绛云也生起气来,“你才蠢材!你可知道闰生哥哥被伤成什么样?是你们不对在先,还不准我们报仇么?!”
“他是咎由自取!你以为那十六精骑的灵慧魄是谁毁的?!”徐秀白咬牙切齿,言语之中极尽憎恶。
绛云想起那些痴傻的人,不由有些怔忡。但心中依旧牢牢守着一个念头,虽有疑虑,口上却依旧道:“那也是你们伤他在先……”
徐秀白狠狠叹了口气,道:“你好好想一想,到底谁先招惹了谁!”
绛云皱眉,正想着怎么答他。却闻得雨色之中,弥漫出瑞香之气,芬芳妖娆,馥郁甘润。她惶然抬头,寻那香气的源头。但眼前,惟有夜色茫茫。飒飒疾雨,愈添迷蒙空幽之感。霎时之间,竟引出迷惑。
“瑞香?”徐秀白辨出那气味来,自语了一句。
绛云听得这个名字,往昔记忆竟闪现脑海。尤记得,何彩绫身上常带此香,而有一次,她却在褚闰生的房外闻到了这股香气。如今想来,褚闰生的身上的确也染着此香。只是一直以来事出不断,她不曾留心注意……
今时今日,这股香气,竟让她忐忑起来。
她稳了思绪,闭上双眼,细细闻着空气里的味道。她乃妖兽天犬,嗅觉敏锐无比。便是她细辨之时,一丝浅薄的血腥气,引动了她的眉睫。她再细闻,那血腥气愈发清晰。她睁开眼睛,隐隐觉得这血腥气与那花香必有联系,她并不多言,举步追着那血腥气而去。
徐秀白见状,眉头紧皱,正要施咒封她的行动。刚起诀,却又松开了手指。他叹了一声,追着她去。
约莫一刻功夫,绛云总算寻得了血腥气的源头。
那是一间普通民宅。灯火明灭,宅门大开,自不寻常。
绛云也无世俗忌讳,直接就闯了进去。屋内血气腥膻,她忙捂住口鼻,稳定心神。低头看时,就见屋中地上躺着一个老妇人,身下鲜血殷红,触目惊心。
她认得这老妇人就是方才对她温言软语的“凌霄”,忙蹲下身去,查看她的伤势。但见她气若游丝,双眸紧闭,俨然命不久矣。
此时,徐秀白也进了门来,看到眼前情状。他几步上前,替凌霄把脉。他眉头紧皱,二话不说,从怀里取出一盒丹丸,拿了一颗喂进凌霄的口中。
“她怎么了?”绛云有些紧张,开口问道。
“她被人震断了全身筋脉……”徐秀白说着,一把抱起了凌霄,往外走。
“你去哪?”绛云跟上,急急追问。
“她早已风烛残年,我只能替她续命,却免不了她瘫痪终身。惟今也只有何彩绫能救她了。”他说罢,抱着凌霄,纵身往回赶去。
绛云正欲跟上,却又顿了步子,回头看了一眼。
屋内,萦绕着一丝瑞香之气,若有似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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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写到这里,大家发现了吧。其实我们的闰生弟弟和李延绡是一路人。都是擅长心理分析和利用人性弱点的款啊……
大家千万不要得罪他们……汗汗汗~
[闰生:^_^ 姐姐真会说笑,我只是助人为乐啊~]
[延绡:^_^ 看来姑娘对在下有些误解啊……]
[狐狸:⊙▽⊙|||]
[那只:你保重,我有事,先走了……]
[狐狸:⊙口⊙||| 雅……雅蠛蝶……]
[以下剪去暴力血腥镜头15分钟……]
~~~~~~~~~~~~~~~~~~我是表示“我的男主真的是坏人啊……”的分割线 = =+~~~~~~~~~~~~~~~~~~~~~~
咳咳咳……
下章请期待,闰生弟弟和彩绫MM令人纠结的重逢……囧~
扭转 [五]
绛云与徐秀白回到何彩绫的宅院时,大雨已停。
宅中灯火通明,喧闹非常。一众粉衣女子疾奔穿梭,神情皆是严肃无比。
见他们回来,几名女子停下步来,福身道:“徐堂主回来啦。”
“怎么回事?”徐秀白问道。
“宅内闯进两只小妖来,主人正要处置……”女子正说着,看见徐秀白怀中的老妇人,眉头轻皱,道,“说起来,正是这位凌霄姑娘身旁的花妖和柳妖。”
徐秀白闻言,低头看了一眼怀中的凌霄,略微思忖,也不多言,径自往院中去。
待到花苑,只见何彩绫摆榻亭中,半倚榻上。手中罗扇轻摇,正笑吟吟地看着阶下跪着的那花妖柳精。她朱唇轻启,笑问道:“问了半天,还是不说来意么?这是逼我毁你们道行不成?”
柳未央和叶芙蓉闻言,皆摇了头,神色之中,惟有畏惧忧怯之情。
何彩绫见状,眉宇间带上了一丝不悦,正要抬手做法。却听徐秀白出声,喝止道:“慢着!”
何彩绫眉头轻皱,道:“徐堂主,你这是命令我?”
徐秀白几步上前,看了柳未央和叶芙蓉一眼,继而对何彩绫道:“先别管她们,救人要紧。”
“救人?”
不等何彩绫辨清徐秀白怀中的伤者,柳未央和叶芙蓉已认出了凌霄,两人皆是痛哭出声,悲恸万分。
何彩绫见此情状,放下扇子,起身走下了台阶。她看了看凌霄的伤势,对柳未央和叶芙容道:“亏你二人自诩忠义,怎容得她受伤至此?”
柳未央和叶芙蓉已是泣不成声。
只听柳未央开口,哽咽道:“奴婢二人出门之时,主人一切安好。奴婢也不知是怎么回事啊……”
何彩绫轻叹一声,问徐秀白道:“何人所伤?”
徐秀白摇了摇头,只道:“她命在旦夕,借你卯符一用。”
何彩绫轻叹一声,又看了那柳未央和叶芙蓉一眼,道:“也罢也罢。都来借我的卯符治病,我倒成了悬壶济世的名医了……”她又望向徐秀白,“卯符还在姜希那儿,你带她去罢。”
她说罢,重又走回了亭内,在榻上倚下。
便是她转身之时,绛云细细辨了辨她身上的味道。的确是一模一样的瑞香之气,只是较起先前闻到的,又稍稍有些不同。想来何彩绫一直在宅院之内,方才的香气应不是她。莫非,真的是褚闰生?可他既然来了,为何不现身……
绛云正想着,就听徐秀白唤她:“走了。”
绛云回神,跟上了他的步伐。
几人果然在姜希的房中找到了卯符。此时,姜希已无大碍,正躺在榻上跟卯符说话。见到徐秀白和绛云进来,他眉头轻轻一皱,侧开了头,也不招呼。
卯符看到徐秀白和绛云,忙离了姜希身旁,几步跑了过来,笑道:“徐哥哥,天犬姐姐。”
徐秀白点点头,对姜希道:“你若无碍,我带卯符走了。”
不等姜希答话,卯符就道:“不必问他,我跟你们走。”她回眸望了姜希一眼,做个鬼脸,道,“再多呆,他就要剖开我,取了金丹给他心上人了。”
姜希闻言,瞪了卯符一眼。
卯符却不害怕,依旧嬉笑道:“怎么,说错你了?”
姜希的眼神有意无意地扫过了绛云,依旧沉默。
徐秀白不再多问,对卯符道:“休再多言,救人要紧。”
他说罢,抱着凌霄转身出门,就近寻了一间空房,将她放下。卯符紧随其后,略加诊视,道:“都这样了,还救什么呀?”
此话一出,那柳未央和叶芙蓉双双拜倒在卯符面前,凄声哀求起来。
“我内炼金丹。如此虚耗,岂能使得。”卯符道,“主人心软,听不得哀求。可这凌霄背叛主人在先,即便是药渣,我也不会给她。”
徐秀白刚要说话,只听柳未央开口,道:“仙童……求您念在往日的情份上,救救主人吧……您要奴婢做什么都行……”
叶芙蓉接道:“仙童,只要您能救主人,奴婢愿拿出自身精元替仙子炼丹!”
卯符笑得不屑,“凭你们的道行,那精元要来何用。哼,不是我说,你们心里怕也是想取我的金丹,给主人延寿吧!”
柳未央和叶芙蓉一听,慌忙摇头,口称“不敢”。
徐秀白看不下去,道:“什么背叛不背叛的。你家主人都答应救人了,你计较什么?”
“说给你听也无妨。”卯符笑道,“前不久,主人救了那叫褚闰生的小子。他虽也不是什么好人,但对主人倒也算是有情有义,我也就治了。可这女人竟然熬了一碗‘腐骨蚀心’害他。我知她是受了公子之命,可就是看不过去。逆了主人的意,这是其一。其二么,想起来,曾经也是托了那褚闰生的福,我才救了她。没想到她竟是恩将仇报之辈。这种人,死有余辜。”
绛云听得目瞪口呆。她看着奄奄一息的凌霄,心中竟起了一丝寒意。这个看似慈祥温和的老妇人,竟出手害过褚闰生?可先前见她,她分明对此一字未提,还说什么要报答褚闰生的恩情云云。她和卯符,究竟谁在说谎?
她想到这里,脑海中的种种线索竟一一串联,她忽然有了一个大胆的念头:出手伤了凌霄之人,莫非就是褚闰生……若是褚闰生来了,怎么会不现身相见?一定是她想多了。她甩甩头,忙止了思绪。
此时,柳未央和叶芙蓉虽是惊讶不信,但很快,二人便又开始凄声哀求卯符相救。
“仙童,我家主人绝不会害褚公子,其中必有误会……”柳未央开口,道。
“笑话。我亲眼所见,岂有误会。”卯符的神色之中,微带鄙夷。
“那主人必是受了威胁,迫不得已……”叶芙蓉道,“我等愿为主人偿罪。还请仙童不计前嫌,出手相救吧……”
卯符笑了笑,走到绛云身旁,道:“天犬姐姐,褚闰生是你主人。你说,我该不该救她?”
绛云自然不知如何应答。照理来说,有恩报恩,有仇报仇。就算伤了凌霄之人真是褚闰生,那也是她先前不仁不义,报应使然。可是,若不是褚闰生所为,也断没有如此落井下石的道理。何况,如今的她,竟隐隐觉得这件事并不简单……
“姐姐,你怎么了?”卯符见她不作答,又问道。
绛云回神,又看了凌霄一眼,应道:“……呃……你还是救救她吧……”
“嘻嘻,”卯符笑了起来,“姐姐虽是妖兽,倒有副好心肠。不似有些人,表面温善,肚子里全是坏水。好吧,我就再救她一次。”
卯符说罢,正要取药液,忽然,剑鸣之声骤响,嘹亮刺耳,在宅中久久回荡,震得人耳膜发痛。
“晦明双剑……”卯符捂着耳朵,不悦道。
“晦明双剑?”徐秀白微惊,“那小子竟然找来了。”
“是闰生哥哥!”绛云惊喜不已,正要往外去,却被徐秀白起诀定住。
“你哪儿都不许去!跟我来!”徐秀白说罢,领着绛云举步出门。
绛云虽不情愿,但无奈身受“网元天纲”的控制,挣扎不能,只得随他离去。
……
何彩绫倚在榻上,本已昏昏欲睡,忽闻剑鸣刺耳,振聋发聩。她猛地睁开眼睛,自语一句:“晦明双剑?”
她刹那忆起,不久之前,有人曾以此剑胡乱挥砍,想破开她的宅院。那时,他的所为虽然极尽狂莽,但眼神之中唯有痛苦绝望,于其说是寻衅挑事,倒不如说是发泄。让人觉得,若是放任他不管,他便万劫不复。然而,她愈了他的伤势,安了他的心神,平了他的绝望,却又眼睁睁地看着他中毒受辱……
她终究,谁也救不了。
所幸他还安然活着,只是,此刻他来,是为了什么?
她不再多想,皱眉起身,纵身出了宅院,寻着那剑鸣而去。
此时,夜色渐褪,晨光初露。一夜大雨,万物皆沾着雨水,被那朝阳一照,盈盈绽光,道不尽的温润晶莹。
何彩绫找到褚闰生时,心中所想,竟是空白。她翩然落地,站定步子,望着他。
他站在一片桃树之下,晨辉温润,透过树叶,洒了他一身。
依旧是那身朴素单薄的布衣,于人海之中,并不起眼。他的头发松松扎着,几缕发丝垂在脸颊旁,勾勒出一丝随性。他的身量似乎高了些,愈发匀称挺拔。只是面容却消瘦了几分,原本柔和的五官,凭添了疏朗风神。眉目之间,稚气褪尽,愈显刚强卓然。
晦明双剑便插在他的面前。他的双手交叠,轻轻搁在剑柄之上,那轻松随意的姿势,却让人敬畏。
何彩绫并不开口,亦不迈步,只是静静地看着他。
风过,曳起满树绿叶,沙沙作响。他抬头,望着树梢,轻轻一笑。日影摇晃,迷了视线,他的笑容掩在了光辉之后,模糊不清。
和风,带着熟稔的香,缓缓拂过她的脸颊。
天香祥瑞,侵肌透骨……
许久,他低头,抬手理了理发丝。继而抬眸望着她,含笑唤了一声:“仙女姐姐……”
她的心中忽生百味陈杂,却不动声色,只掩唇而笑,应道:“哎呀,你还没死呀。”
他笑着,双眸水亮,温和如昔。
“嗯。”
他应了一声,波澜不惊,无悲无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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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咳咳,我忽然发现,我怎么又写了一章过渡呢?汗汗汗~~~
好吧,无论如何,恭喜闰生弟弟出场~
下面又是快乐的K歌时间!!!
这一刻,让我们选择背景音乐:
《同类》 孙燕姿
雨后的城市 寂寞又狼狈
路边的座位 它空着在等谁
我拉住时间 它却不理会
有没有别人 跟我一样很想被安慰
风 停了又吹 我忽然想起谁
天 亮了又黑 我过了好几岁
心 暖了又灰 世界
有时候孤单的很需要另一个同类
爱 收了又给 我们都不太完美
梦 作了又碎 我们有几次机会
去追
我拉住时间 它却不理会
有没有别人 跟我一样很想被安慰
不晓得为什么爱 又稀少又昂贵
云在半空中 被微风剪碎
回忆也许美 可是正在飞走对不对
啧啧……选择老妖[音频怪物]版,给您更心动的效果……汗汗汗~~~
好吧,我承认我是声音控。
下章请期待相爱相杀……顶锅盖速度遁。
扭转 [六]
何彩绫听他如此回答,低头笑了笑。
风,吹着树叶作响,翻覆如浪。声音似远,恍惚不清。却又似近,搅动心潮。
何彩绫沉默片刻,走上了几步,问道:“能找到这里,你还挺有本事的。这次又来做什么?不会还是赊酒吧?”
褚闰生笑着摇了摇头,他轻轻抚着剑柄,道:“许久之前,我曾与师弟幻火一起潜入过何家的祖宅。做了什么,仙子可还记得?”
何彩绫捻起一缕青丝,一边把玩,一边回忆。那一次啊……他入了她的宅院,喝下一杯四神酥,后来为她所救。只是,再后来,他的怀中原来揣着一枚金铃,可召来雷将……
被偶尔飞进窗户的小鸟啄伤了手——她曾如此评论。如今想来,其实那一日,他并非凑巧而来,而是……
何彩绫的笑意渐消,话音微黯,应道:“报复。”
褚闰生点了点头,又道:“后来,我以兵魂珠为引,找到了你以弥天伞隐藏的宅院。又做了什么?”
何彩绫岂会忘记。那一日,他对她说,他是来道别的,他不修道了,要回家。只是,后来她才知道,便是他毁了十六精骑的灵慧魄,故意闯入她的宅院,也只有一个目的……
何彩绫不由轻叹了一声,道:“报复。”
褚闰生又点头。他轻轻吁了口气,笑道:“所以,我今日前来,所为何事,仙子应该也清楚了吧。”
何彩绫笑了出来,道:“好别致的哑谜。”
褚闰生也笑,不答话。
笑意,让何彩绫的脸颊染上一抹绯红。她带着一丝骄狂,道:“好一个报复,正合我意……”
褚闰生望着她,浅浅笑着。
何彩绫低头,自语般地道了一句,“嘻嘻,终究是该恨的……”
“这世上,哪有放着亲友不管,反护着旁人的道理……”褚闰生忽然说出了这句话来。
何彩绫闻言,微微一怔。
“你教我的……”褚闰生道,“我记得。”
朝阳渐升,日光渐烈,灼得她有些燥热。她早已闭去五感,却不知为何还会有这般的感受。她说不出话来,只是含笑沉默。
褚闰生的笑容忽生一抹惆怅,语调里带着叹息,“这些道理,我都知道。我并不恨你。只是……”
他忽然沉默下来,沉默了许久。周遭复又剩下沙沙的树叶轻响,扰人心烦。
再开口时,他已全无笑意,眉目之间,惟有苦楚。语气似哀、似嗔、似问、似叹,无力无奈:
“只是,我忍不住会想……若我是段师傅,仙子的选择,是否一样……”
那一刻,就似被巨浪吞覆、重石压身一般。何彩绫竟是怔忡惊愕,动弹不得。那是太过苦涩,泛着血腥气的往事,一股脑儿涌上心来。她不愿去想,却又不得不想。那曾日日夜夜绞缠心头的痛,逼得她再无法坦然。
只是,她很快便安下了心神,放声笑了起来。
“哈哈哈……”她笑得何其欢乐,甚至捂起了肚子。她笑得轻喘,问道,“小子,看你这话说的,就好像,你爱上了我似的……哈哈哈……”
褚闰生也笑了起来。笑意染着他的眸子,愈发水亮清澈。他笑着拔起了面前的长剑,松松握在手中,轻描淡写地道了一句:“不重要了……”
何彩绫见状,强忍了笑意,轻轻拭了拭眼角沁出的泪水,道:“对。不重要了。”
她说罢,取下长绫,轻轻一挥。长绫化作双剑,落在了她的手中。
“早知今日,当初就该杀了你!”何彩绫眼神一凛,冷声道。
“是啊。”褚闰生执剑,淡淡一笑。
何彩绫不再多言,起剑迅攻而上。
褚闰生执剑,轻轻挑开她的剑锋,侧身避开,继而挥出了一剑。光辉如练,锐利无比,刺向了何彩绫。
何彩绫却笑得悠然,她旋身,轻巧地避开那几道剑光。继而出双剑,攻褚闰生的咽喉。
褚闰生亦以双剑格挡。
两人相持,不分上下。
何彩绫笑道:“果然有长进,不过,还差了一点火候!”
她说罢,抬腿踢向了他的小腹。褚闰生忙抽剑退开。何彩绫却不给他喘息之机,手中双剑瞬间化作长鞭。长鞭携风,着实击中了褚闰生的胸口。
褚闰生踉跄退了几步,轻轻咳了几声。
“怎样,要不要认输?”何彩绫掩唇而笑,问道。
褚闰生笑了笑,摇头,道:“仙子,论道法武艺,我不及你。但论狡猾城府,我胜你一筹。”他说罢,掐诀道:“天生五音,道乐九章。性金而强,声促以清。商音!”
“九章圣道?!”何彩绫惊愕之时,就听乐音恢弘,自宅院那处传来。
褚闰生轻轻掸了掸衣裳,幽幽道:“其实李盟主没错。若我不死,他日,他必定死在我的手上……”
何彩绫猛然醒悟,惊呼一声:“卯儿!”
……
却说宅院之中,徐秀白一语不发,带着绛云径直走到后院,择了一块空地,掐诀念道:“天纲列阵!”
此话一出,绛云只觉身体百脉之中,细丝游走,带出痛楚来。她皱眉咬牙,正要开口询问,却见那些细丝又穿透的肌肤,延展到体外来。细丝铺陈在地,盘错交织。
“天纲虚障,织!”他令道。
眼见那无数细丝飞舞而起,渐渐织出虚像来,绛云忍着痛楚,喊道:“放开我!”
徐秀白自不理会,继续做法。
绛云见状,不悦愈盛,亦出声念道:“三魂招引,七魄重开!中枢魄!”
她话音一落,炽盛妖气自她身上溢出。她青眸泛光,赤发飞扬,周身笼着氤氲红光。她迈步,竟冲破了网元天纲的束缚,慢慢走出了虚障。
徐秀白心上惊讶,又被那弥漫的煞气所慑,一时难以举动。
“就算有雷部神器,以你的道行也是无用!”绛云边走边道,“若我拼死一战,你也定不住我!”
徐秀白闻言,皱眉道:“梁高功!”
绛云只听梁宜的声音响起,含笑劝道:“丫头,别忘了你我此行的目的,如今还未见白泽,不能与他翻脸。”
绛云静思片刻,道:“不对。如果只是这些,为什么池玄没有一起来?又为什么不让我和闰生哥哥见面?以他们两个今日之能,破宅救人又有什么难的……你们之间的交易,没有那么简单!”
听得此话,梁宜沉默下来,不再言语。徐秀白轻叹一声,开了口,道:“别管旁事,你先顾着你自己吧。”
绛云听得此话,恍然大悟,道:“我懂了!你们也认定闰生哥哥会取走我体内的那分元神,所以才把我带来这里,对不对?”
此话一出,无人相应。绛云慢慢收敛了妖气,低了头,道:“小宜,一直以来,不是你叫我相信闰生哥哥的么?”
梁宜这才开口,道:“丫头……我并非不信他,只是,凡事多留一手,总是好的。”
绛云却摇起头来,皱眉道:“小宜,他是我的主人……”她说着,抬眸望向了徐秀白,话语中满是诚挚之意,“不论目的如何,主人救我,是千真万确的事。我来找主人转世之时,就已下定了决心,只要能好好守着主人,要我做什么都行。虽然我现在知道,闰生哥哥和主人不同,但当时的决心,并无改变。你们告诉我那分元神的事,我虽然担心害怕,但细想之后,也没什么。若不是主人一口血肉,我早已身死。如今他要收回,我也无话可说。我只是……我只是不明白他为什么要骗我……”
“蠢材!”徐秀白不等她说完,就出声责骂。
“你才蠢材!”绛云反驳,“有恩报恩!我虽是妖兽,也懂这个道理!”
徐秀白一时无言以对。
这时,梁宜的声音带着一丝笑意,响起:“丫头,那若我告诉你,你的闰生哥哥要取那分元神,是为了夺你煞气,对付广昭……不,池玄。你当如何?”
绛云心上一凉,沉默不语。
没错,她的煞气与池玄的罡气天生相克。若是能得煞气之力,说不定真的能挫败池玄。可是……
便是她想到纠结之时,忽然便想起了许久之前的事来。犹记得,他坐在牛棚的栏杆上,跟化作骏马之形的她聊天。他带着笑意,隐着忧郁,如同自语般地说起自己的事,说起自己那两个少年亡故的哥哥。
随后他说的话,她记得很清楚:
“……也不知道为什么,我见到池玄师兄的时候,就觉得跟他很亲。还有幻火也是。就好像突然之间有了兄弟似的。我只希望,自己的兄弟能平平安安的……你若是有事,我也会全力相助……”
普煞仙君也好,褚闰生也好,说出口的话,总是真假难辨,心意难知。但是她却那么肯定,那时褚闰生所说的,千真万确是他衷心之言。这样的他,会害池玄?会害她?
绛云想到这里,朗声开口:“我不信。”
徐秀白不解其意,只得皱眉沉默。
梁宜道:“丫头,你这是……”
“我不信。”绛云重复了一遍。
此话落定,三人皆沉默下来。这时,一个苍老的声音缓缓响起,带着笑意,言道:“呵呵,天犬不愧是天犬,忠心耿耿,叫人钦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