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般攻击,电光火石。纵然绛云和池玄在旁,亦无能为力。李延绡看着那迫近的电光,心头一阵寒凉,诸般执念皆放了空。他闭上了双眼,任绝望蔓延。
正当那千钧一发之际,他的怀中忽然绽出一道白光。
未?!
他猛然睁开双眼,就见那羊形白玉从他怀中飞出,复又化出少女之形,伸开双臂,挡在了他身前。
纵然是地支使符,又岂能耐住雷锥威力?
李延绡心上一急,惊惧难当,焦声唤道:“未!”
那少女并未回应,依旧坚守。眼见雷锥迫在眉睫,她伸手一挡,竟将它停了下来。
褚闰生不禁一惊。使符能停下雷锥?
未符轻轻划了一个圆,雷锥上的电光倏忽陨灭,而后,锥身亦渐渐虚化,消失无形。
褚闰生愈发愕然。这般法术,并非将雷锥毁坏,而是将他的攻击化解为“无”……这就是:未?
李延绡亦是惊讶,他望着眼前的未符,一时不知该作何反应。这时,未符转过身来,福身行礼,笑道:“公子,保重……”
言罢,未符少女的身姿渐渐消失。空余下一块羊形白玉颓然落地,碎裂开来。
李延绡的脑海中霎时一片空白,他看着那块碎裂的玉石,怔然发呆。
“果然……”褚闰生开口,道,“亲人就是亲人。”
李延绡闻言,抬起了头来。
“与我交战,她明明还有力气反击,却将这最后的法力给了未符,把它送到了你身旁……”褚闰生苦笑道。
李延绡听得这番话,心头颤动,湿了眼眶。他咳嗽着,用断续微弱的嗓音道:“把她……还给我……”
褚闰生的神色轻蔑,嗓音极尽漠然。“休想。”他踱上几步,冷冷道,“灰飞烟灭吧……”
他言罢,正要施法。却听绛云唤道:“闰生哥哥!”
褚闰生的动作一顿,转头望去。看到绛云和池玄,他莞尔一笑,道,“哎呀,忘了你们还在。等我杀了他,再好好跟你们叙旧。”
绛云一个纵身,落在了褚闰生面前,挡住了他的去路。
“不可以!”她开口,急切道。
褚闰生看着她,一脸夸张的质疑之色,“你要救他?”
绛云望着褚闰生,又想起以往种种,不禁有些心虚。她并未忘记,李延绡多次设计要害褚闰生,更害池玄差点丢了性命。但是……她皱着眉头,道,“虽然……虽然他做了很多坏事,但是……不要再多添杀孽了。”
褚闰生看着她,笑道:“啊,对。当初遇见你的时候,你就是这么说的。为了重归仙道,不能吃肉,不能造杀孽……不过呢,好妹妹,我现在已经不修仙道了。凡人生杀,纵然鬼神亦不能插手。”他说到此处,望向了崔巡,“值日大人,我说的可对?”
崔巡皱着眉头,叹道:“对。”
“我不是鬼神。”池玄的声音,带着一如既往的平和安然,如是道。
褚闰生循声望去,待看见池玄的那一刻,他的眼神中现出让人不寒而栗的怨毒之色。他开口,压低的声音透着别样的诡异,“又是你……我做什么与你何干?为什么总是阻止我?……你那副道貌岸然、自以为是的样子我早就受够了……好不容易捡回一条命,就给我乖乖滚回聚窟吧,广昭!”
池玄听他如此说话,眉头一皱,掌中灵灯骤燃,青红二色,炽烈交缠。
绛云心头一沉。他,生气了?
这时,褚闰生的身子微微一颤,他低头扶额,重重地喘息。片刻,他放下手来,抬眸笑道:“抱歉,刚才说到哪了?”
“不必说了。”池玄开口,说出这句话来。而后,他一手执灯,一手扣诀,喝令道,“净灵引!”
灯辉炸裂,青红二色的辉火翩飞而起,并流光飒沓,一齐攻向了褚闰生。
褚闰生见状,抬手令道:“四水流陷,万物闭藏。癸!”
白雾涌出,瞬间将所有攻击吞没。褚闰生一挥手,散去雾气,冷然开口,道:“今天谁也别想阻我!”他言罢,摊开手掌,只见雷光一闪,一青一紫两颗珠子赫然浮现。他将珠子抛起,令道:“九霄八荒,诸魔降伏!雷殛!”
双珠相击,耀出一片电光。雷声轰然,随之而生。一时间,落雷如幕,震透天地。战气凛然,威慑众生。
池玄正要应对,却见那些雷电并未冲他而来,而是直直劈向了一旁的李延绡。
绛云猛地回过神来,不假思索地拉起了李延绡,纵身闪避。但雷电何其之快,眼见她二人就要被霹雳击中。突然,一道微光划过眼前。
丝线?网元天纲?!绛云看清那微光的真形,心中一阵喜悦。
细丝晶莹,一道又一道,如春雨密织,如蛛网交结。威猛霹雳,竟被这丝线所引,匿入了地下。
雷法,乃至强之力,所向披靡,竟被这细丝化解?褚闰生皱了皱眉,心中隐隐有些难以置信。
绛云见雷法消失,满心欢喜。她抬起头来,冲着那出现的人欢悦地唤了一声:“小白!”
来者,正是徐秀白。他褪去了平日里的猎装,一身黑衫,平添肃穆之情。他策骑奇兽,盘桓半空。
但见那奇兽,形如猛虎,身披五彩之文。一条长尾如绳,环在身侧。
“驺吾?”崔巡看到那奇兽,唇角泛起一丝笑意。驺吾,乃是日行千里的神兽,想来是雷部所赠。纵然那破障雷公脾气火爆、性格乖僻,对自己的弟子倒是不错。
褚闰生收回雷殛双珠,开口道:“网元天纲,收!”
他吞下商千华的魂魄,自然能操纵网元天纲。但这一次,他话音落定许久,那细丝却无半分动作。
“别妄想收我的网元天纲,”徐秀白驾着奇兽飞落,他跃下兽背,道,“破障雷公已在天纲上重施了咒语……”
褚闰生看着他,不由笑了笑。想徐秀白虽然年长,但身上却总有一股子骄犷急躁之气。可现在听他言语,却多了几分沉稳。仔细想来,不仅是他,池玄和绛云亦有改变……
他想到这里,目光轻轻扫过了众人,最后落在了李延绡的身上。
“看来,我是杀不了你了……”褚闰生轻叹一声,道。
李延绡咳嗽得愈发厉害,甚至无法说话。
褚闰生笑望着众人,道:“今天就到此为止吧。”他说罢,腾身而起。
“慢着!你休想离开!”徐秀白出生斥道。
褚闰生道:“徐大哥,若是再跟我纠缠,这些人就都没救了哟。”他指了指李延绡,继而手指一划,指向地上的一众士兵,“他们被我的煞气所伤,后果如何,你也知道。”他说着,又看了池玄一眼,“师兄,你呢?是要先救人,还是先跟我算旧帐?”
若被煞气侵体,一时半刻虽不致命,但若不及时化解,亦有性命之忧。而要化解那煞气,罡气无疑是首选。
“你要逃避到何时?”池玄沉默片刻,熄了灯,如是问道。
褚闰生笑答道:“不是逃避啊。只是,想来决战什么的,不是都得找个好地方才行么?这里是东岳泰山,地府之上,终究是不太方便啊。”
崔巡闻言,点头道:“说得对。动静太大了。”
褚闰生也点了头,道:“所以,决战之地,由我来选。”
池玄并不接话,等他往下说。
褚闰生的神色中透出一丝怀念之意,眼神亦变得缥缈遥远。
“凤麟洲。”他说出这个名字,“我等你们。”
言罢,他不等众人回应,飞身入空,倏忽行远。
凤麟洲……
绛云的心中思念忽生,柔柔萦绕。她望着褚闰生离开的方向,默然静立。
作者有话要说:
闰生:^_^b,内个,池玄师兄,其实说那些惹你生气的话的人不是我,你信不信?
池玄:信不信都没有差别。
闰生:^_^|||
狐狸:闰生弟弟啊,其实你家师兄的死句是“广昭”……
那只:没错没错。
闰生:^_^|||
绛云:池玄生气好可怕……
崔巡:果然要先制定作战计划么?啊啊啊,失策……
闰生:^_^|||
咳咳,我发现这文真是越到结尾越拖沓。但是我会努力的!!!目前进度和谐,请大家安心过年,再不济,我会在年三十的晚上给大家一个交代的!!!
谢谢支持!!!
一骑绝尘
作者:那只狐狸
残生 [上]
入夜时分,天气愈冷。原本的霰雨,变作了落雪。簌簌之响,隔着窗棂,更添孤寒。
一切平静下来之后,何彩绫将杂乱的房间稍作收拾,又费力地将幻火移到了锦席之上。她替他盖上了毛毯,在他身旁坐了下来。
方才普煞出现,想必是幻火体内那一分元神所致。如今他依然昏睡不醒,也不知是因为商无漏的攻击,还是因为耗用元神。她不识医理,又无法力,也不知该如何救治。如今,她只能等待……
等待?
她心头一震,皱起了眉头。此时此刻,她究竟在等待什么?
这时,脚步声近,房门被猛然推开。
她一惊,抬眸望去。褚闰生正站在门口,他发丝散乱,一袭白衣已被泥尘染污,身上更覆着薄薄的一层雪。他眉头紧皱,隐带急切。但看到幻火和她,他似乎松了口气,神色亦温和起来。
“仙子。”他颔首,招呼了一声。
何彩绫并不回应,脸色依旧漠然。
褚闰生也不多言,轻轻阖上了房门,举步走了过来。他跪下身子,探了探幻火的脉搏,继而抚上了他的额头。
片刻之后,褚闰生轻轻吁了口气,浅浅一笑。
何彩绫见他如此,知道幻火无碍,竟也生了放心之情。她意识到自己的反应,低头皱眉。这时,一滴水滴不知何处而来,落在了锦席之上。她疑惑着抬眸,就见褚闰生身上的落雪被房中的温暖融化,雪水浸湿他的发丝,滴滴下落。不仅是发丝,他的衣衫也早已湿透,薄薄地贴着身。他的呼吸沉重,眉睫微微颤动。
她不由自主地想起,即便开了元神,他却不曾闭去五感。再强也好,依旧为寒热所侵,受疼痛之苦。想到这些的时候,她便想起那红光凝就的幻形,想起他那身为仙君的前世……
她犹豫片刻,缓缓开了口,问道:“还好吧?”
褚闰生一怔,转头望向了她。他晦暗的双眸忽生神采,如漆黑的夜宇一瞬间被星光照亮。他笑了起来,点头应她,道:“还好。”
何彩绫不再多言,低头沉默。
褚闰生依旧笑着,他看了看她,然后又注意到了墙边的那一盅银耳羹。
“东西不合胃口?”他问道。
何彩绫站起身来,冷然道:“不必白费心机了。”
褚闰生对这样的回答毫不在意,自顾自笑道,“也是。仙子向来山珍海味,怎吃得惯这些东西。”他说罢,也站起身来,不由分说地拉起了她的手。
何彩绫虽想挣脱,却无挣脱之力,只得怒目而视,道:“放开!”
褚闰生笑着,拉着她转身迈步。一瞬之间,景物变换,他们已然离开了那个房间,来到了花苑之中。
白雪如飘絮,纷然而落。褚闰生抬手,轻轻一挥。穹顶无形,隔绝风雪。苑中似换了季节一般,东君恩顾,百花盛开。
褚闰生松开了何彩绫的手,轻轻击掌。瞬间,花朵离枝,翩飞落地。而后,化作了粉衣的女子,千娇百媚。众女子含笑,对褚闰生行了礼,随即散开,婀娜行远。片刻之后,众女子捧瓜果菜肴,抬家具器皿,施然而来。苑中很快便布齐案几软榻,摆上了美酒佳肴。
褚闰生坐上软榻,拍了拍身旁的位置,对何彩绫道:“坐。”
何彩绫并无举动。她看了看案上的菜肴,复生纠结心绪。狍肉、鲥鱼、蕨菜……她还记得,那一次他杀了自己的亲人,痛不欲生地来到她的宅院,她备下的就是这些菜肴。
褚闰生见她不坐,也不再劝。他抬手拿起酒壶,替自己倒了一樽酒,一饮而尽。他满足地哈了口气,笑道:“总算是缓过来了……”他执着酒樽,似乎想起了什么,皱眉道,“好像还少了什么?”
他展眉一笑,打了个响指。
那些粉衣女子皆嬉笑起来,众人捧出金石丝竹,奏乐起舞。苑中刹时热闹起来,乐音动人,粉袖如云,伴那百花之色,骤生奢靡之气。
何彩绫的心情愈发复杂,她冷哼一声,生出满脸不悦。“无聊透顶。”她撂下这句话,转身便走。
“我杀了李延绡。”褚闰生说道。
何彩绫的步子一顿,转头看着他,眼神中虽有忿然,却更多是痛楚。
褚闰生看着她,狡黠一笑,“骗你的。”
何彩绫怔了怔,不知该做什么表情。
“原来,未符的能力是将所有攻击化解为无。不同于弥天伞,‘未’是真正的消除,如未有一般……”褚闰生放下酒樽,慢慢道,“与我交战的时候,为何不使出来?”
何彩绫并不言语。
褚闰生笑叹道:“仙子,你真会骗人。”
“莫名其妙。”何彩绫皱眉,不悦道。
“莫名其妙的明明是你啊。”褚闰生声音一沉,如是道,“如此有用的能力,却从不曾见你用过。看来与我决一死战什么的都是谎话,你只是想借我的手杀了你自己,是不是?”
何彩绫皱着眉,并不反驳。
“先是雷将,然后是段师傅,现在是我……”褚闰生说到此处,自嘲地笑了笑,“这样一想,连我自己都觉得自己可怜了。多少也顾及下老老实实跟你拼死战斗的人的心情嘛。”他叹了口气,无奈道,“仙子啊,你不会连那句‘要死,我也会先杀了你’都是骗人的吧?”
“哼。若能杀了你,再好不过。可惜,眼见我有生之年再无希望,我又何苦苟延残喘,任你欺辱?”何彩绫冷冷说道,“你的废话说完了吧,我不奉陪了。”
眼见她要离开,褚闰生伸手,一把拉住了她的手腕,轻轻一拽。他的力道并不大,却足够让何彩绫跌落榻上。
“你想做什么?!”何彩绫怒视着他,忿然问道。
褚闰生握着她的手腕,毫不避讳地看着她的眼睛,笑道:“没什么,只是还想说几句废话罢了。”
“我不想听!”何彩绫喊道。
“我知道你早就不想活了。”褚闰生不理会她的挣扎,“可胎身得道不是你的错,家人俱亡是时势所致,你妹妹的死更与你无关。为了这些事,把自己困在俗世,陪你那半死不活的外甥祸乱天下,根本毫无意义!事到如今,你为何不能放下?为什么认定了唯有一死,才能解脱?”
“我要怎么做与你何干?!放开我!”何彩绫怒道。
“这个结局,我不喜欢。”褚闰生摇了摇头,说出了这句话来。
“狂妄!”何彩绫怒骂一声。
褚闰生道:“命可算,即可改。段师傅算不到你的命数,也许冥冥之中,有些事早已注定……可又如何?”他望着何彩绫,眼神中的决绝坚定,让人生畏。他用不容置疑的口气,道,“你的命数,由我来定。”
何彩绫心中烦躁非常,未来如何,她本就不敢想。如今听他这样说词,她竟不知是福是祸。除了逃避,别无选择。可她,却偏偏逃不开……
“要听听我的想法么?”褚闰生又笑了起来,声音里满是愉悦。他松开了她的手,自顾自说道,“你是金陵布商何家的长女,衣食无忧,家庭和美。可惜好景不长,宋攻南唐,你们全家恐遭战火,动身迁往故乡避难。不想路遇流匪。你的亲人皆遭毒手,唯有你活了下来。后被此地的富孀凌氏收留,认作义女。不久,凌氏因病身故,将所有财产留给了你。”他说着说着,笑意愈浓,“然后么,你会遇上一个如意郎君。从此终身有靠,幸福美满。”
他说完,抬手倒酒,继而举樽笑望着何彩绫,道:“不错吧。为了这个结局,我敬你。”
方才那番话,让何彩绫有些怔忡。她的心中忽生百感交集。这是,他定的结局?她带着些许茫然,看向了他手中的那樽美酒。酒香,混在馥郁的瑞香之气里,缓缓沁入肺腑。
这酒香是……
她猛然觉悟,惊愕不已。她狠狠拍开他的手,打翻了樽中的酒,怒道:“疯子!”
褚闰生却依然笑着,重又倒了一杯酒,自己饮下。
何彩绫再不愿多待一刻,她起身,匆忙要走。忽然,她的手腕被紧紧抓住。这一次,他的力道蛮横,一把将她拽进了自己的怀里。
她跌在他胸口,一时间又是羞恼,又是恐惧。她想要挣脱,但还未等她使劲,他已将她锁在了怀中,低头吻上了她的嘴唇。
醇酒,顺着唇齿流入,缓缓滑下喉去。
四神酥……
她心头一阵凄凉。红尘俗世,她早已厌倦。可是,至少不能忘记……
她慌乱地挣扎,可那四神酥却渐渐化去她的力气,湮没她的神识。
环在她腰间的手臂,如此用力,不容她抗拒半分。酒尽,他却不愿离开她的唇。那缠绵的温柔,带着不舍。直到她完全失去力气,他才停下了自己的孟浪,放松了手臂的力道,将她搂在怀里。
何彩绫软软地靠着他的肩旁,脑海中一片苍茫。五感渐渐迟钝,让她的视线模糊起来。但到此刻,她却无比清楚地感觉到,他湿透的怀抱里,侵肌透骨的香……
“一觉醒来,就没事了……”他开口,哄道,“其实,天干地支,互为阴阳。来世,你一定能再遇到段师傅的。这一世就算了,好不好?”
他的声音越来越远,她用尽最后的力气,抓紧了他的衣衫,拼命想要挽住什么。
他埋首在她颈窝,低低笑着,用半带调侃的语气,唤她道:“仙女姐姐……”一段沉默之后,他带着释然,道,“珍重。”
她再也无法听清什么,沉沉坠入了梦乡。
他松开怀抱,让她安稳躺下。他凝视她片刻,方才含笑起身,回了原先的房间。
房中,幻火依旧沉睡。他走到席边,跪坐下来,伸手抚上了幻火的额头。
兴许是他手掌的寒冷,让幻火眉睫一动,缓缓醒转。
“褚师兄……”幻火望着他,虚弱地开了口。
褚闰生点了点头,笑道:“幻火,把我的东西还给我吧。”
幻火听到这句话,努力伸起手来,握住了他的手腕,“师兄,三思……”
“何止三思啊……”褚闰生道,“都翻来覆去想了几百遍了。本就该如此的,不是么?”
“不行。”幻火摇头,不愿妥协。
“呐,幻火师弟啊,有些事我早就想跟你说了。”褚闰生笑得无奈,“你啊,别什么事都只想到我,先想想你自己如何。比如说,将来想做什么……啊,对了,要我说,先取个像样的名字怎么样?‘幻火金轮’实在是太奇怪了……”
幻火想要打断他,却又被他制止。
“其实姓金不错。要不然,随我姓褚也挺好的。名字么……”褚闰生稍作思忖,笑道,“就用‘焕然一新’的‘焕’字怎么样?”
幻火握紧他的手腕,也不知能说什么好,只得哀声唤道:“褚师兄……”
褚闰生长叹了一声,“我该走了。”他话到此处,手掌微微用力,道,“收。”
瞬间,红光氤氲,自幻火身上浮起。红光旋绕,顺着褚闰生的手臂,没入了他的身体。褚闰生猛然颤抖起来,神魂激荡,不可自抑。无尽力量,如洪水破闸,在他体内冲撞。他强忍着激燥的心绪,看了幻火一眼。
元神取出,幻火又昏睡过去,无邪安然。
褚闰生笑了笑,站起身来。他步伐踉跄地走到门外,腾身跃起,撑着最后的清明,往西海而去。
诸般景物,在眼前掠过,无从分辨。元神聚齐,重归仙位,他虽尚不能将那力量运用自如,但御风千里,却已不是难事。
不消片刻,他已身在凤麟洲上。他无力控制身形,直直坠入了湖水之中。一片涟漪漾开,那湖面瞬间静止,如镜空明。
只见红光如火,在水下燎过,将一池清水化作了血红。他沉身在水中,意识渐远。依稀之间,他眼前忽然浮现出一片乡野,春日时分,满垄茼蒿,灿然花开……
作者有话要说:
终于写到这里了。我早就说了,四神酥是重要的道具嘛~~~你们懂的~~~
嘛,要是我说这段剧情是10年就定好的,会不会被大家扁?
[那只:魂淡,不要再故意说明你的龟速了!!!]
[彩绫:啊啊啊啊啊!!!谁要失忆啊,谁要做弱女子啊,坑爹啊啊啊啊啊啊!!!]
[幻火:啊啊啊啊啊!!!我不要叫‘金焕’,完全思密达了啊,坑爹啊啊啊啊啊!!!]
[闰生:^_^~~~反抗无用~~~]
[狐狸:= =|||]
[那只:= =|||]
咳咳,话说,决战之前,还有一些杂事要解决一下……
为什么我脑海中三章的剧情实际写出来会变成六章的呢?坑爹呢……泪奔~~~
我现在说元宵再见,大家会不会打我……嘤嘤嘤……
下面,奉上闰生弟弟背景乐NO.4
用心良苦
你的脸有几分憔悴
你的眼有残留的泪
你的唇美丽中有疲惫
我用去整夜的时间
想分辨在你我之间
到底谁会爱谁多一点
我宁愿看著你
睡得如此沉静
胜过你醒时决裂般无情
你说你 想要逃
偏偏注定要落脚
情灭了 爱熄了
剩下空心要不要
春已走 花又落
用心良苦却成空
我的痛怎么形容
一生爱错放你的手
谢谢大家的支持,我会……我会继续努力的……嘤嘤嘤……
残生 [下]
却说泰山之上,依旧杂乱。虽说太上圣盟是敌非友,但到了这个地步,也没有见死不救的道理。众人伤势不轻,绛云一行并未下山,只是置了简单的营帐就地诊治。
绛云随着池玄一起,以罡气化解煞气之伤。但她不谙罡气操纵,没过多久就生了疲乏。徐秀白嫌她聒噪,便把她赶到了帐外。
绛云知道自己帮不上忙,只得带着不悦坐在营帐外的山石上等着。冬夜清朗,月色照着满山白雪,越显皓洁。绛云走着走着,又想起白天的事来。
凤麟洲……
她视为故乡之地,却是决战的场所。想度化那些被拘索的精魂,就要演变成如此发展么?为什么世上总有那么多无从选择的事……
她想得纠结,甩了甩头,抛开了思绪。这时,她便看见了徐秀白带来的驺吾神兽。那神兽趴在一处干净的地上,专心致志地舔着毛发。
绛云想了想,走到那神兽面前,开口道:“听说你跑得很快?”
驺吾停下了舔舐,抬眸看了她一眼。
“我也很快啊。”绛云笑道,“我们比比看谁快,怎么样?”
驺吾眨了眨眼睛,站起身来,抖了抖毛发。
“你这是答应了?”绛云满心欢喜,她看了看四下,道,“好,那我们就比从这里到那个山头吧!”她伸手,指着一处山峰。覆顶的白雪,让那山峰泛着明光。
驺吾点点头,缓缓走到绛云身旁,与她并排。
绛云笑着,正要化出天犬之形。忽然,她察觉有人靠近,转身道:“什么人?”
回答她的,是一阵虚弱的咳嗽声。那从山石阴影处走出来的人,是李延绡。他已脱下了黄袍,换上了一身黑甲精骑的装束。
绛云见是他,顿生了不悦之色。无论如何,对她而言此人都是敌非友。阻止褚闰生杀他,不过是怕杀孽承负。之后,自然是随他自生自灭。但病人就是病人,何况徐秀白与他交情匪浅,自然是尽心治疗。照理说,他现在应该已经服药睡下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