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初早已听不进无双的话,她心中只有一个乞求,只是希望百溟水能够无恙,她厉声道:“无双,你真的不顾姐妹之情了吗!”
无双听到这声绝望的怒喝,目光中有着浓烈的悲哀,可心却依旧冷硬如铁:“月初,你我早就不是姐妹了。”
强撑着闷不吭声的百溟水喉头一阵腥甜涌上,他闷哼一声,鲜血从口中喷洒而出,他的肉体已被啃咬大半,再已无气力仰头便倒地不起。
月初恸哭着跪在百溟水身边,看着早已血肉模糊的百溟水,他半边脸已被咬去早已看不清容颜,无一处完好的脸庞上,唯剩下那双明澈冷毅的眼珠直勾勾地盯着自己。月初丝毫不觉可怖,颤抖着伸手抚上他那唯剩枯骨的脸,哽咽无声。
“师妹,我真开心……你竟会为我流泪。”百溟水的声音苍然无力,却蕴含着浓浓的情意。
忽然间,四周的怨灵嘶声凄厉地叫唤,疯狂地乱窜。
无双一惊,只见陵霄已转瞬间出现在她面前,紧随其后的便是琉离,她在心中暗暗咬牙,都怪百溟水这个坏事的,若非他真气护住月初,她早就将他们二人除掉!
琉离还未站稳脚便扬手甩了无双一个嘴巴子,厉喝道:“谁允许你擅自操纵恶灵!”
无双面对琉离的怒火,满脸委屈地捂着自己被掌掴的右颊,泪眼朦胧地说:“月初要逃,我不得已才动用怨灵!我知道月初对我们有大用处,可他们却宁死也不肯跟我走,我只能如此。月初是我的好姐妹,再无情,我如何能对她下手,我只是想除去百溟水,继而便能将月初带回去。”
琉离看无双眼中凝着的泪水,冷哼一声,拂袖朝跪地恸哭的月初望去,目光沉沉,若有所思。
陵霄随手施咒,便解开了月初身上的天罗镇仙网。
得到自由的月初不顾百溟水的血肉枯骨,紧紧拥着躺地的他,喃喃道:“百溟水,你以为你这样我便会感激你吗?难道你不知道,此刻我宁愿自己死,也不希望你用自己的命换我的命,你只会让我恨你,恨你给了我这样一个沉重的包袱!”
百溟水被月初拥着,却再也感觉不到她身上的温度,可他却是那样开心:“不能让你爱我,让你恨我也是一件好事……至少我在你心中还有一席之地。”
“当初我们不是说好,要珍惜眼前人吗?你的情,我真的承受不起。”月初的泪水滴落在被血染透的地面,她早已泣不成声。
“我就是这样一个人,一旦喜欢上一个人,此生便再不会改变。”百溟水的气息越来越弱,可他却强撑着自己的意识,希望能够在临死前将心中一直想对她说的话尽数吐露,他怕,若再不说,便永世没有机会了。
“我知道你心中有爱着的那个人,所以我从未想过要你的回报,只是希望能够远远看着你,保护你,便已足够。如今我终于尽我的全力护你周全,我此生已无憾……”说着,将那双死气沉沉地眼珠转向一旁静静伫立的陵霄,他沉声道:“我从来不屑与魔族众人说话,如今我恳求你……替我好好保护月初。”
陵霄目光沉沉,看着那双眼珠虽已沉寂,可却暗藏着无数的情意与遗憾,他终是动了动口道:“我一定会。”
百溟水得到他的承诺,嘴角扯出一抹细碎的笑,他用力咳了几声,张开双臂想要回拥着月初,可此时的他却无一分气力移动双臂。
他看着月初的面容越发模糊,忽然间漫天的血红充斥着整个眼球,他再也无法看见月初的容颜。
记忆中依稀闪过的是年少时在天庭第一次与月初见面,云台之上的月初面容清丽,风姿卓绝,她的目光中闪耀着的是从未有过的坚定。那一刻,他便已经记住这个赢他的少女,更希望能够再次与她交手。
直到那一日,师父带着月初走进西曜仙宫,神情淡漠地介绍着月初将会是他的师妹,那时的他虽然表面冷漠,可内心却是狂热的,没想到这个少女竟然能够成为自己的师妹。
也许之前对她有的只是欣赏与不服气,可那段在西曜仙宫的夜夜切磋相处,他也不知从何时起,月初已在他心中那么深,相忘却难以忘却。
他就是这样一个人,与母亲、外祖母的性子一样,只要认准了一个人,此生便不会轻易改变,即使成亲遇见了对他极好的玄玲珑,可他深深的明白,不爱便是不爱。
白晔死了,大仇已报,他留在这个世上也再无任何意义。
此生能用自身之性命,护月初周全,也算是功德圆满了。
“师妹,但愿来生……你我能够不相识……”百溟水用那细弱尘微的声音说道,空寂而飘远的声音逐渐随着风而消散。
月初早已恸哭失声,她死死地拥着百溟水那渐渐僵硬的身躯,她那素色衣裙上染尽了百溟水的鲜血,她的记忆中似乎又回想起初次见百溟水,他在云台之上风度翩翩地笑问:“姑娘还不愿出武器吗?”
少年扬名的百溟水是整个天界所关注的重要人物,她月初又何德何能让百溟水倾心相许,到最终竟为了护她而枉送性命。
在她心中,百溟水早已不仅仅是师兄这么简单,虽然他们二人也有过剑拔弩张,可她终究视百溟水为亲哥哥一般。
每一次,只要她有危险,总是百溟水第一个赶到,挺身护她安危。
如若这一次她竟连帮百溟水报仇这么简单的事情都做不到,她便枉为人。
月初将早已气息全无的百溟水松开,看着那血肉模糊的百溟水,她缓缓起身,泪眼朦胧间她已变幻出天音剑,直指无双。
月初脸上的泪水依稀残留,可目光却泛出冰冷无比的杀意,对着无双,终究只是个陌生人,眼中的凌厉与杀意迫得无双有些喘不过气来。
月初与无双的姐妹之情,终究因百溟水的死而彻底破裂。
“无双,既然你如此恨我,今夜你我就来个了断吧。”月初声音有些恸哭后的沙哑,可她语气中有着浓烈的决绝与阴狠。
无双一脸委屈地站在琉离身后道:“我杀百溟水只因他要带走你,我对你根本没有一分杀心。”
“无双,这数千年你在魔界倒是学会了妖魔的虚伪与狠辣,一个人要改变当真只是时间问题。”月初因无双与之前判若两人的姿态,心中闪烁着无尽的憎恶。
琉离盯着月初,冷声道:“你不能动无双。”
“今日就算是赔上这条命,我也要杀了她祭奠百溟水!”此刻的月初早已怒红了眼,紧握手中天音剑,便凝全身之力朝无双逼去,那剑招势如夺魄,阴狠入骨。
琉离感受到月初剑招中强大的剑气,深感诧异,她不过区区三千岁,便拥有如此浑厚的内劲,再加之她那决绝的杀意,便已将仙术之精妙发挥到极致。
琉离即刻冲陵霄道:“陵霄,无双不能死。”
陵霄眼看着无双站在原地竟然不躲不闪,眉心一黯,飞身上前便扬手将月初那致命一招挡去。月初见挡在无双面前之人竟是陵霄,她心中的愤怒由胸口直冲脑海,她指着陵霄,冷问:“就连你也要护着无双?”
陵霄唇锋紧抿,淡淡道:“无双不能死。”
月初闻言,握着剑的手已用了极致的气力,泛着惨然地白:“果然,你与琉离又达成了什么交易,所以才这样一个鼻孔出气是吗?”
“月初,天界对魔界虎视眈眈,如今为保魔界安危必须同气连枝对抗外敌,若魔界渡过危难,我这条命任你取走。”无双缓步从琉离身后走出,轻声道:“我知你奉天帝之命来对付魔界,可我们也是你的朋友,你真忍心看着我们被天界铲除?”
月初见无双如此惺惺作态,心中的恨意愈发浓烈,可此时最恨的却是连陵霄都不站在她身边:“今日我一定要取无双的性命,要阻止我,只有杀了我。”
说罢,她轻易越过了陵霄,天音剑再次朝无双逼去,琉离当即将无双推开,凌厉的掌风迎上了月初的剑招,旗鼓相当。
月初不愿与琉离继续纠缠,几次避过琉离的纠缠,挥剑朝无双刺去,而琉离则是丝毫不让地纠缠着她。月初几次不能得逞,深知这样纠缠下去只会耗尽自己的体力,一想到此,她脑海中灵光一现,顿时幻化出两个自己,双双攻击琉离。
月初由本来的退让突转为强攻,琉离瞬间应接不暇,一个闪神便已身中月初一掌,若非闪避及时,只怕是要被震碎心脉。
月初见此大好时机,当即便抽出一个假身朝无双逼去,另一个真身依旧与中了她一掌的琉离纠缠。
无双眉眼微眯,见月初抽出一个分身来对付自己,脑海中当即闪过无数的念头,是迎战她还是不躲避?
不……她不能躲避,陵霄与琉离都喜欢月初,她此时唯有不动才能化解这一场危机。她是魔界毁灭天界至关重要的一枚棋子,琉离与陵霄不可能眼看着她被月初杀死,所以此刻她要做的便是迎月初一剑。
一想到此,无双便没有躲开,只是微微后退几步,以求月初夺命一剑刺在其身时能够减弱对自己的伤害。
月初当然明白无双的打算,明知无双不会躲避,所以便利用稍弱的假身去对付无双,留下真身缠住琉离,令其不得脱身。
反之一直袖手旁观的陵霄见月初的剑就要刺中无双,当即便出手欲制止,月初当然也料想到了陵霄会出手的可能性,真身摆脱纠缠琉离,反手挡住陵霄制止的掌风。
月初能感受到陵霄对自己的避让与手下留情,她也终究不忍狠下心肠对陵霄下手,于是收了三分真气应对陵霄,只是不让其对无双近身,好让假身能够安然对付无双。
陵霄自然分不清到底哪一个是真身哪一个是假身,便也不敢用尽全力,只担心会伤到月初。而纠缠自己的这个身影显然很弱,他当即便认定了纠缠自己的是假身,他眉心一冷,气势夺魄而出,一掌便朝月初的胸口逼去。
月初虽有白晔那万年功力,可时间尚短自然运用不足,再加上分身后功力大减,对陵霄亦是避让再三,从未想过陵霄竟会突然间朝自己逼来。她显然不是陵霄的对手,只一招月初便已被陵霄击中,她整个人顺着掌力飞出数丈之外,重重跌落在地。
陵霄击中月初后,也不顾其受伤,便朝直逼无双的月初飞身而去,探手欲抓住其胳膊,阻止她对无双穷追不舍的步伐,可指尖还未触及其身,只见月初的身影瞬间消散地毫无踪迹。
他眉心一冷,大惊地朝身后望去,只见飞出数丈之外的月初重重地跌落在地,一口鲜血从口中喷洒而出。
“月初,你……”陵霄第一次手足无措,他认定了这是假身,于是下手便毫不留情,却万万未想到他所击中的竟是真身。
月初一手捂着被震裂的心脉,另一手则利用天音剑的支撑才得以从地上爬起来,她虽然输了,可她却不想输的这样狼狈,她更不容许自己的尊严在旁人面前显得那么微如尘埃。
她侧首,深深地凝望了一眼死去的百溟水,瞬间觉得自己千辛万苦地来到魔界的举动竟死那样的可笑。
她收回视线,凝着泪对上陵霄的双眸,勾起一抹悲戚地笑道:“你终究还是选择了魔界。”
陵霄的手忽而紧紧握拳,低声解释道:“我以为你是假身,才下的狠手。”
“真身假身已经不重要了,你已经选择了魔界。”月初隐忍着胸口那剧烈的疼痛,硬是将口中的鲜血咽回喉中。
“月初,你这又是何苦呢?为何一定要逼陵霄在你和魔界中作出选择呢?”无双轻叹一声,如今还心有余悸,若非陵霄及时制止,只怕如今的她已被月初重伤。
“我想过许多,却从来不曾想过你会对我动手,果然还是我高看了自己在你心中的地位。”月初咬着牙,轻声笑,随即站直了身子将眼前的三个人一一扫过,才道:“我技不如人,不能为师兄报仇,那便只有任你们处置。”
琉离瞅了眼决绝的月初,却侧首睇着陵霄,似在等他发话。
无双却道:“你明知陵霄不可能处置你的,何必如此?”
月初对无双的话置若罔闻,只是沉着声等待着陵霄开口,却许久等不到陵霄的声音,她便径自一笑:“既然你们不处置我,那我可要走了。”
她说罢便一步一步朝百溟水的尸体走去,强忍着摇摇欲坠的身子将尸体拖起,背在肩上。
“月初,不要走,你受伤了。”陵霄瞬间来到月初身边,探手搀扶着月初的胳膊,却被月初愤然甩开。
“你是妖,我们是仙,我不会让师兄的尸体留在魔界,这是侮辱了师兄。”月初看也不看陵霄,只是一步一步朝尽在眼前的结界走去。
“你终究还是要选择天界吗?”陵霄站在月初的身后看着她走的吃力的步伐,声音一分一分的冷了下去。
“你要护着无双,而我非杀无双不可,既然你不能站在我这一边,那我们永远只能是敌人。”月初一次又一次将眼中的泪水逼了回去,忽然间胸口的疼痛好似比不上心中的疼痛。
陵霄不再说话,只是静静凝视着月初背着百溟水吃力地朝结界走去。
琉离却是眉心一蹙道:“月初受了这么重的伤,你不能让她如此离去……”
陵霄深深地闭上了眼,半晌,睁开双眼的他目光内已是凄暗一片,他冷道:“自有白曜为其疗伤,何须我们。”
真气深厚的月初自然将他们的对话听入耳中,可她终究只是自嘲一笑。
头一次,她这么痛恨自己,其实以陵霄的道行,根本无需她的担心。
陵霄终究是魔界不滅的神话,就连一向痛恨他的琉离都不得不对他妥协。
她虽不知琉离与陵霄私下达成了何种交易,但她却为自己的行为感到可笑,天真的以为能够与陵霄共同面对一切,哪怕是灰飞烟灭,只要有陵霄,她便无所畏惧。
可她执意来的魔界的后果竟然只是害死了师兄,她宁愿死的那个人死自己,这样她便能少一些愧疚。
一路跌跌撞撞走出魔界的月初强撑着最后一丝真气背着百溟水出了魔界,四周寂静无声,却泛着些许凉意,她呆呆地望着无边无际的黑夜,一阵心酸涌上心头,强忍多时的泪意终于弥漫至眼眶,模糊了视线。
此刻的她已觉双腿无力,全身皆蔓延着一种彻骨的疼痛,说不上是哪儿疼,只是觉得疼入骨髓。
她多么想找个地方好好休息一下,可她的身上却背着百溟水的尸首,她希望能找一个安静的地方将他埋葬,如此才能安心。
“月初?”一声惊呼将静谧地黑夜打破,清朗的声音蕴含着浓浓的担忧。
月初眨了眨眼,将眼中的雾气挥去,只见一个白色身影从漫漫黑夜中匆匆而来,月初一眼便认出了来人是月秀。
月秀奔至月初身边,见其一身鲜血当即骇住,随后望着她背上扛着一个血肉模糊的人,不可置信地问:“他……是谁?”
月初呆呆地王着月秀的唇一张一合,可脑海中却混沌一片,全然听不清月秀到底在说什么,泪水瞬间决堤,失声恸哭。
月秀第一次见月初哭的如此伤心,当即便猜到此人是谁,满脸震怒地问:“到底出什么事了,他是不是百溟水?”
月初摇摇欲坠地动了动身子,颤抖着将百溟水从身上放下,将其交给月秀,她哽咽着说:“将师兄的尸体交给白曜……”
月秀从月初手中接过百溟水,有些不忍看被咬的不成人样的百溟水,咬牙切齿道:“我与百溟水奉命在外等候消息,只要陵霄与琉离动手,便会潜入魔宫。可还未等得及他们动手,百溟水却因担心你的安危进入魔界,他再三交代,若没有他的信号我们不得闯入魔界。可最终,他竟然死在魔界,究竟是谁杀的!”
“他是为救我而死,一切都是因我……我会为他报仇,一定不会让他枉死!”月初依稀流着泪水,可眼中却散发着淡淡清光。
月秀深深凝望悲痛的月初,心知百溟水死去没有人比她更难受,随后发觉她的嘴角有着残留的血迹,他当即问道:“月初,你受伤了?谁伤的你?”
经月秀一提,此时的月初仿若恍然记起自己受了重伤,顿时一阵痛入骨髓的感觉袭上全身,仿若要将她全身撕碎。
她强自撑着自己的身躯笑道:“我没事,速将百溟水的尸首带给白曜……告诉白曜,他的计划失败了,琉离与陵霄已达成秘密交易,这一战注定打不起来了。”月初说罢,便要离开。
可月秀却挡着她:“你伤的很重,和我一起回天庭吧,让天帝为你疗伤。”
月初将脸上的泪水一抹,嗤鼻笑道:“这点小伤还需劳烦天帝吗?况且,我已经离开天庭了,若是天帝不放过我,大可来取我仙骨……”
月秀见月初笑的比哭还难看,苍白的脸色血色尽褪,瘦弱的身躯仿若随时会被风吹倒,他仍不放心道:“你要去哪儿?”
“茫茫三界之大,还没有我月初容身之处吗?”月初说的云淡风轻,可待她与月秀分别之后,刹那间当真发觉茫茫三界之大,确实没有她容身之处。
无亲无故,她连一个栖身之所都没有,当真是可悲。
月秀将百溟水的尸体带回天庭之时,众仙震惊,望着那血肉模糊分辨不出面容的人,不敢相信这便是堂堂西溟神君。纷纷摇头叹息,不忍直视,只能在心中感慨当年那个年少便扬名天界的少年,最终竟然落得如此下场。
白曜望着殿正中央躺着的百溟水,目光黯然,沉默许久都未发一语,可眼中的愤怒与哀伤丝毫未掩饰,清晰可见。
“是谁杀了他?”白曜一字一句地问。
月秀摇头:“是月初将他的尸体背出魔界的,她没告诉我到底是谁杀的,只说一定会为百溟水报仇。”月秀说到此处,想起月初说的话,又道:“月初还让臣下告知天帝,琉离与陵霄已达成秘密交易,这一战注定打不起来。”
白曜闻言,冷峻的面容恒古不变,冷冷的目光清寒而璀璨,他问:“月初呢?”
月秀叹息道:“月初将百溟水交给我之后便离去了,她似乎受了很重的伤,可她太要强,终究不肯随我归天庭,还说……”他吞吞吐吐地犹豫了一下,才道:“她还说,若是天帝不放过她,大可取她仙骨。”
轻扬上仙一听此言,当即怒道:“堂堂北月神君竟如此放肆,太不像话!”
白曜嘴角勾勒出若有若无的笑,却不再将话题引至月初,沉声道:“厚葬百溟水。传我旨意给阎王,生死轮回簿上为百溟水的转世找个好人家。”
“天帝,这不合规矩……一切轮回皆有定数,百溟水虽是战妖而牺牲,但他的功绩还不足以令阎王修改生死轮回薄。”太白上仙大力反对。
“够了,百溟水当的起我为其逆天而行一次,众爱卿若再反对便是忤逆天意,定不饶恕。”白曜隐约有些动怒,众仙觉察,便不再敢多言。
白曜见众仙沉默,想到月秀说起月初的伤势,终是难以放心,当即便掐指一算月初此时的踪迹。
须臾,白曜的脸色微微一变。


第92章 只为吻你而低头1

 月初从睡梦中惊醒,醒来时满头大汗,唇色惨白,眉宇间尽是大病初愈之态。她的眸光轻轻扫过所在之处,竟是一个小木屋,木屋中只有一张床、一方桌、一个梳妆台,虽然简陋却干净。
她记得受伤那夜受伤后便在茫茫黑夜中四处行走,她也不知要去往何处,只是冥冥中有什么东西牵引着她走入此处。可她记得当时来还未走入小木屋便昏死在地,可为何她却是在床上醒来?
带着满腹的疑惑,月初翻身下床,竟发觉自己的伤势好了许多,可以提起真气,竟是有人为她疗伤。
她究竟昏迷了多久,为何她一点印象都没有?
拖着虚弱的身体缓步走出小木屋,瞬间,青山绿水闯入眼帘,顿觉心旷神怡。
薄雾匍匐环绕在整个小木屋,习习清风合着青草分清香扑面而来,潺潺水声与空谷黄莺鸟争相交鸣,便是这世间最美的乐章。
月初凝望眼前的景色,情不自禁地迈步走下木阶,朝那细水长流的小溪走去。
驻足在岸边,溪水潺潺淌过,清澈见底,溪水中自己的倒影清晰可见,倒映着自己苍白的脸庞。
恍惚间又感觉自己又回到了数千年前的麓山那段美好的时光,她光着脚丫站在溪水中捕鱼,哥哥就在山上修行,那段短暂却快乐的时光也许此生再也不可能遇见,只能终结于麓山,包括她与无双的友情。
望着满眼青翠,月初忽然爱上了这个地方,想再这里常住下去,哪怕是终此一生。
想到这里,她的嘴角扯出一抹纯澈地笑容,她蹲下身子弯下腰,双掌置入溪水中舀起水,往干涩的脸上泼去。一阵沁凉之感传遍全身,她的笑容愈大,复又舀起往脸上泼去,只觉昏昏沉沉的整个人瞬间清爽许多。
那一刻她决定了,她要常住此处,今后不再涉足仙魔之争。
月初下定了决心,当即就朝屋内走去,看着屋中遍布着的灰尘可见该木屋许久未有人住,看来这里是空寂了许久。只是,她身上的伤又是谁治好的呢?
于是她便决定了要好好打扫这个屋子,并在此处等待她的救命恩人。
月初将整个屋子打扫完后便开始四处游荡,熟悉这里的环境,方圆数里都只有这一间小木屋,小屋处于山谷之中,四周荒无人烟,唯有青山绿水环绕。唯有一条小径可通往这里,看来这儿便是出谷的路。
繁盛的树木上结着许多野果,四周生长着野菜,看来这些东西可以填饱肚子了。
月初一边观察四周的情形,一边满心欣喜,这儿当着是个隐居的好地方。
那夜她浑浑噩噩的怎么就胡乱闯入了这个世外桃源呢?当真是一段机缘。
不知不觉,月初在此处已住了大半个月,可这其中未见有任何一人闯入,更枉论她一直等待的那位救命恩人了。心中虽然好奇到底是谁救了她,可若恩人不现身她便也不强求。
安心地待在山谷内过着安逸的日子,令她惊奇的是,在衣柜中竟然可见几套衣裙,看来这里曾经住的是一名女子。衣服陈旧布满灰尘,看来许多年未曾动过,可她却能感受到衣裙上有仙气,便是这一股子仙气才将几套衣裙保存至此吧。
由于她一身肮脏,便也擅自将衣服取出洗一洗将就着穿了。裙裳穿在身上竟然出奇的合身,她对着铜镜照了照自己的模样,这裙裳竟然有些似曾相识。
将起居与环境都熟悉后,月初便开始为自己运功疗伤,这期间她心如明镜空如水,很快身上的伤已好了大半。
一日,月初正在屋内打坐,忽闻一阵细微的声音传入耳中,她当即睁开双眸快步冲出屋外,心想着也许来人会是救她的恩人,可是闯入眼帘的却是一身风姿卓绝的白曜,此时的他迈着轻缓地步伐朝木屋走来,在瞧见静立在屋外凝视自己的月初时,他的步伐竟然瞬间顿在原地。
冰冷的目光朝她遥望而去,她身着一身湖绿色薄衫,如瀑的发丝随意挽起,几缕散落在颈边,在盈盈清风下飞舞。他的目光变软变柔,严肃的嘴角情不自禁地露出几抹暖意,忽而加快步伐,奔至她面前,一把将她拥入怀中,带着几分狂热呢喃道:“玉染,你终于回来了。”
月初被白曜拥在怀中几乎喘不过气来,待听他唤自己为玉染,便知他认错了人,也唯有此时能够见到如此不一样的白曜吧,温柔似水,狂热似火。
月初冷言提醒道:“我不是玉染。”
白曜这才松开了月初,有那么几分恍惚,却是轻轻笑道:“都一样。”
月初盯着白曜,声音淡漠地问:“是你救的我?”
“你以为是陵霄吗?”此时的白曜目光中已恢复了一片清明,他径自越过月初走入小木屋,目光在四周转了一圈,一边审视一边道:“我查过你的伤口,能将你重伤到如此地步的人只有陵霄了。”
月初依旧站在屋外,眉头紧蹙,想到白曜说的话,不由朝自己受伤的胸口望去,咬牙切齿地问:“你查过我的伤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