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里云心下稍宽,仔细清点人数,却发现大部分朝臣都已经被放倒了。最可恨的是,太医说那酥筋散是经过改良和加强的,没办法解除,只能让他们睡上一两个时辰,等药效自行散去,一时半会儿是没有办法署名了!
这比把那些朝臣都杀了还让他恼火,却也没有任何办法!
偏偏这个时候,属下又来禀报,未泱门告急,他只得让可靠的属下带领一群禁卫军士兵,留在天泽殿看着那些昏睡的没昏睡的朝臣们,自己急急地往未泱门而来。
此时夜色正浓,未泱门的战况也非常激烈,宫门已经破损得非常严重了。兵士们用分成两批,一批在城墙之上居高临下杀敌,另外一批把就近所有能用的重物都运了来,死死顶住那摇摇欲坠的宫门!
百里云见状皱起了眉头,“怎么回事?为什么宫门会被攻破?”
“回王爷,因为兵士之中藏有奸细,趁我们不小心,放了几个火雷子…”
百里云眼底闪过一抹惊讶,“这些都是禁卫军士兵,怎么会有奸细?”
“是乔装的!”
百里云眼眸一分一分森寒起来,“去,把那只老狐狸带过来。还有,马上将守在其余宫门的兵士调过来一部分,增援未泱门!”
“是!”那人应着去了,等他未泱门和星沙门尽数巡查了一遍,才急匆匆地回来了,“王爷,不好了,刘秉钧不见了!”
“什么?”百里云脸色变了,“怎么回事?”
“小的按照您的吩咐,去提刘秉钧的时候,发现负责看管刘秉钧的人都被放倒了,刘秉钧已经不在里面了…”
他的话还没有说完,又有一人飞奔而来,“王爷,张大人,不好了,禁卫军统领不见了!”
“你说什么?!”百里云这下彻底镇定不下来了,一把抓住那人的衣领,“本王明明吩咐你们要仔细盯紧,怎么会不见了?”
都被掳走了!
那人被他吓到了,结结巴巴地答道:“这个…这个小的也不知道,小的只是按照张大人的吩咐去…去传话,谁知道到了营房,就看到所有人都被放倒了,那位统领大人也不见了…”
“一群废物!”百里云将那人狠狠地掼在地上,怒声吼道,“还不快去找?翻遍皇宫,也要把他们给本王找出来!”
“是是是!”两个人赶忙应着去了。
没有了梁阔,他就无法对这些禁卫军士兵进行二度调配,这样下去,万一未泱门被攻破了,他又没有刘秉钧在手上,恐怕就危险了!
看来不能光指望禁卫军了,要拿出最后一张王牌才行!
想着他急急地往天泽殿奔来,刚走出没多远,就见迎面有一个人影疾奔而来,看到他大老远就喊道:“王爷,事情不好了!”
正是他留在天泽殿的那名属下,他的心猛然一沉,急忙顿时脚步,“出什么事情了?”
“天泽殿遇袭!”
“什么?!”饶是早有心理准备,百里云还是狠狠地吃了一惊,“怎么回事?”
“不知道从什么地方冒出四五百人来,其中还有很多武功高强的人,守在天泽殿的禁卫军不敌,宁妃娘娘和那些朝臣都…”
“都怎么了?”
“都被掳走了!”
“掳到哪里去了?”
“往慈瀚宫的方向退去!”
百里云的心又接连沉了几下,“那楚钟念和霍焰呢?”
“霍大人企图反抗,被人打晕带走了,楚大人也是!”
百里云大脑嗡了一声,霍焰的军队可是他最后一张王牌,若是他有个三长两短,他所谋划的这一切就全都完了!
他恨恨地咬了咬牙,“马上将咱们的人召集起来,随本王去慈瀚宫!”
“那禁卫军呢?”
“禁卫军统领已经不在我们手里了,我们的人也已经无法再操控他们了,就让他们跟刘秉钧的人打去吧。现在最重要的是要救出霍焰和楚钟念!”他急急地说完这些话,转身便往慈瀚宫奔来…
她凭什么肯定本王会进去?
慈瀚宫门前,一队禁卫军士兵和一群黑人对峙着。
一个侍卫打扮的人看到百里云,赶忙迎了过来,“王爷,宁妃娘娘和各位大人都已经被带进慈瀚宫去了。整个慈瀚宫都戒备森严,小的带人突袭几次,都被挡了回来!”
百里云没有说话,盯着那些黑衣人,眼眸幽深如井!如果他没有猜错的话,这些人应该就是银双多年来培养出来的人手了!
可是据他所知,这些人大部分都遍布宫外,替银双搜集各种情报,做一些外围的工作。如今竟然齐齐出现在宫里,只能说明一件事,银双把这些人的支配权交给了郁子宁!
他们能神不知鬼不觉地摸到天泽殿,将那些朝臣掳了来,恐怕他安插在慈瀚宫等处的人都已经被放倒了。
最让他好奇的是,这么多人是怎么混进宫里来的?各个宫门他都已经派人严加看守了,宫墙之上更是暗哨云集,一个两个或许还能瞒过他的耳目,四五百人想要一起悄无声息地入宫来,绝对不可能!
还有郁子宁那几个人,他们虽然人少,可是要带着一个不会武功的商月娥进来,绝非易事!
恐怕除了宫门和宫墙,这皇宫内外还有一条他所不知道的秘密通道。若是刘秉钧的人知道了这条秘密通道,那么…
想到这里,他脊背不由自主地寒了一下。
“王爷,有人出来了!”那名属下突然低声地叫道。
他抬眼看去,果然看到一个人从门里匆匆地走了出来,身形窈窕,甚是熟悉,借着宫灯的光亮细看,正是银双的贴身侍婢之一,缨儿!
缨儿径直走出大门外,在距离百里云十几米的地方站定,面无表情,地盯着他,“宣王爷,宁妃娘娘请您进去叙话!”
百里云眼色沉了沉,“她凭什么肯定本王会进去?”
“娘娘说了,凭慈瀚宫这几百人,还困不住王爷您!”
百里云闻言眼眸一深,目光越过缨儿,盯着那半掩在黑暗之中的宫门沉吟了片刻,便抬起腿来…
什么人啊?
“王爷,您不能进去!”那名属下急忙拉住他,“那位宁妃娘娘总会使出一些古怪刁钻的药来,谁知道里面会不会有什么陷阱?”
百里云脸上有了一瞬的迟疑,郁子宁那些药的确让他比较头疼。
缨儿见状补充说道:“这个王爷大可放心,娘娘说了,她无心对你动手,只想跟您叙叙话而已!”
“王爷,您千万不要上她的当!”不等百里云反应,那属下就急急地劝说道,“她们就是想把您骗进去,对您不利!”
百里云瞟了他一眼,还是迈开了步子。
“王爷!”那人急得大喊,跑过来想要阻拦他,却被他一个冷厉的眼神瞪了回去。
他知道,不是没有那名属下所说的那种可能,不过不管怎样,他都要进去探一探。一来他想看看郁子宁还有什么后招,二来他想看看楚钟念和霍焰是否还活着,如果他们还活着,要设法救出来,哪怕只救出霍焰一人也好!
随着缨儿穿过三道门,一直来到厅堂。他能感觉得到,这一路埋伏了不少武功高强的人手,不过他们似乎并没有要动手的意思!
进得厅堂的门,便看到那些朝臣一个不落地站在那儿,偌大的厅堂,一下子塞了百十号人,显得甚是拥挤。郁子宁坐在上首,旁边站着小喜和已经恢复了原貌的小榛子!
众臣看到他纷纷往两旁靠拢,给他让出一条路来。
百里云目不斜视地穿过朝臣,径直走到前面来,在距离她三米左右的地方站定,“我已经来了,有什么话就叙吧!”
郁子宁也不接他的话茬,微笑地扫了众人一眼,“各位大人一定很好奇,我为什么要把你们都请到慈瀚宫来吧?”
众臣纷纷点头,表示的确好奇。
“其实我把各位请来,是想让各位见一个人!”
“见人?什么人啊?”
“不清楚,看看就知道了!”
郁子宁听了众人的议论,笑了一笑,站起身来,对侧门那边喊道,“请您出来吧!”
真是苍天有眼啊!
门帘被高高地挑起,一个人在两个宫女的搀扶下走了出来。身材高挑,一身素服,却也掩饰不住身上的华贵之气。
当众人看清她的脸孔之时,俱是倒抽了一口冷气,眼睛嘴巴齐齐地张大,下巴快掉到地上了。就连百里云也惊得连连后退了几步,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姑…姑奶奶…”朝臣有人结结巴巴地叫了一声。
其余人也都纷纷反应了过来,“是姑奶奶,真的是姑奶奶啊!”
“姑奶奶,原来您还活着!”
“姑奶奶啊…”几个老臣更是激动地落下泪来,扑通一声就跪了下去,“姑奶奶还活着,真是苍天有眼啊!”
“姑奶奶啊!”其余人都先后跟着跪了下去,厅堂之上哭声一片。
银双脸色苍白,神情也有些憔悴,一双眸子却炯炯有神,“各位大人,快快请起吧!”
众臣抹着眼泪,纷纷地站起身来,姑奶奶长姑奶奶短地唏嘘了半天,才平静了下来。
百里云双眼发直盯着被朝臣们团团围住的银双,心中的震惊无以复加。他可以肯定,这个人的的确确是他的皇姑母,绝非其他人假扮的。他分明见过银双的尸体,还多方查验过,确定她已经死了,可是她为什么又活生生地出现在了眼前?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银双在郁子宁的搀扶下落了座,目光冷厉地扫了依然沉浸在震惊之中的百里云一眼,“你还真是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啊!”
百里云收起凌乱的思绪,眼神森冷着不作言语。
“姑奶奶,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您不是被人刺杀了吗?”朝臣们心绪刚平,好奇心又起,忍不住问道。
郁子宁知道银双现在身体还虚,不好多说话,便笑着接过话茬,“这件事情还是我来给大家解释吧!的确有人不顾天伦,想要刺杀自己的皇姑母,来成就自己的一片狼子野心。只不过公主早就洞悉一切,为了让他彻底露出狐狸尾巴,就配合他演了一场戏…”
(今天更完 5.16)
龟息丹
郁子宁将她事先算到百里云会刺杀银双以绝后患,假装被窦心琼刺杀而死的事情说了一遍,当然把所有功劳都归功于了银双。
此时银双是这风雨飘摇的东宸国的支柱,必须要在众臣心目中树立起更加高大和智慧的形象,才能让他们言听计从!
“不对啊!”莫太医听了她的话,提出疑问来,“昨天夜里姑奶奶被刺杀之时,臣等反复仔细为姑奶奶诊过脉,若是姑奶奶还活着,臣等定然会有所觉察。莫非昨夜躺在这里的不是姑奶奶?”
“莫大人,你错了,躺在那儿的至始至终都是公主!”
莫太医愈发吃惊了,“那到底是怎么回事?”
“相信这个问题有人比你们更好奇!”
百里云知道郁子宁说的是自己,眼神微微晃了一下,不过他的确很好奇,到底怎样让一个活人完全现出死亡之象来!
“那是因为公主服用了龟息丹!”
“龟息丹?那是什么东西?”几个太医新奇又惊讶地相互望了几眼,都从对方脸上看出了茫然!
“是一种能让人陷入假死状态的药,只要服下此药,人的体温就会下降,呼吸和心跳都会变得极其微弱,通过诊脉和一般试探方法,是无法察觉的。”
几名太医愈发惊讶,“世上竟然还有这种药吗?”
“几位大人刚才也见到我那位医术高强的朋友了吧?此药正是他所研制!”事实上是花无影研制出来的,准备母子逃亡的时候用作最后的手段,命名为“死药”。
郁子宁寻求隐瞒银双死亡的方法之时,花狐狸提到这种药,她想到了龟息大法,便称之为龟息丹。
窦心琼潜入房里行刺之前,银双已经服下了龟息丹,并且由花狐狸在暗中守护。窦心琼刺杀之时太过慌乱,并没有感觉她下落的匕首被人镇开了那么一点点,避过了心脉。
太医们虽然比窦心琼难蒙骗,不过毕竟尊卑之差、男女有别,他们注定不能仔细检查银双的伤口。不过使用龟息丹也颇具风险…
更不相信什么誓言了!
若是超过四个时辰,还没能将龟息丹的药效解除,那么人就真的会死。若是百里云再拖上那么一个半个时辰来查验尸体,或许就露馅了。
解除药效的方法甚是精细繁复,需要很长时间!她之前之所以在大殿之上跟窦心琼磨牙拖延时间,就是为花狐狸争取时间,来解除龟息丹的药效,让她脱离昏迷状态。
银双一醒过来,便调用了她所培养的人手入宫来,在关键时刻将郁子宁和众大臣掳到慈瀚宫来,反客为主!
服用龟息丹,对身体的伤害不是那么一星半点。好在银双意志强于常人,否则早就倒下了!郁子宁现在想想还有些后怕,她真是走了一步险棋啊!
之前在大殿之上,太医们都被花狐狸广博的见识所折服,得知龟息丹之后,更是对他多了几分崇拜之情。莫太医甚至暗暗下定决心,一定要找个机会跟那位医术高超的少侠切磋切磋!
“云儿,你还不打算停手吗?”银双冷冷地盯着百里云。
百里云眼眸幽黑,唇边带着一抹若有若无的冷笑,“整个皇宫都在我的控制之下,皇姑母活着又能怎样?”
事实上他的心情有些微妙,他知道自己又一次被郁子宁算计了,心中有恼怒有不甘,心底某处那点揪扯也悄悄地松弛下来。虽然不想承认,可是看到银双还活着的那一瞬,除了震惊,还有一丝宽慰!
他自然明白银双活着对他来说意味着什么,可是射出去的箭已经收不回来了,他也没有收的打算。
银双蹙起了眉头,“你难道忘了,当初你是怎样在祖先的灵位之前赌咒发誓的吗?”
百里云不屑地冷笑,“皇姑母也曾经在皇祖父跟前发誓,要善待我们兄弟三人。可是皇姑母是怎么做的呢?为了让皇兄登上皇位,不惜设计陷害风皇兄,将一个正当的皇位继承人变成了谋反的逆贼。从那时开始,我就不再相信什么善恶有报、祖先庇佑,更不相信什么誓言了!”
你又何必虚张声势?
银双闻言眼神连闪,眉头也蹙得更深了,“你非要执迷不悟来逼我吗?”
“逼你?”百里云冷笑出声,“就算无人逼迫,皇姑母你也打算杀我,以绝后患了不是吗?”
“我从来没打算杀你,是你被自己的偏见和猜测所困,一直对我心怀怨恨!”银双微微地叹了一口气,“云儿,你罢手吧,我们百里家已经遭受了太多的悲痛,再也不能经历骨肉相残这种事情了…”
“你不要再假惺惺的了!”百里云怒声喝断她的话,“骨肉?你什么时候把我当过骨肉?如果你真的当我是你侄儿的话,我也不会走到今天这一步…”
“云儿,你太偏执了!”
“是我偏执还是皇姑母你偏执?我倒是想问问皇姑母,我为什么不能继承皇位?如今百里家嫡系也只剩下我一个而已,难道皇姑母想把这大好江山拱手送人?还是说你想自己登上皇位做女皇呢?”
银双被他顶得气血上涌,身子晃了两晃,若不是缨儿及时扶住了她,恐怕会从椅子上跌落下来。
“你错了!”郁子宁冷冷地插话进来,“百里家不止剩下你一个,皇上他还活着呢!”
“什么?!”众臣闻言惊呼出声,百里云也面露惊讶之色。
“宁妃娘娘,您说皇上还…还活着?”万以生太过激动,有些结巴了起来,“这是真的吗?”
郁子宁面色肃然的看了他一眼,“是,皇上还活着!”
“那…那若水宫那个…”
“假的?!”
“各位大人应该记得太庙那个跟皇上长得一模一样的人吧?躺在若水宫的正是那个人。”
“啊?”接连发生这种死而复生的事情,让众臣惊愕不已,联系前后仔细想想,便明白了八九分。
“那么宁妃娘娘,皇上现在何处啊?”万以生急急地问道。
郁子宁眼色微沉,“正在回宫的路上!”
众臣哗然,百里云却不以为然地冷笑起来,“事已至此,你又何必虚张声势?”
你现在罢手还来得及!
郁子宁瞟了他一眼,“你以为我在虚张声势吗?”
百里云不以为然地笑了一声,“你分明跟皇兄在一起,若是皇兄还活着,为什么你回来了,他却没有回来?”
“你错了,皇上没跟我在一起!汾城那个皇上是我让侍卫易容而成的!”
“什么?”百里云脸色微变。
郁子宁冷冷地扫了他一眼,“就在我和小榛子陪着那个假皇上在汾城逗留之时,皇上早就离开了汾城,踏上了回京的路!”
百里云暗自握紧了拳头,的确,百里川和郁子宁头脑都不简单,胆量也都过人,自然不会因为贪生怕死而去求助于汾城知府。而且郁子宁又会易容,使出这个金蚕脱壳之计也不是不可能的,这样就可以解释杜辉为什么没能找到百里川的尸体了!
他没有料到百里川会和郁子宁分开,想必杜辉也是被郁子宁和小榛子两个人所蒙蔽,没能发觉那个真皇上!
不过,他是不会轻易就相信的,更何况他已经被郁子宁愚弄了不止一次了!
“按照你所说,皇兄应该早就回到单城了才对,为何到现在还不见他的人影?”
郁子宁笑了一笑,“借兵总是需要些时间的吧?”
百里云眼神猛然一沉,若是换做他,也会向藩王借兵。就算赶往距离单城最近的藩王属地,来回往返加上兵将调度,的确需要这么多时间。
银双见他沉吟不语,开口劝道:“云儿,你现在罢手还来得及!我也好,皇上也好,从来就没想过要把你赶尽杀绝…”
“让我罢手?不可能!”百里云冷冷一笑,身影连闪,眨眼间便出现在了被反绑在一侧的霍焰跟前,一把提起他来,便往门外掠去!
郁子宁和银双大惊,齐齐变了脸色,“快,拦下他!”
隐藏在各处的暗卫应声而出,将百里云和霍焰团团围在中央。
百里云冷笑一声,手指放在嘴边,打了一个尖锐细长的呼哨,便听得门外打斗之声大作,他的人已经尽数赶到了。
满心绝然
两方精英力量交锋,注定是一场激战。
郁子宁眼色微沉,她就知道百里云不会听从劝说的,有些时候有些事不是说罢手就能罢手的。不过她也能理解银双身为姑母的一片苦心,再怎么防备再怎么怨恨,毕竟也是亲人!
就向百里川知道他有反心,却也宁愿担负被他背叛的危险,一次又一次地放过他一样!
事实上银双也不是不知道这一点,却不想放过哪怕万之一的希望。现在她仅有的希望也破灭了,剩下的是满心绝然,扭头看向缨儿,“一定不能让他带走霍焰!”
“奴婢明白!”缨儿应了一声,掠出门外,直奔百里云而去。还未到他近前,就被两名侍卫打扮的人缠住了。
眼见百里云在那些人的掩护下一路往外冲去,郁子宁身形一动,就要出去,却被银双拦住了,“你不是受伤了吗?”
郁子宁迟疑了一下,终究还是退了回来。之前她强行冲破穴道,已经伤了心脉,去了也只能是拖后腿!
小榛子去帮花狐狸了,小喜又必须留下保护银双,以防生变,身边已经无人可用了。若是让百里云带走了霍焰,等于放虎归山!
正暗暗焦急间,就听到门外杀声大震,冲进一群人来,将已经冲到二门的百里云等人逼得节节而退。于此同时,一只黑色的小鸟悄无声息地穿过打斗的人群,飞进大殿,径直落在了郁子宁的手臂之上。
“呱——呱——呱——”它拍着翅膀,对郁子宁亲热地叫着,声音甚是刺耳。
“小黑!”郁子宁惊呼出声,一抹迫切的希望从心底直涌上来。抓住小黑细细查看,就见它脚上拴着一个小小的竹筒。她赶忙将竹筒摘下来,从里面抽出一个纸卷来,展开一看,眼中便泛起了泪光。
“怎么了?”银双觉察她神色不对,不安地问道,“出什么事情了?”
郁子宁飞快地抹了一下眼角,面上是掩饰不住的喜悦,“公主,皇上…皇上回来了!”
我回来了!
“真的吗?”银双霍地站了起来。
“嗯!”郁子宁重重地点了点头,“他已经回宫了!”
银双顾不得身体虚弱,拔腿便往门边冲来。朝臣们闻言也都面露欣喜,纷纷地跟了出来。
宫灯光芒与夜色交织的斑驳光影之下,三个人冲破激斗的人群,直奔这边而来。冲在最前面的一身也行服装,身材修长,浓眉朗目,正是百里川。
一左一右护住他的,一个身材娇小,正是穗儿;另个一个手握长箫,武功十分高强,正是施东一的至交好友,吕松。
百里川远远地看到银双和立在她身边的郁子宁,眼睛黑亮起来,“皇姑母,子宁,我回来了!”
“好,回来了就好,回来就好!”银双一颗心就算是放了下来,忍不住落下泪来。她曾经以为再也见不到这个一手拉扯长大的侄儿了,她以为自己的至亲要再次离她而去了,所以她不愿意从昏迷之中醒来,不愿意去面对那个事实!
好在一切都过去了,如同一场噩梦,终于醒来了!
郁子宁没有言语,只是含泪对他微笑着,将千言万语都包含其中。这几天几夜的煎熬、彷徨、忐忑、忧虑,无法用语言来形容,这几天几夜,如同几辈子那样漫长,可是见到他的这一刻,她忘记了所有的痛苦和疲惫,心里是满满的欢悦和幸福!
“欢迎回来,谢谢你能回来!”她心里默默地念着,她相信他听得见!
“皇上,皇上啊…”众臣看到他纷纷地跪了下去,“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他们一声一声地说着这句话,没有奉承,没有虚假,而是发自内腑地表达他们对皇上平安归来的喜悦!
此时心情最不平静当属百里云,虽然早有心理准备,可是看到百里川的瞬间,他还是惊得愣在了那里!
他不知道下了多少狠心,给自己催眠了多久,才决定要除掉的皇兄,他费尽了心机、甘冒天下之大不韪去刺杀的皇兄,还活着!
震惊,不甘,愤怒,甚至还夹杂着丝丝喜悦,他就站在那儿,目光越过人群盯着那个熟悉的身影,思绪万千!
“王爷,您在干什么啊?”一个属下飞奔过来,替他当掉了袭向他后心的尖刀,急声地喊道。
他霍然回神,眼中散出无比森寒之色,一把夺过一个人手中的长剑,劈开阻挡在身前的人群,就朝百里川冲了过来。
“哎呀,这个看起来是个高手呢!”吕松兴致高涨,一横手中的长箫,便要上前迎战。
“你退下!”百里川喝住他,自己迎了上来。
兄弟二人,骨肉至亲,此时却见面分外眼红,你来我往,各下杀招。
百里川武功虽然进步了不少,可终究不是百里云的对手,连拆几十招,百里云的长剑便架在了他的脖颈之上。
在他近前的穗儿,以及站在门边的银双和郁子宁都大惊失色,齐齐惊呼出声。
“别过来!”在她们有所动作之前,百里川便抢先喝住了她们,正在打斗的双方见状,立刻停住了,疏忽分开了,各自站到了百里川和百里云身后,将兄弟二人至于中间的空地之上。
百里川虽然是受制的一方,脸上却没有半点惊慌之色,目光凛冽地盯着百里云,“云弟,你不是想杀我吗?动手吧!”
百里云眼神晃了一下,冷笑,“你以为我不敢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