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亦封:“走吧,他们在那儿等着了。”
钟念说:“好。”
她把体检报告放进自己的包里,然后跟着梁亦封一起出门,下楼。
沈氏旗下最大的酒店位于市中心,七星级酒店大堂金碧辉煌,一进去,侍应生就迎了过来:“梁总,季总他们已经在楼上包厢了。”
梁亦封:“嗯。”
侍应生在前面引路,钟念和梁亦封并肩走在后面。
酒店里的装修格外奢华,中式的奢华,钟念注意到,走道两旁的装饰画都价值六位数,更遑论是其他的了。
钟念想了想,问他:“季总?”
梁亦封说:“嗯,大哥。”
钟念好奇的看着他,梁亦封捕捉到了她眼里的好奇,缓缓解释到他们几个称兄道弟的原因。
少年英雄气。
梁亦封母亲是海军大院出身,他年幼时每年暑假被放在姥爷家,每天早起晚睡,跟几位叔父去部队里跑操、打拳,二十公里长跑不在话下。
当时和他一起的还有隔壁几个大院里最顽劣的人,比如沈放。
再比如还有一出身就已经安排好仕途道路的季洛甫。
陆程安是特例,这人什么都想尝试,十几岁的少年面若冠玉,一股子书生气,他是他们几人当中性格脾气最好的,二十公里长跑之后,脸上还挂着温润的笑。
几个人英雄惜英雄,就这样成了好兄弟。
至于顺序是怎么排的,也没有那么讲究。
梁亦封在家里就是排第三,大家也懒得改了,直接叫他梁老三;季洛甫成熟稳重,举手投足之间便是一副领袖气质,于是就成了老大。
至于老二和老四的排名就更加简单了。
沈放太傻逼了,从头到脚都是一副吊儿郎当的二世祖的模样,哪比的上温润如玉的贵公子陆程安,所以就成了老四。
钟念听完,眸光幽远,闪着丝丝笑意。
钟念说:“我以前倒是没有听到你提过。”
梁亦封喉结微动,他扯了扯嘴角,说:“来不及和你说,你就走了。”
钟念拨了拨头发,说:“走之前也没想过会那么快,签证下的比想象中的快,舅舅那边手续也办好了,于是就走了。”
梁亦封说:“我以为你只是回家过年的,没想到……”
钟念脸上的笑意很淡,提及往事时她的口吻都有那么点云淡风轻,又带了点惆怅:“出国是很早之前的打算了,只是走的太匆忙,还没来得及和你告别。”
梁亦封低低的应了一声,也没再说话了。
她不知道,在得知她离开的消息之后,梁亦封有生以来第一次消化一句话,消化了五分钟。
那年冬天,他没回家过年,在部队里和季洛甫一起训练,部队里其他人也知道他们的身份,有人问他们怎么不回家过年,他们两个的回答都是,“没什么好过的。”
正好是下雪天。
梁亦封和季洛甫躺在厚厚的雪堆上,漫天的雪花飘落。
梁亦封说:“她走了。”
季洛甫:“一个女人而已,值得吗?”
“值不值得,你自己不清楚吗?”
季洛甫垂下眸,许久之后,他深深、深深的感慨:“嗯,值得。”
后来梁亦封想,他到底为什么确定自己那枚爱她呢?
大概是因为在苍茫的雪夜里,他躺在雪堆上,看着明亮的天与纯净的雪,刀子一般的风刮在脸上,呼吸之间都是白雾,可他一想到她,就觉得满心欢喜。
一个男人因为一个女人而开心,不是爱,还能是什么。
见他没回应,钟念张了张嘴,刚想说话,前面的侍应生就说:“梁总,到了。”
梁亦封从回忆里抽身出来,他扶了扶镜框,“嗯,你先下去吧。”
“好的。”
侍应生把包厢门打开,随即就马上离开。
包厢内的圆桌上却只坐了季洛甫和陆程安,他们似乎在讨论着什么,见到梁亦封来了,陆程安招手:“老三。”
眼神落在钟念的身上,“唔……我是不是要应该改口叫弟妹了?”
梁亦封眼里闪过笑意,他是欣喜的,但嘴里却说:“叫钟念就行。”
陆程安受不了他这幅闷骚样子,“啧”了一声。
季洛甫还是第一次见到钟念,上下扫了一眼,嗯,是梁亦封会喜欢的类型。
季洛甫说:“不错。”
梁亦封笑:“当然。”
我看上的、惦记了这么多年的女人,自然是世间第一、难再遇。
第43章 ZhongNian
用餐区只有陆程安和季洛甫在,季洛甫拿起手机发了个微信, 他发的是语音, 钟念很明显的察觉到他朝手机说话时的语气比和梁亦封说话的语气要温柔的多,低眉敛目的模样分外温驯。
没一会儿, 就从娱乐区过来一个人。
长至腰际的卷发,穿着条黑色的裙子,走过来的时候眉眼带笑,钟念发现她是天生笑唇,嘴角微微一扯,就露出了两边梨涡。
是一个长得很漂亮很舒服的女人。
季洛甫说:“这是老三的朋友, 钟念。”
钟念看到面前的女人眼前一亮, 眼里分明闪过一丝惊讶,她看着自己,“梁老三……的朋友?”
钟念看向梁亦封。
梁亦封说:“初一。”
初一笑盈盈的,“你好,我是初一, 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的初一。”
钟念还是第一次遇到这么有意思的名字, “你好, 我叫钟念。”
初一很自然的拉过钟念的手, “我带你去娱乐区吧, 这边他们谈点事。”
钟念看了眼梁亦封,他眼神赞同, 她低眉浅笑:“好。”
娱乐区里放着歌, 电视屏幕上放着MV, 初一把话筒递给钟念:“你要唱歌吗?”
钟念摇头,她不是很喜欢唱歌。
初一歪了下头,把话筒扔在一边了。
两个人一人坐在一张沙发上。
钟念盯着电视屏幕,余光看到初一一直直勾勾的盯着自己。
钟念迎着她的视线回望,看的初一有点不好意思了,她摸了摸鼻子:“我就挺好奇的,我认识梁亦封蛮久的,还是第一次见到他身边有女人。”
灯光是慵懒的昏黄色,照的她寡淡的脸都有些许懒散意味。
钟念眼眸清浅,说:“你和他认识很久了吗?”
“也没有很久吧,嫁给季洛甫之后我才认识梁亦封的。”
钟念看向不远处谈话的梁亦封,视线又落在季洛甫身上,这个男人比梁亦封还要有气势,压迫力,她从见到他的第一眼就看出来了。
天生的领袖者。
钟念说:“你看上去似乎年纪并不太大。”
初一捧着杯水小口小口的啄,“啊……我去年才毕业。”
“去年才毕业?”
初一笑起来的样子太有初恋感了,一双眼睛完成月牙状,梨涡若隐若现,无端地激发出他人的保护欲。
初一放下水杯,“嗯,我是毕业就结婚的。”
钟念注意到,她在说这话的时候,并没有多少开心的意味,至少脸上的笑意,并未达到眼底。
钟念眼神闪烁,继而快速的转移话题。
她没有窥探旁人隐私和八卦的习惯,更没有在别人的伤口上撒盐的习惯,社交礼仪中很重要的一条便是:不要因为自己的感兴趣,而谈他人不想谈及的话题。
钟念指着她手上的手链说,“你的手链很好看,哪里买的?”
初一笑着说是在淘宝买的,甚至还热心肠的给她分享了淘宝链接。
一直到经理进包厢,低声问季洛甫什么时候可以开饭,后厨已经做好了。季洛甫低头看了眼腕表,七点多了,说上菜吧。
然后走过来,一把抱住沙发上的初一,旁若无人般的在她耳边低喃:“不是想吃小龙虾吗,今天吃过瘾好不好?”
他眉眼里满是深情,和钟念刚进来时截然相反的气场。
此刻的季洛甫,居家、深情、看着初一的眼里俱是温柔,像是藏了一整个云蒸霞蔚一般。
钟念默默的退出他们的二人世界,来到餐桌边。
她坐在梁亦封身边,梁亦封把手套递给她,钟念忍不住问:“嗯……他们一直都这样吗?”
梁亦封:“谁?”旋即了然,“大哥和初一?”
钟念:“嗯。”
梁亦封说:“习惯就好。”
钟念似乎习惯不起来,她能接受和梁亦封在一起,尝试生命中第一次也许是最后一次的爱情,也能接受和他上床,但是日常相处如果是这样的方式,她很难接受。
她不是一个会把喜欢与爱时时刻刻放在嘴边的人,也不太喜欢甜言蜜语。
不过每个人恋爱都有不同的方式,她适应不了,不代表别人不能。
钟念用一分钟的时间就说服了自己。
她余光看到不远处季洛甫要把初一抱过来,初一在他怀里乱动,闹腾着下来,季洛甫无奈的笑,那笑里满是宠溺,眼里的光比顶上的水晶吊灯还要亮。
初一跳着跑过来坐下,季洛甫走过来,帮她套上手套,为她剥小龙虾。
在座的除了她似乎都已经十分熟悉这样的场景了,见怪不怪的。
钟念回神的时候,面前的碗里多了一只小龙虾。
她抬头,对上梁亦封的双眼。
他双眼漆黑,如墨般的双眼云淡风轻的看着她,“吃吧。”
钟念看着自己手里戴着的手套,“所以你为什么给我戴手套?”
反正他过敏,他剥,她吃,钟念觉得自己没有戴手套的必要。
他对她的好,她理所当然的接受。
朋友之间会推搡,但恋人之间,一方给的好,另一方就是应该理所当然的接受。
钟念把两个人的相处方式转变的很快,太聪明的人就是有这么一点好,坦然接受,顺势改变,没必要矫揉造作,也没必要纠结犹豫。
反正人生得意须尽欢。
梁亦封:“你不剥吗?”
钟念极其自然的说道:“这不是有你吗?”
嗬——他春风满面的笑。
梁亦封说:“也是。”
钟念摘下手套,心安理得的享受梁亦封的服务。
包厢里的其余两人一个没带老婆,一个追女人追了好久都没追到,看的有点眼红。
向来清风霁月的陆程安咬牙切齿:“你说小四,凭什么梁老三都能找到女朋友,而我不行?”
沈放恶劣一笑:“因为你没有他下作。”
陆程安瞬间释怀,“确实如此。”
梁亦封冷笑:“彼此彼此。”
陆程安:“不行不行。”
梁亦封:“要的要的。”
陆程安:“别呢别呢。”
桌上笑声不断。
没一会儿,梁亦封突然说:“老四,你帮我查一下,钟念之前住的房子遭贼了,看看是谁做的。”
沈放蹙眉,“遭贼了?她那小区安保不是挺好的嘛?”
梁亦封:“嗯。”
沈放拍拍胸膛:“没事儿,这事儿放我身上吧。”
钟念礼貌道谢:“谢谢。”
沈放傲娇的眨了眨眼,“不客气。”
沈放想了想,又觉得不对:“那她现在住哪儿啊?”
“我那,”梁亦封挑眉问他,“怎么,有意见?”
沈放想了想,问他:“那请问……你们啥时候在一起的?”
梁亦封:“昨天。”
沈放:“啥时候房子出事的?”
“昨天。”
沈放瞠目结舌,“趁火打劫啊……禽兽啊……”
梁亦封好整以暇的看着他,阴测测的说:“你说什么,我听不清。”
沈放:“没什么没什么,我说这小龙虾真好吃。”
几盘小龙虾很快就吃完了。
钟念正在担忧梁亦封什么都没吃会不会饿的时候,包厢的门被打开,服务员推着推车进来,桌子上的杂物被清理干净,取而代之的是高级料理。
钟念粗粗的扫了一眼,中国菜有,韩国料理也有,日本料理也有,整一个大荟萃。
梁亦封低声解释:“初一什么都爱吃,所以桌子上什么都有。”
那眼前的一切就很好解释了。
沈放看着眼前的菜,啧啧出声,:“初一,你看过一本小说没有?”
初一茫然的看着他,“什么小说?”
沈放面无表情的一字一字说:“《豪门宠婚:娇妻宠上瘾》。”
“……”
整桌的人都被逗笑,初一又是气恼,又觉得好笑,她性格脾气太好,哪怕生气也都是一句:“你烦不烦啊你,要我说你和画水就是——《霸少夺妻:甜妻到我怀里来》。”
沈放明显兴致不错,“这个书名好,不错,我喜欢,待会就告诉我家画水去!”
沈放说风就是雨,立马打电话给画水,一口一个老婆,季洛甫嫌烦,直接让他出门去打电话。
包厢里少了这么一个活宝,显然安静多了。
蓦地,包厢门被人踹开,有人被人推了进来,在地上滚了好几圈。
沈放手里拿着一台大炮筒单反相机,一只脚压在那人身上,笑容邪佞,“三嫂,为了庆祝你和我三哥在一起,我送你一个礼物。”
梁亦封蹙眉:“这是什么?”
沈放笑:“三嫂?”
钟念站直身,步调不紧不慢的走了过来。
她低头,居高临下的看着脸上鼻青眼肿的人,又看了眼沈放,“这是怎么一回事?”
沈放把相机给她,“呐,自己看。”
钟念接了过来,看到里面的相片,都是自己和梁亦封的照片。
她蹲下身,看着陈国良,目光很冷,像是淬了冰一样。
钟念说:“我得罪你了?”
陈国良捂着被沈放踹了的脸,目光羞耻的求饶:“没,没。钟念,你放我走好不好?”
钟念脸上的神情很淡,秀气的眉头微不可察的拧了一下,“你跟踪我干什么?”
陈国良只说:“你放过我,你放我走好不好?”
他的手似乎在下一秒就要伸过来抓住她似的,钟念连忙站起身,往后退了几步,她不喜欢这样的触摸,或者说,反感。
钟念快速的取出里面的存储卡,她再一次问道:“你为什么跟踪我?”
沈放抬腿踹了踹他,“说话——”
陈国良蜷缩在一团,难以启齿的说:“我不信你和梁总是情侣,所以就跟踪你来了,想着万一是情侣,也能通过这些照片小赚一笔;如果不是,那我赚的可不会太少……”他的声音越来越小,越来越小。
谁不知道沈氏的梁总最讨厌上头条,之前有听说梁总给市长做了个手术,本来是要上报的,但给了点钱,隔天就没丁点消息了,梁亦封这人,低调,讨厌上头条。
陈国良来的时候就抱着这样的心态。
万一真是情侣,给点钱就算了;可万一不是,那他不就赚大发了吗!
结果万万没想到,这家酒店的保镖这样多,他一下子就被逮住。
陈国良哭着求钟念:“你帮帮我,帮帮我吧,放了我好不好,钟念,我求你了。”
钟念原本是想着放了他的,毕竟事情败露,他也白费了一场工夫,但他把念头打在梁亦封身上,钟念就不想放过他了。
她打量着手里的相机,说:“这花了很多钱吧。”
陈国良哆哆嗦嗦的比划了一个数字。
钟念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个极为寡淡的冷笑。
她转了转相机,继而,在众人都没料想到的时候,狠狠的往墙上砸去。
她动作干净利索,没有片刻的停顿,眼神沉着冷静。
沈放对钟念开始有好感了,起哄似的吹了声口哨,“酷。”
陈国良倒是要哭了,这个相机是报社的,抵他小半年的工资。
钟念看着他:“滚吧。”语气淡漠,声线平稳。
沈放懒洋洋道:“滚呐!”
陈国良颤颤颠颠的爬着滚出去。
饭中的小插曲,结束之后,钟念回到位置上。
梁亦封拿过热毛巾,“伸手。”
钟念不明所以的抬起手,他一只手抓着她的手腕,另一只手拿着热毛巾,一根一根的擦着她的手指。
湿热的毛巾擦过她葱白的指尖。
钟念看着他:“没碰到。”她没碰到陈国良。
梁亦封低眉敛目,语气沉沉:“你碰了他的相机。”
一只手擦完,他拿起她另一只手。
钟念怔怔的看着他,他的头微微垂下,神情认真的为她擦手,仿佛像是在做一台大型手术似的,认真、专注。
钟念突然想到了一个词,占有欲。
在此时此刻,她感受到了他无穷的占有欲。
这个男人,似乎并不喜欢她接触到别的男人。
似乎是感知到她在想什么,梁亦封薄唇轻启,声调比往常都要低一些:“下不为例。”
钟念:“什么下不为例?”
梁亦封漆黑的瞳仁专注的盯着她,深邃到像是无尽黑夜里的苍穹一般,仿佛她一个猝不及防,就被吸进去一般。
梁亦封放下热毛巾,伸手握住她的手。
他的体温和他整个人一般偏低,钟念的手心温热,刚被热毛巾擦过的手温热,他按着她的手心,钟念觉得大概真有五指连心这么一说,要不然她刚刚也不会心跳失了半拍。
梁亦封说:“我这个人,不需要别人为我出头,尤其是我的女人。”
他这样的人,说这样的话实在是罕见。
钟念想,或许真的,她也喜欢甜言蜜语,至少在此时此刻,她想醉在他的眼里。
梁亦封伸开五指,分开她的五指,十指交握的时候,钟念的脊椎骨一酥,仿佛有电流沿着脊椎骨从下往上冲到她的脑海里。
他说:“以后遇到这种事,给我老实点待在我身后,知道吗?”
钟念顺从的点头:“好。”
钟念想,如果,如果此时只有他们两个人,或许接吻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第44章 LiangYifeng
用完餐后,陆程安便提早退场, 沈放想念家里美娇妻, 也不在外边儿多待着,季洛甫和梁亦封两个人对视了一眼。
解散。
回去的路上, 钟念慵懒惬意的躺在副驾驶上。
梁亦封目光专注的开着车。
等待绿灯的间隙,钟念看到过马路的小姑娘手上拿着只仙女棒,火光四溢。
她勾了勾唇,轻声说:“现在城里不让放烟花了吧?”
梁亦封:“嗯。”
钟念挪了挪身子,换了个舒服的姿势躺着,“我记得以前大年三十的时候, 这边还会有跨年倒计时, 等到新年来临的时候,头上都是烟花,还挺好看的。”
绿灯亮起,梁亦封踩下油门,车子缓缓前行。
道路两侧的路灯一盏盏往后退, 前方星光璀璨, 星河蔓延。
梁亦封的脸在半明半暗中, 瘦削寡淡的侧脸无端的染上了夜晚的温柔, “过段时间是日本的烟花大会, 报社不忙的话,我们一起过去怎么样?”
日本的烟花大会钟念也是早有闻名, 她动了动身子, “医院不忙吗?”
梁亦封:“我下个月主要的工作是住院部, 相对而言会轻松一些,再说,我们只是去几天。”
钟念想了想,“大概几天,我需要一个确切的数字。”
梁亦封说:“你想在那儿玩几天?”
钟念说:“多玩几天是最好的,可是还有工作啊。”
长大以后,自由似乎已经不是一件易事了,思想上的自由简单,行动上的自由,难。每个人都被各种事物束缚着,疲于工作,疲于奔波。
她也不想工作,但她有不得不工作的理由。
梁亦封其实很想说,别工作了,我养你吧,但他知道这句话说出口没有什么意义。
钟念不是会依附于他人存在的人,她性格独立,个性鲜明。而且最主要的一点是,梁亦封知道,她没有那么爱他,没有爱他爱到想和他厮守一生。
她仍旧有所保留。
而他是无所顾忌。
这份感情并不平等,但世上有哪份感情的开始是平等的?
梁亦封喉结微动,说:“四天吧。”
钟念说:“可以,那到时候再说吧。”
车子缓缓前行,夜幕笼罩一片漆黑。
外面的风很大,吹得行道树树叶簌簌作响,没一会儿,雨滴就落了下来,挡风玻璃被豆大的雨滴砸的发出响声。
钟念想起昨晚电视上说的台风预警,“台风一般会持续多久?”
梁亦封大抵也是想到了昨晚的新闻,说:“大概一周?不过也很难说。”
他话音刚落,车子就驶入了地下停车场。
两个人也没在意这个话题,当做是穿堂风一般转身就算。
上楼之后,两个人各做各的,洗澡、换衣服。
梁亦封洗澡的时候听到浴室门被人敲了敲,他关下花洒,扯了条浴巾裹在下半身,水滴在胸膛上流淌,裸露出来的皮肤白的过分。
打开门,好整以暇的看着钟念:“我没有一起洗澡的计划。”
“……”
饶是钟念这种十分不受外界影响的人,也被他这句话给说的脸红。
而且视线里,是他胸肌偾张的胸膛,他虽然看上去瘦削如骨,但一脱掉衣服,身上肌肉块块分明,上半身淋湿,左肩上搭了一条毛巾,遮住左胸膛,水滴在皮肤上静悄悄的流淌。
他应该是刚洗没多久,身上没有沐浴乳的味道,头发湿透,软绵绵的趴在头上,被他一手全部盖在后面,露出白皙的额头。其实这样的发型很考验人的脸型,但他双眼被水淋的湿漉漉的,没有带眼镜的他,柔情万千。
见她不说话,梁亦封无奈的松开拉着门把的手:“好吧,如果你非要想一起来洗,我也不是不可以的。”
钟念回过神来,“我忘了带电脑充电器了,你的充电器在哪儿?”
梁亦封:“书桌左手边第一个抽屉。”
钟念说:“好。”
她转身要走,梁亦封在背后幽幽开口:“不一起吗?”
有句话说的没错,表面上越是衣冠正经的人,私底下越是衣冠禽兽。
梁亦封连说这种话都是一副坦荡至极的正经模样,他做得到坦荡,钟念不行,到底是女孩子,再清冷如斯还是会脸红。
她耳根子泛红,语气冷静克制:“我洗过了。”
她尾音微颤,泄露出她内里的躁动不安和羞臊。
梁亦封觉得此刻的她,更真实,更动人。
人嘛,总是一副故作坚强的清冷模样,到底是不讨人喜欢的。
不过好在,他喜欢她,是他一眼就从人群中发现了自己的命中注定。
嗯,钟念一直是梁亦封的命中注定。
梁亦封看着她的身影勾了勾唇,转身回浴室里洗澡。
洗完澡出来,再回到房间的时候,发现钟念不在。
他想起她之前是去书房的,于是也走到书房去。
果不其然,钟念就在书房。
书房亮着昏黄的光,房间被暖光包围,格外的静谧温暖,窗外的雨淅淅沥沥的下,不远处闪电一闪而过,继而带来一阵轰鸣。
大自然环境嘈杂,而室内安静无声。
梁亦封放轻了脚步,走过去。
钟念正对着电脑浏览着上面的照片,见到他来了,朝他招了下手,“看看吧,这里有你。”
梁亦封:“什么?”
钟念说:“陈国良拍的照片。”
钟念伸手把电脑往他这边转,继而拿起水杯,小口小口的抿着水。
梁亦封面无表情的扫过一张又一张的照片,医院里,钟念靠在梁亦封身上的照片;停车场里,钟念坐上梁亦封的车;酒店外,梁亦封牵起钟念的手……
所有的照片看完,梁亦封看着她。
钟念对上他的视线,“怎么样?”
梁亦封:“拍的不错。”
钟念点头:“我也这么觉得。”
“放着吧。”
钟念把所有照片放在自己的文档里,然后清空了存储卡,取出存储卡,用剪刀把它剪碎,扔进垃圾桶里。
探讨完照片,钟念看着梁亦封:“不许找他麻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