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松涛阁时天已经亮了,修聿刚起来换了衣服,无忧从那边屋里出来,看到她进门便道:“娘亲,弟弟尿床了。”
烟落将托盘放到桌上,看到无忧只穿着单衣就出来了,推着他进房:“快把衣服穿上。”
修聿跟着进门,帮着无忧穿衣,烟落将瑞儿一抱起,小家伙便睁眼醒了,由着她换了干净的尿布,也不吵也不闹。
给他们两个换好了衣裳,才一道出来用早膳,无忧看到了修聿房中的包袱便出声问道:“爹爹要出门吗?”
“嗯。”修聿笑着点了点头,将粥盛了递给他。
无忧接过粥,抿了抿唇,闷闷地说道:“那不是要去很久?”虽然不懂什么国家大事,但也知道现在东齐,西楚,大夏都在打仗,前些日子提了消息,父亲也离开沧都御驾亲征了,想来这战事肯定不简单。
“你和娘亲好好待在中州,事情办法我就回来了。”修聿温声说道“教你的剑法,要天天练,以后长大了才能保护娘亲和弟弟,知不知道?”
无忧用力点了点头:“嗯。”
刚用过早膳,祁连便到松涛阁来催他上路了,烟落抱着瑞儿和无忧一路送他们出城,飞云骑的人马已经候在城外。
“我已经写信让大师傅和二师傅来中州,就这两天就会来了,虽然做事胡闹了些,你习惯就好了。”修聿一边走,一边叮嘱道。
虽然做了不少安排,还有祁月留在中州,总归还是不放心,只好把那两个家伙也找来,暂时帮他做下保镖。
“嗯。”她低声应道,走都要走了,不操心自己,尽忙着安排她和孩子的事情。
“萧清越会暂时留在漠北和任重远留意关外的战场,我们都不在中州,若是没有什么重要的事,不要随意带着孩子出府,需要什么吩咐祁月去办就好。”修聿望了望她,继续叮咛道。
“知道了,昨晚你已经说过了。”她出声道。
修聿皱了皱眉,喃喃道:“是吗?”
烟落抿了抿唇,道:“你自己一定要小心,病了伤了一定要军医马上就治,每半个月必须给我写信,我要少一天收不到,就立刻带孩子去济宁。”
修聿闻言不由失笑,这些话怎么听着那么耳熟。
“你笑什么笑?”她扬眉望了望她,心里酸涩难耐,低着眉道:“一定要小心,你不能出事的,不然我和无忧,还有瑞儿怎么办?”
修聿笑了笑,一手牵着无忧,一手搂了搂她的肩:“放心吧,我有分寸的,一定头发都不少一根回来。”
“还有,你外伤好了,一到阴雨天伤口还痛的话,就吃那个蓝色瓶子的药…”她抬眸望着他说道。
修聿没有打断,由着她说着,这些话从用早膳,她就已经再说了,由着她说完了,才笑道:“这下知道,当初你没心没肺的走,我是什么感觉了?”
她抿唇,低着头不说话,瑞儿在她怀里望着城外齐刷刷站着飞云骑招着小手,煞是可爱。
“还有大夏的水师作战厉害,尽量避免不要与他们在水上交战,会吃亏的。要是东齐水师和陆军两路夹击的话…”她脑子乱乱的”她脑子乱乱的,抬头皱着眉望着他道:“我还是跟你一起去吧!”
修聿一听顿时哭笑不得,温声安抚道:“你留在中州我才能无后顾之忧,照顾好无忧和瑞儿就好了,我又不是三岁孩子,做事会有分寸的,这么多年也没吃过亏不是,放心吧,没人欺负得了我。”
祁月站在城门口,无奈地望着依依话别的一家四口,朝祁连望了望:“这两个人,要说到什么时候去?”
祁连闻言望了望祁月:“还有你,别再那么吊儿郎当,帮皇上好好照应着娘娘和两位殿下就是帮了大忙了。”
祁月无奈的翻了翻白眼,理了理衣袖上前催促道:“走了走了,再不走天都黑了。”
修聿接过缰绳,翻身上马冲着她和孩子笑了笑,道:“外面风大,快带无忧回去,别再吹病了。”说罢,扬了扬军将士齐动,齐齐掉转马头启程。
直到所有人都走远,再也看不到了,烟落才带着无忧一道回城,走在街上便觉得有一道冷厉的目光一直望着自己,几次回头去看,却什么都没有看到。
无忧对敌!
一行人回到城里,祁月立即就下令封城,带着侍卫送他们一道回府,见烟落一直不断回头看什么,上前问道:“娘娘在看什么?”
烟落微微摇了摇头:“感觉有双眼睛?”难道真有华淳太后的人已经混入了中州城。
祁月回头望了望,朝周围的侍卫使了个眼色,几个人悄然散开,混入人群之中去巡查踪迹。
“祁月叔叔,你在看什么?”无忧也跟着他回头看了看。
祁月笑了笑拉着他一边走一边道:“没看什么?就是那边有个姑娘挺漂亮的,看着有些眼熟。”
无忧鄙视地望了他一眼,快步走到烟落身边。
“保险起见,你们早些回府,这几日不要再出松涛阁了。”祁月一边走,一边低声说道。没想到这些人来得这么快,这就混到中州里来了。
敢来这里生事,他不把人揪出来,若让他们三个少了一根头发,攒了几十年的身家都要被抄了,这个代价他可付不起。
烟落低头望了望怀中已经睡熟的孩子,点了点头,回头望了望无忧:“无忧,走快点。”直觉告诉他一定有人已经混入城里,盯上了他们母子三个。
回到府里,烟落将瑞儿放到床上,赶紧找到了修聿所说的松涛布置的机关图,拉着无忧到桌边,细细给他讲了,无忧很听话几个时辰把机关图全记了下来。
祁月加派了人手盘查了城里的人,然而一连数日都没有查到是什么人,一时间也不由有些头疼。烟落将瑞儿哄着睡了,趁着无忧也睡下了,便起身去了拙政园。
“还是没有找到吗?”烟落一进门便直接问道。
祁月摇了摇头:“中州城也不小,一时间很难查完,加上人手并不是很多,又是暗中查访,还没有查完。”
烟落抿唇秀眉皱起:“或许是我多疑了吧!”
“我已经加派了人手去查,这种事还是小心为上。”祁月沉声说道,虽然屹今为止还没有找到是什么人混了进来,但他绝不敢掉以轻心,这可是关系到身家性命的大事“皇上他们已经到了济宁,刚送来的信。”
烟落接过书信,看了看,低声道:“中州发生的事,就别跟他说了,免得他再分心。”
“是。”祁月回话道。
不说就更好了,若是让老大知道了有人混入中州要对他们母子三个不利,还不跟他拼命!
烟落看完信,便坐在书案后提笔一边回信,一边对祁月道:“济宁和合州处于运河边,为免陷入被水陆夹击的困境,你帮我尽快寻到各州城漕帮擅水战的人,请他们前去济州合宁帮忙。”
飞云骑擅陆战,到水上就会吃亏,以济宁和合州的地形,很容易让敌人以水陆两面夹击。
“这事皇上临走已经吩咐了,已经寻了人这两日他们就启程前往济宁了。”祁月失笑言道,这两个总是什么事都想到一处去。
此时的松涛阁,一片沉寂,无忧睡了一会便醒了,坐在榻边望了望睡得沉的瑞儿,见母亲不在便起身出来寻找。
刚站到窗口处便看到已经进园的燕初云,左右望了望,神色有些怪异,无忧皱了皱眉头,悄悄关了窗户,又爬上榻上闭上眼装睡。
燕初云推门而入,望了望屋内睡得香甜的两个孩子,眸底一闪而过的冷锐。无忧揉了揉眼睛从榻上起来:“初云小姨,你怎么过来了?”
燕初云闻声一震,笑了笑回道:“你娘让我过来看着你们。”说着便朝摇篮处走去。
无忧皱了皱眉,初云小姨不是一直叫娘亲皇姐的吗?怎么会突然改口?
他心里这么想着,不动声色走到放摇篮的地方,漫不经心地问道:“初云小姨,娘亲下午让你送到松涛阁的东西送去了吗?”
燕初云闻言愣了愣,点了点头:“送去了。”
无忧闻声眉头一皱,沉声道:“你不是初云小姨。”
拙政园除了母亲和清姨从来不会再让其它的女人进去,这是爹爹曾经下过令的,初云小姨也从来不会去那里。而且今天母亲根本就没有让她送东西过去。
虽然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但母亲最近这么紧张,想来肯定是有人要来找他们麻烦,他年纪小,可一点都不笨。
燕初云闻言眉眼顿时冷沉,目光倏地冷厉骇人,纵身便要扑过来抓住无忧,无忧伸手一拉床帷边的绳子,屋里的机关一动,无数的利箭射向来人。
来人迅速退出数步,退到房门口处,望着站在最里面的无忧,目光阴冷狠毒:“不想死,就自己出来!”
无忧站在摇篮边,手拉着另一根绳索,神色目光全然不似一个七岁的孩子:“对付不了我爹我娘,就想抓我们,没那么容易。”这屋里的机关图他早熟记于心,纵然武功身手不如人,但对付这一个还是绰绰有余。
来人眸光顿寒,跟前的烛水拿下扔了过来,一时间周围便起了火,无忧呛得捂住嘴,摇篮里的瑞儿也被惊醒,全然不知周围的危险,只是习惯性地望着他咯咯直笑。
无忧捂着嘴一连拉了几条绳索趁着那人防守之际,抱着瑞儿便钻到屏风后面,打开一道暗门便钻了进去,那人一见人不见了,气恼之下直接将屋里放了火。
无忧抱着瑞儿钻进黑漆漆的秘道,依旧可以闻到从后面蔓延过来的浓烟,将瑞儿放到地上取出身上的火折子将通道里的灯火点燃,回头一看放在地上的瑞儿已经在地上爬出了好远,正回头冲着他咯咯直笑。
无忧对敌!2
无忧愣了愣地望着已经爬出好几步的瑞儿顿时有些哭笑不得,瑞儿回头望着他笑了笑扯着嗓子吼了两声,扭头屁股左一晃右一晃地朝前爬。
无忧将火折子收起,抱起他捏了捏孩子胖乎乎的小脸:“我们去找娘亲好不好?”暗道他之前试着走过,是直通往拙政园的,他要快点找到祁月叔叔过来把人抓住。
拙政园内,烟落和祁月正商议着调配济宁的军需物资,便有人冲进拙政园里高叫:“失火了,松涛阁失火了!”
烟落脸色顿时惨白,起身快步朝松涛阁跑去,无忧和瑞儿还在里面睡觉,要是没出来怎么办?
祁月也跟着赶了过去,看到已经烧到房顶的火光顿时呼吸一窒,立即招呼救火的人快些,然而夜里风大,火势趁风而起根本来不及救。
燕初云望着赶来的人赶紧迎了上去:“我刚过来,就看到屋里起火了…”
烟落想也没想,直接踹开关着门便冲了进去,四下寻找无忧和踹儿的踪影,内室的火势更大,好不容易进到了里面,榻上摇篮里根本没人,心顿时狠狠沉了下去。
松涛阁防守这么严密,难道还有人潜进来抓走了他们?
燕初云一见她进了里面,也跟着赶了进去。祁月一见钻进火里的两人顿时急了,指挥着人快救火,进去帮忙找人。
无忧带着瑞儿钻出松涛阁,园里却已经空无一人,一时间不由慌了手脚,远远看到松涛阁那边起了火,心里顿时急了,要是那个假初云还在,肯定会对付娘亲。
抱着瑞儿就直接往外跑,可是瑞儿又太重,想了想回头将瑞儿放在书房后面的密室里:“瑞儿,你在这里乖乖的,我去找娘亲一会就回来。”
瑞儿冲着他咿咿呀呀吼了两嗓子,无忧将暗门一关赶紧朝松涛阁跑去,远远看到院子里忙碌的人。
“无忧,你怎么在这里?”祁月望着跑到自己身边的孩子惊声问道。
“我娘呢?我娘在哪里?”无忧焦急地四下张望。
祁月望了望里面道:“你娘进去找你们了?燕初云也进去了…”
无忧一听,望了望火势滔天的房子咬了咬唇夺过边上一人端着的水,劈头就倒在自己身上,就朝火里面冲,祁月一见顿时傻了眼儿:“你干什么?”
“那个初云是假的。”无忧说罢甩开祁月的手就朝里面跑。
屋里,烟落正在火里焦急地找着孩子,急得都快哭了,燕初云跟在后面,袖中寒光一闪握着短刀便朝她后刺去,无忧正好冲进去握着一着了火的椅子砸了过去,大声叫道:“娘亲,小心啊——”
烟落闻声回头一望,正看到一脸狠厉的燕初云,手腕一转制住了对方刺来的刀:“你不是初云,你到底是谁?”
“送你下地狱的人!”对方手一松,另一手接过掉落的短刀又刺了过来。
烟落身边没有武器只能徒手对敌,看到无忧还往这边来,顿时心里一急,大声喊道:“无忧,快出去!”
无忧站在那里想过来,奈何火势越来越大,捂着嘴呛得头眼晕花,身上浇了凉水,周围又是大火,一阵冷一阵热,难受之极。
祁月带着人冲了进来,直接将人将无忧扛了出去:“哎哟,我的小祖宗,往身上浇凉水,你不要命了。”平日下个雨,都不让他出门,就怕再病着了。
这会大冬天的,臂头一盆凉水倒在身上,这要是有个三长两短,老大还不得将他给抄家灭门了。
“祁月叔叔,我娘,我娘还在里面。”无忧急着叫道。
“我知道我知道。”祁月将他放到地上,招呼着人道:“快带太子换衣服。”
话音一落,跟着进去的暗卫已经拿铁索将假的燕初云绑了出来,烟落从里面出来,看着站在外面的无忧,一把抱住他哭出声:“你去哪里了?去哪里了?”
她在里面找了半天,也没找到人,真以为他们出了事。
“我从密道出来了,一点事都没有。”无忧笑了笑擦了擦她满面的黑灰。
“瑞儿呢?瑞儿出来没有?”烟落立即追问道。
“弟弟在拙政园书房的密室里,我把他一起带出来了。”无忧说道。
烟落抱着他长长松了口气,刚才真以为他们两在里面,吓得她真不知如何是好,突然皱了皱眉头,摸了摸他身上:“怎么是湿的?”
“刚刚要跑进去,就给自己倒了一盆水。”祁月无奈地说道。
“快把衣服换了去。”说着抹了抹他脸上的水,拉着他朝着一边的屋里走去,走了几步回了回头。
祁月上前道:“你带无忧换衣服吧,一会病了老大知道还不得杀了我,我去拙政园把小殿下带过来。”
老大刚走几天,这又是着火,又是刺客,让他知道他就死定了,回头望了望被烧掉的房子,一张俊脸垮得更厉害:“又要花多少银子修啊?”
正欲边上的赶着救火的人听了差点没栽个跟头,果真是爱钱如命的人啊!
祁月快步赶到拙政园书房,一打开暗门,里面的小家伙就从里面爬出来,而后坐在地上冲着他咿咿呀呀地吼着,看得人哭笑不得。
“这就会爬了?”祁月头疼地抚了抚额,躬身将瑞儿抱起“走,看你娘去。”
一想到这一把火,烧得他就窝火,这一把火烧了松涛阁,等于烧了半个王府的家当,老大两口子的东西,还有这小家伙的东西都得重新置办,又是要花银子的啊!
疯狂的恨!
烟落将无忧带屋里赶紧吩咐人送了热水和姜汤过来,帮着换了干净的衣服,诊脉确定没有大碍方才松了口气。
“还冷不冷?”烟落拿着被子把他裹了个严实,仍旧有些紧张地问道。
无忧笑着摇了摇头:“不冷了。”眼睛却落在他已经有些烧伤的手上,抿了抿唇:“娘亲,你的手。”
烟落低头看了看,抿唇一笑:“没事,一会擦点药就好了。”探手摸了摸他的头“怎么那么冲动,那么大的火还跑里跑,有事告诉你祁月叔叔不就好了?”
“我…我一急就忘了。”无忧不好意思地摸了摸头,当时想到那个假初云要害她,哪还想那么多呀。
烟落叹了叹气,说道:“以后不许再这样了,娘亲是大人了,会照应好自己,再遇到危险就顾好自己,知不知道?”他还这么小,若是当时在火里有个什么意外,她真想都不敢想。
无忧笑了笑:“知道了,娘。”
说话间,祁月抱着瑞儿进来了,一时门小家伙就伸着手要她抱。
“娘亲,弟弟会爬了哟,刚刚在秘道里手脚比我还快。”无忧望着瑞儿笑着说道。
“可不是,我刚过去一打开门,他就爬出来了。”祁月跟着言道。
小家伙看着几人都笑,也咧着嘴咯咯直笑,咿咿呀呀地叫唤。祁月站在窗口望了望已经烧得残败的屋子,堂堂大夏皇帝的寝居被烧成这样,这还真是天下奇事了。
“娘亲,那边都烧成那样了,怎么办?”无忧望了望,叹息问道。
“这要修好,又得花好多银子了。”祁月一张俊脸垮得老长,转头望了望他们母子三个朝烟落道:“这事,怎么跟老大说?”
烟落抱着瑞儿,望了望无忧笑道:“房子烧了没事,人没出事就好,这事就别跟他说了,差人把孩子重新修好了就是。”最重要的是无忧和瑞儿都还好好的。
两人正说着,侍卫站在门口禀报道:“皇后娘娘,祁副城主,抓到的人怎么处置?”
烟落闻言将瑞儿放到榻上,望向无忧道:“看着瑞儿,我出去一下?”转头望了望祁月,两人一道出了门。
假燕初云被几人以铁索缚着看到远远走的烟落,眼底泛起冷厉的光芒,一身杀气腾腾却立马被几人摁跪在地:“老实点!”
纵然她可以易容成燕初云的样子躲过重重暗哨,但只要一失手,就再也插翅难飞,中州王府的暗卫可不是养着玩的。
烟落一身被烧得有些破烂的衣裳都没来得及换下,缓步走了过去:“锦瑟,你还真是胆大,敢来中州?”说话间手一扬撕去她脸上的面具,面具之下的面容正是她已经相识多年的锦瑟。
不管这个人怎么易容,却也难掩那双眼睛对她的憎恨和恶毒,方才在园中是因为她心系无忧和瑞儿的安危,才忽略了这可疑之处。
锦瑟冷冷地望着她,不甘心地被人摁跪在地:“洛烟,我倒真是小看了你,前有楚帝和中州王先后护着你,帮着你,如今连大昱的皇帝也肯舍命救你,死过一回你还真是长了不少能耐?”
“锦瑟,你一再要置我于死地,我可以不计较,可是你竟敢下手对我的孩子不利,就休怪我无情!”烟落扬手便拔出侍卫腰际的佩架到锦瑟脖颈之上。
就是这个人,当年下毒害了她和无忧,放火将她烧在冷宫里,如今是更加变本加厉,不惜跑到中州来要她的命。
“我们千算万算就是没算到,你会连百里行素也勾搭上了,若不是他出手,现在你和你的孽种早就死无葬身之地了。”锦瑟一脸不屑地望着她,只要想到这个人还活在这个世上,还一家和乐的生活着,她就如刺在背,不除不快。
烟落紧抿着唇,一句话也不说。
她欠了百里行素,她和瑞儿都欠了百里行素,若不是他帮她解毒,这个孩子根本无法出生,她也不可能活着回来,然而从烟柳山庄那一病昏迷,他便再也没有见过这个人,如今只是知道他在上阳关附近的消息。
然而,即便她去见着了他,她又能如何去偿还他为她所做的一切?
“初云在哪里?”烟落冷冷地望着她,沉声问道。
锦瑟冷然一笑,得意地望着她:“你以为,我敢来中州,敢进这中州府就真傻得不留后路?”唇角阴冷的笑容渐渐扩散“如果我天亮出不了中州城,明天燕初云就会被吊在中州城外。”
“你真是丧心病狂!”烟落气得发抖。
“你装什么好人,若不是因为你,北燕如何会分崩离析,天下谁不知你是让北燕亡国的祸水,你害死了北燕那么多人,会好心救燕初云?”锦瑟冷笑哼道。
烟落敛目深深吸了口气:“拿你的命,换初云的命,你还没那个价值。”转头望了望祁月“把府里安排一下,带人送她出城。”
祁月闻言皱了皱眉,望了望这女人,虽然没正式交过手,不过这女人的恶名倒也听了不少,撸了撸袖子上前:“骂人是祸水,你想当祸水,怕也没这个命。”
话音一落,便传出锦瑟尖锐的叫声,烟落回头一望,她的两只手已经被祁月折断了,痛得她倒在地上冷汗直冒。
祁月起身,拍了拍手上的土,耸耸肩道:“为了出城顺利,做点保险措施也是应该的,免得她耍花样。”
烟落望了望天色,道:“你安排一下,我们尽快送她出城,一切以救回初云为重。”虽然她也很想杀这个人,可是如果拿她的命,抵初云的命就太不值得了。
母子情
回到松涛阁,一进门便看到瑞儿在榻上爬来爬去,围着坐在榻上的无忧转圈,玩得不亦乐乎。
刚一进门,侍从们便端来了热水跟过来让她洗脸,因为府里她的衣服全在大火里烧了,有人便去将军府将萧清越的衣服取了两套过来给她,她一句话也没说将衣服换了。
刚从屏风一出来,无忧便跑了过来:“娘亲,这是治烧伤烫伤的药膏,以前爹爹留在这里的,正好还在。”
说着便拉着她到榻边坐下,帮着她挽起袖子,小心地将药膏帮她轻轻涂上,一边涂着一边轻轻低头帮她吹着,爬到边上的瑞儿一看也跟着有样学样,抓着她另一只手吹着气,结果口水全滴到了她手上,看得她和无忧哭笑不得。
烟落抿了抿唇,探手将无忧抱着,一句话也不说。边上的瑞儿见了,也朝她伸着手咿咿呀呀地叫唤,她笑了笑,伸出另一只手将小家伙搂着,低头亲了亲他的额头:“都是娘亲的乖孩子。”
她的丈夫,她的儿子都在保护着她,与她一起保护着这个家,她还有什么怕的呢?
“娘亲,怎么了?”无忧抬头望了望她,低声问道。
烟落眼眶红红的,唇角勾起笑容:“只是觉得已经拥有太多美好的东西了。”虽然这一生跌宕起伏,走过前世今生,走过血雨腥风,她还拥有了梦想的一切,这是多么的幸运。
一生的路,不是只有摆在面前的一条,其实还有很多选择,只是太多时候被眼前的一切所迷惑看不到它在的存在,只有一条适合自己的道路,才会真正走得长远。
但愿他们每一个人,都能选择到一条适合自己的路走下去。
瑞儿趴在她的腿上,很快就进入了梦乡,烟落无奈笑了笑将他放好盖上了被子,无忧坐在榻边抿了抿唇,出声道:“娘亲,我可以…可以给父亲写信吗?”
烟落闻言愣了愣,探手摸了摸他的头,笑道:“当然可以。”
无忧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我怕爹爹知道了会不高兴,没给父亲写过信,不知道写什么好。”
烟落闻言失笑:“爹爹他不会生气,写好了让你祁月叔叔派人送到上阳关就行了,他看到一定会很高兴的。”
楚策是个内敛的人,平日也是不苟言笑,但从在沧都那些日子看,跟无忧相处间还算是比较放得开的,只是如今战事频繁,他们难得能见面在一起。
无忧闻言点了点头,裹着被子缩在榻上望着她的侧脸,沉吟了许久,喃喃问道:“如果…如果没有爹爹出现,娘亲最后…会回到父亲身边吗?”
烟落不由一震,抿了抿唇侧头望向无忧:“为什么…这么问?”
“其实从看到那封信开始,就想了很多回这个问题。”无忧低着头说道。
如果没有爹爹出现,娘亲最后还会不会回到沧都,还会不会再和父亲生活在一起?
父亲不是不够好,只是他要守住的东西太多了,只是他不够懂母亲的心,在关键的时候做了错误的选择,一步错,步步错,才到今天。
如果当年父亲是选择说出一切,让母亲和他一起面对,一起守候着彼此,守候着他们的家。更或者,如果父亲早找到了母亲说出了所有的事,所有的一切…都不会发展到今天的地步,父亲只是错失了抓住她的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