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忧欢喜的提在手中把玩着:“做的真好看,不过爹爹做的走马灯更好看。”
“他还会做灯笼?”罗衍闻言不由惊奇,堂堂的大夏皇帝,又是进厨房,又是扎灯笼的,他一天到底都干什么?
“是啊,就是那种,那种…”无忧指了指不远处有人挂着的走马灯道“不过爹爹做的比那个好看,中州也有灯会的时候,不过冬天太冷我不能出去,爹爹就做了挂在我房里,睡觉的时候可以看到那灯上的人影。”
楚策闻言薄唇紧紧抿起,相比之下,他这个亲生父亲确实很多不如那个人做的好,他亦知道在无忧的心目中他是亲生父亲,但最重要的还是养育他长大的楚修聿,那朝夕相处的童年时光是谁也无法从他心底抹杀的。
费尽心血救活无忧的是他,跋山涉水寻药照顾无忧的是他,将其视如亲子关爱的是他,他不是他的亲生父亲,却做一个父亲能做的所有一切。
很多时候,他是羡慕楚修聿这个人的,他可以那么勇敢而坚定的追求自己所要的,然而他却在明明已经认出了她的时候,也没有勇气站在她的面前。
很多年来,他想着超越这个人所有的一切,然而越是了解,他才越发现,自己确实比不得他,比不得坦率磊落,比不上他勇敢决绝,这么多年来,无论他怎么努力,他也冲不破内心的桎梏…
他本与她走在一路,只是不知何时他已经渐渐走进黑暗,和她走向了全然不同的两条路,再也回不到起点…
正在楚策怔愣之际,无忧望着湖面漂亮着的火光欣喜的道:“那里有放河灯!”
罗衍见了摇头失笑,上前拉他道:“走吧,我带你过去。”说着两人便钻进人流朝着湖边走去。
烟落无奈笑了笑,侧头望了望与自己相差半步的楚策,望了望周围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灯景,喃喃道:“七年了,还是没什么变化,每年都是这些灯,其实…也没有那么热闹了。”
“其实变了,摆灯的人已经不是以前的人了,看灯的心情…也变了。”楚策淡声说道。
烟落闻言默然,一句话也没有说。物事人非,真的是很残酷的。
一群孩子很快的跑过,撞得她差点一个踉跄摔倒,楚策眼疾手快拉住了她:“小心点。”
她怔愣了许久,站在熙攘人流之中,低头道:“对不起,楚策。我曾答应你会一直一直陪在你身边,我…无法做到了。”
楚策听了愣了愣,薄唇勾起一抹淡笑:“说对不起的人,该是我。”他望着她,一字一句地说道“对不起,这七年陪在你的身边的那个人,不是我。对不起,我说会永远保护你,没有做到。对不起,曾带给你那么深的绝望和伤害。对不起…”
烟落抿着唇,微微闭上眼,敛去眼底的酸涩湿润,颤声打断他的话:“不要说了!”过了许久,扬眸望着他道:“即便走到了今天,我不后悔我们曾经相识过十三年,也不后悔…我曾爱过你。”
楚策闻言薄唇勾起苦涩的笑:“从小到大,你总是比我勇敢的那一个。”曾经他每一次转身回头,都可以看到她的身影,然而如今当他无数次转头去看,却再也看不到她了。
对不起,我还爱着你!2
无数的烟落在夜空绽放,绚烂夺目。相隔七年,再走在曾经一次次牵手走过的灯会,他却再也无法牵起她的手,明明触手可及,却已经远隔天涯。
两个人随着人群漫步走着,烟落沉默了许久,侧头问道:“楚策,我们…还会是朋友吗?”这样的话本是不该说出来的,但相识了这么多年,但起码希望还会是朋友,但这又是何期残忍的话。
楚策闻言愣了愣,轻轻摇了摇头:“对不起,我还爱着你。所以…我们无法成为朋友。”曾经深爱的夫妻,分开以后要怎么去做朋友。
他们一起长大,一起相守的时光总是不断在他脑海闪现,提醒着这残酷的现实,她已经不再是他的烟儿。
无忧说那个故事,痛了就会放下了。
可是他不想放,也不能放,这个人在他记忆里占了太多,放下了,忘记了,他的过去还剩下什么?
烟落低头抿唇不语,心头涌起大片大片的苦涩,想要开口说什么,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楚策静静望着夜空不断绽放的烟花,目光深邃而幽远,过了许久,出声道:“七年前,我们还有个约定,没有做到。我说会陪你到飞天湖放灯,结果都没有去成,今日陪你去了吧!”
沧都有个传说,从通天河放河灯,让河灯漂流到飞天湖,飞天湖与天相连,在那里放的许愿灯,如果有神仙看到了,心愿就会成真。
烟落闻言愣愣地望着她,一时间不知该如何说话。那一年本是要去的,但因为有了无忧,他也忙于政事,那一年没有来这灯会,也没有去飞天湖放灯,那一年,他们也走上了各奔天涯的路。
“飞天湖的传说,终究不过是个传说罢了,已经不信了。”她淡然一笑道。她每年许的愿望,一个都没有实现,还需要再去吗?
楚策目光坚定望着她,缓缓伸出手去,道:“就在天亮以前,再做一次她,好不好?”
烟落闻言身形一震,过了许久,将手放到他的手上,点了点头:“好。”
楚策唇角无声扬起,如许多年前一样,拉着她穿过人流,买到河灯寻了处僻静的河岸,在台阶处坐下:“从这里放吧!”说话间将毛笔递给她。
她愣了愣才将毛笔接过,边上楚策已经提笔在纸上写着什么,侧头瞥了她一眼:“别顾着偷看,写你自己的。”
烟落笑了笑,望着河道不断漂流而过的河灯怔然出神,过了许久提笔写下了曾经许多年都写下的一句话:愿他所有的心愿,梦想成真。
“好了没有?”楚策出声问道。
“嗯,好了。”她说话间赶紧将纸条折起,小心放到河灯里面。
楚策取出买来的火折子,将河灯点亮:“走吧!”
两人一道起身到了河岸边,蹲在河边捧着河灯闭目祷祝许久,方才小心将河灯放入水中,看着它顺流而去。
“快追。”楚策一把拉住她顺着河岸,追着漂流而去的河灯。
夜风那么凉,吹得她眼底酸涩难耐,许多年来都是她每次放完河灯拉着他追着河灯,看着它顺利漂到飞天湖里才肯放心离去,那些年少轻狂的岁月,原来…从来不曾忘记。
他拉着她沿着河岸快步走着,穿过树林,越过小桥,一如许多年前她拉着他走过这条路一样,岁月流转,依旧是那条路,走来却不是当年那份心情了。
他走在最前,她看不到他紧抿的薄唇,以及那微微泛红的眼眶。他一边走着,一边心里念着,路再长一点,灯再慢一点,到了飞天湖,他就要放开她的手了,永远地放开。
可是这条路总是有尽头的,就如当年那雪地里一起走过的脚印,总是会到达尽头的,路再长一点这些都不过是自欺欺人的念想。
眼看着飞天湖,越来越近,他放慢了脚步看着水流中的两只河灯漂入了湖中,薄唇微微扬起,喃喃道:“到了!”
她看着渐渐漂向湖心的河灯,喃喃问道:“你写了什么?西楚战事大捷?还是无忧早日康复?还是…”
楚策侧头望她,轻轻摇了摇头:“是不是说,说出来就不会灵了吗?”
她抿唇笑了笑,而点轻轻点了点头:“也是。”
“你们什么时候走?”楚策沉声问道,大夏战报一封接一封送来,想来战况不是很好,楚修聿不可能还安然待在沧都。
“天亮以后。”烟落低声回道,东齐已经得了风声,他们再不回去,只会越来越麻烦。
楚策闻言点了点头:“我一会要回宫早朝,就不能送你们了,无忧让他先在中州住着吧,等西楚安定了,我再去接他。”虽然他很想无忧能留在西楚,可是现在的情况是不允许的,只会让无忧陷入危险之中,相比之下,中州要安全得多。
“嗯,我知道。”烟落道。
楚策抬头望向天边,喃喃道:“天要亮了。”
烟落沉默着不说话,罗衍带着无忧在街上转了半天也没找到他们,便想过来看看是不是在这边,果不其然看到了站在湖边的两人。
“娘亲,父亲,你们怎么在这里?”无忧小跑着过去。
楚策颤抖地松开手,冷凉的风从指尖穿过,冷却了手心的温度,这时候天际飘飘扬扬下起了小雪。
“我们在街上都找不到你们,还以为你们先回去了呢?”无忧跑过来笑着问道。
烟落抿唇淡笑,躬身拉了拉无忧身上的袍子:“下雪了,该回去了。”
正说着,祁连已经赶着马车在道上停着,冲几人招了招手,无忧望了望几人道:“走吧,我们回去吧!”
楚策探手摸了摸他的头:“我要回宫了,就不送你们了,等战事结了,我再去接你。”
无忧闻言抿唇沉默了片刻,伸你勾着小指:“打勾,不许说话不算话。”
楚策无奈一笑,探手勾着小指与他约定:“好了,外面冷了,先上马车去。”罗衍望了望两人,带着无忧先走了。
两人站在湖岸边,冷风从二人中间穿梭而过,吹得湖面上的河灯漂流远去。
“快上马车吧,我也要回去了。”楚策先出声道。
烟落点了点头,却没有动身走,张了嘴张嘴想说什么,又咽了下去。
“那我先走吧,!”楚策薄唇微微勾起,缓缓转过身去,举步离开。
她站在原地,看着他一步步走远,只觉得那个背影看在眼里那般让人难过,追出几步唤道:“楚策——”
他闻声停住了脚步,却没有转身看她。
“楚策,保重。”她望着他的背影说道。
楚策点了点头,举步继续走着,越走越快,越走远远…
回归中州!
马车驶过热闹的大街回到了锦园,无忧玩得累了,在马车上便趴在她怀里睡着了,马车停下她便让祁连将他抱了进去,下了马车才发现地上已经积了一层薄薄的雪,望着满目的雪白一时间忘了进门去。
修聿看到祁连将无忧抱了进去,出门便看到还站在门口望着雪花飞舞出神的女人,举步走了过去探手一揽她的肩头,酸溜溜地哼道:“跟你前夫叙完旧了?”
她侧头望了望他,握住他的手,一句话也不说。
“楚策那小子欺负你了?”楚修聿眉头一皱,沉声问道。
她轻轻摇了摇头,挽着他的手臂,歪着头靠着他,低低道:“你就那么放心让我出去,要是我不回来了怎么办?”
楚修聿闻言愣了愣,低眉瞅了瞅她,哼道:“你敢不回来,我就带着儿子立马出城找座庙出家做和尚去。”
她甚是无语的望了他一眼,道:“你就不能想点有出息的?”
修聿淡笑,搂着她朝园内走去:“你总会回来的,我何必想这些有的没的。”如果他没有这个自信,如何会让她去?
“瑞儿还没醒吗?”烟落问道。
“方才醒了,奶娘喂饱了,这会又睡了,真没见过这样的家伙,除了睡就是吃。”修聿一边走一边道,想着那儿子就不由头疼。
“他那么小,你还想能做什么?”烟落秀眉一挑道,瑞儿能吃能睡,出生这么久,既没病也没伤,健健康康的不是很好。
“现在还能乖乖睡,等再过上两个月能爬了,看他还不折腾死人去。”修聿无奈叹道,那家伙一看就是个不安份的主,以后有得忙了。
两人刚进书房,祁连便送了无忧进来禀报道:“皇上,车马都已经准备好了,等祁月接应的人马一有消息就可以起程了。”
“好,你看看还有什么没准备的,再看看。”修聿出声道。
“是。”祁连领命离去。
修聿坐在边上,轻轻搓着她冻得冰凉的手,取出随身带着的药膏抹上。因为以前在漠北长了冻疮太厉害,一到冬天手上就会又涨起来。
“边境的战事情况不好吗?”烟落抬眸望了望他问道。
修聿闻言点了点头:“这回百里勋是下了血本要吞了大夏,百里行素就是百里勋一手教导出来的,姜还是老的辣,这老家伙不好对付啊!”
这蛰伏二十年又出现的大昱先皇,心机谋略加上如今的实力都不是大夏所能力敌的,即便是他也不得提起十二分的精神来对付。
“那现在怎么样了?”烟落闻言心头一紧,这一仗想来势必艰难了,这可是关系到三国存亡的发展。
“萧清越已经亲率飞云骑前去边境了。”修聿说道。
烟落抿了抿唇,不由有些忧心:“姐姐她…”她能对付得了百里勋的大军吗?
“你可不要小看了你这个姐姐,天下第一女将的称号可不是吹嘘出来的,在战场上能从她手里占上便宜的人,这世上恐怕还找不出来,百里勋还欺负不了她,再说还有祁月派了人暗中帮忙,她吃不了亏。”修聿搂了搂她的肩膀安抚道。
她抿唇,轻轻点了点头:“看来我们的敌人不会轻易罢手了。”这个人可不是百里行素和华淳太后,野心谋略都不是一般人可以比拟的。
华淳太后虽然狠毒,却不会审时度势。百里行素虽然有手段有谋略,但他这个人还是有自己的原则,而这百里勋就是全然不同了,能隐忍二十年不动声色,能将自己的骨肉血亲以死亡来训练成自己的棋子,这样的人又岂是泛泛之辈。
修聿伸手轻轻抱着她,低声道:“回去之后,今年能留在中州的时间估计不多了,这一仗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会了结,瑞儿和无忧就要你照料了,中州城里的事你也要费心了…”
“我跟你一起去。”她闻声便道。
修聿闻声失笑,低头轻啄她的唇,温声道:“说什么傻话呢?你跟我去了,瑞儿和无忧怎么办?无忧的病需要你帮他治,瑞儿还那么小,总不能把他带着跟着我们上战场。”
“可是…”烟落眉头皱起,她自然知道这些,可是她更不放心让他一个人走。
“我又不是三岁孩子,会好好照顾自己,所有人都在为大夏为中州冲锋陷阵,我怎么能安心坐在中州?这一仗已经不仅仅是关系到中州和大夏的生死存亡,也关乎到天下百姓的安定生死,大昱若复辟一统天下,这天下又要水深火热了。”修聿叹息言道,虽然他无心为帝,但如今既然是一国之君,他也无法置他的百姓生死不顾。
“那回去也得再待上一个月再走,你的伤还没有完全好。”她抓着他的手说道。
修聿闻声沉默了片刻,点了点头:“好。”
她这才放下心来,望了望窗外飘飞的雪花,喃喃道:“我们会赢吗?”
修聿抱着她的手臂微微收紧,低语道:“你嫁给我,也没有让你真正过上安定的生活。”
烟落抿唇一笑,她已经生活安定了,不会再害怕,不会再恐惧,不会再处处提防每一个人,不会觉得未来了无希望,这一切的一切都是他带给她的。
一个时辰后,祁连与祁连派来接应的人接上头,无忧和瑞儿还在睡着就被抱上了马车,一行人悄然离开了沧都。
当天冯英接到宫外送来的一个包袱,里面放着许多特制的伤药和调理脾胃的药物,药方那娟秀的字迹,他又如何会不认得?
同时将军府又增加了不少商家出银两助战西楚,为朝廷提供军饷,粮草,兵器,战衣…罗衍只觉有异,调查之下才知是被东齐赶出的百善庄的商家,然而他亦知道百善庄是中州副城主的家业,如今相助西楚,出自何人之手,不言而喻。
袖手转乾坤!
因为祁月安排了人接应,一行人第四天就回到了中州,修聿一回府还没来及得送他们回松涛阁便直接随祁月去了拙政园,从祁月沉重的神色她完全可以猜想得出,战况定然非常棘手,否则连祁月那般精明的人也这般难以解决。
烟落抱着瑞儿站在走廊处,侧头望了望无忧:“走吧,先回松涛阁。”
无忧点了点头,跟着她一道朝松涛阁而去:“清姨呢?怎么不见她?”
“清姨领兵出征了,不在中州。”烟落淡笑回道。所有人都在为这场战争而努力,只有她什么忙都帮不上,虽然她很想随他们一道帮忙,可是这两个孩子又不能没有人照顾。
“西楚也在打仗,大夏也在打仗,为什么一定要打仗?”无忧一边走,一边低声喃道。
烟落抿唇微微叹息:“以后无忧长大了就知道了。”现在不是跟他讲这些权谋争斗的时候,他还太小不了解大人的世界是多么残酷。
母子三人一道回了松涛阁,烟落将睡得沉的瑞儿放回了床上,转身看到无忧站在床边,探手帮他将身上的小皮裘解下:“冷不冷?”
无忧摇了摇头:“不冷。”探手拉了拉她冰凉的手,小手帮她搓着。
正在这时,燕初云赶了过来,将端着姜汤放到了桌上:“刚煮好的姜汤,都喝一碗祛祛寒。”
“好。”烟落拉着无忧到桌边,盛了一碗递给他。
“皇姐,你的。”燕初云盛了一碗递给她。
“谢谢。”烟落含笑接过。
燕初云在桌边坐下,望了望他们母子二人,道:“现在中州也没什么事了,我想走了。”
烟落闻言顿时皱眉:“现在兵荒马乱的,你要到哪去?”
“走走看看吧!”燕初云笑语道“再不行就回天山去。”
“听修聿说大师傅和二师傅都在外面云游,不在天山,回去就只有你一个人,还是留在中州这里吧!”烟落温声劝道,现在三国战事不断,她一个人出去若是出了什么意外,连个帮忙的人都没有。
“皇姐…”
“你也看到了,如今大夏,西楚和东齐战况有多紧张,你能走到哪里去?相比之下,中州还比较安全,留在这里也好有个照应,再说,我也需要你帮我。”烟落放下碗,拉住她的手挽留道。
“我什么都不会,能帮什么?”燕初云低声道。若不是有她一直帮她,她也不可能走到今天,也许早在北燕亡国的时候死在了燕京。
“再过些日子,他们都要赶去边关督战,我只能留在中州照顾瑞儿和无忧,也要你帮我照应中州的事情。”烟落淡笑言道。
燕初云沉默了许久,终于点了点头:“好。”这些年一直是皇姐帮她,照顾她,这一次就自己帮着她也是应该的。
无忧将一碗姜汤喝完,一路坐着马车疲累不堪,坐在榻边便昏昏欲睡。烟落跟燕初云说完便看到他已经在榻边睡着了,起身过去帮他将外袍鞋袜脱了盖上被子。
看到瑞儿和无忧都睡熟了,她抿唇沉默了片刻,出声:“初云,你帮我先照看着他们,瑞儿若是醒了,就叫奶娘过来,我去拙政园看看。”
虽然修聿一再要她不要担心,可是如今这样自己对事情一无所知,更让她坐不住。
“皇姐,你去吧,我会照顾着他们。”燕初云浅然一笑道。
拙政园书房,楚修聿看着萧清越从边关八百里加急送回的战报,眉眼间一片沉重之色,大夏纵然疆域了阔,但这也是吃亏的地方,边关防守战线过长,兵力疏散就给了对方可趁之机。
“如今岐州,天阳关,云州,锦州都已经失守,百里勋占领区云州锦州便屠城祭旗,云州锦州驻守的兵马已经全军覆没,纵然萧将军守住了朔州和漠南一带,但这终究也坚持不了多久,百里勋的实力已经远远超过我们所估算的。”祁连沉声说道。
“这样的兵力,比之百里行素的黄泉铁卫还要难对付。”祁月面色再无往昔的玩世不恭,深知这一次的对手不容小看。
百里勋知道百里行素不会真的下狠手对付大夏,便让他去对付楚策,反正他们两个是死对头,而这边他就亲自动手了。
几人正商议着,有人已经推门而入。
“你怎么过来了?”修聿抬头便看到已经进门的烟落。
烟落望了望几人,径自走到桌边取过桌上的战报一看,眉眼微沉:“可想出对策了?”
“东齐军连战告捷,气势如虹,再这样发展下,大夏可就真够窝囊了。”祁连出声叹息道,一向无往不胜的飞云骑在百里勋的手上吃了败仗,这样的感觉着实挫败。
“大夏主要兵力是飞云骑和龙骑禁军,但其它的军队实力相差太大,根本不堪一击,如何能御大敌,硬拼之下咱们只有吃亏的份。”祁月平静地说道。
修聿一直沉默不语,眸中若有所思:“再这样下去,只怕朔州也危险了。”漠北是她两年浴血奋战打下的基业,如何能在他手中丢失?
“虽然有困难,但也不是全无胜算。”她站在长桌边,望着桌上的地图。
修聿闻言眸光一亮,起身快步走到她身边,望向漠北的地图:“东齐人没有在大漠生活,可用天时地利之便。”
“什么意思?”祁月和祁连相互望了望。
“大漠每年到这个时候都会起大风暴,尤其是在大风口一带,这些没在大漠里生活过的人是不知晓的,只要安排妥当,可不费一兵一卒击溃敌军,可是个好地方。”烟落沉声道。
“当年皇后娘娘便是在大风口单枪匹马破了突厥一万精兵?”祁月闻言道。
“只要算准了时间,一场风暴可比几十大军还管用。”烟落侧头望了望修聿,沉声说道“我会写信让任重远帮你,他精通天文地理,又熟知大漠内的地形。”
修聿点了点头手指在地图上一划,道:“只要布置妥当,即便他们有人幸存再将逼入死亡之海,没有熟识大漠的人,他们也进得去,出不来。”
“我马上去安排。”祁连闻声便道。
祁月望了望两人,唇角勾起戏谑的笑:“这叫那什么?妇唱夫随是吧!”
“是又怎样?”修聿笑着搂了搂她的肩膀。
烟落无奈笑了笑,拿开修聿搭在肩膀的手,到桌给任重远写了信。
大半个月后,从漠北传来战报,大夏以五千兵马于大风口破敌三十万大军,这一役让一直处于紧张的大夏取得了与东齐交战数月以来,第一次最大的胜利,也渐渐扭转了大夏被动的战局。
如狼似虎!
每一天都是忙碌而紧张的,烟落每日要在松涛阁照顾瑞儿和无忧,帮着无忧施针调理身体,直到兄弟两个都睡了,才会抽空到拙政园这边看看,时常加参加他们的军事会议,提一些战略计划。
虽然漠北取得大捷,但战事依旧还在继续,东齐大军自在大漠中吃了亏,转从凤地方向发兵对付漠南,漠南虽已为漠北统一,然而各部首领摩擦无数,一时大敌当前便吃了亏,还好萧清越及时带兵从朔州赶去相助,这才解了燃眉之急。
“东齐第二路五十万大军从内陆转至明州,进攻济宁,合州,若不是咱们早有准备,让祁恒和祁洪等人在那里备战,这回又要吃大亏了,百里勋这老家伙还真是无孔不入。”祁月低眉着刚刚从合州八百里加急回来的战报。
“凤城和济宁两面作战,怕是会顾此失彼。”祁连忍不住担心道。
“漠南一带交给任重远和萧清越他们应该可以放心,只是这济宁和合州才是困难,五十万大军怕也只是百里勋出来探风的,漠北那边他们不熟战况,咱们又占尽天时地利之便,这才得了便宜,但济宁和合州可没有这样的便利。”修聿眉眼沉沉,担忧不已。
“济宁和合州处于运河下游,一旦东齐军投毒,就是死路一条,要早做提防。”烟落出声提醒道。
“投毒?那可是会让大夏运河一带都受波及,打仗是打仗,还真要拿这些无辜百姓开刀不成?”祁连闻言一时惊恐,运河穿过大夏境内许多城池,一旦出了问题,大夏就会陷入绝境。
“他可以屠城祭旗,又怎么不敢投毒?百里勋此人一向手段狠毒。”祁月沉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