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了王宫,温如春留下了伤药,便和几人默然地守在屋内。
诸葛无尘默然地坐在床边,拿着巾帕小心地擦净了她上的泥土和血迹,拿着针小心地将嵌在指尖的木刺一根一根的挑了出来,沉睡中的人突然一个颤抖,他一针又出了血,眼眶瞬间便湿润了起来,手忙脚乱地去擦沁出来的血。
“杀了他们!…杀了他们!…”楚荞睡得不安稳,便是在梦中也被那可怕的梦魇所缠绕。
“真的,要这样一直让她睡着吗?”沁儿望了望温如春,问道。
温如春抿了抿唇,无奈地点了点头,“暂时也只能这样了,她这样睡着,我还勉强可以用药物控制,若是醒来,我怕…”
沁儿痛苦地咬着唇,为什么这世间最善良美好的人,最值得拥有幸福的她们,都要经过这样残酷坎坷的命运?
楚荞被药物所控制,强制陷入沉睡,虽然不能醒来,却又对周围的一切都有着清晰的感知,这一睡,便睡了数十天。
她也渐渐知道自己的悲痛,也让周围的人都不好过。
渐渐地,她平静了下来。
因为她知道,还有比这悲痛更重要的事,等着她去做。
她不能倒下,起码…不能在这个时候倒下。
楚荞平静了下来,再也不在睡梦中颤抖,也不再失控地乱说话,平静得除了呼吸脉搏,再没有任何反应,却又让诸葛无尘几人不安了。
温如春怕物极必反,不敢再继续给她用药。
她醒来之后,看到已经被她折磨得形容憔悴的诸葛无尘,扬起了一个平静地笑容,“这些天,辛苦你了。”
她只顾着自己沉浸于悲痛之中,却也苦了身边这些担心她的人。
诸葛无尘扬起一抹苍白的笑容,“你没事就好。”
当天,她与大伙安静地在一桌上吃了一顿饭,当天夜里便独自悄悄离开了岐州城。
诸葛无尘寻到她房中之时,只看到了桌上一纸书信,上面只有简单坚毅的四个字。
上京,报仇。
快三点了,终于爬完了,这一把老骨头啊,真想换一换。
血债血偿2
大燕上京,一如往昔的平静繁华。
金武卫右卫营在白野折损惨重,白野失守,常啸林和赵进自然是不敢将真实状况禀报燕皇,只说是截杀楚荞的事被西楚察觉了,西楚出兵占领了白野,打断了他们所有的计划。
自始至终,没有人提过那个在白野平原上无辜惨死的女子媲。
赵进眼见应付过了燕皇,但也还是一如往昔的嚣张跋扈,目中无人。他的顶头上司却是忧心忡忡,如果他们杀的是楚荞,起码是削弱了西楚丫。
可是,如今死的是凤缇萦,即将成为西楚王后的凤缇萦,无疑是点燃了西楚上下的怒火,西楚王眼见自己的未婚妻子遭受那样的凌虐,岂会善罢干休?
神兵山庄三庄主楚荞又与凤家渊源颇深,知道自己的好姐妹被害,她也不会坐视不管。这么多年混迹江湖朝堂,他怎么能不清楚其中的利害关系。
这天下之大,就算是得罪皇帝,也万万不能与四个人为敌。
第一个,宸亲王,燕祈然。
第二个,西楚王,燕胤。
第三个,左贤王,诸葛无尘。
第四个,便是神兵山庄三庄主,楚荞。
她看似只是一介商人,可是她与各国各部落都有多年的交情和利益关系,能抬手之间让北魏至今动荡未平的人,岂是泛泛之辈?
要么不要得罪她,要么就杀了她。
但是如今,他们既没有杀了她,又得罪了她,谁也不知道她会做出什么事来。
更何况,如今那四人之中的三人,都已经在同一战线。
勤政殿内,燕皇接过单喜递来的茶盏,端到嘴边却狠狠摔了出去,“这群不争气的东西,这样的机会就让他们给错掉了,还白白丢了一座白野城!”
单喜一边伸手招呼宫人将功赎地上的碎茶盏收拾干净,一边道,“白野城已破,西楚极有可能要冲上京来。”
“若没有神兵山庄,他们哪会有今日?”燕皇说着,重重地捶了捶龙案,“如今打草惊蛇,以后哪还有这样的机会。”
单喜垂首微微叹了叹气,说道,“宸亲王和世子,昨夜已经回京了。”
如今,金武卫右卫营截杀楚荞的消息,怕是早已传到他的耳朵里了。
燕皇闻言头疼地捏了捏眉心,“可有问什么?”
“这倒没有。”单喜摇了摇头,回道。
燕皇闻言拧了拧眉,追问,“一句也没有?”
“是。”单喜讶异的点了点头,宸亲王没有来质问,他也不用费心怎么解释,这不是很好吗?
燕皇却深深地沉默了下去,他的儿子,他了解。
若是燕祈然得知消息跑来质问他,那是好事,可他这般不闻不问,反而更让他忧心,唯恐他们父子又回到以前形同陌路的时候。
“罢了,去传几位将军入宫,白野已经丢了,总得设法夺回来才是。”燕皇道。
可是,他却不知,一把仇恨的战火,早已点燃,即将焚遍整个大燕。
燕皇忙于布署打回白野城,根本无心去追查白野城被占,背后所发生的种种,直到一桩接着一桩的金武卫被杀血案,震动整个上京。
那日,天还未亮,文武百官一如往日入宫早朝,行至望江楼时,看到地面一大滩的血迹,众人抬头去望,只见一名金武卫右卫营的士兵,被吊在望江楼上,左卫营的侍卫将功人放下来的时候才现。
那个人是被吊在城楼上,活活放干了一身的血,死状惨不忍睹。
燕皇震怒,当日早朝便立即下令刑部追查,捉拿凶手。
这是挑衅,对皇权的挑衅,对大燕的挑衅。
第二天,百官早朝入宫,望江楼上又有了被放干血的右卫营士兵,而这一次,是两个人。
常啸林带人赶到望江楼时,生生惊出了一身冷汗,来人只杀右卫营的人,且让每一个人都受尽折磨而死,这样的场景,他该明白了。
西楚的人,寻仇来了。
“今晚我就带着人守在这望江楼,我就不信抓不住他。”赵进一脸愤恨地说道。
常啸林没有说话,只是怔怔地望着望江楼上,仿似已经看到了他们所有人的死路,一字一句道,“你最好能抓到人,否则…不久之后,吊在这里的人,就是你我了。”
“什么意思?”赵进面色顿时一沉。
“你说什么意思?”常啸林目光冷冽地望着他,一字一句地教训道,“当初我去锦州千叮万嘱不要惹事生非,不要轻举妄动,你说你做了什么?”
“那事儿,不都已经过去了?”赵进道。
“过去了?你说的轻松?”常啸林仰头望着吊人的地方,说道,“死的兄弟,都是被人吊在这里,活活放干了血,死并不可怕,可怕的等待死亡的折磨。你自己好好想想,到底是谁…会把咱们恨成这样?”
来的人,没有一次杀光所有人,也没有直接取他和赵进的性命,反而这样一天增加一个地杀,让他们每个人都活在等死的恐惧中,
“你是说,西楚有人来了?”赵进小心翼翼地问道。
“不是他们,还能有谁?”常啸林面色沉重地说道。
赵进没有再说话,立即安排人今晚埋伏在望江南楼各处,关系到身家性命,他自然不敢马虎。
可是守了一夜,凶手却连面也没露一下,望江楼没有再吊死人。
“看来,知道咱们守在这里,他不敢来了。”一人笑着说道。
赵进望了望空荡荡的望江楼,冷冷笑了笑,“走吧,兄弟们辛苦一晚上了,都回营睡觉去,今晚流芳阁我请客。”
一行人好一番恭维,各自散去回了右卫营。
上朝的百官行至望江楼,并未看到再吊着死人,一地鲜血,都捂着胸口松了口气,然而进到内宫,进到议朝的大政殿,个个都尖叫着连滚带爬地往出跑。
有些个胆小的,当场便双眼一翻,晕了过去。
今天死的是三个,不再是吊着放干血而死,却是个个被千刀万剐而死的,殿内一地的血肉,三个人被人生生剔成了三具白骨,那一幕的场面也成为之后许多人的恶梦。
燕皇闻讯赶来,在殿门口看了一眼,便险些气晕过去,怒声喝道,“让常啸林几个立即给我滚过来!”
一开始,他只当是他们跟江湖人结了怨,有人寻仇而来。
可是,今天都直接把人杀到他的朝堂上了,分明就是冲着他来的,而这一切必定跟白野城的失守有关。
早朝在众大臣晕得晕,吐得吐当中取消,众臣纷纷告假,不敢再入宫来。
燕皇无奈,只得准奏。
单喜派人到右卫营传话的时候,常啸林便知事情是怎么也瞒不住了,连忙将倒在房中还呼呼大睡的赵进给踹了起来。
两人被传入宫,没有被带着立即面圣,而是被带到了大政殿,让他们在那里整整待了一个时辰,亲手将殿内的三具死尸处理干净。
饶是赵进一向天不怕地不怕,此刻去捡着那一片一片的血肉,也冷汗直冒,心惊胆颤起来,他这些年杀得人多了去了,见过的死人也多了,可从未见过有人如此残暴手法,把人活活放干血,活活千刀万剐的剔成白骨。
这世上,怎么会有这般比魔鬼还要可怕的人啊!
他们一个一个这样的惨死,等到了他的头上,又将是要承受什么样的酷刑,他想着不由打了个寒颤。
两个人将大政殿收拾干净,出来的时候,两个人都已经是面无一丝血色。
“常将军,赵将军,陛下请你们去议政殿问话。”单喜面色冷淡地宣道。
常啸林抬袖擦了擦自己满头的冷汗,脚步虚浮地随着单喜去往议政殿,跟在其后的赵进,目光都有几分木然了。
议政殿内,燕皇拿着帕子,捂着嘴一阵一阵的咳嗽,看到进来的常啸林和赵进两人进来,扶着桌案摇摇晃晃地站起身,沉声喝道,“说说,你们在白野城招惹了什么人,闹得如今宫里上下没一天的安宁?”
常啸林两人立即跪了下来,“臣等该死!”
“说!”燕皇一拍桌案,怒声道。
“在白野城,西楚…死了一个人,如今,他们怕是有人寻仇来了。”常啸林说道。
“寻仇?”燕皇眉头紧锁,拄着龙拐绕过长案,走近前来,“死了什么人?让他们杀人都这般手段残忍,不堪入目。”
常啸林侧头望了望边上的赵进,沉默了片刻道,“凤家的大小姐凤缇萦在白野,死在了右卫营的手里…”
他不敢去提及,凤缇萦是如何死的。
单喜扫了一眼赵进,走进燕皇身旁,低声道,“听说,凤缇萦已经被立了为了西楚王后,凶手这般穷凶极恶杀人,怕是…怕是她是被右卫营给糟踏死的。”
右卫营在民行一些作为,他也早有耳闻,只是陛下用的是武者,只要能替他办事,其它的事他也就不多计较。
可是这一切,他们却是惹下了天大的麻烦。
“你们…”燕皇气得发抖,隐约觉得这件事,远不会轻易了结。
单喜连忙扶住他,“陛下,先消消气,当务之急是要尽快找到行凶者,她能在宫里杀人夺命,来去自如,若是有心要对付陛下您,岂不也是易如反掌?
燕皇敛目压下心中翻涌的怒火,沉声道,“给朕找,就是翻遍上京城,也要把这个人给朕找出来!”
天天有这么一个人,就在他的身边,他的眼皮底杀人,这就好比在他脖子上架了一把刀,谁也不知道这把刀何时会要了他的命。
他不容许,自己的身边有这样的威胁。
“是,臣等必然全力以赴,将功赎罪。”常啸林两人异口同声道。
燕皇疲惫地挥了挥手,道,“快去吧!”
两人战战兢兢地退了出去,单喜扶着燕皇落座,担忧地说道,“凤缇萦的死,西楚不会善罢干休的,虽然不知来的人,但他们绝不会仅仅把右卫营的人杀了就会收手,而且,右卫营一开始是陛下您下旨派往白野的,不管是你针对楚荞,还是如今凤缇萦的死,这个仇,最后也都会算在陛下你的头上。”
“朕当然知道。”燕皇敛目,疲惫地叹了叹气。
“神兵山庄一向与各国交好,又一直有军械生意往来,如果她联合各国一同进攻大燕,再加上西楚又多是骁勇善战的良将,如今又有一个谋算过人左贤王也他们为伍,这将是大燕前所未有的困境啊!”单喜担忧地说道。
若死的是楚荞,会削弱西楚的力量,可是死的是凤缇萦,就无疑是点了一把火。
“这几年征计岐州,大燕已经损兵折将,如今哪还有良将可用?”燕皇无奈叹息道。
单喜端着茶,递了过去,说道,“西楚王历来善战,更曾被誉为大燕的战神之王,如今的大燕,除了宸亲王,已无可以与他一较高下的人了。”
“事到如今,祈然他还会帮着朕吗?”燕皇自嘲的笑了笑。
单喜闻言沉默了片刻,劝道,“你们毕竟是血脉相联的父子,他总不至于看着你死,而无动于衷。”
此时此刻,大燕皇宫内,楚荞就栖身在凤缇萦曾经居住的寝宫内,只是如今那里已经荒废如同冷宫一般。
楚荞离开岐州的第二天,花凤凰便跟着来了上京,沁儿启程回了大宛,联络西域各国。
她只带了黑鹰和神兵山庄几个最得力的护卫,并将吕瑞派去了岐州与诸葛无尘商议出兵大燕的计划,萦萦的死,她定要大燕…倾国来葬!
楚荞在屋内闭目养神,今日之后,燕皇和右卫营必定会全城通缉抓铺他们,他们接下来再要取人性命,便是难上加难了。
可是,即便难上加难,她也不能让那些那么便宜就死了,她一定要让他们和萦萦一样饱受恐惧和绝望的折磨,求生不得,求死无门。
黑鹰在外面磨刀,花凤凰笑呵呵地蹲在边上,“啊呀,昨晚上你那个剔骨的刀法,真是绝妙无比啊,传授一点给我啊!”
她一向自负刀法过人,可是黑鹰出手一阵黑旋风一样卷过去,转眼功夫就能把人给剔成一具白骨,那手艺…太让人羡慕了。
黑鹰挑着眉侧头望了望她,那样的事是个女人都该恐惧害怕厌恶吧,她一副两眼发光的兴奋,是怎么回事?
“论刀法,天下间爷只佩服曾经被誉为鬼影刀的殷九霄,当年都想去拜他为师的,结果几年都没找见人,你是第二个。”花凤凰一脸崇拜地瞪着她,没想到楚荞的神兵山庄还藏了那么多好家伙。
黑鹰面色无波地收起刀,平静说道,“我从不收徒弟。”
花凤凰张着嘴愣在那里,随即眼睛直冒光,抓住袖子,“师傅!”
这世上刀法能练到如此地步的人,不会有第二个,殷九霄就是黑鹰,黑鹰就殷九霄。
黑鹰面无表情,起身望了望屋内的一直闭着眼睛,不知是睡着还是清醒的楚荞,低声说道,“若是你在上京,能替我等护卫庄主安全,将来我倒也能传授你一套刀法。”
“不用你说,爷也会。”不然她吃饱了撑着跑上京来。
黑鹰赞赏地点了点头,说道,“至于杀人的事,让我们来就好,你莫让庄主再动手了,她以前不是这个样子。”
一个人在仇恨驱使下,再这般如魔鬼一般杀人,就算她报了仇了,也会因为这样的经历而心里扭曲,性情大变。
“我知道。”花凤凰面色凝重地点了点头。
可是,以她现在的心境,不亲手替凤缇萦报仇,她那满腔恨火,根本无处发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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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天就把燕祈然放出来了。
我让爹爹来接你
一天五天过去了,几乎动用了上京城内所有能用的人,却连凶手的影子都未曾寻到一个,就连来的人是谁,也未曾察出一丝一毫。舒榒駑襻可是,金武卫右卫营的人不管怎么警戒,不管如何小心躲藏,每一天夜里都会有人遇害,且每一天都会比前一天多死一个,且死的方式也是层出不穷,花样百出,以至于整个上京都开始人心惶惶。
勤政殿内,燕皇已有好几夜未曾安眠,每天派出去搜查的人回报都是一无所获,但宫内死的人却是一天比一天多,一个比一个死状惨烈,纵使在这深宫见惯了生死争斗,此刻也忍不住有些坐立不安了。
他感觉,总有那么一双阴冷的含恨在他看不见的暗处一直盯着他,随时都有可能跳出来,将他置于死地。
“到今天,已经死了三十个人了,你们竟然连凶手是谁都没查到,是不是就等着他来取你们项上人头,把刀架在朕的脖子上!”燕皇气得不轻,这几日旧疾愈发严重了,说话一急便咳嗽不止娆。
“陛下,消消气。”单喜连忙奉了茶,劝说道。
在这宫里几十年,什么样的大风大浪没见过,只是这一切寻仇而来的人,实在棘手不已,不管他们设怎样的局,来人每天一样会出现,每天会杀比前一天多一个人,不多杀一个,也不少杀一个。
“我们确实已经派人翻遍了上京城内,但确实不曾发现西楚的人。”常啸林战战兢兢地回道敷。
天天带着人搜查,夜里更是眼都不敢合一眼,总担心,一闭上眼睛,自己再也睁不开眼睛继续活在这个世界上。
“没找到,难道这天天晚上杀人夺命是见了鬼不成?”燕皇怒声喝道。
他这般一说,赵进当即打了个寒战,他们找了这么多天也没有找到人,难道真的是凤缇萦冤死,回来寻仇了?
他从来不信鬼神的,可是这些天,日日饱受恐惧的折磨,每一听到死人的消息,一看到那些以世间最残忍至极的手法杀害的人,他一闭上眼睛就是恶梦连连。
“在这皇宫大内,在金武卫上下这般警觉的时候如入无人之境,杀人夺命,这样的人定是西楚的高手,有这样身手的人,西楚总共也就那么四个人,西楚王,左贤王,楚荞,花凤凰。”常啸林望向燕皇,认真说道。
“已经得到消息,左贤王行动不便断然不会出现在这里,而西楚王如今还身在岐州,所以来的人,极有可能是…楚荞和花凤凰,还有神兵山庄的人。”燕皇面目沉冷,一字一句地分析道。
他虽然只是见过几面那个女子,却也看得那是个心思极其缜密的人,否则也不会短短几年就有了神兵山庄那样庞大的身家,又在上京对所有人隐瞒了身份,原本白野布得局是为了杀她,最后阴差阳差死的是凤缇萦,她与凤家一向渊源颇深,又与凤缇萦情同姐妹,如今寻到上京来报仇是再正常不过的事。
可是,她又藏身在哪里?
“上京城内,都找遍了?”燕皇回身扫了一眼跪在殿中的两人,沉声道。
“确实都挨家挨户都找遍了。”常啸林坦言道。
单喜闻言微微皱了皱眉,走近燕皇,低声提醒道,“说起来,还有两个地方,还不曾派人搜查过。”
“哦?”燕皇微一挑眉,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大家搜遍了上京城,没有找到人,就还剩两个地方,没有找过,一处就是皇宫,一处就是…宸亲王府。”单喜说着,小心翼翼地望了望燕皇。
金武卫便是天大的胆子,也不会敢去搜宸亲王的府第,而宸亲王显然对楚荞并未到无情无义的地步,那么窝藏她的人也不是没有可能。
燕皇闻言锐眸微微眯起,沉默了一会儿,道,“立即带人将皇宫上下仔细搜查一遍,加强巡查的侍卫,一处也不要放过。”
楚荞这个人,心思缜密,却又一向立场分明,她既然站在西楚的一方,就不会再自己与宸亲王府纠缠不清。
所以,她现在的藏身之地,极有可能就在这大燕皇宫的某一处。
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
一开始,他们所有人也都忽略了这里。
“是。”常啸林两人领命立即道。
两人前脚一出门,后脚便有人进来禀报道,“陛下,宸亲王世子入宫了。”
燕皇一听愣了愣,然后笑了笑,拄着拐杖朝着殿外走,“这小家伙,这都一个多月没见了,单喜去让御膳房备些禳儿爱吃的。”
单喜看到已经面色阴沉多日的燕皇难得露出笑意,连忙着带着人下去准备。
“皇爷爷,皇爷爷…”燕禳蹦蹦跳跳地跑了进来,圆圆的小脸,盛满了笑意。
燕皇笑着迎了上去,蹲下身摸了摸小家伙的头,微微皱了皱眉,“走了一个月,怎么瘦了?”
燕禳无奈地低了低头,怨念地说道,“爹爹说禳儿是小胖子,不准禳吃太多肉。”
“哈哈哈…”燕皇被他的样子逗乐了,伸手捏了捏还有些圆嘟嘟的小脸,道,“皇爷爷让吃,一会吃饱了再回去,好不好?”
“好呀好呀,皇爷爷最好了。”燕禳欢喜地扑到燕皇怀里。
燕皇伸手想要把小家伙抱起来,但他确实太重了,试了两回也没把强壮的小世子给抱起来,只得道,“你还真是个小胖子了。”
“皇爷爷,你跟爹爹一样不疼禳儿了,我还是回去吧。”小家伙鼓着小脸,可怜兮兮地准备往回去。
燕皇有些哭笑不得,牵着他道,“禳儿不胖,是皇爷爷老了,抱不动你了。”
“皇爷爷才不老。”燕禳立即道。
燕皇笑着摸了摸小家伙的头,笑道,“就你会说话,走吧,跟皇爷爷出去走走。”
“御花园的桂花开了吗?我可不可以摘些回去,让爹爹做桂花糕。”燕禳一边和燕皇牵着走出大殿,一边笑着问道。
燕祈然不喜欢桂花的浓郁香气,所以宸亲王府是没有种桂花树的,但一到秋天他又特别喜欢吃桂花糕,就会进宫摘了桂花带回去。
“你这个小馋猫。”燕皇闻言失笑,“一会就让人给你摘了装好,回去的时候带回去。”皇爷爷最好了。”燕禳笑语言道。
燕皇笑了笑,一边走,一边问道,“你一个人进宫,你爹爹呢?他在做什么?”
这五年来,离京回来虽然不会回宫来看他,但也会派个人过来支会一声,这一次回来却是什么都没有说,当真是要因为他对楚荞动了杀机,要与他再生份了吗?
“爹爹在练功,我叫了他一起来的,他不愿意。”燕禳说道。
燕皇闻言面上的笑意,一点一点沉了下去,“这样啊!”
燕禳跟着他在宫里漫步走着,看着来来去去忙碌的金武卫,不由小脸皱起,“他们在找什么?”
“宫里最近藏了个坏人,他们要把人找出来。”燕皇笑了笑说道。
“禳儿帮你找好不好,禳儿很聪明的,禳儿最近有跟爹爹学功夫,很厉害了。”燕禳一听,兴奋地抓着他袖子请求道。
燕皇笑着摇了摇头,说道,“禳儿还小,遇到那些坏人,会有危险的。”
“皇爷爷,让我找找嘛,就找一会儿就行。”燕禳不罢休地继续撒娇,“皇爷爷,你不让我找,我以后再也不来找你玩了。”
燕皇一听头疼不已,看到走来的单喜道,“差几个得力的侍卫跟着小侍子,带着他跟着金武卫找找宫里,小心点。”
“好,奴才立即就去。”单喜瞧着燕皇朝他使了眼色,自然不可能放着小世子自己去找,让他找也是去一些金武卫已经搜过的宫殿。
单喜刚一召来侍卫,燕禳跟燕皇道了个别,便立即兴奋地带着人满皇宫里地找人。
“你别走在我前面,挡着路了,我怎么找坏人啊!”燕禳气鼓鼓地瞪着走在自己前面的两个侍卫,不满地叫道。
侍卫长一听不由头疼不已,虽然金武卫已经搜过一遍,他们也不敢放心让小世子走在最前,这可是陛下和宸亲王的心头肉,有一点闪失,他们一个个身家性命都难保,哪里敢马虎。
“世子,我们走前面,以便能保护您。”侍卫长和颜悦色地解释道。
“谁要你们保护,让开。”燕禳说着,自己窜到了最前大步走着。
侍卫长又不好太过顶撞他,带着人小心地跟在后面,打起十二分的精神警惕周围的一切动静,唯恐有半分闪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