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她不会出来的。”朱夫人哼了一声,面色冷凝,目光中有几分冷色。
现在是为了楚家的关系,他们才让楚惜颜嫁进来,可若是楚惜颜不听话,女人生孩子也是个鬼门关,多少人过不去的。
他们朱家到时候大可以再娶妻子进门。
选个门当户对,岂不是更加合适?
朱夫人想到这里,变了想法,看了眼地上跪着哭的翠翘,冷眼道:“哼,明知道今天什么日子,你个小蹄子好大胆子把少爷留在这里?”
“娘,是不想去见那个女人,让她留下伺候我的。”朱昂见娘亲把话题转到了翠翘身上,顿时忍不住开口为她辩护。
偏偏朱夫人看了生厌,“得了吧,她若是贤惠,该劝你做合适的事,我瞧着往日她行事大方,没想到是这么个性子。留着也是个祸害,这事你就不用管了!”
说着,让人把翠翘带了出去。
“少爷——”
翠翘惊慌失措地喊了起来。
“娘,您干吗,这事跟翠翘没关系——”
“够了!”朱老爷大怒:“为了一个女人,你够了没有?一个贱婢,如此行事不端,你倒还包庇她,再厌恶楚家小姐,她也是你正妻,你如此行事,传出去,楚家又要说话,对你有什么好处?马上你就要参加省试了,这次听说考官就是楚太保的学生,你不想着去好好打听主考官的事努力考试,却在这整天为了女人的事烦心,竖子,我今天要好好教训你!”
朱家这里朱老爷大骂朱昂,好一番热闹。
而楚惜颜被人关了回去,楚家的丫头婆子得知她去书房大闹,现在被朱夫人的婆子赶了回来。
那些人脸色很不好看,直接处罚了守夜的婆子和丫头。
楚家的人虽然没被处罚,却也被略带嘲讽地警告了几句。
李嬷嬷脸色不太好看,等人都退下了,这才冷脸看着楚惜颜。
“二小姐,你要是想没名没分地就没了,就继续闹腾。好了吧,现在你是想出去也不能了。”
楚惜颜发怒:“凭什么,朱子远那个混蛋,背着我跟别的女人瞎折腾,这不是在欺负我吗?今天可是我们洞房花烛夜的日子,他居然敢这么做,简直太过分了!”
李嬷嬷冷淡道:“姑爷来了又能怎么样?二小姐难道不知道你自己现在的状况?”
楚惜颜一怔,当然不是,她现在是怀孕了,可是朱昂也不能一面都不露吧?
“你自己好好想清楚,临走前,老夫人交代了让我们好好看着你别犯错,没想到,一个不注意,就让二小姐把形势弄得更糟糕,二小姐该庆幸你还怀着孩子,不然的话,就不是这么个结果了。”
李嬷嬷懒得理会她,直接甩帕子走了。
留下两个丫头面面相觑。
楚惜颜呆呆地看着,半晌才颓丧着脸,咬牙哭起来。
“凭什么,那个混蛋凭什么这么对我,我有哪里对不起他!”
夜色渐深。
红菱看了她一眼,撇撇嘴,走了出去。
“活该,自作孽不可活。”
她眸光流转,想着现在的情形怎么才能传消息回楚府。
第三天,回门的日子,朱家那边没送楚惜颜回来,只让家人送了礼物回来,不过,楚家那边还是得到了消息。
确切地说,是楚惜情得到了消息。
“是红菱传来的消息么?这么说,新婚之夜倒是很热闹。”
楚惜情懒洋洋地起身,拿着纨扇扇风,一早起来就觉得天气闷热,她只穿着藕荷色纱衫,内里柠罗纻丝水粉贴身主腰,一边看着账簿。
“是红菱好不容易传出来的消息,那天晚上二小姐可是在朱家大闹了一番,现在被软禁起来了。”
楚惜情嘴角微勾,“还真是有些意外,没想到第一天就闹起来了。这个朱昂,还真是没辜负我的期望。”
渣男,那个朱渣男做出这种事情,她一点都不意外。
说起来,人的眼力和眼界是随着阅历不断增长的。
她从前也曾经被一些人蒙蔽过,浮云遮眼,仿佛蒙蔽了思维,直到如今,她吃啊终于看清了一些人的真面目,真真让人触目惊心。
现在觉得,自己当年真是傻啊,怎么会觉得朱昂这种人会是什么良人。
梅香幸灾乐祸地道:“二小姐一心嫁过去,我看这就是去受苦的,她可是会闹腾的人,只是,在朱家,哪容得她闹腾。”
“事情哪有这么简单就算了的。”
楚惜情眼珠子一转,“朱昂这会子一定很头痛吧,一定很烦恼吧,嗯,就让五妹去安慰他吧。我估计这次朱家是不会安排二妹回门的,看他们今天只送了礼物就知道了,说什么二妹身体不方便,骗谁呢。五妹去看看她亲姐姐,也很不错嘛。”
“啊,可是二小姐跟五小姐不是闹翻了?”
“她去是去,朱家未必会让她见嘛,不过朱昂那里知道了,肯定会见她的。”
楚惜情嘴角微勾,说不定楚惜梦还要感谢楚惜颜把那个翠翘给弄走了呢,除掉了一个大敌。
“好,奴婢这就去安排。”
梅香满脸看好戏的表情。
正说着话,外面杜妈妈进来了,拿了封信,“小姐,是侯爷给你的信。”
楚惜情一怔,打开来看了几行,脸色就慢慢沉寂下来,等看完,她猛然站了起来。
“备车,我要出去!”
“小姐,你要去哪啊?”梅香惊讶地问道。
“是不是侯爷出了什么事?”
楚惜情眼圈微微有些泛红,“那混蛋今天就要回京去了,之前也不告诉我,就派人给我个消息!”
她是说了不想去送他的,可那不过是口是心非,怎么舍得就不看他一面。
“啊,侯爷今天就走了?”
梅香惊讶地问道,“那现在出去追她?”
“走,他肯定是从府河出去,快去备马。”
楚惜情急匆匆让人准备,终于准备好了车马,急匆匆从楚府出去。
日上三竿,顾渊和一行人没有跟官员打招呼,早早到了运河码头,乘船坐了五明瓦的两层白篷船,马儿早就运了上去,军士除了一行人护送,还有一行人乘着后面的船只和前面的船只,三艘船,把中间的大船夹在其中以护卫安全。
只有得到了消息的刘知府来送行的。
“大人回去吧,顾某就此告辞了。”
“好,侯爷一路顺风,保重身体。”刘知府拱手施礼。
旁边顾炎朝远处看着,忍不住嘀咕,见刘知府还没完没了的,跟铁牛说道:“该来的不来。”
铁牛抓抓脑袋,“是啊,大嫂怎么没来?”
“不知道。”
顾炎看了两人一眼,两人忙噤声了。
这边船只终于要起锚开船了,早起的阳光满满灼人起来。
顾渊矗立船头,负手而立,目光看向远处熙熙攘攘的街道,有些深沉。
“哥,不等了吗,大嫂不来送你?”
顾炎在一边奇怪地问道:“她怎么没来?”
“是我不让她来的。”
“啊?为什么啊?”
顾炎好奇。
“不为什么。”
顾渊眸光敛起,看着这座江南古城喧嚣,热闹,静谧,在早起的日光中,八士桥,府河大街,那黛瓦白墙,仕女书生,都仿佛一幅水墨画,慢慢地在视野中渐渐模糊。
回想来到这里的日子,一切都恍如昨天。
这里并没有什么不同,这一次的离别亦如无数次的离别,不同的,只是他的心遗忘在了这里。
他有了心爱的人。
这一次的离别因此变得不同,变得充满愁绪。
楚惜情说不想来送别,那就不要来吧,他也不想与她送别,那样会让他心中难受。
正想着要进船舱,那边便有辆熟悉的马车进入视野,马车速度很快,越来越近,车夫旁边正坐着那个丫头梅香。
顾渊眸光一凝,便见得马车停了下来。
楚惜情掀开了帘子,便看到府河中顾渊正站在船头,玄黑的云纹直缀,穿在他身上越加显得渊渟岳峙。
男人的视线仿佛也捕捉到了她,那灼灼的目光,瞬间让她心中一酸,忍不住落泪。
顾渊——
本来想着就不要下去见他,就这么看着他离开,但是,她终究无法承受那心底沸腾翻滚激荡的情绪,从马车里跳了下来。
“顾渊!”
她朝着河面大喊了一声。
那些听到的人不由得朝她看了过去。
岸上的女子淡绿色的纱衫,藕荷色的凤穿牡丹裙子,被风吹得摇曳生姿,极美,又带着淡淡的愁绪。
顾渊眸光一震,他一挥手,说了一句停,正行驶的船只停了下来。
“啊,是大嫂,哈哈,大嫂来送你了。”顾炎笑嘻嘻的,满脸看好戏的表情。
顾渊却没听到他的笑声,目光只停在岸上那个绿牡丹一般的少女身上。
船靠了岸。
楚惜情不顾旁边梅香的惊呼声,就这么跳了下去,想上船去,顾渊一个箭步上前,看着她就这么扑了过来。
他拦腰一抱,直接把那朵清雅出尘的绿牡丹揽进怀中,报上船来。
“顾渊!”美人儿眼中雾蒙蒙的,满是委屈,“你怎么能这么走了!混蛋,你混蛋!”
那楚楚可怜的样子让男人的心脏像是被狠狠攥起来一般的疼痛。
“你说不想来送我。”
“说那样你就不告而别啊?你讨厌,呜呜——”楚惜情想着将要跟他分开,忍不住泪盈于睫,这时候女人总是可以无理取闹的。
顾渊知道这丫头是在无理取闹,可却没法子不心疼,见四周一个个面无表情又忍不住偷看的家伙,顿时脸色一沉,哼了一声。
“啊,我想起来还得去后面看看,好像有什么事忘了?”
“对对,我也要去看看,我的马是不是饿了?”
顾炎和铁牛跑进了船舱。
楚惜情这时候脸色才红了起来,看到四周古怪的视线,忍不住粉颊泛红,捶了他一拳。
顾渊见状,拉着她的手进了船舱,到他的房间里去。
“都怪你,都让我被人笑话了。”楚惜情撅起嘴巴哼了一声。
顾渊点了点她的唇,嘴角带了一抹笑容:“口是心非的小丫头,是谁说不要来送我的?”
楚惜情脸上一红,转过头去,“你听错了。我才不是来送你的,我只是来看看顾炎他们的。”
“是吗?”
顾渊将她搂进怀中,伸出手拭去她脸颊上滑落的眼泪,“别哭,我本不想你来,便怕你伤心。”
“所以你就今天才让人给我送信,就是让我赶不及送你?”
楚惜情满眼哀怨地看他。
“是,但我没想到你还是来了。”
“我本来是想着就看看你走的,可是——”
她的声音低了下来,“我舍不得,舍不得你,顾渊。”
顾渊的心都要被女人的声音给融化了,搂进了她,下巴摩挲着她的发顶,声音暗哑:“我也舍不得你,情儿。”
“可是你就要走了。”楚惜情想到他就要离开,还不知道下次什么时候才能见面,心里就空落落的心如刀绞。
“别哭。”他抬起她的小脸,看着心爱的人儿泪盈于睫,低头轻柔地吻去她的眼泪,仿佛蝶翼般触碰在她的眼睛上。
那轻柔的吻,让她的心微微一颤。
“顾渊——”
他幽深的眸光看着她,轻轻吻在她的唇上。
河面上的风从窗棂拂过,带着她淡淡的香气,让人忍不住流连忘返。
一对恋人,仿佛交劲的鸳鸯,缱绻缠绵。
“惜情,等着,我们很快就会再见面。”
他抚着她的面颊,温声道。
楚惜情声音闷闷地窝在他怀中。
“不知道还要多久。顾渊,你记得,要给我写信。”
她抬起头看着他,好半晌,忽然说道:“不行,还有就是,你不准,不准跟别的女人在一起。要是我知道了,我就——”
“就怎么样?”似乎很喜欢看她这般吃醋的样子,顾渊难得出声调侃起来。
楚惜情瞪圆了眼睛看他,叉腰喊道:“你要敢跟别的女人如何,以后就别想碰我!”
顾渊低笑起来,小丫头仿佛炸毛的猫儿似的,真真可人。
“不敢。”他低笑着,调侃道:“我怎么敢这么做,那样,情儿再不理我,可如何是好。”
楚惜情这才满意了,羞红着脸看他,“这还差不多。”
两人目光相对,好一会儿,顾渊低声道:“我不在的时候,你自己要好好照顾自己。有什么事要办,我在绍兴这里还留了人,你可以派人去找。”
“好。”这些,他在之前的信里都写了。
“不要为那些讨厌的人费太多的心思,好好想想我。”
“啊。”楚惜情愣了下,刚刚这家伙是说了好好想他。
看他一本正经的脸,真让人吃惊。
楚惜情还以为自己听错了呢,刚刚他真是那么说的?
“想你?”
“嗯。”
楚惜情瞪圆了眼睛,顾渊伸出手,在她唇上一吻,“不准胡思乱想。”
“哦。”
楚惜情有些混乱地点点头,面前这个家伙真是闷sao啊,她抬起头有些好笑地说:“那你也要想我,说你爱我。”
“船要起程了。”
男人顾左右而言他,起身准备带她离开。
“不行,你要说爱我。”
顾渊蹙眉,“时候不早了。”
楚惜情挑眉,“你真的不说,那好,我就走了,也不想你了,哼!”
她走出门,状似生气地向船头走去。
顾渊蹙眉,有些尴尬地上前几步,拉住她,在她唇上吻了下去。
“唔,顾渊——”
“这样,行了。”男人说。
楚惜情瞪眼看他,无奈道:“哼,你这是耍赖!”
她很喜欢捉弄他,爱看他被她弄得手足无措的样子,看这个冷面的面瘫脸为她而变色。
“君子喻言不喻行。”
楚惜情撇了撇嘴,沉默了片刻,看了看外面等待开船的军士,许久,声音低沉下来。
“我这就回去了,你要多保重。”
“好。”
“每天都要想我。”“好。”
“最后,我爱你,顾渊。”
她说完这句话,猛然抱了他一下,接着,就在他愣神的时候跑了出去,上了岸。
顾渊一怔,走了出去,看着楚惜情已经站在了岸边,裙裾飞扬,回眸看着他,挥手告别。
周遭似乎还残留着她身上的香气。
“我也爱你,惜情。”他轻声说着,眸光一瞬间缱绻深情。
你侬我侬
也许他说不出动人的情话,在她面前,他同样笨口拙舌。
可是,此刻,将要分别,看着她仿佛一朵绿牡丹一般在风中飘摇,挥手告别,那一刻,他的心似乎也震动了。
他终于说出了这句话,发自内心。
他爱这个女人,就向此刻,他的心已经遗落。
遗落在这江南幽静的古城,遗落在佳人相思的眸中,遗落在女儿家情牵的绣帕。
“哥,要走了吗?”
顾炎钻了出来,也朝岸上的楚惜情挥了挥手。
“走吧,开船。”
顾渊的目光一直看着岸上。
楚惜情听不到他说什么,只是看着他的口型,猜到了他说的话。
她的笑容越发灿烂了起来,眼中却有泪水聚集。
船开动了,那个人就站在船头回望着她,随着那五明瓦的白篷船渐渐远去,过了桥洞,渐渐绕过黛瓦白墙,消失不见。
楚惜情怔怔地看着,目光中忽然有些伤感。
那个男人,就这么走了。
就这么消失在她的世界中。
虽然知道很快,他们会再相见,可是,直到此刻,她忽然明白了。
相见亦难别亦难,为什么有情人不舍分离。
因为相思会铸就毒药,让人心魂尽伤。
“小姐,咱们回去吧。”梅香上前轻声劝说道。
“嗯。”
楚惜情魂不守舍地答应了一声,目光却有些惘然。
“小姐,别担心,等老爷去京城,咱们家里面肯定还要去的。”
杜妈妈上前劝道。
她刚刚可是吓了一跳,没想到楚惜情居然这么大胆子,直接就这么冲过去抱住顾渊。
大庭广众之下,真真羞死人了。
好在他们现在是未婚夫妻,不然的话,可不好听啊。
楚惜情这里想着顾渊离开的事,心中有些空落落的,没依没靠,听了她们的话,也只是面上勉强带了几分笑容,“没事的,我知道,我只是想待一会儿。”
梅香没再说话,静静地陪着她。
太阳已经是日上三竿了,那船也该往运河驶去了。
知道从今天起,那个男人就不在绍兴了,不会有人半夜登徒子一般攀墙越户,也不会有人在她需要的时候为她遮挡风险。
楚惜情心情低落地上了马车。
“回去吧。”她声音闷闷地说着,趴在马车的竹夫人上面,闭着眼睛,不想说话。
梅香在马车里陪着她,打着扇子,二人俱是无言。
经此事,楚惜情兴致全无,懒洋洋地休息了一天,家事全懒得管,只交代丫头去做,自己一个人在家中抚琴,聊以慰藉。
“姐,你怎么不带上我啊,师父太过分了,怎么不跟我说一声就走呢。”
楚原知道了,气呼呼地跟她抱怨。
楚惜情半眯着眼,看了他一眼,“你若想见他,便去京城读书吧。但国子监那里,不是谁都进得去。若是你不能好好读书,还不如不去。”
楚原顿时蔫了,摸了摸脑袋:“好,我这就去读书,一定要去京城见师父。不对,是见姐夫。”
说着,他满脸笑容,“威远侯可是我的姐夫哎!”
楚惜情瞪了他一眼,拿手指敲了敲他脑门子:“是你姐夫你沾光啊?不好好读书,看我怎么治你!”
楚惜情这么说着,那边有人进来了,“小姐,您之前交代的事情我已经安排了,五小姐也说想去看看二小姐。”
楚惜情听了,不置可否。
“那就随他们热闹去吧。”
自从顾渊离开,她整个人的精气神都似乎散了许多,对一些人和事更懒得理会。
楚原不知道她是安排什么,也不关心,问道:“姐夫都走了两三天了,也该到京城了吧?”
“说不好,不过侯爷说了,到了一定会写信来的,对不对,小姐?”
梅香转头俏皮地逗着楚惜情,她很担心,自从顾渊走了,自家小姐总是闷闷不乐的,这可不行。
“谁知道他去了金陵,会不会忘了我。”
楚惜情撇撇嘴,口是心非地说着。
“我爹这几天在干嘛?”
她又问道。
“老爷忙着拜访亲友,跟本地的文人雅士出去游玩,好生热闹。家里面的事情,又跟二老爷交代一番,这几日把家里面的事处理完,也就该去京城了。”
“姐,到时候你也要跟去吗?”楚原忙问道。
“不太可能,爹现在去,京城还不知道什么状况,京城那边的宅子,也几年没住人了,虽然有仆婢看管,到底暂时不适宜住下。便是去了,还要安排家中的管家带上人去打扫整理,把家中一些东西送过去。”
楚原听得头大,“怎么那么麻烦?”
“小姐说得没错,真要去了,还得安排人跟着,几个姨娘除了朱姨娘怀孕,不能跟去,肯定要人跟去,还得家中的管事跟着去处理。”
“等过阵子父亲在京城那边稳住脚了,安顿下来,才好接家人过去。”楚惜情揉揉眉心,想着自己这段时间就把楚惜颜跟楚惜梦的事情解决了吧,也省得烦心。
楚旭这去了,一时半刻,家中的人也是不能过去的,老太太也未必会去,家里面的事,都得楚敬和卢氏管着,总不能放心。
楚惜情想了想,皱眉,家中没有主母,很是麻烦。
楚旭这个年纪,没了妻子,若是不娶妻,许多事很麻烦,若是娶妻,便还有更多麻烦。
她摇了摇头,张氏没了,倒还添了这许多烦恼。
却说这日天气颇好,一早,楚惜梦起来梳洗打扮,好一番精心打扮,柳眉粉面,杨柳腰,黛玉身,袅袅婷婷好似姣花照月,白底百蝶穿花的裙子,藕荷色纻丝纱衫,乌发上垂落一缕双蝶嬉春簪子,随着走动,风雅至极。
楚惜梦满意地点点头,这边出了门,带上了礼物,就去了朱家。
朱家那边已经派人送了帖子去,倒也没拒绝,毕竟人家楚家有去看望自己姐妹的权力。
至于能不能见到,那可就不好说了。
毕竟朱家只要一句话身体不适就可以推脱。
而且两家现在已经是亲家了,不可能冷淡,那这门亲事结了又有什么用处?
于是,楚惜梦这里到了朱家,从侧门进去之后,倒也受到了该得到的欢迎。
把客人迎去客厅,朱夫人笑着来迎了客。
“这是五小姐?少见你出来,没想到已经出落成大姑娘了。”
“是啊,侄媳瞧着五小姐真真是好模样,少见的美貌呢。”
旁边说话的是朱昂堂弟的妻子,也在旁边说笑。
楚惜梦忙起来裣衽为礼,朱唇微启,温声道:“夫人过奖了,梦儿不过是中人之姿,夫人才是神仙妃子,王母娘娘。”
朱夫人闻言笑了起来,打量着楚惜梦,楚惜梦虽年纪比楚惜颜小些,这身量形容姿态对话,真真瞧着是大家闺秀的做派。
真不像是亲姐妹。
可惜了,竟然有那么个娘亲,往日里听说这个五小姐是有病在身,天生残疾,怎么瞧着好端端的?
朱夫人想着,笑道:“可别夸我了,我这张老脸,如今可不敢称呼神仙妃子,你们年轻姑娘,瞧着才是水灵灵的。”
“伯母太谦虚。”
“就是啊,夫人如今瞧着跟十八岁也差不多。”
朱夫人摆摆手,“不行了,不比当年了。哦,对了,五小姐今天来,是想看看你二姐么?”
楚惜梦点头,担心道:“前些日子二姐没回门,我想着二姐身体不好,有些担心她,想过来看看。跟祖母说了,祖母也说让我来看看,我带了些二姐爱吃爱用的东西来,想必她见了会高兴些。”
朱夫人点点头,神色莫测,她叹道:“真是不巧了,我那儿媳妇当真是个精致人儿,这刚来就病下了,如今受了暑热,正不耐的见人。大夫说她如今感染了风热,不可见人的。倒是让你白跑一趟。”
楚惜梦忙关心地问:“是么,可严重么?”
“倒还不严重,只见不得人。你带来的东西,我一定送去与她开心开心。五小姐姐妹情深,真让人感动啊。”
朱夫人说着把话题转开了。
笑话,楚惜颜正被关着呢,怎么可能会让她出来见人。
万一她说出什么不该说的话怎么办?
等这些日子把她驯服了,不能乱说话了再说。
朱夫人嘴角微勾,看楚惜梦也没有多问,闻言只是遗憾地表示可惜了,希望下次能再见到姐姐。
“看夫人便是开朗大度之人,姐姐嫁过来,真是她的福气。往日朱大哥去我家中时,也跟我说起过,您是个极和善的母亲。”
楚惜梦自然也不是为了楚惜颜来的。
一个是有心,一个是有意,朱夫人和楚惜梦顿时相谈甚欢。
楚惜梦既处处讨好迎合,自然是选朱夫人喜欢的话题说。
这些都是她之前从朱昂那里仔细打听过的,他这个儿子自然理解自己这个妈喜欢什么,果不其然,很快就得到了朱夫人的喜欢。
正说着话呢,朱昂到了。
“你怎么来了?”朱夫人有些意外:“不是说出去参加诗会了么?”
“听说五妹妹来了,我特地过来看看。”朱昂笑着跟母亲请安,回头看向楚惜梦。
见她今日仿佛雨后刚刚绽放的鲜花般清新雅致,顿时眼睛一亮。
朱昂这两日正头疼,因为楚惜颜的事,还得他平日宠爱的大丫头翠翘被赶出了家门,朱夫人都不让他知道把翠翘弄去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