了婚纱出来,程植的眼睛都直了,“嘿,行啊。”然后踱过去,站在旁边,看看镜中的两个人,“这样一比,本来比你帅的我,好像就让你比下去了。”
服务员让他逗得笑了,“先生,要不给您找身试试?”
程植看了眼李乐桐,“试?试就试!”
待程植换了衣服出来,在场的所有人都坚信他俩必定是金童玉女,连程植自己也说:“这不是佳偶天成是什么?哎,瞧见没?这就叫般配。”
李乐桐看着镜子中的两个人浅笑,镜中的她,亦随之浅笑。而程植更搞,拿着手机拍了镜中的两个人,面不改色地说:“这叫预演。预演都比正式演好看。”李乐桐就随他。
程植毫不犹豫地刷卡付了钱,出来李乐桐说:“程植,你这花钱如流水,跟家里要过钱没有啊?”
“没。”程植满不在乎地说,“就我家那老爷子,要钱就是找骂。”
李乐桐笑,“不至于吧?”
“哼。”程植一边嚼着口香糖一边说,“上学那会儿,为了个乐队,可别提闹了多少别扭了。我那时吉他坏了,跟他要钱买个弦,都得让他骂一顿。说我玩物丧志、不思进取、荒废时光。”
“难你呢?怎么解决的?找你妈要?”
“我妈?我妈就是一帮凶。明着不来骂我,可赞成我爸呢。要钱,有,十块——吃个汉堡还得十多块呢!”
“那你呢?”
“练摊儿啊,我们那时候搞些外国的原版音乐,刻一刻,五块钱一张。后来,捎带着卖个水。和我一起干这事儿最多的是胖子,胖子对做生意有天然的热爱,要不现在也开了家倒买倒卖的公司呢。”
“小贩?”李乐桐笑,“没人抓你们?”
“怎么可能没有?跑啊。绝对不能被抓住,否则,这丢人的事让我爸知道了,必赚不到钱更可怕。”
李乐桐直笑,“这么有经验?被抓过?”
“当然啦。”程植的腮一动一动的,“最开始的时候没经验,被抓了两回,都是我妈找人把我保出来的,我爸就天天在家拍桌子,拍得我耳朵都要聋了,拍到最后,两个人都吵起来。他骂我没出息给他丢人,我说得怨他不给钱。反正鸡飞狗跳。以后就小心了,一般三个人,中间一个管做买卖,一左一右的望风。”
“从此以后安全了?”
“安全个脑袋,反正就跑呗,我记得有一次下完雨,路上还挺多水,半条裤子上都是泥水。”程植的声音忽然沉闷了。
那天就他和许和薇两个人。远远地看着城管,他把水扔了,一手拎着CD箱子,一只手扯着许和薇拼命地跑。路面上的水被他的脚步溅得飞起来那么高,他也浑然不觉,只是拉着许和薇跑。一直跑到许和薇再也跑不动了,才停了下来。
他记得,那天许和薇穿了件白T恤,外面罩了个黑马甲,黑色的仔裤,白底黑帮的布鞋,头发是披着的,因为头发软,风一吹,头发稍儿就随风飘舞。她手撑着膝盖,不停地大口喘着气,间或有一两声咳嗽,肩随着颤动。他摇摇晃晃地走过去,扶起她,把她的手攥在手心,两个人对着大喘了一阵儿气,忽然都笑了起来。
笑啊笑啊,笑声飞到了天上,似乎连星星都明亮了许多。
然后,他就吻了她。那种令人战栗的幸福,仿佛就在眼前。
可眼前已经不是她。
程植沉默了,李乐桐也沉默了。
万事俱备,似乎只欠领结婚证。一晃就到了周四。晚上两个人通了电话,约定了第二天的时间。
程植信誓旦旦,要把家里所有的闹钟都定上,而且,他还很严肃地说:“如果明天早上七点半我还没有找你,你就给我打电话。”
李乐桐笑,“我才不打,真过点儿了,算你自动弃权——就这一次机会。”
然后李乐桐就一个人在自己的屋里坐着。春夜寂静,窗外风不起,叶还未长全,大约只有小草在微微地动着。
要结婚了,就在明天。她说不清自己是高兴,还是悲哀,或者只是平淡的、茫然无绪的,不知未来会是什么生活。他俩会怎么样呢?怎么相处?和现在一样?
她甚至想到“明天晚上”这样具体的问题,然后很快安慰自己:不会的,明天晚上程植也不会的,他们大约会等到婚礼当天吧?
那婚礼当天,她就能承受得起吗?
她无法想像她与程植亲热的场面,想着,竟有一点烦躁,于是,她就转而想,明天登记后去哪里吃饭。她就打开电脑,查看婚姻登记处的地图,精心地挑选着饭馆。
这一晚上的时光就这样过去了。她担心自己睡不着,想起在初与韩远径相见时买的安眠药,倒在手心,踌躇了一下,终于吞下,一夜沉睡,直至闹钟把她叫醒,才带着头痛起来。
她用平常的速度洗漱,穿了平常的衣服,吃了平常的早饭,看看时间,七点,程植差不多该来了吧?
七点十五,没有来。七点二十,没有来。七点二十五,没有来。
七点半,程植没有来。
七点四十,程植没有来。
七点五十,程植还没有来。
八点,李乐桐打了程植的电话,“对不起,您所拨打的用户已关机。”
李乐桐犹豫了下,出门打车去了程植家。
按门铃,没人理。敲门,把邻居都敲了出来,还是没人理。程植曾给过她钥匙,她开门进去。
一眼就看见卧室的门开着,空的。
李乐桐叫了两声,“程植、程植。”
没有回应。
她在屋里走了几步,程植确实不在屋里,电脑还在桌上,屏幕已经黑了,只有电源指示灯还在坚持地亮着。
被困的程植
再次有程植的消息,是在拘留所里。要不是程植亲自打电话,信誓旦旦地说,如果骗她,他就出门撞上鸡屎,李乐桐是绝不会相信的。
李乐桐带着一头的雾水见到了程植,他脸上有很明显的新伤,精神也很颓唐。
“你怎么了?”
程植垂着头,“昨天晚上,许和薇给我发了一条短信,说‘我要走了’。我当时很害怕,怕她出什么事,就去了她家......”
“她家?”
程植垂头,“是的,她家。”
李乐桐感觉,程植的秘密正在显现,她不做声地坐着。
“我在门外叫了几声,没人理我。我怕她出事,翻过院墙,进了屋里,然后就蹿上来一个男人,把我打了一顿。”
“男人?”
程植的脸更灰了,“是的。”
“然后呢?”
“他报了警,说我强奸许和薇。”
“什么?警察就这么信了?”
“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那总得有证据吧?”
程植还是摇头,“我也不知道。”
“你不知道?这不明显是诬陷吗?”
程植的声音发虚,“强奸倒没有,别的,是有的。”
李乐桐收回上身,抱着胳膊坐直。程植老老实实,像罪犯一样,“中秋节那天是第一次。”
李乐桐不敢相信,“中秋节那天?”她想起了那天晚上,许和薇曾找过她,让她带程植出院。但是她拒绝了。
“是。那天晚上,许和薇忽然来找我,她说......她说......”
许和薇那天拄着拐杖出现在程植面前时,程植可以用“慌乱”来形容他当时的感受。
“许和薇?”他不自觉地想伸出手,摸一摸眼前的人是不是真实的。多少次他在梦里梦到过她,醒来之后却发现那不过是一场梦而已。
许和薇却慢慢挪了过来,挪到床前,坐下来,看着他。
“程植。”她伸出手,摸着他的脸。
程植哆哆嗦嗦,握住了她的手。
“薇薇?”他叫。
“程植。”许和薇闭上眼睛,程植颤抖着,抚摸着她的嘴唇,然后吻了上去。
吻,没有分寸。夜半时分,整个医院一片安静。只有一间病房里,如火如荼。
许和薇第二天就出了院,连招呼都没和他打。程植不知道自己是什么角色,他打过许和薇的电话,却没人接。
失去又得到然后再失去的滋味,让人无法忍受。在他与她融为一体的时候,他所有被埋着的感情都被唤醒。唤醒,然后蓬勃生长,似乎再也没有了能忍耐回去的可能。
他想尽了各种办法,终于从护士那里套来了许和薇家的地址。那是一片高档小区。程植每天在那附近徘徊。那天,许和薇的家门开了。她披着一件很薄的蓝黑色毛衣,站在门口,“你在干什么?”
这就是第二次。
许和薇不给他说话的机会,似乎让他来,就是想和他做肌肤的接触。开始总是如干柴烈火,而结尾总是她说:“嗯,好了,你出去吧,我要睡一会儿。”
这是她一向的习惯,他不忍心去叫醒她。
终于有一天,他控制不住自己,和她吵了起来。
“薇薇,你知不知道你在做什么?”
许和薇给了一个他从来没有见过的讥讽的笑容,“偷情。”
程植语塞了下,他没想到许和薇会这么直白。
许和薇坐在床边,厚绒睡衣下露出白而细嫩的腿,而V字领中,更露出让人遐想的白。
“薇薇。”程植的气势软了下来。
许和薇歪着头,“你女朋友说你了?”
程植嗫嚅,“薇薇,你能——和我走吗?”
许和薇把身子背过去,“我结婚了,怎么和你走?”
“那你——”
“等你结婚了,就不会了。”许和薇轻松地说,然后走上前去解他衬衫上的扣子,“只要你没结婚,就是我的,对吧?”
程植攥住她的手,“薇薇,你怎么变成这个样子了?”
许和薇笑,“其实没变,都一样的。以前这样,现在也这样。”
程植用自己最大的理智说:“薇薇,你不能这样,要你老公还是要我,你选一个。”
许和薇望着他,伸出手,慢慢地抚上他的脸,眼睛仿佛在一寸一寸地看着他,最终看到他的眼睛,“我只能要我的老公。”
程植的脸怫然变色,他把她的手拉下来,“到了今天,你还是不要我,是吧?”
许和薇歪头看着他,像是在看一个陌生人,程植就在这目光中转身而去。
“唉。”程植抱着头,“我那时候根本不知道她老公......她老公......”他停住了。李乐桐等得着急,“她老公怎么了?有外遇?”
程植瞟了她一眼,“终身不会有外遇,没那个能——力。”
李乐桐倏地明白了,觉得脸上有些尴尬,她干咳了一声,“许和薇说的?”
“哼。”程植冷哼,“韩师兄说得。”
“谁?”
“你师兄,韩远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