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真是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也真不知道谁是黄雀谁是那只螳螂了。
却说楚惜忧这边回去,心里难免是七上八下,更是寝食难安,可是到了第二天却是全无消息。
她却是被祖母罚在院子里写女诫,不得外出。
旁人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只有张氏知道当日情景,心里有了算计之念,悄悄使人透了消息给楚惜忧。
楚惜忧这才知道,原来姑妈楚香兰居然看中了大姐,这对她而言不啻于天打五雷轰。
“为什么,她到底有什么好的?”
楚惜忧心中悲愤交集,尤其是想到楚惜情之前还说什么不会掺和这事儿,可是现在呢,她却是被姑妈给看中了。
她说不会掺和这事,难道就是这么不掺和的?
而直到这时,楚惜忧才想起了之前古怪的事情来,她才发现吴东河根本就没注意过她,一直关注的就是楚惜情。
这更是让她羞愤欲绝。
楚惜忧心里对楚惜情的嫉妒不满已经无限飙升,她嫉妒楚惜情是嫡女,嫉妒楚惜情得人喜欢,嫉妒她聪明能干,嫉妒她得到吴东河的喜爱。
凭什么这世上美好的东西都给她了?
楚惜忧咬着牙把手里的花瓣给撕碎了:“难道就得你能得到好前程,我就不能了?我还不信了!”
楚惜情却是完全不知道此事。
若是她知道居然有这么桩事,估计也要大呼冤枉了。
实际上楚惜情是从来没有想过嫁给表哥这个问题的。
实在是两家血缘关系太近了。
楚惜情心里上根本接受无能。
且说她这边自是安心养脚,本来不过是扭伤,又用了好药,不过几日也便好了。
这时候楚家上下都在为楚继宗去参加府试的事情忙碌,吴东河也被拉去请教学问,教导兄弟,整日不得闲。
楚惜情自脚伤好了,却是懒得去上课,因而拖延着时间,享受难得的悠闲时光。
“表姐!”吴倩倩跑来找她,“咱们出去玩吧,哎呀哥哥他们整天不见人影,娘又去跟她那些老朋友做客去了,留在家里抹牌也是好生没趣儿,咱们偷溜出去好不好?”
楚惜情敲了敲她脑门子,好笑道:“怎么就要偷溜出去,不能光明正大地出去么?”
吴倩倩撅嘴道:“那有甚么趣?偷溜出去才好玩呢。若是跟家里报备了,少不得前呼后拥一大群人,那还玩什么?以前我偷穿哥哥的衣服…”
说着她连忙捂住嘴,“哎呀,我什么都没说。”
楚惜情大笑过来促狭地挠她:“啧啧,我这小表妹厉害啊,敢偷穿哥哥的衣服跑出去,你这胆儿可真大,怎么就不怕外面遇到坏人么?”
吴倩倩撇撇嘴:“咱们不是男装么,到时候哪有那么多麻烦。再说之前哥哥他都知道了,还安排人暗地保护我的。”
“这会子你哥哥可不知道。不过我陪你的话,倒也没什么危险。绍兴不大,不像京城满地权贵,容易惹上麻烦。”
“这倒是,不过这水乡古镇确实是个适合居住的好地方,好姐姐,就陪我出去吧,听说今天城隍庙有庙会呢,还有社戏。”
楚惜情本来也想出去一趟,这些日子呆在家中都发霉了,闻言便应了,两姐妹偷偷换了男装,带着各自已经司空见惯了的丫鬟扮作小厮,偷溜了出门去。
---好吧,出门总是遇到点事儿不是,那么谁来出场呢…
俏公子原是女儿身
这二人既出得门,好似海阔凭鱼跃,天高任鸟飞,一似那笼中鸟出了笼飞奔青天,嬉笑之间好不快活。
“这天怎么瞧着阴沉沉的,方才还有云彩,这会子却是阴了。”吴倩倩抬头看天,抱怨道:“万一下了雨,那社戏岂不是不演了?”
楚惜情抬头看天空中浓重的云层,蹙眉道:“这些日子却是多雨,且看情况吧,若是下雨了,便寻个茶楼坐坐观雨,也不是不可以。”
“那倒是雅事。”
楚惜情带着吴倩倩转入繁华街道,经过自家店面,少不得要看看,吴倩倩之前不知道这是她的店铺,见了那生意兴隆,种种新奇之处,大为感兴趣,缠着楚惜情在里面缠磨半晌,少不得做几身新奇样子的衣服,买些新出炉的产品。
沿着府河大街一路往前,不多时在距离城隍庙还有半条街的地方,临水有个三味书屋,是楚惜情出资开的,原本是为了安置陈方平这个救命恩人的地方,也是楚惜情积累点善心,做些慈善事办的半个图书馆。
里面的书虽然不能带走,但可以在里面借阅,这对于许多贫寒子弟来说,是有莫大的吸引力,所以才开了没多久,这里就已经是人来人往了。
而且,因为这样的义举也得到众多文人的赞赏,来到这里买书买时文刊卷,以文会友的人也渐渐多了起来,陈方平这个秀才出身的掌柜,也得到了一些名声。
总得来说,完全是两全其美的事。
吴倩倩一路走一路玩,这会子正在一边的小摊上买了糖人吃着,一边走一边说:“表姐,那个三味书屋也是你家开的?这名字真是奇怪呢,为什么叫这么个名儿?”
楚惜情带些回味道:“没什么,就是纪念一个人。”
“谁啊,哪个名人?”
“问这些做什么,你还打算考状元不成?”
吴倩倩忽然一拍脑门:“哎呀,忘了我买的瓜子儿了。”
她说着就要拉楚惜情回头去买瓜子,结果这一回头,楚惜情猛然视线里就出现了一个人。
一个刚刚还被他们在议论的对象。
“表姐,回头买了瓜子儿咱们再去城隍庙,哎,姐姐怎么啦?”吴倩倩并没有注意到对面小摊子边目瞪口呆看过来的陈方平,他一身青衣,仍旧是朴素至极,此刻手上拿着副才刚装裱好的字画,似乎正打算买点吃的回去,没想到却在这里遇到了楚惜情。
本来,看到楚惜情这男装打扮的时候,陈方平一眼认出她来,正打算上去打招呼,表示心中的感激,没想到接下来发生的一幕却让陈方平直接呆住了。
吴倩倩大咧咧的喊表姐却是直接让陈方平手里的吃食跌落在地,差点没把眼珠子都瞪了出来。
这些日子他不知道心中多感激楚惜情,若非是她,他父亲可能早就不治身亡,不会现在身体渐渐好转,他也不会还能坐在这里开书店,每日读书,以文会友,这样的清闲日子简直不可想。
陈方平是个重恩情的人,越是欠着楚惜情,便是越心中难安,早就想去登门拜访了,只是账房先生说楚惜情出远门了,他才作罢。
没曾想今日在这里遇到楚惜情这位“楚兄”,陈方平心中不知多么激动,正待上去相见,却是听到了晴天霹雳。
楚惜情是个女子?
这对他而言简直像是明天他突然能中状元一样荒谬。
陈方平完全不能相信,如果楚惜情真的是个女孩,是个大家闺秀,她为什么要这么不遗余力地帮助他?
他们素未谋面,他可从来没想过人家会对他一见钟情的。
楚惜情这边也是惊呆了。
她尴尬地咳嗽了一声,看着满脸诧异的吴倩倩,又看看一脸痴呆的陈方平,苦笑了起来。
这是招谁惹谁,好好出个门,怎么就让陈方平遇上了,偏偏还直接给叫破了身份。
楚惜情知道,这下她可真是不好解释了。
“咳咳。”她眼珠子乱转,尴尬道:“陈兄,好巧啊,在这里遇到你,怎么,你不在店里么?”
陈方平这才反应过来,一时也是方寸大乱。
“楚…,楚兄?”
“啊,哈哈,是我。”楚惜情知道这事瞒不下去了,便上前道:“之前多有不便,隐瞒了陈兄,还请你万勿见怪。”
“没有,我只是——”陈方平脸色涨得通红,若是不知道楚惜情是个女子也就罢了,他自然心怀坦荡,此刻知道她是女子,陈方平这个书生却是千万个不自在起来。
“只是没想到,我一直想感谢楚兄相救之恩,没有机会,今日遇见,我——”
说到这里,陈方平一时语塞起来,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这大街上人来人往的,总不好说什么事情。
而且,这样的事怎么好就这么直接说出来?
陈方平是个至诚之人,这时候还不忘楚惜情这个女子的名声问题,生怕为她招来什么非议。
“表姐,你认识他?”吴倩倩在人前有些拘谨起来,收敛了一些跳脱,低声问她话。
“嗯,他就是三味书屋的掌柜。”
“啊,就是他?”
这时,天上的云层越累积越厚,到了最后,就是完全的乌黑了。
这边正说着话,便有细密的雨点丢下。
“下雨了,楚,楚小姐要是不见怪的话,先去到书屋那边躲雨再说。”
陈方平心中固然有许多疑问,这时候却也顾不得许多了。
见下了雨,楚惜情便就拉着吴倩倩两个跟在陈方平身后跑到了三味书屋。
这时候三味书屋里面的人却并不算多。
这两日因为将要府试的缘故,准备应考的童生都在家复习,人少了很多。
三个人加上梅香几个丫鬟刚刚进了书屋,这外面的雨就猛然下大了起来,暴雨如注,倾盆而下。
外面大街上的行人纷纷走避,鬼哭狼嚎,一时之间好不热闹。
书屋里面除了陈方平这个掌柜,还有账房先生,和雇佣来做些杂货的书童,这时候端上热水干毛巾,楚惜情擦了擦脸上雨水,见外面大雨,这书屋里一时之间却是安静之极。
她有些尴尬地扭头看着这里,底下的书架各自摆放了些书,分门别列排列好了,除了儒家经典还有经史子集,程文选集,时文选集,历年状元榜眼探花进士中上等的文章,名士的科考文章,八股论题。
自从本朝开兴八股,这种形式便也流行开来,渐渐成为主流了。
再转到上面,从楼梯上去,是个回字形的格式,摆放着诸多书籍,可供借阅的,这里也是安排了人,每次借阅的书籍虽然可以抄回去,却不能带走原本。
从二楼能够直接看到一楼,形成了一个天井,这个格局是楚惜情模仿前世她们学校的图书馆造出来的。
后面还有个后院是安排陈方平和账房的住处。
“这里打理得很好,陈公子费心了。”
陈方平有些羞臊,苦笑道:“这都是,都是楚兄的功劳,若不是你大义深明,为贫寒子弟提供了这么个场所,也没有今天。”
楚惜情随他在一边书橱挡开的宴息处说话:“不,若是换个人,未必能弄到今天这规模,原也是你用心了的。我的事,你可能心中存疑,其实,是我本来就打算开个书店的,我家,嗨,也算是吧,我一直有这么个想法,但怕寻不到什么合适的人管理也就耽搁了。后来看到公子在街上救父,孝心可表,俗话说百善孝为先,我敬重公子的品德,便出手相助,也是觉得你适合这个位置。”
楚惜情这时候出言解释,也是因为怕陈方平误会。
“是这样——”
陈方平其实早就想问她为何要帮他了,他心中满是疑惑,这时候听楚惜情说来,虽然这答案还有些疑点,但瞧着的确是个合理的理由了。
而且,有些事实在不好深究。
---哎呦,顾童鞋,你明天出场吗…远目…
情忐忑公子多情
陈方平沉声道:“我欠楚兄的实在太多,心中实在忐忑不安,如今替东家管理这店铺,如何还能要工钱,之前楚兄帮我救治老父,我想就无偿为您做些事情,好偿还恩情。”
楚惜情一愣,“这怎么使得,陈兄,莫非你是觉得我是女子,你心里不自在,觉得受了女子的恩惠,面子上过不去?”
陈方平摇头道:“这是我之前就有的想法,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何况救命之恩?我若是心安理得地拿着工钱坐在这里,那还算是君子么?”
楚惜情苦笑起来。
她要怎么说,能怎么说?
对陈方平而言,现在楚惜情是他的恩人,可是对楚惜情而言,他何尝不是她的恩人?
这事儿怎么说得清,难道她要跟陈方平说他上辈子救过她?
这么荒唐的事情说出来谁能相信?
“你不必这样,我之前帮你是出于道义,之后你也为了这里的工作付出了辛劳,这一切都是应该的。如果你真的想报答我,就把这里经营好就行。再说,你不要工资,难道不要奉养老父了?”
陈方平还要说什么,楚惜情快刀斩乱麻道:“你要是这么说,岂不是看不起我,难道我是个女子你就觉得我没资格帮人,不能乐善好施?”
“不是,我不是这个意思。”
“我看你就是这个意思。”旁边吴倩倩嘀咕道:“你这是就看不起人是吧?啧啧,怎么了,咱们开个店就不行啦?要想报恩,等你将来考上进士做了官再说。现在就是说你报恩,能付出什么呢?”
“倩倩——”
陈方平被吴倩倩说得面带羞惭,苦笑道:“是啊,我现在的确也做不了什么,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在下一定会谨记姑娘的恩德的。”
“好了,这些就别再提了,你现在是这里的掌柜,平日的营生交给你来管,也是正好。我也是相信你的。”
陈方平心中感激,面对楚惜情,也渐渐放松下来。
正在宾主尽欢之时,有人从二楼下来,喊道:“正卿,书我抄录好了,这本孤本在这里能看到,真是件妙事。”
“梦白兄客气了,这也是主家的功德。”
“那倒真是个好人家。”来人轻裘缓带,俊眉朗目,手中捧着书卷,笑吟吟温润如玉。
不是柳裴然却是谁?
柳裴然本是听闻这三味书屋的大名特地过来拜访的,正好在楼上的图书馆看到了一些孤本,这都是楚惜情从家里找来的,有些是柳裴然没见过的,但是这里不能购买智能抄阅,他却是个从善如流的,自己动手抄阅回去。
因为这些日子常来,跟这里的主人陈方平也是熟识了,大家都是士子,相交久了,柳裴然敬重陈方平为人正直方正,一来二去倒做了朋友。
陈方平也敬柳裴然才华横溢,时常诗歌唱和,引为知己。
不想今日来抄阅书,这一下来居然看到了一个再熟悉不过,在梦里魂牵梦萦的身影。
柳裴然心跳陡然加速,呼吸有些不畅,本来温润如玉的样子一下子就有些紧张起来。
“楚,楚小姐怎么在这里?”他轻声问道。
楚惜情也没想到会在这里碰到柳裴然,看来这个世界果然是小,绍兴城也不大,出个门就能碰上什么人。
“嘘,我现在是楚公子了。”楚惜情自嘲道:“可不要叫错了哦。”
柳裴然轻咳一声,含笑道:“那还真是我叫错了,楚兄。”
旁边吴倩倩打量着柳裴然,见他实在生得翩翩风采,着实惹人注目,瞧着比自己哥哥还有风姿,当然在她心里哥哥是最好的,可是听娘说的话,可是想让表姐做媳妇呢,那现在这冒出的男子该是怎么回事?
吴倩倩警惕地盯着柳裴然,想要看看这个人是不是有什么企图。
“表姐,他是谁呀?”
“哦,这位是柳公子,他救过原哥儿。”楚惜情含糊不清的解释了一句,吴倩倩一听觉得这事儿更复杂了,拿有色眼镜打量柳裴然,心道,你再好也不能跟我哥哥抢,你还是找别人去吧,表姐是我的!
不对,是哥哥的。
“是这样啊,那不是恩人吗?嘻嘻,那真该认识认识。表姐,对了,哥哥一直说想陪你去还愿的,改天咱们去好不好?哥哥他可是真心的。”
吴倩倩说着话,还睨了柳裴然一眼,心说聪明的你就知难而退好了。
楚惜情有些诧异:“还愿?”
“对啊。”吴倩倩拉着楚惜情到一边去说话,嘀咕半天。
柳裴然脸上的笑容果然消失了,他蹙眉看着吴倩倩,楚惜情的表哥?
难道楚家要跟表亲家里做亲,亲上加亲么?
这虽然也算是一些常有的事,可是事情落到自己喜欢的人身上,就是实在让人无法接受了。
“梦白兄你认得楚小姐?”陈方平诧异地问。
柳裴然勉强笑道:“是啊,楚家的三少爷前些日子落水了,我当时正好在,救了他,因此见过楚小姐。”
陈方平看了看他,见他失魂落魄的样子情知事情绝非如此简单。
这位楚小姐的确是个谜团一样的人物,陈方平觉得,自己根本看不明白她在想些什么。
吴倩倩和楚惜情回来说话。
“外面雨下得大,一时半会离开不得,我跟表妹想上去瞧瞧。”楚惜情道。
柳裴然笑着说:“我带你们上去吧,这边我熟。”
吴倩倩撇撇嘴,“地方不大,怎么看也熟了。”
“倩倩——”楚惜情无奈地扯了扯她的袖子。
也不知道怎么的,这丫头就好像看柳裴然不顺眼,真是怪了。
吴倩倩没再说什么,这边上了二楼。
此刻楼上因为大雨人并不多,吴倩倩拉着楚惜情选了个地方坐下,这边有文房四宝,来的人自己带着纸张来抄写书,带回去即可。
吴倩倩在书架上选着书,她也不打算抄什么,不过倒是巧了让她瞧见一段宋代的孤本,里面有些她感兴趣的曲词。
她便取了纸笔来,想抄阅这一段带回去。
楚惜情则跟柳裴然在临窗的角落说话。
“最近家里一直忙乱,原该让原哥儿亲自去你家道谢的。”
柳裴然摇头:“这不是什么大事,再说如今我暂居在程昱外祖家中,并不方便,这事就不必了。我也听说你家中来了客人,因此才未上门去。”
话说到这里,似乎是彼此间都没有什么好说的,或者是不知道该怎么继续下去,气氛便变得有些尴尬。
柳裴然望着窗外的雨幕,远山近水已不可见,只有这无穷的雨幕笼罩了人间。
雨中,酒旗招幡都已经低垂,整个水乡都似乎安静了下来。
楚惜情半靠在书桌旁,着一身月白的直缀,粉颊晶莹,眉目如画,单手把玩着手中的笔,如何瞧着都是个女孩儿。
柳裴然忽然问道:“惜情,你家里人要给你议婚么?”
楚惜情微怔:“没有啊,怎么这么说?”
“那就好,我还以为,你要嫁给你表哥了呢。”
楚惜情诧异道:“表哥,怎么会呢,我从来没想过要嫁给表哥…咳咳,我怎么跟你说起这个来了。”
柳裴然听了,却像是听到什么仙音一般,喜得情不自禁地伸出手握住了楚惜情的手,“惜情,不要嫁给别人,我——”
楚惜情吃了一惊,忙撤出来手,嗔道:“说什么呢,这里是什么地方,别叫人瞧见了。”
柳裴然目光密密绵绵,低喃道:“对不起,我只是——情不自禁。”
楚惜情脸上烧红,扭过头去看雨,心中却很是烦乱。
柳裴然的目光深情而执着,这让她感觉到很是烦恼。
虽然她想着找个经济适用男当丈夫就好,可是这人,这感情也不是说,就一下子就能改变的。
如果顺其自然,双方家庭也能同意,她觉得可以继续考察考察,若是对方合适,她也不再坚持什么,只不要要求她付出同样的感情。
---第一更,好吧,下张是不是顾童鞋出场了…
娇千金一支笔引发血案
嫁给爱你的人,总是会幸福很多。
楚惜情觉得自己想的很好,起码现在看起来不错,至于他们接受不接受的,暂时还不在她的考虑范围。
“你怎么会喜欢我的,我没你想的那么好。”
楚惜情忽然说道。
柳裴然微微一怔,失笑道:“硬要找什么理由么?不过是随心而为,何须什么理由。至于你是不是好,那也是见仁见智的事,不喜欢的人自然说你不好,喜欢的人自然觉得你好。我为何要管别人如何想的呢?”
这话说的颇为潇洒。
其实,这原本也是他心里的想法。
他是个至情至性的人,喜欢了便是喜欢了,也不须去找什么理由。
楚惜情听了,忽然心里有些莫名的酸楚。
“是啊,原本也是见仁见智的事情。”
何必凡事都要找理由,想做就做了,这样不是活得更洒脱一点呢?
重生了,她难道还不能过点舒心的日子了?
这样想着,楚惜情便觉得自在了许多,轻笑道:“我也不知道如何回应你,你也不要要求我太多。顺其自然就好,或许有些事情并不能完全如愿,彼此也不要有什么遗憾。”
柳裴然一怔:“你愿意给我机会?”
楚惜情叹道:“我是个没心的人,若是你真的坚持要娶我,就不要要求太多。我给不起,这样你还是愿意?”
柳裴然没想到她这么说,他垂眸想了想,道:“我明白,我不会勉强你的。”
其实柳裴然心里也是有些失落,但是他更明白,若是他拒绝了,就什么都没有了。
楚惜情勾唇道:“嗯,别的就不多说了。但我希望你不要骗我,我不喜欢被人欺骗。”
柳裴然正要说话,忽然便听一个大嗓门的进来了,“下这么大雨,淋死人了,该死的,怎么这么倒霉!”
这店里便有个锦衣公子跑了进来,旁边还跟着打着伞浑身淋湿的仆人,后面一溜跟进两个壮仆。
这公子哥儿穿得华丽,腰间追着香囊荷包,手中描金扇子也打湿了,灰头土脸的,偏偏还自诩风流,拿着扇子在那扇风。
“快点给小爷端茶弄毛巾来!”说着话便指手画脚起来,嗓门又大,顿时引起了许多人的不满。
楼上的人便有人出声道:“你小声些,这里是书店,不是你家的后花园。”
“嘿,关你什么事,小爷有的是钱,爱干嘛就干嘛。”
陈方平蹙眉道:“这位公子,本店不提供这些服务在,这里是书店。”
“我就是来买书的,难道你们不卖书了?”
这人张扬地嚷嚷起来,指着陈方平道:“快点给我弄来,小爷这有的是钱。你这书很全吗?有没有什么春宫图之类的?”
说着就扔出银子来,指手画脚起来。
陈方平有些恼怒,冷着脸道:“这位公子,这里是书店不是你撒泼的地方。麻烦您现在出去,这里不欢迎你。”
“好家伙,要不是听人说这里出名,我想着过来看看,结果还淋了雨,你居然敢这么说话,你敢赶我走,你知道我是谁么?”
说罢,这位恼得伸手揪住陈方平的衣领:“你个穷酸秀才,敢跟我这么说话,你好大的胆子!”
“喂,你个狗东西,你说什么呢?”
“你谁啊,真是有辱斯文!”
上面在抄写的人一见这情形顿时急了,从楼上下来把这公子哥儿围住了:“放开,你想打人吗,来人,去报官,这光天化日的竟然有人要行凶了!”
陈方平恼了,推开这二世祖,气道:“我是穷酸秀才没错,但这朗朗乾坤,也不容得你这般无赖行径。”
“滚开,你们想干什么,知道我家公子是谁吗,那可是江南巡察使叶大人的公子,你们这些个秀才不要功名了?”
旁边仗势欺人的小厮开始嚷嚷起来。
这一喊顿时不少人变色了。
江南巡察使是最近才从京城来江南巡查的,他们都有听过,本身就是朝中大臣,这次主要是巡查江南,惩处贪官污吏,整顿民风,还有观风整俗,别说是江南官场震动,那些当官的且是人人自危,他们这些个普通生员,一不小心得罪了这样的大官,不注意功名都没了。
这时候就看出许多人的心性来了。
有的人立刻退缩了,有的人却是挺身而出,怒斥道:“江南巡察使大人是何等人,难道会纵容子弟行凶么?如此作为,哪有半点风采?”
陈方平也没想到居然这个二世祖还是个衙内,见有人挺身而出,心中虽然感动但却不愿意为此事让别人引火上身。
他上前道:“这位叶公子,令尊朝中为官,公子是否也该为令尊着想?今日之事虽然是我一人之故,但是公子也是否太没有礼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