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小人看这情形想找到那个男人只怕不容易。毕竟那个穿着打扮的也太多了。”刑房司隶毕竟也是经验丰富,这种案子,想查清楚对他们来说也很困难。
“不管如何,先放下手上的事情,全力去查清楚此事。”
不止是刘知府在查,其他人也都在查。
只是,旁边的府学查了一遍,没有类似的人,那人的体格很健壮高大,江南的学子很少那种体格,也就都排除了。
这么看来,应该就是从外面进入蒙学的人。
可是绍兴城那么大,想找岂止是大海捞针!
忙了一整天,也没查出个所以然来。
那边秦家的人听说他们似乎是得了什么新证据也来闹腾。
“什么证据,简直是笑话,刚巧有个男人撞了秦默?楚家之人未免太过无耻,为了推卸责任,居然编出这样的谎话来!”
知府衙门里,秦家四爷忿忿不平地怒道:“这件事,知府大人难道也要被他们给蒙蔽吗,他们分明是想故意拖延时间。此事明明是罪证确凿,若是真有这么个人,早就抓到了。”
刘知府脸色冷了下来:“你这是什么意思,难道是本府跟人官官相护?此事是本府为被害者负责,莫非放走了真凶你们家人才高兴不成?”
秦家四爷根本不相信,或者到了此刻,哪怕他相信真有凶手,这凶手的罪名也要按到楚原身上去。
因为,上面信王已经传了消息,这事情就是要咬定楚家,把楚家扯下水。
别说没找到证据,就是真的找到证据还有一番交锋。
秦家气势十足,没找到证据,刘知府这边同样压力很大。
送走了难缠的秦家,刘知府把杨锦深找来。
“殿下到底是什么意思,这案子我还的确有疑点,如果真的草率断案,那可真如了某些人的意了。”
杨锦深颔首,他的脸色有些沉重:“知府大人知道赵斌的事,按理说,赛马之前都是定好了的规矩,生死有命,出了事,也怪不得赵斌,偏偏赵斌要死。其实那马出事,都有问题,太子殿下明明知道,可也没有办法!”
“因为,没有证据!”
是的,就是要证据。
“没有证据,连太子也不得不牺牲赵斌的命。”
刘知府叹了口气:“现在知道这个消息,真不知道是好是坏,但如果能把案子判成秋后处斩,然后再暗地仔细查查,如果真能找到证据,说不定可以翻案。”
杨锦深沉默片刻,这次如果真的能找到证据,的确可以救楚原。
之前因为不确定楚原到底有没有杀人,他也不敢去保证,可现在他有很大把握楚原没有杀人。
如果能多给他们一点时间——
“可是,上面已经没有时间再给我们了。”
杨锦深的声音有些沉重。“没错,当断则断,在整个绍兴府再查一查,如果还没有任何消息,就准备断案吧。”
刘知府无奈:“也只能如此了。”
哪怕知道是无辜的,可很多时候,不是无辜就不会死!
楚惜情还不知道这些人的决定,她还在继续奔波为楚原找证据。
傍晚还去看了楚原,告诉他这个好消息。
“楚原,你没有杀人,你是无辜的,姐姐一定会救你出来。”
楚原却沉默起来。
半晌,他低着头说道:“姐姐,如果真的没有办法,不要救我了。”
楚惜情咬牙:“别说这种丧气话,无论如何姐姐都要救你。”
她不会允许楚原去死,尤其在知道楚原不是杀人凶手的可能下。
只是,这边的探查已经陷入了僵局,不管是张氏那里还是那个神秘的陌生男人那里,都看不出什么结果来。
那个人是否已经离开绍兴,如果真的离开绍兴,怕是真的大海捞针。
两日的功夫,楚惜情疲惫至极,楚家上下为了此事也是发动了所有族人下属去查探,只是人烟渺茫,到底无所寻觅。
就连官府都没有消息,更何况他们了。
这天傍晚,再得到消息,刘知府亲自来了楚家,同行的还有杨锦深。
“没有办法了,上面逼迫得紧,陛下那里有人进谗言,陛下对你已经很是不满了,楚大人,这事,不能再拖了。”
楚旭脸色难看:“我会上表自陈。”
不甘心,如果没知道这消息还罢了,现在知道自己儿子很可能不是杀人凶手,让他再看着儿子去死,楚旭简直觉得心如刀绞。
楚惜情一回来就得到这么个消息,这一次,她比上一次要冷静了许多,几日下来,她不眠不休,双眼泛红,此刻已经十分疲惫了。
“所以,这一次一定要判案,是吗?什么结果?”
杨锦深说道:“会判死刑,只是秋后处斩,但是因为有这条线索,如果真的找到线索和确凿证据,太子殿下那里一定会想办法翻案的。”
楚惜情却冷冷看了他一眼,没有再多说什么。
还是这个结果,还是这个说法。
翻案,难比登天!
她心中甚至有些迷茫,找不到线索,找不到人,现在,还是走到了这条路上去,他们还是要送楚原去死!
“所以,现在你们就要送我无辜的弟弟去死。”楚惜情的声音冷静地出奇,却带着压抑的怒火在心底燃烧。
也许已经没有怒火,她的怒火早就被这卑鄙的可怕的现实浇灭。
“惜情,我不是这个意思,如果有机会翻案,我一定会想办法的。”
杨锦深有种无力感,到底还是这么个结果,楚惜情,她心里怎么想,他已经不敢想了。
楚惜情却没有再多说什么,转身走开。
“没有人能够送楚原去死,没有人!”
她的脚步声渐渐远了,那倔强的背影,柔弱的身体却透着不肯放弃的执着。
刘知府叹口气,“楚兄,好好劝劝令千金吧。”
楚旭脸色惨白,也比楚惜情好不到哪去。
经历过失望又经历了希望,最后还是这样的绝望,楚惜情的心里几近有些崩溃。
几日的奔波寻找,不过换来一次次的失望。
站在花园中,她抱着双臂,只觉得有些无法喘息,天空似乎黑沉沉地要压到她脸上让她无法呼吸。
难道,真的没有办法了吗?
楚惜情眼中满是迷茫,她抱着双臂慢慢地蹲了下来,似乎整个人融入了黑暗之中。
“小姐,你怎么在这里!”梅香急匆匆地跑过来,找了好一会儿才在花园里找到她。
楚惜情望着头顶的夜幕,天空星子闪烁,有几只蝙蝠在空中没头苍蝇一样乱飞着。
“梅香,难道,真的没有办法了吗?”她的声音渐渐低沉,眼圈渐渐有些发红:“我是不是真的救不了楚原?难道要我看着他去死?”
“小姐,别这样。”梅香轻声安慰着她:“一定会有办法的。”
“他们都要送他去死,我做不到,做不到!”
楚惜情低吼着,搂住梅香,无声地哭起来。
梅香一阵心疼,她想了半晌,忽然说道:“小姐,还有办法的,去找侯爷吧,他一定有办法!”
“顾渊?”
楚惜情心中一紧,去找他?
“是的,除了侯爷,还有什么人能帮小姐呢?”
楚惜情深吸口气。
她握紧了双拳,去找那个男人,那个那天欺负她的男人?
她还说过再也不要看到他。
可是现在,却要去求他么?
想到那个冷若冰霜的面容,冰冷的眼神,她心中就忍不住收紧。
然而此刻,她还有别的选择吗?
为了楚原,她可以付出一切,哪怕是她的自尊,她的脸面又算什么!
——嗯,不要捉急,很快误会会解除的,会happy的。
冷漠之下的温柔
楚惜情深吸口气:“好,我去找他。”
现在,也只有那个男人,还可能有点办法了。
因为楚惜情一直记得顾渊身边还有黑衣卫在,他似乎消息很灵通,很多事情说不定就有办法解决。
但,那个男人这次似乎真的生气了,他还会不会帮她?

“都督,你让我查的消息有结果了。属下询问了所有负责守门的侍卫,之前的确有个丫鬟送信过来,是送给都督的。而且看形容应该是梅香没错,具体时间大概在都督忙着在城外寻宝物的时间。。”
正在批阅公文的顾渊抬起头来,神情莫测,“既然如此,我如何没有看到信?”
回来之后顾渊就让人去查一下,可是查出来的结果却让人很意外。
“他说,当时是要交给侯爷,可是正好碰到洛冰,于是信就被洛冰拿去进书房了。”
“洛冰!”顾渊面色微沉,如果是那个女人,他丝毫不怀疑其中有人捣乱。
洛冰这个女人的出现本来就带着无间色彩。
“洛冰现在在哪?”
“还在关押着,一直从她那里得不到消息,她一口咬定是太子派她来。”
顾渊起身大步走了出去:“去找她!”
陈风带着顾渊去关押的地牢。
这里是暂时关押一些人的地方,洛冰也一直被关押在这里。
这个女人涉及到那件从墓里寻找出来的宝物,且涉及到太子和信王,所以一直在审讯。
只是显然从黑衣卫出来的人,如今审讯了许久她也没交代什么。
之前大家是心知肚明,顾渊知道她是谁的人,也没管她,就扔到这里自生自灭。
可是现在,这个女人却显然惹怒了顾渊。
地牢里黑暗潮湿,两侧点燃了灯火,牢内的守卫恭敬地迎接顾渊。
洛冰的牢房就在最深处,她似乎正在里面盘腿休息,看着有人走过来打开门,不由抬头看去。
“陈风?还有什么想问的,我该说的都说了。”
陈风面无表情地把牢门打开,退后一步,直到这时她才看到顾渊,不由瞳孔微缩。
如果可以她也不愿意面对威远侯,这个男人深不可测。
顾渊看了眼牢房里面的男人,这个时候洛冰早已经没了当初出场时那样风姿绰约的风情,再美的女人,在牢狱之灾和审讯折磨后恐怕也无法保证自己的美。
被折磨的变形的洛冰此刻已经面色严肃起来。
“侯爷,呵呵,怎么这次是要杀我了吗?”
顾渊冷声道:“为什么要藏匿楚惜情写给我的信,谁让你这么做的?”
洛冰一怔,大概她也没想到顾渊会问出这么个问题来,不由得有些惊讶。
楚惜情?不是顾渊提起,她都快忘记这个人了。
但很快她明白了是什么事。
“谁说我藏匿信了?侯爷莫非以为我爱慕你?”
洛冰大笑了起来。
“别想瞒着我,你以为我不知道你故意藏起的信?信王让你这么做目的呢,是怕我投靠太子?”
顾渊眸光微动,他不过是诈洛冰,但这个女人的反应显然让他心中明白了过来。
她没有问楚惜情是谁,显然她是知道楚惜情这个人的。
可当时这件事他从未跟人提过,洛冰怎么会知道的?
洛冰微微蹙眉,这个男人什么时候知道信的事的?
不过,实际上她也没有指望这件事能瞒多久,如果当时成功了,这件事自然不算什么,就算是给顾渊一个小小的教训和挑拨。
现在他显然是知道了。
“看来侯爷是认定了我做的。既然如此,那我也不说二话了。对,信是我拿进去的,我也没有藏起来,一直都在公文那里,只不过侯爷没来得及看罢了。这不能怪我不是吗?我如果真想藏起来,那大可以毁掉,这样你不就永远看不到了?”顾渊眸光冷凝,“所以出了事只是我没及时看到,也跟其他人无关,是吗?”
洛冰笑了起来:“难道不是吗?就算您是错过一时,最多侯爷的心上人生气而已。这也不是我的错吧?当时咱们正忙着城外的事我也不知道那是什么心,随手放下了。”
巧舌如簧。
没错,她的确给他制造了不小的麻烦,看起来也就是个小误会,也许是过几天他就看到了,误会就解除了。
可他没看到,当时一直在城外,回来就跟楚惜情争吵起来。
她误会了他,以为他对她不理不睬,而顾渊也不明白自己到底是哪里惹她生气了。
结合那天的话,他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她因为看到他带着洛冰出入误会,可偏偏她写信给他,他也没有半点消息,也没有解释。
难怪那次她及笄之后去龙山见她,她会那么冷漠,会说出那番话来。
过后他们闹得那么僵就是因为如此。
“谁指使你的?”
“我是太子殿下的人。”
顾渊冷冷地盯着她,笑了起来。
唇角的弧度在烛光下透着几分嗜血的冷意。
“陈风,把她带出来受刑。”
洛冰一惊,“侯爷,我说的都是实话。”
“洛冰,看来你有些得意忘形了。之前让你过得太舒服了。”
此刻,顾渊心中的冷意已经蔓延到眼底。
敢动他的东西,她好大的胆子,这是在找死!
不动她不代表他不想动,也不代表他不能动她。
现在,触及了她的底线,这个女人便是在找死。
陈风看着顾渊离开,转身摆了摆手。
“洛冰,我劝你早些交代,不然接下来要受的苦,可就不是以前那些简单的玩意了。”
洛冰嗤笑一声,“我说实话你们又不信,现在还让我交代什么?”
陈风眸光冷漠地看着她:“那么,你就等死吧。”
陈风慢条斯理地看着手下把洛冰带去刑房受刑。
这一次,洛冰会接受之前不曾接受过的刑罚,让人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刑罚。
老虎不发威,有人还真当他是病猫。
——
“什么,不能出去?”梅香蹙眉:“怎么就不能出去,我要去买些东西回来。”
“梅香姑娘,你就别为难我们了,是老爷吩咐的,小姐和您都不能出去,好好呆在家里。”
本来安排守门的是楚惜情的人,这会楚旭早已经安排了人把楚家的门卫全都换了。
换言之,此刻,楚惜情已经出不去了。
躲在远处的楚惜情闻言脸色有些难看。
没想到自己的父亲竟然这么做,要防着她出去再生出事端让他更不好做吗?
还是怕她又找出什么证据来,给他添乱?
楚惜情心中恼怒,偏偏此刻是不能出去了,天色已晚,本来她是想着偷偷出去找顾渊,只是,看这情形,当真是出不去,只能再想办法。
主仆二人不得不再回去。
“老爷干嘛药把小姐关在家里——”梅香苦恼道:“这怎么办呢,要不,找别人送信过去?”
楚惜情摇头:“这件事还是我亲自跟他说吧。”
她不知道顾渊会不会见她,如果她亲自去,也许他会见。
“既然如此,那明天小姐想办法出去,我们再想办法。”
“也只能如此。”
楚惜情揉了揉眉心,心中到底几分忐忑。
若是见到他,该怎么说?
他会不会冷嘲热讽?
她满心担忧,这些话她都无从跟人说起。
于是,这一晚上,楚惜情都没有睡好。
直到第二日起来,杜妈妈来说:“小姐,你要是想出去,厨房采买的人早上就走,到时候小姐跟着车出去,谁也不会知道。梅香不能跟去,我跟你去吧。”
杜妈妈也是知情者,而且她也绝对忠诚,楚惜情跟顾渊的事情,并不是谁都能知道的。
“好,家里面就让梅香准备一下,让他们以为我还在家中。”
“行,小姐这次去,不要再跟侯爷吵架了,救小少爷要紧。”梅香连忙嘱咐起来。
楚惜情忍不住苦笑。
跟他吵架,她现在连吵架的心情都没有。
这一番折腾,楚惜情和杜妈妈跟着采买的车偷偷溜了出去,杜妈妈已经找了丈夫李丁在外面赶了马车等着,直接去顾宅。
到了门前,但见门前守卫森严,楚惜情心中忍不住紧张起来。
到了跟前,她却没有勇气去敲门,若是,若是那个人拒绝了她该怎么办?
楚惜情脸色阵青阵白,旁边杜妈妈安慰她道:“别担心,我先下去敲门,这么早侯爷应该在家吧。”
说着,便下了马车。
门前的守卫拦了过来。
“民妇是山阴楚家的人,我家主人有事请见威远侯大人。”
门前的守卫都被人吩咐过,知道这个楚家跟侯爷有些瓜葛,闻言便问道:“是什么人,我好去禀报。”
正说着话,忽然里面门打开了,几骑从侧门骑马出来,仔细一瞧,竟是顾渊,顾炎和随从几人。
几人都是一身官服,显然是有正事要办。
顾渊一身一品麒麟红色圆领袍,腰配宝剑,朝阳照在他棱角分明的脸上,带着几分霸道和强势,让人望之生畏。
“侯爷!”杜妈妈眼尖,认出人来,忙高声叫了起来。
顾渊转过头来,见是个仆妇,先是有些迷惑,待他看到那停在旁边的马车车帘掀开,露出一张略有些苍白的娇颜时,顿时一双眼睛陡然瞳眸收紧!
楚惜情!
是她!
顾渊没想到楚惜情居然来了。
自从那天两人不欢而散之后,他以为楚惜情一定不会主动来找他的。
等他昨晚知道楚惜情之前给他写信却因为洛冰那个女人动手脚导致他没看到信,这才使得两人之间产生了误会。
因此,他也弄明白了为什么之前楚惜情对他的态度。
他的确是有错,可是,显然,他们彼此之间都不足够信任。
那天,他真的生气了,这怒火一直藏在心中,可是,当他看到他的那一刻,什么怒火似乎都消亡了。
只是,此刻他的心底却深沉若海,看着楚惜情,他并没有过去。
这一次,他不会就这么算了,他要让她弄明白,他顾渊不是她说伤就可以伤,说不要就可以不要。
那么轻易地就要离开他,这样的话,她如何随口就说!
这一次,他一定要让她得到一个深刻的教训,以后再不准随便说离开他的话,更不准不信他!
顾渊冷着脸,一张面瘫脸此刻更无什么表情。
楚惜情瑟缩了一下,抓住车厢的手不由得收紧了。
那个人就骑在马上朝她看来,阳光似乎在他身上洒落一层淡淡的光芒,仿佛天神一般。
楚惜情深吸口气。
他那双乌黑若潭的眼眸,几乎让她不敢对视。
“咦,那不是我嫂子吗?”顾炎一边叫了起来。
“你再说一遍。”顾渊冷冽的声音传来,吓得顾炎瑟缩一下,暗地里撇嘴。
不就是闹别扭了吗,他要是敢说那是杨锦深的未婚妻,看他大哥回头不折腾死他。
“侯爷,”杜妈妈已经迎了过来:“我是楚家的人,这边我们家主人想见您商议点事情。”
顾渊抬眼看了眼楚惜情,冷声道:“楚家的事与我无关,本候还有公事,告辞了。”说罢就转身要走。
杜妈妈瞪大了眼睛,急切地上去拦在马儿跟前,“侯爷,您别走,难道您不管我们家小姐——”
“奶娘!”
楚惜情从马车上下来,朝这边走了过来。
她身上披着月白梅花飞雪的披风,头上戴着兜帽,一张小脸埋在帽子里,越发显得憔悴瘦弱苍白。
那小小的身板却直直朝他走了过来拦在他那匹比她高一头的骏马之前,乌黑仿佛黑葡萄的眼睛盈盈朝他看了过来,“侯爷,可否拨冗一见?算我求你了。”
那倔强的人儿此刻一双眼睛却带着几分哀求,她咬着嘴唇,几乎快咬出血来,在这么多人面前她不要脸面求他,只为求他见一面。
在他冷着脸转身要走的刹那,她几乎要放弃了,可是,想想楚原,她终究还是走了下来,还是求到了他面前。
顾渊胸口一阵闷痛,可下一刻就化成了怒气。
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何发怒,只是周遭的气息越发窒闷。
是因为看到她委屈,看到她此刻有些发抖却仍然倔强挺直的身影吗?
是因为他看不得她如此委屈的模样吗?
顾渊沉默着,周遭更无人敢说话,楚惜情看他沉默地看着她,那越发寒凝的脸色让她几乎想转身离开。
顾渊转了马头,楚惜情呼吸一窒,心情瞬间跌到了谷底。
还是不行吗,哪怕她求他,他也不肯见她吗?
楚惜情眼中有雾水蒙起,她低着头,正当她准备放弃离开时,那个男人低沉的声音传来:“进去!”
楚惜情猛然抬头,见他下了马,转身进了宅子。
楚惜情一双眼睛顿时亮了起来,闪过希冀的光芒,她急忙跟了上去。
顾炎在后面跟了进来,走到她跟前低声说:“你小心点啊,我哥这回可真气得不轻。你小心着点吧。”
楚惜情点头,她看着前面那宽厚的背影,目光复杂。
她其实也是在赌,赌这个男人不会不管她。
顾渊把人带去了客厅。
有人送了茶水来,下一刻急忙从这几乎空气凝滞的地方逃了出来。
今天的侯爷太可怕了,几乎让人不敢在他身边待下去。
楚惜情握着茶杯,不知滋味地喝了一口。
她的脸色此刻十分不好看,有些苍白,那双眼睛还带着红血丝,似乎并没有休息好。
顾渊朝外招呼了一声:“早点。”
楚惜情忙抬头看他,“你还没吃早点?对不起,我,我来的太早了,只是我怕你出门去了,所以就过来了。”
顾渊没有理她。
楚惜情顿时有些尴尬,心口有些发闷,不知道该怎么说。
片刻后,便有人送了早点过来,摆好了桌椅放好早点。
顾渊坐了下来,并没有动筷子,冷声道:“吃!”
楚惜情惊了一下,想说自己不用吃了,可是在那个男人高压的眼神下,还是硬着头皮坐了下来。
实际上,她还没有用早饭,楚家采买的人出来很早,她一早就出来了,现在已经有些饿了。
楚惜情拿起筷子夹了个水晶蒸饺,吃了一口,蒸饺在唇齿间碎裂开来,她吃着吃着,却再也吃不下去了。
眼前摆放的几样的早点都是她平日惯吃的,连口味都是相似。
而那个大费周章的男人,却没有动几筷子,只是冷着脸在喝茶。
楚惜情心间有什么默默地碎裂开来,整颗心像泡在温水中一样酸涩,让她的眼睛一瞬间就湿了。
这个男人,这个外表看似冷漠的男人,是怕她没吃早餐,特地给她准备的吗?
他连她爱吃什么都知道吗?
她夹着蒸饺,忍不住眼泪落了下来。
顾渊一瞬间眉头皱了起来,声音冷硬地说道:“你大费周章地来,就是哭给我看的?”楚惜情抬起头看他,“不是,我只是——”
她心中有些委屈,有些难受,若是以前,他一定会过来为她擦干眼泪,可是现在——
楚惜情咬住嘴唇,他们都闹得要分手了,她还想这些有什么用?
那天她不对,他也谈不上态度多好。
本以为她应该很恼他那天的事,可是此刻却恨不起来,心里甚至开始贪恋他的温柔。
——\(o)/~今天太忙,就更六千了,明天会有一个思思一直期待的情节,会很精彩。
代价
今天来,可不是说这些的。
“对不起,今天来,我是为了楚原的事情。”她放下筷子说道。
顾渊看了眼她吃那点猫食般的东西,冷声道:“吃完东西,食不言寝不语,我现在不想谈事。”
楚惜情愣愣地看了他一眼,重新拿起筷子,默默地吃起了早点,满心复杂。
顾渊沉声没有说话,楚惜情心中有些混乱,这个男人真不知道是在做什么,他到底在想些什么?
现在这样的做法,让她心中更是生出几分复杂。
顾渊,他心里是不是还有她?
楚惜情终于吃了三五个蒸饺喝了半碗粥就停下来了。
“我吃饱了,还是想跟你谈一谈之前的事情。”
楚惜情放下碗筷,深吸口气,“楚原的事情,侯爷你应该清楚,我想请侯爷帮忙查一查。楚原是无辜的,只是现在找不到那个后来出现的陌生男人,我知道侯爷有些资源,说不定能够查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