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我竟是这样喜欢你。”他黯然垂眼,长长的眼睫在眼下投下一层阴影,而里面夹杂着我看不懂也无力去懂的巨大痛楚和绝望。
“你永远都是壁天裔的,慕雪妹妹。”一丝怅然笑意掠过眼中,旋即归于沉寂,深潭似的眸底再无波澜。
那一刻,我已明白他的意思。
我不再是他所谓的命定皇后,也不再是刺杀他的刺客。
只是,他的,慕雪妹妹。
“我,不再囚你。”他靠着我,很近很近,耳畔的呼吸也越来越炙热喷吐在我的颈项上。“我,放你自由。”
我一僵,微微转头对上那近在咫足的瞳子,刹那间的恍惚,竟喃喃问:“为什么?”
只觉他的指尖在我右颊上轻轻抚摸几下,那瞳子里的光芒深不见底,永远猜不透他到底在想什么。
“你,该为自己活一次了。”
霎那间的心悸狠狠荡漾在心间,跳动的心突然加快,满腹的哀伤与迷惑似乎拨开云雾见月明。他的话就像一剂良药将我那满心的困惑徒然解开。
该为自己活一次了。
这些日子,我一直在想,该为谁活下去,还有什么能支撑我走下去。
可我从来没有想过要为自己活一次 自己支撑着自己走下去。
他黯然垂眼,长长的眼睫在眼下投下一层阴影,而里面夹杂着我看不懂也无力去懂的巨大痛楚和绝望。
我问:“在茗雅搂你是否早就认出了嫣然是我。”
“慕雪那双绝美夺魄的眼睛,我怎会不认识呢。”
“为什么不躲开?那一刀,你明明可以躲开的。”
他将眼光投向池面,看水中的倒影说:“因为那一刀是我欠你和三弟的。”
无限的酸楚与疼痛一股脑涌上头,憋了许久的三个字终于能轻松自如的吐出:“对不起。”
他倏然回首,将我狠狠拥入怀中,仿佛要将我溶入骨血一般。那份力道让我呼吸一窒挣扎不开。
“壁天裔,这一生只软弱这一次。”他的手将我的头紧紧按在他怀里,声音暗哑中带着几分哽咽。
那夜他承诺待我伤势完全好后,就放我自由。
那夜,他在我面前的软弱与平常的那位高高在上的王全然不同。
那时我才知道,即使再冷酷的人,他的心中皆有一个软弱之地,而他人生唯一一次的软弱在我面前放纵了。
天裔哥哥。
你真的是一个有情有义的好皇帝。
第四阙:尘埃落定 辕沐锦之死,恩仇皆泯
我在休养的期间,静香园唯一的奴才到这儿请我,说是辕沐锦找我有急事,翔宇不让我去,可我却要去。隐约觉得辕沐锦此次定有要事要说,我便执意去了,并且不让翔宇跟着我。如今的壁天裔对我已不再是囚禁式了,翔宇也因壁天裔对我的态度而更加毕恭毕敬了,我说的话他不敢不从。
踏入静香园,仍旧是那凄凉一片,四周弥漫着尘土的味道,推开门,只见辕沐锦端庄的坐在案前等待着我的到来。
“你找到?”步入门槛,仔细盯着她面无表情的脸,想要将她看个透彻。
“你竟敢孤身前来,真不知该说你勇气可嘉还是愚不可及。”她依旧是尖锐的口气,对着我冷嘲热议。
我详装没听见,只道:“如今,只要我在天裔哥哥耳边说上一句你的不是,你就会像一只蚂蚁,被我捏死在手心。”
“就算我死……也要拉你一起死。”她的脸上猛然迸出怨毒,一个箭步上前,便扣住我的手腕,反手一扭,左手便已掏出一把锋利的匕首,抵上了我的项脖。
“怎么?你想与我一起死?”平静的任她制住我,匕首的锋割得我颈项生疼。
“放心,你还有很多大的用处,沐锦那会舍得你死呢。”她的脸上净是扭曲的笑意。
“用处?”
她突然笑了,笑的格外哀切,抵着我颈项的手又加了几分力道,手臂还有些颤抖:“你的命怎么就这样大呢,郝哥追杀你们让你们逃脱了,北军诛杀你们,辕羲九死了,你却还好好的活着。享尽了世间女子求之不来的尊荣!你凭什么!”
“你说什么!”我的声音冷到极点。
她不搭理我,仍旧自顾自的说:“没有杀死你,反倒是让你玩好的回到南国,还将她送入那个大牢成为死囚。”
看着她那近乎癫狂的模样,我仿佛猜测到一些……“北国郝哥那次追杀,是你主使!”
“你真聪明呀,猜到了。” 她自齿里迸出话来。“不止这些呢,还有,你与辕羲九是壁天裔刻意派出做奸细的事也是我命郝哥派人送去给夜宣的匿名消息。”
一股怒火团涌上心头,我腕上使力,狠狠扣住辕沐锦手握匕首的刀,身子轻盈向后一撤便脱离她的控制。将她的手反扭至身后,另一手狠狠甩了她一个巴掌。
她狼狈的撇过去,嘴角隐隐有快意:“你很生气,很愤怒,很想杀了我吧?可你有想过,当我看见你与辕羲九一同将我娘亲的尸体埋在那片木槿花下之时,我有多想杀了你们吗?”
我的手突然一松,后退一步,多年埋葬在心中的那一幕滚滚涌出。
她却逼近一步:“你没想到我就躲在院子的小树后面看着吧,我没有说出母亲被你们埋葬在那,因为怕,怕下一个死的任就是我。我只能将这份恨埋葬在心中,我要报复你们!你们都该死……”
我冷笑:“我们是该死,那你们就不该死吗?若不是你陷害我打碎送子观音,母亲会因为辕天宗抽打我而保护我吗?她明明可以活命,却因为你们不肯施舍钱财救母亲而死去。害死了人就该偿命,不是吗?”
霞光从窗口照进,映得室内石壁尽是寒色,竟觉森森然。
我们就这样静静的站着,相互对望,眼中都有那浓烈的仇恨,谁都不比谁少。
突然间她双膝一弯,竟在我面前跪了下来。
“辕沐锦这辈子第一次求人,还是求我此生最恨的女人。求你让我见郝哥一面,一面就好。”
看着矮仔我身下那个卑微乞求的辕沐锦,我的心中竟然无一丝快意,这个让我厌恶了这么多年的女人,今日就这样跪在我面前,为何我不开心呢?
“你该去求皇上的。”
“若能见到他,我会求你吗?就算见到他,他也不会用正眼瞧我一下的。我只能求你……”
“你爱他?”看她那焦急的表情,我突然一问换来她整个人身体一僵。我随而肯定的说:“你爱郝哥。”
她仿佛连自己都没有意识到的摇头:“不……我不爱他……”突然,目光一亮,恍然明白了许多,嘴角扯出苦笑:“是……我,爱他。”
“五年前我就认识他了,那时候为了能重新获得皇上的宠爱,我利用了她,当我打算献出自己的身子与他交易……可是他没有懂我。他只是说:只要你要求的,就算是拼尽性命也会为你做,但是你不要这样糟蹋自己的身子。”
“郝哥为了帮我重获宠爱与一向交好的涵贵妃决裂了,却仍旧没有让我获得宠爱,因为辕沐锦是辕幕雪的人,所以皇上不屑碰我。可悲吗?封我为锦没人是因为辕幕雪,厌恶我也是因为辕幕雪。”
“我恨你,所以我要郝哥帮我杀了你与辕羲九,郝哥真是个傻瓜,竟然真的为了我背叛皇上。直到如今事迹败露,他仍然没有把我的名字吐出,他要保护我,所以一个人承担一切……他对我真的很好,这个世上再没有人像他那样对我好了。”
“可是我不爱他呢,他生的不好看,性格又粗野,根本不是我喜欢的模样,只有壁天裔那个王者才是我心中的男人,才是辕沐锦该爱的男人……郝哥他为我做那么多,以为我就会爱上他吗?辕沐锦这样坏的一个女人也让他爱的这样死心塌地……”
辕沐锦不时发出几声自嘲的笑声,叙述者她与郝哥只见得纠葛看似云淡风轻,实则汹涌澎湃。
“可是当我听说他被定为死囚那一刻,我的心竟然这样痛,竟然想冲到皇上面前为他求情,想说出一切都是我主使的真相。辕沐锦怎能这样软弱,为了一个男人要牺牲只见得性命,不值得,不值得……”
“但是你却跪下求我了。”我低喃一句,手轻轻抬起,抚上我那早已愈合的左肩,脑海中闪现的却是我为夜鸢挡下致命一箭的那一幕。
她满脸的迷惑与奇怪:“双腿不听使唤呢,一想到这辈子都见不到他,我就害怕……”
我又何尝不是那样奋不顾身,身不由已。明明知道不值得,却仍旧那样做了,是真傻。
不知为何,我竟答应了辕沐锦,帮她见郝哥一面。
为什么?我自己都无法解释。
难道我的心已经开始变软变脆弱了?
不行,我不能仁慈,一旦我开始仁慈软弱就会受人欺负,遭人鄙夷,我只有心硬如铁,才不会被人伤害。
可是,辕沐锦那个样子真的很可怜呢,就像那日被夜鸢离弃的元谨王后一样,真可怜。
当即我清酒壁天裔让我见郝哥一面,有事我想要当面问他。壁天裔没有犹豫便给了我一到手谕,准我去牢里见郝哥。而辕沐锦则是打扮作我身边的侍女一齐进入死牢。
记得辕沐锦在见到狼狈不堪的郝哥之时竟痴痴的站在牢外傻傻的看着他,而郝哥则是惊讶的看着辕沐锦,也许他从来没有想过辕沐锦会到牢里看他。就像夜鸢从来没有料到我会为他挡下一剑。
有时候我会猜想,若是当时没有夜翎的刺杀,没有我为他当下的一剑,他是否会狠心的将我与楚寰丢进天牢。
当我欲离开天牢将最后的独处交给他们两人之时,她竟换了我一句:幕雪姐姐。然后拥着我,她的泪水滴入我的颈项,一阵沁凉。
我没有拒绝她的拥抱,竟也不讨厌。
记得幼时她常常虚情假意的汗我做“幕雪姐姐”,而近日这句幕雪姐姐却叫的那样真诚。
“谢谢你,对不起,我恨你。”她定定的看着我,眼光中那样的复杂,最后一转身,迈步进入牢门,再也没有看我一眼。
而我也毫无留恋的转身,迈着沉重的步伐,一步一步的走出死牢。
当夜,死牢便传出一个消息:郝哥与锦美人双双猝死于牢中。
神色恍惚地端起白玉杯,独身倚坐案后,酒香缭绕在鼻间,甘醇的醉人。
当我看见辕沐锦那样跪地恳求我之时,我便已猜到她不止是去牢中见他那么简单。
殉情,多么美的一个词。
谢谢你。
对不起。
我恨你。
这是她对我说的最后一句话,真是复杂啊。
我将杯中之酒洒在地,以慰她与郝哥在天之灵。
口中喃喃重复着:“谢谢你,对不起,我恨你。”辕幕雪对你又何尝不是呢。
第四阙:尘埃落定 夜刺,杀戮,牢狱
是夜,我睡的正酐,突然一只冰凉的手捂上了我的嘴,我猛然惊醒。在黑暗中对上一双冷酷如冰的眼,他低声在我耳边说:“别出声,跟我走。”
我用力摇头,想挣脱他捂着我嘴巴的那只手,可他用的力很大,丝毫不允许我挣脱。我有些急的在他手下“唔唔”的想开口说话,让他不要做傻事,可是他就是不松开我的手。
我深知楚寰此时进宫不止是为了救我出去那么简单,既然来了皇宫定然要刺杀壁天裔。可这是戒备森严的皇宫,急事他的武功通天也不肯呢个敌过经过严密训练的玄甲卫与大内侍卫。更何况,壁天裔的武功也不是一般人能动得了的。
“一会你去承乾门,那儿有人接应你出去。而莫悠然与我则会拼死与他一搏。你放心,我的蛊虫已被师傅解了,若是我们有幸能够安然脱身……就一起回若然居,不问世事。”他深邃的目光中闪烁着决绝,语调中有不容抗拒的坚定。
而我却因他的话怔坐在床榻之上,看着他,也没有再挣扎。
我没有权利阻止他与莫悠然,解铃还须系铃人,有些事是避免不了要面对的。
只是,那明明是飞蛾扑火的刺杀,他们也不计性命要去做。
见我不再挣扎,他悄然松开了捂着我的手,我低声问:“真的值得吗?”
“如今的我就如那日的你。”他别开目光,不去看我。
对呵,那日我也是飞蛾扑火般的去刺杀壁天裔,明知杀他的机会微乎其微,可我仍这样做了。原来仇恨真的可以蒙蔽双眼,以前的我似乎一直都被仇恨蒙蔽着,像一个没有心的人,做的任何事只为报仇。
“可是,当那把匕首没入他的身体之时,我并没有想象中开心。”
“你刺杀成功了?”他的目光一闪,我才惊觉自己说错了话,壁天裔受伤之事只有御医与翔宇,莫攸涵知道。如今我突然透露了他的伤,会不会让他们……
我立刻说:“急事他受过伤,那重重侍卫也不会让你近他的身。”
他的声音渐冷:“未央,你知道这些年来支撑着我活下去的理由是什么吗?”
我忙扯着他的胳膊,生怕他下一刻就要走了:“我知道,但是你不能不顾自己的死活。”
“楚寰。”后窗外传来莫悠然那不耐的声音在催促着他快些走。
“走。”楚寰也不再与我废话,一把将被褥中的我拽了起来,轻轻一跃,便如鬼魅般飞身而出。
他们一路领着我轻巧的避过重重守卫,轻易的将我送至承乾门后,我还在疑惑他们为何对皇宫的地形竟如此熟悉,楚寰便递给我一块腰牌,说是拿着这个就有人接应,更方便出宫。
而我紧摸着腰牌就是一动不动的站在原地看着他们,莫悠然冷睇我一眼:“做什么,还不走?”
“我不知道莫悠然会这样善心的帮楚寰解毒。”我的声音中有明显的质疑。
“我也不知道未央会不顾一切的刺杀壁天裔。”他的嘴角删除若有若无的淡笑。
“你现在就出宫,在茗雅楼等我们。明日卯时我们若是没有回来,就立刻走。”楚寰似乎懒得再和我说话,一只催促推柜着我。
看着他们两冷漠鉴定的目光,我知道劝不过他们,缓缓转身,一步一步朝前方走去。
——若是我们有幸能够安然脱身,就一起回若然居,不问世事。
他们真的认为,凭双手就能敌过皇宫那千军万马?
我轻轻摇头,他们的死活与我无关,就算与他们曾经与我的交情有多重多深,都不关我的事。我只要出了这个宫门就能自由,不再有仇恨,不再有包袱,好好为嘴角活一次。这场权利与阴谋的漩涡我早就受够了,我不要再牵涉进去。
但是双手却不听使唤的微微颤抖着,指尖泛白僵硬。
可是,我不想看见他们任何一个人出事。
从何时起,我的心竟开始犹疑动摇了吗?
步伐一顿,回首望去,身后已空空无人,只剩秋末那萧瑟的风席卷而来。
最终,我还是感情站行了理智,遁寻着来的路回去。当我转过游廊之时,见有宫人的神色匆匆,我立刻扯着他们问:“发生什么事了?”
那宫人的脸色有些焦急,喘着气说:“皇上的景乾宫进刺客了。”
听到这里,我想也没想就冲了出去,朝景乾宫奔去。
景乾宫
还未踏入殿内便听见一阵厮杀声滚滚逼近,我的呼吸顿时有些急促。
直到我进殿,那无数的玄甲卫与大内侍卫将两个身影团团围住,纤尘不染的地面上淌着恐 怖的鲜血。一个个侍卫皆因楚寰与莫悠然手上拿锋利无比的刀而倒下。
而壁天裔则是冷漠的站在那层层的玉阶之上,处变不惊的冷望楚寰何莫悠然。
他的周身以翔宇为首,十大玄甲卫与十大大内侍卫执刀剑保护在他身前,那气势根本不容任何人近他的身。
汉白玉雕砖被血浸透,那猩红刺的我目痛,不断有人在楚寰与莫悠然的剑下死亡,却有横多的侍卫抽着刀冲了进来。
我怔忡许久才穿过重重侍卫,朝壁天裔奔去,口中大喊着:皇上,皇上……
可是厮杀声将我的声音掩埋,壁天裔仍看见了我,他那幽深冷酷的眼睛就像一湾深潭,那样难以琢磨,让人心惊。
那明显的杀意让我情不自禁的觉得冷,冷如骨髓。
挡在我面前的侍卫们没有准许我过去,而我却一直希望壁天裔能够发话,容许我到他身边岁他说几句,可是那疏离的目光却告诉我,不可能。
他的目光就像当初夜鸢对我的不信任,我这样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会对他造成什么威胁?
我一咬牙,右脚一勾,将地上一把带血的刀勾起握在手心,持着它狠狠朝挡在我面前的侍卫砍去。
血,溅了我那雪白的衣裳,还有冰凉的血弥漫了我握刀的手。
这并不是我第一次杀人,可是……这是第一次拿刀杀人。
侍卫们见我持刀,眼中也闪过杀意,十多名侍卫举刀便向我挥来。
看着那锋利的刀无情的砍了过来,我红了眼,不管不顾 ,用楚寰教我的伤心雪剑一刀一个得砍了下去。那瞬间,我的脑海中只有一个念头,杀了他们。
直到一个身影掠过我面前,轻易的便夺下我手中的刀,看着翔宇一脸失望的表情,我恍然回神,看着倒在我身边的一群侍卫有刹那的恍惚。
我的手,裙角,皆是狰狞恐 怖的红。
“皇上召你过去。”他淡淡的瞅了我一眼,再将那把沾满血迹的刀丢在尸体旁。
我呆呆的跟随其后,脑海中闪过的是我疯狂杀人的一幕幕,手不禁有些颤抖,我杀人了,还杀了好多……
“莫悠然身边的任你认识?”壁天裔的声音将我神智唤回,一个激灵,我看着体力已渐渐不支的莫悠然与楚寰,若继续这样下去,他们必死无疑。
“皇上……”双膝猛然一弯,重重的跪在她面前恳求道:“求你放过他们,他们……之时被仇恨蒙蔽了双眼,您放过他们吧。”
“朕在问你,那个男子是谁!”他的声音犹如地狱来的魔鬼,语气森冷无比。
“他是……”我犹豫着,不知是否该透露他的身份。而壁天裔却已越过护在他身前的侍卫,蹲下勾起我的下颌冷声问:“是谁!”
“一个与皇上有着血海深仇的人。”我的一语带过换来他的沉默。
我又说:“皇上你欠了他全家人的命,你不该杀他。”
他的目光突然安然而下,似乎正在回想让他诛杀全家的任的名单,可那迷茫疑惑的眼神却告诉他,我想不起来。
或许,他根本想不到,下面那个男子正是前朝皇甫承之子皇甫少寰。而这个皇位,原本就该是他的。
他一正色,缓缓起身,目光冷冷的瞧着满身是血的两人,不止有那侍卫的血,还有他们自己身上的血。
手臂,肩膀,腿……
皆有明显被刀划过那深深浅浅的伤痕,壁天裔冷道:“留活口。”
楚寰,莫悠然,别在做垂死挣扎了,你们斗不过壁天裔的,斗不过的。
厮杀声渐渐减弱,夜晚的寒风卷过,更显得凄哀苍凉,满目疮痍。
楚寰首先体力不支的跪倒在地,唯有用手中的剑才能支撑自己不倒下去。而莫悠然强自撑着自己的体力又杀了几人,猝然倒下。
侍卫们一见他们不行了,立刻蜂拥而上,无数的刀架在他们的颈项之上,我的心已凉了大半截。
“将他们押入死牢,朕要亲自审问。”壁天裔冷声下令。
“是。”翔宇上前一步,却攸然止住,垂首看着我:“那她……”
壁天裔淡淡的瞥了我一眼,淡然道:“带下去。”
第四阙:尘埃落定 死亡前夕的心里话
终于,我与莫悠然,楚寰一同被关进了死牢。
还是被牵扯进属于他们之间的恩怨,后悔吗?后悔,却不会遗憾。
若当时我真的就那样走了,这一辈子我都放不下心中的包袱,永远别想做回自己。
我撕下衣角弄成布条,将楚寰手臂上,腿上的伤包扎好,再望望那个闭目靠在墙壁上的莫悠然,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考虑片刻我才走到他身边,小心翼翼的为他包扎着伤口,他没有睁眼,只是静静的靠坐着任我包扎。
“若是当初,我并没有背叛夜鸢,或许……”莫悠然悠然开口,竟然有几分悔意。
“没有或许。”我自嘲的笑了笑:“若你还是丞相,楚寰还是大将军,我是王后。这只会更加快夜鸢铲除我们的决心,外戚的势力实在太大。没有一个皇帝会安心。”
“夜鸢真是矛盾,给你那么多宠爱,却……也许是情不自禁吧。”莫悠然终于睁开眼帘,左手探出,轻轻抚摸着我的额头。这个动作,好久好久他都没有对我做过了。
“丫头,气势我一直想对你说对不起。没有我,你仍然是哪个受尽九王爷宠爱的辕幕雪,你会安稳的做壁天裔的皇后,母仪天下。”他的嘴角扯出苦涩的笑容。
“没有你,我早就葬身火海了。”垂眸,将他最后一个伤口包好,紧紧地打上结。
他温柔的笑道:“没有我,你也不会与自己的哥哥发生那样为世人所不容的孽情。”
看着他真心的笑,我突然觉得真的很好看,比他任何一次的笑都好看。而我的记忆中,他似乎从来没有这样真心的对我笑。
“其实,我很早就喜欢哥哥了。”
“喜欢并不是爱,你懂吗?你孤独,所以你依赖哪个队你好的哥哥,仅仅是依赖而已。”他的手似乎支撑不住,便从我额头上拿下,额上的温度突然间消失,我有些怅然若失。“你对辕羲九的情就像当初对我的迷恋。”
这句话一针见血的刺痛了我,猛然仰头看着似乎洞悉一切的而他,原来他一直都知道若然居的我喜欢他。
“这二十一年来,你至始至终真正爱过的任,只有夜鸢。”这句话出自楚寰之口,半蹲着的我双腿一软,无力的跌坐在地。
“从你为他杀了自己的孩子开始,你已经在不知不觉中爱上他,之时你一直用利用的关系趋权衡你们之间罢了。你不敢承认,因为你一直觉得自己爱的任是辕羲九,而辕羲九为你而死,若你爱上其他人,你会愧疚。”楚寰刚毅的脸上涌出落寞的伤。“可当你真正发觉自己爱上他时,已泥足深陷,不可自拔。所以在夜鸢的不信任下,你才会那样伤。”
牢中的气氛突然僵住,他们的话就像烙印,深深的印烫在我心口,疼的几欲窒息。
不爱辕羲九?这个问题,我似乎从来没有真正去想过。
“楚寰,为师不知一向冷血的你对情的见解竟然这样深。”莫悠然突然开起了玩笑,似乎并不当这里是大牢。
楚寰扯了扯嘴角,冰冷的脸上竟几丝尴尬,这样的他我还是第一次见到,不禁笑了出声,满腹的窒闷与伤痛随之飘散。
他看见我的笑愈发尴尬,竟别过头不看我。
见他如此,我也不继续取消下去,只问莫悠然:“你为何要给解药给楚寰?”
“那你先回答我,为耦合单独去刺杀壁天裔?”他竟反将问题丢给了我。
我想了想,如实答道:“楚寰痛不欲生,你又突然消失,所以我只能自己动手。要知道,这样的机会只有一次,我不能错过。”
“所以我将解药给他了。”
“嗯?”一时没反应过来。
“怂恿楚寰背叛我的任犯了刺杀大罪,肯定要处斩,既然你要死了,我心中的怨恨就少了一大半。所以,楚寰是个很好的合作伙伴,于是就联合他来刺杀壁天裔。可谁知到你的命这么大呢,竟在皇宫吃香的喝辣的,我真是悔青了肠子。可解药已经给出去了,要不回来了。”
看莫悠然那一副悔不当初的样子,话语中竟有几分玩笑的意味,这一点都不像莫悠然,一点也不像。
他问:“做什么这样看我?”
“我认识的莫悠然是高雅清冷,不苟言笑的。而今日的你,为何这样……平易近人?”我仍旧紧盯着他不放,仿佛要将他看个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