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凶手的灵魂就是在无尽的折磨中慢慢被吞噬了。”佟轩看向那一张张焦尸的照片,“自从经历了这些,他开始变得残忍,开始有了自主的权利。我在想,他可能杀了他的父母,才从噩梦中挣脱出来。”
将照片摆放成一排,佟轩言语沉沉,“凶手变态的认为,让这些孩子经历过最可怕的痛苦才真正拯救了她们的灵魂。”
“你觉得,徐伟掩护的那个人是我们调查的连环杀手吗?”刘珂问。
佟轩摇头,“对于徐伟的失踪,我一直持怀疑态度。如果说这个凶手有很强的反侦察能力,那么,他极有可能将制造伪现场的事情推到徐伟身上。”
“你是说,徐伟也有可能是受害者?”
“徐伟现在失踪,是生是死我们都不知道。她很有可能成为凶手的挡箭牌。”
刘珂颔首,半晌说:“现在是一点儿消息也没有了。他做完案后就像是人间蒸发了一样,神出鬼没的,要想找到他真是太难了。”
不赞同地摇摇头,佟轩回:“找杀害高娜的凶手难,但找这个连环杀手并不难。毕竟,每个有计划杀人的凶手在作案时所杀害的人都会留有自己的影子,也就是说,这些孩子身上就留着这个凶手的影子。”
“你还是认为,连环杀手和杀害高娜的不是同一个人?”章婵拿起他面前的照片翻看。
佟轩瞥她一眼,“或许是同一个人,或许是模仿者。总之,在高娜案发生之前,这个凶手有固定的杀人毁尸方式。而之后,他焚烧了高娜没错,却没有烧毁墙壁内的那具尸体,这就没法儿找到两者的相通点,也就很难找出凶手的影子。”
刘珂奇怪,“那你觉得,凶手的影子是什么?”
“我猜,是火。”
佟轩指着照片上的一具焦尸,“每具尸体,凶手都进行了焚烧,却又抛尸容易被人发现的地方。如果说凶手为了隐藏死者身份才进行了焚尸,那么,凶手将她们放在公众视线下,又是为何?说明他的目的不是藏尸,他反而希望尸体被人发现,甚至不在乎被认出。也就是说,他烧尸是一种仪式。”
“什么仪式?”蝌蚪凑过来问。
章婵突然一机灵,替佟轩回答道:“是不是凶手小时候也被火烧过。毕竟他将这些孩子当成了自己,他在拯救她们,也是在拯救自己。”
“如果这样说。”章婵缓声,“凶手就有可能是个女人,毕竟她的目标对象都是女孩子。”
“这一点还不能确定。”佟轩否定,“一直以来我们都拘泥于凶手与死者的关系有可能是主体副体的关系。其实还有一种可能,凶手是将受害者看成了对自己很重要的一个人,而那个人曾因家庭而受到迫害,或许那人已经死了,这才刺激了凶手。”
“对。”花猫赞同佟轩所说,“这就是说,凶手也有可能是个男人。”
刘珂顿了顿声,“那我们可以将凶手先锁定为脸上或身上有烫伤的人。”
佟轩起身分析,“既然凶手将死者当作了自己或者他在乎的人,那么当被害人开始被烈焰焚烧时,凶手的身体和心里一定会有同等的变化。他可能会感觉到身体的疼痛,觉得火焰也烧到了自己。这种情况下,你们觉得他会做什么?”

第50章 罪的生活
如果凶手看到火焰燃烧身体的那一幕,会怎么做?
“他会去药店买治疗烧伤的药…”章婵应声。
佟轩对她点点头,“没错,即使他没有被烧伤,他依然会选择往身上涂药,因为他的内心已经被火焰灼烧无数次了。所以,他需要在药店购买大量的与烧伤有关的药品,包含药膏、止疼片、消炎药等。”
“你还记得我之前提过的魏希桐吗?”刘珂问。
佟轩记得,“她的尸体在公园被发现,今年六岁?”
“是。”刘珂想,“她的尸体在咱们这里被发现,那么凶手就有可能在这里买过治疗烧伤的药。”
“不仅如此。”佟轩分析,“从凶手为防止高娜逃跑而铺撒玻璃渣可以看出,他对人缺乏信任。所以,他很有可能会亲自去买药。而且,药店的人会对这个人有很深的印象,不仅仅是他购买药品的数量多,他的穿着打扮也会与众不同。”
“你们想想,他觉得自己被烧伤了,就会想办法遮挡身上的疤痕。这样,他会穿的与这个时节很不一样。他同时会因为觉得身体疼痛而慌张,会催促店员给他拿药。这样一个人,又是在近期出现,就一定会给人留下深刻的印象。”
刘珂立刻点了自己身后的人,“你们几个带上人去查一查市区内的各个药店,将有类似人员的监控备份下来。”
佟轩让花猫、蝌蚪一起去帮忙。
屋里留下三人,章婵突然想到一个问题,“你们不奇怪,为什么这个杀人犯会来南昌吗?”
佟轩挑眉,“你想说什么?”
章婵摇头,她无法告诉佟轩她得到‘断指’的事情,但是她又觉得这件事情跟高照的案子有隐约的联系。
“断指”的出现指向连环杀人案,指头是高照的,但是高照又不是个穷凶极恶的凶手。
这一层层联系,实在有些怪异。
她需要佟轩协助一起调查高照的生活背景,虽然已经过去几十年,但是他有断指这件事绝不普通,又或者罪恶其实就是从他那里开始的。他虽然不是罪恶的始作俑者,也算是铸成罪恶的根源之一。
想了又想,章婵开口道:“我在想,这个连环杀手会不会与高照案有关。”
“为什么这样说?”佟轩从没有将两者联系到一块儿的想法,他也不认为这两个案子有什么共通点。
“因为......”章婵缓缓,“高喜被关押在南昌监狱,高娜的案子紧接着发生......”
刘珂打断她,“我们都查过了,高娜家与高喜、高照没有关系。”
“但是他们的姓氏一样,我在想,会不会是影射的作用。凶手将高娜家看做自己家,想要告诉我们一些事情。”
章婵说完,佟轩认真点点头,“不是没有这种可能。毕竟,从高娜案开始,凶手的杀人方式就发生了改变。不仅仅高娜的案子有影射作用,连同墙壁里那具尸体,都有可能是凶手故意安排的。”
“怎么说?”刘珂坐下来仔细听。
佟轩猜想到,“或许墙内的尸体是个提示点。凶手杀人抛尸,一系列行为说明他想要自己的罪行被注意。但是,警方一直没能找到他,或是发现他想要表达的欲意。所以,他用了更为直白的方式来表达。”
“墙内藏尸?是什么意思呢?”刘珂思忖,“难不成是‘囚禁’?”
他站起身在客厅内徘徊,“杀人与‘囚禁’、生命与‘囚禁’…希望与‘囚禁’,他到底想要说什么?”
这时,佟轩的电话响了起来。他得到佛手提供的一个消息,有其它省区的调查人员已经赶到了南昌。
佟轩和刘珂赶往了市局,章婵假称身体不舒服留在了家里。
她来到龟骨盖面前希望得到些提醒,但龟骨盖对这件案子没有丝毫的兴趣,一直缄口不提。
从目前来看,他们在不了解高照原有生活的前提下,很难将他与案子扯上关系。佟轩刚才的话明显是不想要打击章婵的想法,怕是他也不认为这两者会有什么联系,特别是高照已经死了几十年了。
莫名其妙地想起一个人,章婵拨通了花猫的电话,要她想办法联系到已经出狱的高喜。
之所以没有选择佟轩帮忙,是因为她觉得在佟轩面前暴露了过多的不可思议,而佟轩会将这些记忆串联起来,这对章婵很不利。
“你要带我去见他?”章婵坐在车上疑惑,“高喜没有回老家吗?”
花猫摇头,“案子虽然破了,可是他愿意相信的人并不多。她的孩子们看中的是他的赔偿金,所以一个个都过来抢着接他。又为他那些钱争执不休。他说,出来了还不如死在监狱里。”
章婵沉默,这是他没有想到的事情。原来帮了高喜,跟害了他也没有什么区别。
“他人不错。坐了这么些年牢,品性是一点儿没有变。和他相处过的狱友都很喜欢他,他也一直坚持着自己的初心。”花猫感叹,“只是,他和社会脱节太久,加上找不到真心待他的亲人。他现在有些孤僻自闭了。”
看向花猫,章婵问:“你这是带我去见他?”
“恩,他求我们给他找一处生活的地方。养老院、福利院、小区出租房…我们让他做选择,他最后选了养老院。”
转了个弯,花猫笑道:“这人很特别,得到的国家补偿一点儿没用自己身上,都捐给了养老院。他只有一个要求,不要像监狱一样赶他走,让他死在养老院就行。”
“他被禁锢成了适合监狱的人。”章婵看向车窗外的林荫小道,“一辈子的牢狱生活,他或许早就将那里当成家了。落叶还有归根呢,他突然被迁往了陌生的地方,一定会感到绝望害怕的。”
花猫隐隐蹙眉,“小婵,你是在可怜他?这可不像你的风格。”
“我没有可怜他,只是感叹而已。”章婵将身子背对花猫。她自己也察觉到,她竟然同情了高喜。
“这有什么难为情的。”花猫偷乐,“女人就该多点儿同情心,这样才显得可爱。”
章婵不理他,只是心里暗自庆幸着,旁边的人不是佟轩。因为她不想让佟轩看到她保有同情心的一面,她想让他看到自己独立坚强,有极大承受力的一面。
为什么有这样的想法,她也不知道。
或许,她想和佟轩站在一个平面上,用一种思想和态度面对生活。佟轩坚强,她也想要。
佟轩这人,像是章木一样,希望她勇敢些生活,是不是因为他不大爱看到她软弱的一面?
车子滑动到一扇铁门前,看门的老大爷认识花猫,对他招招手示意他将车子停到院内靠墙的位置,便坐下不再管他。
“你经常来吗?”章婵见他对这里熟悉,像是他自己家一样。
“我爷爷、奶奶在这里。”花猫简单回答,他从后备箱里拿出了买的水果和衣服,“小婵,你拿这些。”
章婵和他一起提着沉甸甸的物品向小楼走去。可是她记得,花猫好像没有爷爷了,那么他口中的爷爷奶奶就是象征性的意思,他将这里的老人都当作了爷爷奶奶吧。
再看手里的东西,章婵更加确定,这些都是买给‘爷爷奶奶’们的…
“小芳。”在章婵走神时,一个老人扑到他们面前,捏着花猫的脸一个劲儿的笑,“小芳啊,想奶奶了吧。”
花猫无奈地笑着,“吴奶奶,我是您孙子,不是您孙女。”
“骗人,我就一个孙女,你就是小芳。”
这时,陪护走过来牵走了老人,她对花猫笑道:“奶奶这两天想孙女了,老毛病又犯了。”
“小芳这一段儿时间都没来过吗?”花猫蹙眉。
陪护叹气,“听说小芳移民了,和他丈夫去了新西兰,想回来恐怕不容易了。”说完,她抚着老人离开。
章婵的目光落在不远处的广场,里面摆放了桌椅和健身器材,老人们都在各自活动,笑声也有,叹气声也有。还有些盯着门外、盯着他们,好像在等谁一样。
“你小子,又来了。”走过来一个较为年轻的人,他与花猫、章婵点点头后,指向人群中的一个佝偻老者,“他每天都在那里,像是等你们一样。他的孩子听说他把钱都捐了,再也没来过。”
“谢谢娄叔了,没有你高喜也不会那么快适应这里。他的情况,还要麻烦你多注意。”花猫单独拿了一包茶叶递给娄叔,“你喜欢的味道。”
娄叔拍了拍他的肩膀,“好小子,有心了。”说完,他看了看花猫身后,“怎么,佟轩那小子没来?他可是两三天就来一趟的,这一个星期是怎么了?”
“佟队遇到难办的案子了。”花猫解释。
“是啊。”娄叔感叹,“也只有案子能让这小子没日没夜的。”
花猫将章婵向前一推,“佟队没来,但他派我们嫂子来了。”
章婵张了张口正要解释,却被娄叔打断,“有眼光,漂亮!”他竖起大拇指问,“啥时候结婚呢?”
花猫拦着他胡说,乐道:“佟队现在是单恋。”
章婵被说的有些脸红,思绪转到了高喜身上,耳边也不再出现两个人逗佟轩、顺便又逗她的话。
“行了,你们快去办正事儿吧,我去泡茶。”娄叔有眼力劲儿的先行离开。
花猫看向神色淡淡的章婵,耸耸肩,“走吧,高喜等着我们呢。”
视线处,正是从座椅上慢慢起身的高喜,与章婵第一次见他时不同,他的身旁多了无数只黑色的影子,正啃食着他的肩膀和后背,将他压得只能弯腰走路。
章婵惊得后退一步。她眼里,高喜是无辜的,可是,为什么会吸引这么多魅鬼,这么多以吸食邪恶为生的影子。

第51章 躲避游司
最近天气实在舒爽,太阳也暖暖的,绿茵下的健身场含着丝微风,吹的皮肤很舒服。
老人们在各自作伴,只有高喜的身影略显孤单。
走去,花猫对高喜打了声招呼,“高大爷,最近身体还好吗。”
高喜对他熟悉,毕竟是佟轩和他将自己送来的,所以他礼貌性地点点头,却不打算说话。
“这是给您带来的衣服。”花猫放下礼物,说明了来意,“我们有些事情想和高大爷聊聊。”
眼睛斜向章婵,高喜对她印象深刻,他曾求过她帮自己,可是现在他有些后悔了。毕竟这种日子,不是他想要的。
“过得还好吗?”章婵的眼睛始终在他的后背游离,“有没有觉得最近很累。”
“身体特别沉,我想我是真老了。”高喜与她聊了起来。
花猫见章婵能和他沟通,心里一喜,碰了碰她的手臂,“你们先聊,我去给你们倒水。”
章婵自然乐意,待花猫走后,她正正看向高喜,“他死了多久了?”语气像是对着另外一个人。
高喜一怔,半晌笑道:“你有鬼眼?”
“我是引咒师。”章婵和他都压低了声音。
“我还是第一次见引咒师呢,以前只是听说过,没想到你们真的存在。”
听他的语气,做鬼应该不短了,章婵询问,“为什么要用高喜的身子?”
“热乎。”
“他刚死?”
“还没死透,现在我们是交替活着。有他的思想,也有我的。”
章婵焦急,“那......他还能记得以前的事情吗?他对我们来说是不是没有用了?”
占了高喜身子的鬼揉揉鼻子,“他的记忆还在,你们晚些再来,可就听不到了。”
“你在躲避背上的魅鬼吗?你杀过人?”章婵直言。
用了高喜身子的鬼浅笑起来,“我背上的东西是‘游司’,它们伪装成了魅鬼的样子,想要抓走我。”他盯着章婵,“引咒师,你知道游司是什么吧。”
“我知道。”章婵斜眼看了看端着水杯走来的花猫,抓紧时间问:“跟着人生活,还是躲不了游司吗?”
“可以啊,不然我用高喜的身子做什么?这不是想躲在这些人中间吗。”
花猫放下水在两人面前,“怎么样?高大爷能记起来以前的事情吗?”他转看章婵。
“高大爷正要说。”章婵递给高喜一杯水,“以后高大爷会活得很好,把以前缺失的生活都活回来。”
“我会的。”高喜握紧杯子对她点点头。
他从旁边拽过来一把躺椅,从石凳上换了过去,舒服地躺下后,他才说:“想问谁的事?”
“高照的,你还记得他以前的事情吗?”花猫拿出录音笔。
“他不是死了吗?还问这个做什么?”高喜瞥视章婵。
章婵回:“他是死了,但是与他有关的事情可能还‘活’着。”
“原来如此。”高喜摇晃着椅子,“高照的事情我了解的并不多,只是知道他脾气不好,性子也差。唯一的优点是有学问。”
“他有个女儿,被什么人给杀死了。听说死得很惨,又砍又烧后才死掉。他其实还有个儿子,是他在城里上学时和人生的私生子,那孩子没被他认过,但孩子他妈来村子里找过他。后来见了高照家里的条件,和他的妻子后,那女人就再也没出现过。时间久了,大家也就不再提这件事。”
花猫意外,“你说,高照还有个儿子?”
“这事也就我们本家了解的清楚些。”高喜索性坐直,看着章婵时他说的莫名其妙,但是章婵却明白他的意思,“我读出来的记忆就是这样的。”
占了高喜身子的鬼,会遵照高喜最原始最真实的记忆复述,所以这些都是真的,他与高照没有任何牵扯,不会刻意乱讲。
花猫听不懂他话里的意思,“你读出来的?”
高喜摇头,“我是说,我记得就是这样。”
“那他儿子在哪儿,你知道吗?”章婵换了话题,是怕花猫察觉出高喜的不对劲儿。
“在......”高喜想了想,应该是在搜寻记忆,“在河南地区,具体哪里记不清了。”
“那女人来找高照时,孩子多大?”
高喜回忆,“五六岁了。”
花猫:“你还记得有关高照的什么事吗?”
“记不太清了,都过去那么久了,记忆早就模糊了。我这也是勉强给你们找的回忆。”
花猫听高喜说话,总觉得很奇怪,他看向章婵,“你还有什么想问的吗?”
“没有了。”
见花猫在这里,章婵想问什么也没法儿问,她先和花猫一起离开。至于有关躲避游司的事情,她可以日后再来找占高喜身子的这只鬼谈。
回程的路上,花猫突然想到一点,“高照女儿的死亡方式好像和我们调查的案子有些像。”
章婵点头,她觉得这件事情由花猫提出最合适,所以她反问,“你是不是觉得,这个凶手一直都存在,尽管是几十年前的案子,依然有他的影子在这里。”
“你别说,还真是。”他聊起了这些天的发现,“我们组建‘连环杀手’案的框架时发现,全国各地有许多案子都是类似的死亡方式。不排除其中含有巧合,但是死者的家庭背景又出奇的相似。这样就排除了巧合的可能,看来是凶手有计划作案,而且遍布各地。”
这时,佟轩打来电话,直接让花猫、章婵去市局找他。他知道两人在一起,看来花猫将今天和章婵的行程已经告诉了他。
章婵并不意外,花猫不说她才会觉得奇怪。
“他们查到什么了?”章婵知道,佟轩那里一定有了收获。
花猫回:“墙内那具女孩儿的尸体有消息了。佟队说有意外情况,让我们去看看。”
“那药店的监控呢?”
“还没有消息。”
章婵点点头,视线移向车窗外。她想,这具墙内的尸体存在着某种寓意,而她也将会给案件的调查带来新的进展。

第52章 是模仿者
市局办公室内的休息区坐着两个人,形成一幅奇怪的场景。男人抱着抽纸掩面痛哭,女子冷冷地盯着地板不为所动。
所有人都在忙着手里的工作,只有一个女警在一旁安抚两人。
可能哭得太久,男人说起话来已经泣不成声,他抬头看向女警,举着杯子哽咽,“麻烦给我们倒一杯水。”
冷面的女人对女警摇摇头,“谢谢,我不用。”她的声音听起来比脸色更冷。
“我们什么时候能见她?”女人有些不耐烦,“我明天有个重要的会议,必须马上离开。”
女警觉得意外,不可思议道:“那是你女儿,你就不觉得伤心?”
“对我来说,她早就不是我女儿了。”瞪身边的男人一眼,女人冷冷,“法院将孩子判给了他,那就是他的女儿。”
女警无语,没有与她再说,站在他们旁边脸色难看。
“你们来了。”佟轩走到章婵的视线前,喊回了她的思绪。
“那两个人是‘墙尸’的父母吗?”章婵指着他们问。
“是啊。好不容易请过来的......”佟轩没有说完,脸上满是失望。他将章婵、花猫引到会议室后才说:“孩子丢了,两个人竟然都不知道。”
说完,他向章婵介绍道:“这是刘珂小队的办公室,我们这些天都在这里办公。”
让两人坐下,他继续道:“墙壁里的那具尸体是个九岁的小女孩儿,叫郝彤彤,湖南长沙人。休息室那两位是她的亲生父母。女人叫周丽敏,男人叫郝洛。”
将两人的资料分发给章婵、花猫,佟轩沉声,“两人正在办理离婚手续,郝彤彤被判给了郝洛抚养。原因是周丽敏有不忠于婚姻的行为,而且经常酗酒,法院认为她没有抚养女儿的资格。她也没有争取郝彤彤的抚养权,对郝彤彤一直是不冷不热的态度。”
“比较有趣的是,我们调查到与周丽敏有不正当关系的那个人叫邢军,他突然出现在长沙和从长沙消失的时间,都是当地发生焚烧儿童尸体案的时间。”
佟轩指着‘罗列’的尸体表,“更有趣的是,这个叫邢军的人,五天前有使用身份证进入网吧的记录,地点就在我们这里。”
章婵问:“你是说,这个邢军有可能是连环杀手?”
佟轩摇头,“邢军很可能是凶手盗用的身份,因为之前的一系列案件都没有关于这个人的记录,‘邢军’也是近期才出现的名字。所以不能确定身份就一定是嫌疑人自己的。”
看向休息区的两人,章婵疑惑,“周丽敏看起来并不喜欢她的女儿,知道为什么吗?”
“我们打听过。周丽敏之前很疼爱她这个女儿,可是,后来几年她突然像是变了一个人一样,非常厌恶这个孩子。而这个时间段,正是她有婚外情的时段。”
“你是说有人影响了她?”
佟轩点头,“初步来看是这样。”
“那这具‘墙尸’有什么特别的地方吗?”
“特别点就在她没有被焚烧。而她与其她孩子的区别在于,她是父母都不想要的孩子。他的死对父母来说是一种解脱,所以凶手用了另外一种方式对待她。”
花猫插言,“这样能说明什么?”
佟轩回:“说明凶手曾经试探过这些孩子的父母,他们的态度决定孩子的死亡方式。或许这些父母都见过凶手,却没联想到。”
“我不太明白。”花猫疑惑。
“具体是说,孩子丢失时,父母是悲痛欲绝地努力寻找,还是毫不悲伤地继续生活,这将影响到孩子死后得到的待遇。”佟轩揉了揉肩膀,“凶手去观察过这些孩子的父母,或许在离他们很近的地方。又或许和他们交流过,知道他们在失去孩子后的真实想法。”
这时,刘珂拿着一份新出的资料走过来,“轩哥,查到了,和我们想的差不多,这期间确实有其它案子发生。同一地区的焚尸案和普通案相差不多。排除已找到凶手的个别案子,两者几乎是对等的。”
他将几张尸体照片放在桌案上,这也是一些孩子的尸体。
“死亡的数目每年都一样,从四十年前开始一直到现在,遍布在全国各地。因为这些尸体彼此间有相似点的地方很少,所以没有将它们联系到一起调查过。但是以家庭背景为共通性来切入,这些案子彼此便有了联系。”
他举例道:“近两年来发生的无关联案件中,死亡的孩子都是不受父母关注的人群。她们有些是寄放在亲戚家里,有些是跟着父母住却不被他们关爱,有些干脆被放在了学校或托儿所。这与我们一直调查的结果有所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