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知道她的心里不会有他,明知道执着下去也不会有他想要的结果,却还是不死心。
他曾一直想着要打败白止神王,可是即便有朝一日他真的赢了他又如何,在爱情的较量中,从一开始…他就已经一败涂地。
他赢了他,赢了全天下,也赢不了她的心。
这就是他最大的悲哀。
一时间,沉重地缄默在狭窄的帐蓬里蔓延。
白二爷左右瞄了瞄两人的神色,一声不吭地躺回到原地,心中万般怨念。
它这是在干什么啊,万一哪天荞荞一下想起了以前的事,然后以前师傅对她又不是太好,倒是这商狐狸帮了她不少,她心念一转被商狐狸骗走了,它可怎么回去向师傅交待。
可是每每一想到,这许多年来商狐狸独自一人一次又一次回到天机镜,回到叶子还在的过去,一次又一次地欺欺人以为她还活着,心中又不些不是滋味。
若说叶子是傻子,商狐狸是傻子中的傻子,那师傅根本就是个疯子,堂堂白止神王竟对一个魔族女子情根深种,妄想打破神魔之间的禁忌得以相守,如今他真的做到了,可也付出了无人可知的惨重代价。
原本,他是神域受人尊崇的神王,即将接替天尊之位,统域三界。
最后,却因为一个女子,放弃了坚执多年的信念,放弃尊贵的神位,逆天而行,投身凡间。
它想,在这些为爱痴狂的人面前,它并不懂情之一字,是为何物。
楚荞无声侧头望了望最里面的男人,似乎这是她认识商容近十年来第一次这样认真地看他,那精美的侧脸,无一处不是透着妖娆风流的邪魅,任谁也想不到这样的一个人竟也会痴情难忘。
商容似有所觉,侧头望了过来,“看什么,没见过?”
楚荞淡淡笑了笑,坦言道,“确实没见过这样傻的你,其实有你这样的本事,只要你想能拥有很多东西的。”
她相信,以商容那样几近变态的实力,在魔域怕也是与魔尊不相上下,所以这么多年来才敢跟白止神王叫板,这世上很多东西,只要他想要,可以拥有很多。
商容笑了笑,不知是在笑她,还是在笑自己。
“如果,让你放弃一个燕祈然,就能拥有全天下,你…要吗?”
楚荞愣了愣,而后歉意地笑了笑,“我想,我大概说错话了。”
她只是方才瞬间看到那样的商容,觉得只要他放下,可以拥有更多美好的东西,更广阔的自由。
然而,将心比心,她也是做不到的。
如果拥有的不是你最想要的,便是给你全天下全世界,你也会觉得一无所有。
“我以前觉得自由很重要,三界内外,天上地下,我亦可来去自如。不过,心有牵挂又未尝不是一种幸福。”商容闭着眼睛,幽幽说道,眉眼之间竟也染上温柔。
或许,在旁人眼中,那样的坚执是不值得,甚至是错误的,但只有自己懂得,那其中滋味不管是苦是甜,都甘之如饴。
“嗯。”楚荞难得地赞同了他说的话。
曾经,沁儿也一次又一次地劝他,说燕祈然那样的人不值得她念念不忘,不值得她放弃身边的诸葛无尘去等。
可是她不懂,有些人,有些事,一旦动了心,便再也没有值得不值得,因为早已心不由己。
白二爷躺在两人中间有些着急,有些不安,这样下去商狐狸拐走了荞荞可怎么办?
“行了,睡觉吧,明天还要赶路,你们这乌龟速度不知道哪年才爬到神域去。”商容闭着眼睛哼道。
楚荞也闭上眼睛准备睡觉,却也由衷地道了一句,“商容,谢谢你能帮我。”
这大概是他们相识以来,她第一次这样正式地叫他的名字。
如果没有他的帮忙,只怕她在在魔域都不可能活着出来,更不可能寻到藏身于此的燕祈然,冲着这份谢意,他想就是他将来想霸占神兵山庄的所有财产,她也还是会舍得的。
天刚刚亮,楚荞正准备起身出帐,边上的白二爷翻了个身准备再睡一会儿,睡在最里面的商容突地瞬间起身,拎住她和白二爷眨眼之间便飞跃而出,离开了帐蓬。
数丈之外,他们方才栖身的帐蓬,已经被无名之火化为灰烬。
商容将拎在手上的楚荞和白二爷扔到一旁草地上,火大地望着天际几道快如流星的华光,那光束眨眼之间已至眼前,是七名素袍老者。
白二爷连忙钻进了楚荞袖中,小声道,“神域来的,小心点。”
楚荞皱了皱眉,看来白二爷之前的担心果然不假,钱疯子跟着他们一块儿,就是招灾招难的,他们这还没找到神域,神域中人已经先找上他们麻烦了。
与此同时,诸葛无尘等人也都出了帐蓬赶了过来。
“紫狐妖,你逃出困龙渊,盗取天机镜,更谋害雪山神庙的弟子,今日我等便天尊钧令将你诛灭…”为首的一名白须老者,正气浩然地沉声道。
“少废话,本座没时间听你念经,就你们几个老不死的来吗?”商容扫了一眼,冷声哼道“逃出困龙渊,盗取天机镜我认了,雪山神庙关本座屁事儿?”
雪山神庙?!
楚荞心虚地摸了摸鼻子,那里不是她救明珠的时候干的事吗,怎么这账又算到钱疯子头上了?
不过,横竖将来都是要与神域为敌的,她也不想藏头缩尾,正准备上前承认之时,泷一在她边上低声说道,“雪山神庙的事,好似是王爷差鬼医圣手前去处理才会如此,主子现在还是不要跟神域中人正面冲突。”
楚荞拧眉,原来又是他在背后搞得鬼,把雪山神庙的事让钱疯子背了黑锅,怪不得这五年来神域人一直忙着追剿钱疯子,根本就没寻上她这个罪魁祸首。
这一想到当年的事,她就恨不得现在又冲回去把那幕后黑手给毒打一顿,以泄心头之恨。
“没事的,反正钱疯子跟神域结仇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多一桩也没啥。”白二爷在她袖子里小声嘀咕。
虽然他们说的声音小,但还是被商容给听到了,恶狠狠地回头瞪了一眼缩在楚荞袖中的白二爷,这笔账等回来他会好好跟某人算清楚。
白二爷羞愧地躲在袖子里不敢露脸,师傅啊师傅,想你堂堂的白止神王,以前是何等光明磊落,怎么也干起这栽脏嫁祸的事了。
楚荞抿唇沉默,虽然不清楚其中细节,但肯定也是因为燕禳的出生,不想神域追查到这个孩子,才故意将雪山神庙的事扯上商容,转移神域的注意力。
这麻烦到底还是自己惹出来的,她还是决定帮着钱疯子共进退,正准备吩咐黑鹰和泷一准备应战,商容回头一脸嫌弃地哼道,“都给我滚远点,别在这里碍手碍脚。”
楚荞皱了皱眉,正想说自己是想帮忙,白二爷从袖子里扒出一条缝,小声说道,“荞荞,咱们还是先走吧,这些人钱疯子一根手指头就能玩死他们,咱们留在这里也没多大用处。”
拜托,这是神域七大长老,他们这么多加起来最多能打赢一个,根本不是对手,还帮什么忙,送死吧!
楚荞有些不放心地望了望站在前面的商容,这七人看来也是来头不小,他一个人能打得过吗?
商容见他们还不走,不耐烦地回头瞪了一眼,“还不走?”
楚荞带着众人先行离开,在较远的地方等着,听到不断地动山摇的声音一个个都还悬着心,结果不一会儿功夫,商容便毫发无伤地大步走了回来,那神情轻松的不似跟人大战一场,倒像是刚刚散出归来。
“果真是变态。”白二爷感叹道。
一个傻子,一个疯子2
经此一事,楚荞和白二爷一人一鼠对商容格外的好起来。
一来是因为平白让人背了雪山神庙那件事的黑锅,二来是要抱好了这座靠山,后面闯神域全靠他呢。
白二爷殷勤抱着新摘的果子送到商容面前,笑得见牙不见眼,“给,刚摘的,很甜。”
商容毫不客气地拿了过去,却又扔给楚荞,“我不吃耗子拿的东西。媲”
被鄙视的白二爷垂头丧气地走开,郁闷地蹲在楚荞边上揪草。
楚荞将自己的水囊递了过去,想了想说道,“你不是能飞,能腾云驾雾什么的,就不能把我们一下带到神域吗?”
他们这样走,不知道哪一年才走得到,而且燕祈然只怕没有那么多时间等她。
刚一说完,商容便瞪她一眼道,“当我是骡子还是马?”
“好好好,我不说了。”楚荞连忙道,虽不再追问,眉眼间却笼上了沉郁之色。
商容侧头望了望,就着水囊喝了口水,道,“人少一点,也未尝不可。”
他们可以驾驭自身自由行动是不假,可是一下要带这几十号人,这得耗多少功力,而且这一去神域还不是短程。
楚荞闻言顿时眸光一亮,立即问道,“我这就安排。”
正在郁闷揪草的白二爷闻言回头望了望,神域和魔族中人虽有灵通,但那些能力多只限于自身,这样带着这么多人去神域,若是再遇上神域偷袭,那可是很危险的事。
“喂,你行不行啊!”白二爷好心问道。
“比你那废物师傅要好点。”商容冷哼道。
白二爷骄傲地扭头,不想搭理,师傅现在是功力大失,若是全盛时期才不怕你这商狐狸。
楚荞寻上泷一和黑鹰等人商议,让神兵山庄的其它的护卫先行返回中原,泷一和黑鹰随她上路,庄长老和聂青也随诸葛无尘留下,如此他们一行算上白二爷,也就不足十人。
“一下让这些人都回去了,若是遇上麻烦,只怕人手不够。”诸葛无尘担忧道。
白二爷过来,说道,“人不在多,况且还有商狐狸不是,他一个顶千百个,神域的状况不比在中原,人多了反而还惹人注目。”
楚荞闻言点了点头,“就这样吧,其它人先回中原,神域我们自己去就行了。”
如今当务之急是尽快到达神域寻找神王仙骨,她不能再把大把的时间花在这赶路上。
泷一虽然也担心诸葛无尘所说的状况,但想起方才出现的那些神域中人,也知道他们的人多也不一定能帮得上忙,如今最重要的是想办法先到神域才行。
黑鹰一向依令行事,楚荞下了令,便也没有多问,立即安排了其它人上路离开,自己留下随楚荞等人一同上路。
楚荞安排好这一切,方才寻到坐在树下闭目养神的商容,说道,“都已经安排好了,什么时候可以动身?”
商容懒懒地瞅了她一眼,道,“歇够了再走。”
“哦。”楚荞只得应了应声,坐在边上跟着他一起歇。
谁让人家本事大呢?谁让她现在指着他当搬运工把他们搬到神域呢?
所以,该忍的地方,还是要忍。
要不然,这原本好心帮忙的,脑子一抽风不帮了,那她的麻烦可就大了。
于是,商容靠着树干闭目养神,楚荞就坐在边上无聊地盯着他,白二爷站在楚荞的肩上跟她一起盯着他。
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酒在男子精美妖娆的面庞上,金色的头发耀眼夺目,俨然如同画中走出来的人。
白二爷最后无奈地叹了叹气,“这男人都长成这样子,让这世上的女人怎么活啊?”
楚荞长得也不怎么样嘛,为什么围在她身边的男人,一个比一个长得人神共愤,全天下的好事全让她一个人占尽了。
楚荞没有说话,却也对白二爷的话颇为赞同地点了点头。
商容不耐烦地一掀眼帘,挑眉道,“一边待着去,再看把你们眼珠子挖下来。”
白二爷连忙以爪捂住眼睛,心中又暗自鄙视,长得好又怎么也样,也没咱师傅长得好。
楚荞默然地移开了目光,一会儿又侧头望了望,她只想知道他还准备歇多久。
终于,在她第十次悄悄望过来的时候,商容不耐烦地起身,“走吧走吧。”
楚荞连忙带着白二爷起身,等着商容施展什么神通将他们带到神王殿,然而他却只是拿出天机镜,念了咒语直接将诸葛无尘等人连同白二爷装进了天机镜,“好了,走吧。”
“我呢?”楚荞指了指自己。
“你跟我走。”商容说着,便准备将天机镜收起。
“商狐狸,你要敢图谋不轨,趁火打劫,爷是不会放过你的。”白二爷在天机镜里大声叫骂道。
这臭狐狸把他们都给扔进来了,把荞荞一个人留在外面,分明就是不安好心,太可恶了。
楚荞想了想,还是道,“你还是把我装进去吧。”
她跟他两一块走,这情形怎么想就有点不对劲,她还是跟耗子他们进天机镜里等着吧。
“装不下。”
商容说着,长臂一伸揽住她的腰际,楚荞反应过来之时,人已经随着到了半空,耳边风声萧萧而过。
“那个,你还是把我装天机镜里吧,我挤一挤就能装下了。”楚荞苦着一张脸再度说道。
他对于和别的男人这般亲昵的姿态,很是不喜欢。
“荞荞,商狐狸骗你的,里面一点都不挤。”白二爷在里面大声叫道。
什么装不下,他根本就是想把他们装里面,自己好对荞荞图谋不轨。
“那个…”楚荞小心翼翼瞅着商容的面色,试着再次提议。
这钱疯子到底抽什么疯,干嘛不把她放进去,难道就为了现在这样吃她豆腐?
“那你自己走吧。”商容目视前方,不咸不淡地说道。
楚荞只得悲愤地闭了嘴,她绝对不怀疑他会说到做到,可能只要她再多说一句话,他就敢直接在这万丈高空,把她扔下去。
好像…从她寻到魔域找他开始,钱疯子就开始不对劲了,若是五年前他绝不可能帮她这样的忙,更不可能现在以这样的姿势带她去神域,可是她却完全不知道自己到底是哪里招惹他了。
“从现在开始,你不准走出离我三步以外的地方。”商容说道。
“啊?”楚荞拧眉,一直在他三步以内,她还怎么去追查神王仙骨。
“不想死,你最好做到。”
她的身手对于一般人来说确实还算可以,但要面对神域中人,那些人的出手速度根本就不是她能够反应和避让的,所以最好在他触手可及的范围内,他才能确保她小命无虞。
“我知道了。”楚荞应声道。
虽然她也心急找到神王仙骨,但那毕竟不是一般的地方,不可能任由她自由来去,她要活着找到神王仙骨带回去,就还得靠他帮忙。
商容沉着脸不说话,他想他一定是疯了,才会把她带到这里来找什么神王仙骨,那混帐死了不是更好吗?
可是,偏偏让他就这么死,他就是不甘心,要死也该是死在他的手上。
“如果有什么异样,我需要怎做才能帮你?”楚荞深思熟虑之后,又问道。
她绝对相信商容的本事了得,但这毕竟是人家神域的地盘,惹毛了天尊,群起而攻之,他一个人有再大的本事,只怕也难以应付。
“你就那么希望我死在那里?”商容低头瞅了瞅她,哼道。
“我是说万一,万一遇到什么突发情况,有备无患。”楚荞解释道。
“顾好了你自己的小命,就帮了我大忙。”商容目不斜视地望着远方,金发在风中缕缕飞扬,格外耀眼。
楚荞想自己还是闭嘴为好,真不知道自己上辈子欠他什么了。
天机镜内,白二爷一直竖着耳朵听着外面的动静,没听到有商狐狸胡来的可疑动静,便也渐渐安心下来,瞅了瞅对面又是怔然出神的诸葛无尘,不由无奈地叹了叹气。
其实,从到神王殿之后,诸葛无尘便很少再说话,这一路上话就更少了。
不过,自己的妻子却为着另一个男人出生入死,他却只能在一旁看着,想来任谁也不会有什么好心情。
“荞荞,神域之中若要一处一处找,便是找上几百年,你也找不玩,老酒鬼没有告诉你去哪里找吗?”白二爷打破沉默,问道。
楚荞闻言道,“他只说和天尊有关。”
“天尊…”白二爷的以爪抱头,为什么他们一定要去招惹天尊,人家只要一声号令,都能把他们给打个灰飞烟灭,魂魄不剩。
楚荞拧着眉,虽对神域不甚了解,但想要接近天尊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
“我倒还有一个办法。”商容出声道。
楚荞闻言抬头望了望他,紧张地问道,“什么办法?”
“天尊这些年也一直暗中寻找白止神王的下落,咱们可以利用这一点进到神域。”商容道。
楚荞是何等心思敏锐的人,立即猜测出了他所说的计划。
神域多年以来一直寻找白止神王的下落,诸葛无尘身上就有着另一半的神王仙骨,若是由白二爷和庄长老把人带去,他们不仅可以顺利接近神域天尊,更可能利用这一半的神王仙骨,引出他手里的那一份。
如此,也不用他们费尽心思在神域大海捞针似的找。
“可是…”一旦被怀疑了,第一个遇难的就可能是诸葛无尘,她没有权力让他去冒这个险。
“就这么办。”天机镜内,突然传出诸葛无尘的声音。
一切悲剧都是因他而起,若是能换回一丝希望,便是要他以命相抵,他也是甘愿的。
直到天黑之际,商容带着她停了下来,说道,“过了前面的界河,就是神域境内,神域外是一些半神和修道之人,咱们计划好了再过去。”
楚荞闻言望了望远处的河面,眉眼凝重,“好。”
商容将众人从天机镜放出来,诸葛无尘面色有些惨白的吓人,一出来便道,“我到河边洗把脸,再商议。”
“无尘…”楚荞有些不放心地跟了过来。
“你们先商量着,我很快过来。”诸葛无尘扯出一个苍白笑容,与庄长老一道去了河边。
“荞荞,在这边。”白二爷等人在不远处的树后寻了地方,叫她过去。
楚荞望了望去往河边的诸葛无尘,转身朝着白二爷所在的方向走过去了。
然而,她不曾看到,就在她转身走开的时候,那走向河边的诸葛无尘已经狼狈摔倒在地,再也站不起来。
她并不知道,他只能白日行走,一到晚上还是废人一个。
——
不行了,脚麻了。
下午正写着,大姨妈来问候我,肚子疼得没办法,我只能蹲着写,造孽啊!
后面还有四千,我歇十分钟就写。
一个傻子,一个疯子3
一行人暂时的栖身之地在界河不远处的树林里,郁郁葱葱的树木能让人很好的隐蔽,白二爷热火朝天地先说了自己的计划,楚荞头疼的地抚了抚额,这样的事交给白二爷这样的,怎么想怎么不放心啊。
白二爷被她和商容两人鄙视了,垂头丧气地蹲在楚荞肩上,扫了一眼众人道,“诸葛怎么还没有回来。丫”
楚荞这才发现,诸葛无尘说到河边洗把脸,已经快半个时辰了也没见回来,立即起身道,“我去看看。”
这里临近神域,该不是被发现了。
商容躺在草地上,望着穿过枝叶洒落林间的月光,不急不慢地说道,“没人过来。”
他这么一说,白二爷也当即松了一口气,商狐狸这样的莫说是有人过来了,就是有敌人出现在他周围百里之内,他都能知道得一清二楚媲。
所以,他说没事,应该就是没什么大事。
聂青也跟着起身,拉下了楚荞道,“王妃还是商议正事吧,我过去看看。”
他知道,那些事诸葛无尘并不想让这个人知道。
虽然他心中为其不平,但却不得不尊重他的意愿。
“有劳。”楚荞含笑道。
聂青面无表情地离开,朝着河流的方向去了。
河边上,诸葛无尘因为药效的过去,痛得狠狠握住河滩上的沙石,满手血肉模糊却不觉痛,这样的痛比起双腿上的痛太过渺小。
“药…给我。”他艰难开口说道。
庄长老并没有听他的话把药拿了出来,沉声道,“只用一天的药,你已经痛成这般,若再连续用药,一旦药效过去,是会要了你的命的。”
诸葛无尘惨白的面上冷汗淋漓,连完整说出一句话的力气都没有,“给我!”
纵然,他已经从燕祈然的口中得知了最后的结果,但他看到这样坚执寻找的楚荞,却怎么也下不去手。
他只希望这一去神域,就算找不到神王仙骨救那个人,也能寻到其它的办法,给那个人一条生路,给她的幸福一条出路。
“你真是疯了!”庄长老忿然道。
这世上有什么比自己的命更重要,因为这个女人,这个心都不在他身上的女人,他已经几次三番将自己置于生死之地,到底还要做到什么地步,才肯罢手?
“庄敬!给我!”诸葛无尘眼底血丝狰狞,神情恐怖吓人。
庄长老没有动,仍旧不肯将药拿出来,他在诸葛家多年,这个人是他与众长老一起救回来的,如今他却又要眼睁睁地看着他自己步上死路。
原本,他该是西楚人人景仰的左贤王,接任诸葛家主的少主,甚至是可以影响天下大局的王候,可是到头来,到头来就因为一个女子,一个根本不爱他的女子,到自己断送至如斯地步。
他不明白,他不明白有什么值得他放弃大好前途跟着人到这里来送死!
他不明白,为什么明知道没有结果的事,还要这样痛苦地继续执着下去。
只要他肯放下,只要他肯回头,大可以回去做他的左贤王,娶了那一心为他的晏子乔,过着他平静荣华的一生。
诸葛无尘等不到他给,于是便挣扎要自己过去抢,可是走不了,他只能利用他权能行动的手一点一点地爬过去,去拿到可以让他像正常人一样站在她面前的药。
庄长老痛苦地转过身,不忍去看那个原本该尊荣一生的男子那样卑微狼狈的样子,可是这个药他不能再给,那是会害死他的,他不能做这样的事。
聂青赶过来,正看到这一幕,看到西楚誉为神子的左贤王竟是那般不堪的模样地爬行在河滩上,而这一切都因为他的王妃,那个从来不曾将心放在他身上的王妃。
“王爷!”他半跪在地将他扶住,不忍他再做这般难堪的事。
诸葛无尘不知是因为痛,还是激动,狠狠地抓着聂青的手臂,说道,“去,把药…拿过来!”
“王爷!”
虽然聂青不知那是什么样的药,但每次用完药,一到夜里他便痛得整夜地睡不着,且随着用药时间的长久,痛苦也会一天一天地加重。
庄长老说那是危险的药,此时不给,自是为了他们的生命安全着想。
“还不去!”诸葛无尘神情有些愤怒地狰狞。
聂青咬了咬牙,望着庄长老的背影,道,“庄长老,把药给他吧!”
“这会害死他的!”庄长老转过身来,沉声道。
他奉老候爷的命这一路帮他,也要将人好好带回去,他这般下去,还有没有命回去,他都不知道了。
“你不给他,他亦生不如死。”聂青道。
他会不知道后果吗?他会不这药效过后是什么滋味吗?
他都知道,可他还要这样选择,那便不是他们一句两句就可以改变他的心意。
他都能那样将她送到别的男人面前,还有什么做不出来的?
庄长老拧眉望着那极力忍耐痛苦的人,从袖中取出药瓶给了聂青,沉声道,“他爱怎样就怎么样,我不再管了。”
这一路不管他怎么劝,这个人也不曾听过半句,多说无益。
诸葛无尘颤抖地拿过的药瓶,想要拔开塞拿出来,但颤抖的手又满是泥沙,怎么也拿不开瓶塞。
聂青沉默地拿过药瓶,给他拿出了药,诸葛无尘将药吞了下去,不一会儿功夫腿上的疼痛渐渐消失了。
他沉默着没有说话,自己走到溪边洗干净了手上的泥沙,理了理身上的袍子,尽量让自己看起来和来时一样。
然后,举步走了回去,仿若方才在这河边困苦挣扎的一切从来没有发生过,将所有的一切掩饰不露一丝痕迹。
楚荞也有些坐立不安,不时回头往河边的方向望,看到诸葛无尘自己回来方才松了口气,只是月光下和树影中,她并没有看到他苍白得没有血色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