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狐狸一直默默地听两个人对话,此时慢悠悠地插话进来,“想要斩草除根,最干净利落的方法那就是放火了!”
小榛子不屑地瞟了他一眼,“花公子,你不觉得这个方法很蠢吗?皇宫里里外外都是水,放火岂不是自讨没趣?再说…”
“不,清越说得没错!”郁子宁被花狐狸一句话说得茅塞顿开,“他们的确是想放火!换个角度想想,这皇宫最大的优点也是最大的缺点,不愧是老狐狸,竟然看穿了这一点!”
你难道忘了我最擅长什么了吗?
小榛子感觉她的话有些高深莫测,茫然不解,“娘娘,您说得到底是什么啊?”
“我现在还不敢百分之百确定!”郁子宁语气里带着凝重,“不过我们不能待在这里了,这下我们又有很多事情要做了,时间紧迫,我们需要一个安全隐蔽又方便做事的地方!”
“宫里恐怕到处都是宣王爷的眼线,哪里还有安全隐蔽的地方?”
“有,微澜宫!”
小榛子愣了一下,随即明白了,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就算宣王爷算到她会回宫来,恐怕也会认为她会去找姑奶奶,而死死盯住慈瀚宫,不会想到她会大大方方地回到自己所领的宫阁去。而且微澜宫她了如指掌,自然方便做事。
不过他还是有些担忧,“我们刚才已经惊动了侍卫和禁卫军,想要神不知鬼不觉回到微澜宫,恐怕不太可能吧?”
郁子宁微微一笑,“怎么不可能?你难道忘了我最擅长什么了吗?”
小榛子恍然大悟,“娘娘是想从水道回去?”
“就算是从水道可以悄悄摸到微澜宫附近,我们进微澜宫,恐怕还是会惊动别人的吧?”
“你放心,我保证谁也不会惊动。”郁子宁信心十足地道,“事不宜迟,我们赶快走吧!”
花狐狸对皇宫不熟,插不上话,至始至终都没有言语。况且有郁子宁在,他也懒得去费那个脑细胞,反正跟着她走准没错就是了!
小榛子虽然心有怀疑,不过对郁子宁也是信任有加,便也不再多问。
三个人出了洞穴,悄悄潜入饮月池,顺着水道一路往微澜宫游来。
郁子宁酷爱游泳,在宫里呆了那么久,早就把这里的水道情况摸得一清二楚了,下水简直就是到了老家。一路游在前面给花狐狸和小榛子带路!
到了微澜宫附近,她却突然改了方向,朝背离微澜宫的一条分叉水道游了过去。
小榛子以为她久未回宫,一时间忘记了水道的走向,紧游几步,想要上前去提醒她,却被花狐狸拉住了…
秘密通道
黑暗之中,又在水下,小榛子看不到花狐狸的表情,不过意思已经从那抓住他手臂的手掌心传达出来,“相信子宁,跟她走吧!”
这意思如此明确,也如此坚定,让他心头不免有些羞愧。是啊,这个时候彼此信任比什么都重要,否则凭他们几个人的力量,什么也做不到!
于是不再迟疑,一路跟着郁子宁绕到了微澜宫左侧偏后方向,就见她停了下来。等他们二人靠近,伸手往下指了指,示意他们潜下去。
确定他们弄懂了自己的意思,她便深吸了一口气,悄无声息地扎了下去。
花狐狸和小榛子也赶忙学着她的样子,尽可能地吸了一大口气,跟着她一路往下游来。黑暗中看不清她的身影,只能看到一个隐约的轮廓,饶是如此,二人还是能体会到她娴熟高超的泳技。
往下潜了足有五六米深,她才停住了,伸手来分别拉住花狐狸和小榛子的手,引导着他们向前摸去。
花狐狸倒是没什么感觉,不过小榛子却知道,这个位置应该是微澜宫的宫墙,没想到这里竟然有通道。
郁子宁感觉二人应该懂得自己的意思了,才顺着那孔洞钻了进去。花狐狸和小榛子赶忙跟在她身后。
水压渐减,哗啦哗啦几声,三个人从水面上探出头来,大口大口地呼吸着。
小榛子放开夜视能力,急急地四下打量,便发现这里竟然是微澜宫的浴池!
惊异间,郁子宁已经出了池子,走到一个角落里,悉悉索索地摆弄了半晌,火光乍起,竟然燃起了一根蜡烛,橘黄的灯光顿时驱散了大片黑暗!
“娘娘,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小榛子实在忍不住好奇,压低声音问道。
郁子宁就知道他会惊讶,忍不住笑了起来,“你忘了公主出事那天,我曾经偷偷出了微澜宫吗?”
“是啊,姑奶奶分明禁了您的足…啊,奴才记得皇上赶来的时候,您浑身湿漉漉地出现了,莫非就是…”
郁子宁点了点头,“是啊,我就是从这里出去的!”
你喜欢这种憋闷的地方吗?
“可是那里为什么会有通道?据奴才所知,所有宫墙之下都有乌木和巨石为基底的!”
郁子宁笑了一笑,“那个地方可是这浴池的排水孔,水滴尚且石穿,更何况经年累月被水冲刷呢?”
小榛子恍悟,“原来如此,亏娘娘您能发现这么隐秘的通道呢!”
“我也是偶然间发现的!”郁子宁将蜡烛放在浴池一角,便正了正色,“虽然微澜宫比较安全,可是我们还是不能大摇大摆地去正殿,这个浴池是最为妥当。不过要想顺利做事,还需要一个人的帮忙!”
小榛子略作思忖,便明白了,“娘娘是说巧蕙吗?”
“奴才这就去把她叫来!”
“好,要当心,不要别人发现了!”
“是!”小榛子应着,运起内力,将衣服烘干,悄悄地摸到门边去,谨慎地查探了一番,才闪身出门而去。
郁子宁为小榛子解惑答疑的这段时间,花狐狸早已烘干了衣服,此时正细细地打量着这个浴池,“这就是你做娘娘的时候住的地方吗?”
语调漫不经心的,听不出是什么感情。
“嗯!”郁子宁轻声应道。
“你喜欢这种憋闷的地方吗?”他又问。
郁子宁微微一怔,随即了然,对他这种隐居山野、无拘无束惯了的人来说,这里高墙林立,到处都是阻隔,的确太过憋闷了!
“我不知道!”
“不知道吗?”
“嗯!”事实上她也是一个喜欢自由的人,她不知道如果没有百里川,她还会不会喜欢呆在这里。
花狐狸目光闪闪地看了她一眼,久久没再言语,整张脸隐在黑暗之中,看不到他是什么表情,也不知道他在想些什么。可是周身的气息却让人感觉有些萧瑟!
小榛子出去不足一刻钟便转了回来,腋下挟着脸色苍白的巧蕙。径直走过来,将巧蕙放到了郁子宁跟前。
巧蕙被皇上驾崩的消息扰得失眠,正在床上翻来覆去,突然闯进来一个人,不由分说点了她的穴道,便将她带了来,把她吓得三魂七魄去了一多半…
您总算是回来了!
她眼带惊恐地看着这三个面相奇怪的人,不知道他们是什么人,又为什么要抓她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宫女,抓了她又要干什么?
满心惊恐和疑惑间,就见那个圆脸的公公俯下身来,眼里盈着不怀好意的笑,她吓得赶忙闭上了眼睛。
“巧蕙!”
那公公开口竟然叫了她的名字,这不重要,要命的是这声音听起是个女子的声音,而且要多耳熟就有多耳熟。她霍地张开眼睛,惊愕地盯着那公公。
郁子宁从袖子里摸出早就备好的生姜汁,在脸上涂抹了一层,撩起浴池里的水,细细洗了一遍,再转过头来的时候,便露出一张精致秀美的脸庞来。
巧蕙看到那张脸,眼睛张得大大的,惊讶、欣喜和难以置信的情绪齐齐流露出来,若不是被点了穴道,她恐怕已经尖叫起来了!
等她神情平静下来,眼里泛起泪光,郁子宁才示意小榛子给她解穴!
小榛子盯着她,“你不要大声喊叫,知道吗?”见她拼命地点头,才出指如电,帮她解开了穴道。
“娘娘!”巧蕙一获得自由,便扑进了郁子宁的怀里,泣不成声,“您总算是回来了,奴婢…奴婢总算是见到您了,呜呜…”
郁子宁好言劝慰,她才平静了下来,“娘娘,到底是怎么回事?您为什么会在这里?怎么这身打扮?对了,您知不知道,皇上…皇上驾崩了…”
说着眼泪又扑簌扑簌地落了下来。
“我知道,我什么都知道!”郁子宁又是一番安抚,又将事情的经过简单地给她说了一遍,她难免震惊、欣喜,将所有情绪都达了一遍,才表情郑重地问道,“娘娘,奴婢能做点什么?”
郁子宁略作思忖,“我现在需要笔墨纸砚,还有,我曾经画了一份皇宫的地形图,就放在我房里的书桌上,你帮我拿来。”
“嗯,奴婢知道了,奴婢这就去拿!”巧蕙应着就要往外跑。
小榛子一把拉住她,“顺便准备一点水和吃的东西来吧,我已经饿坏了!”
巧蕙愣了一下,随即惊讶起来,“这声音…你不会是榛公公吧?”
(今天更完 5.9)
想让我做什么?
“这么半天,你不会是才听出我的声音来吧?”小榛子语调里带着不满。
巧蕙不好意思地笑了一下,“我刚才吓坏了,见到娘娘又太高兴了,所以没仔细听公公你的声音…谁知道你也易容了嘛!”
小榛子瞥了她一眼,“行了,你赶快去准备东西吧,要小心一点,不要让别人发现了!”
“我知道!”巧蕙应着出去,不多时便去了笔墨纸砚和那张地图来交给郁子宁,又来回跑了两趟,取了一些吃的喝的和一些用的着的物品来。
郁子宁没心思吃东西,盯着那张地图专心致志地看着。花狐狸在锦绣楼的时候已经酒足饭饱了,斜倚在浴池边上闭目小憩。只有小榛子除了刚进城的时候吃了两个包子之外,一直水米未进的,早就饿坏了,狼吞虎咽地吃起来。
巧蕙也没闲着,一会儿跑到门边去查看一下外面的动静,一会儿又跑过来帮郁子宁磨墨照亮,忙得不亦乐乎!
郁子宁对着那张地图研究了许久,便提起笔来勾勾点点,很快就写了满满两张纸,交给小榛子,“你马上去把上面这些事情调查清楚,要快!”
小榛子接过来飞快地浏览了一遍,眼中便有了惊讶之色,嘴唇动了动,似乎想要发问,终究还是没问。将纸上的内容仔细记在心里,便打开浴池的排水口的堵头,潜了下去!
郁子宁略作沉吟,便看向花狐狸,“清越,你还记得缨儿吗?”
“缨儿?”花狐狸微微一怔,随即想起来了,“你说的是我在荛城遇到的那个武功高强的宫女吗?”
“嗯!”郁子宁点了点头,“你还记得她的模样吗?”
花狐狸想了一下,便摇头,“不记得了!”虽然他对缨儿的印象还是比较深刻的,不过当时在夜里,只看到大体的样貌而已,过去这么久,模样早就记不清楚了。
见郁子宁蹙眉不语,又补充了一句,“不过我记得我她武功的招式。想让我做什么?”
不愿醒来
几名太医给银双诊过了脉,俱是面色凝重,相对不语。
缨儿见状心里愈发不安了,“太医,姑奶奶情况如何?”
“很不妙啊!”一个太医长叹地道,“姑奶奶上次受伤太重,身体一直不是很好。这一下几次三番受到如此沉重的打击,又吐了血,怕是一时半会儿好不起来了!”
“姑奶奶已经昏迷了好几个时辰了,难道就没有办法让她先清醒过来吗?”缨儿一向不苟言笑的脸上有了焦虑之色。
太医依然叹气,“我等也想让姑奶奶尽快醒来,可是用尽了法子,就是不起作用。想必是姑奶奶一时间无法接受皇上驾崩的事实,潜意识里不愿意醒来啊!”
缨儿闻言心中的忧虑更甚了几分。皇上驾崩,太子年幼,朝中势必会动荡不安,甚至会有人对皇位虎视眈眈,这个时候没有姑奶奶压阵,不知道要出多少乱子呢!
“几位大人,请你们再想想办法,一定要让姑奶奶尽快醒来!”她眼带恳切地说道。
几个太医相互望了一眼,纷纷点头,“我等尽力而为吧!”
“缨姑姑,礼部的几位大人来了!”一个宫女匆匆进门来,低声地说道。
缨儿眼神闪了闪,便随那宫女一道出门而来。
“缨姑姑,姑奶奶还没醒来吗?”礼部侍郎林焕生一看到她便急急地问道。
缨儿跟几个人一一见了礼,才一板一眼地答道:“姑奶奶与皇上感情深厚,受了些刺激,一时间还没有醒来。几位大人深夜来见姑奶奶,定是有急事吧?”
“是啊,如今天气炎热,虽然用了些防腐的香料,又用冰块降温,可是皇上的龙体之前就已经开始腐坏,着实不能再安放于若水宫了,应该尽早入棺,移至皇陵地宫安寝才是啊!”
缨儿知道此事不该她一个宫女来做论断,可是姑奶奶没有醒来,若再没有个合适的人发号施令,这皇宫怕是要乱套了。
于是沉吟了半晌,便开口道:“几位大人都是前朝的遗老了,之前也筹备过老皇爷的大丧。此次皇上的大丧,就由几位大人全权操办吧…”
就连…尸体也没有找到!
林焕生面有迟疑,“操办大丧之事本就是我等之责,可是有些仪程,还是需要姑奶奶定夺的,万一出了什么差错,有损皇室威严…”
“林大人!”缨儿打断他的话,“奴婢也知道这样不太符合规矩,可是如今情况特殊,也就顾不得那许多了。说实话,姑奶奶的情况很不好,不知道何时才能醒来。
不如几位大人先行操办着,若是姑奶奶在大奠礼之前醒来最好不过,若是醒不来…也没有办法,我们总不能任由皇上的龙体继续腐坏下去吧?”
见他仍然面带犹豫,肃了眼色,“几位大人只管放手去做,奴婢会向姑奶奶解释清楚的。若是日后出现了什么纰漏,奴婢定会以命相护,万万不会让几位大人受责!”
林焕生听她说得斩钉截铁,也正了神色,“既然缨姑姑话都说到这个份儿上,我等自当全力做好大丧之事。还请缨姑姑好生照料姑奶奶,朝野上下皆盼其早些康复,出面主持大局啊!”
缨儿点了一下头,“是,那就请几位大人多多费心了!”又跟几个人仔细商议了一些事项,才亲自将他们送出了慈瀚宫。
刚要转身回来,便见一个人影穿透夜色飞奔而来,是秦裕。
“刺客搜查得怎么样了?”还不等他到近前,缨儿便出声问道。
“侍卫营和禁卫军已经搜遍了整个皇宫,没有找到那刺客踪影,怕是已经逃出宫去了吧!”秦裕似乎赶得急了些,微微有些喘息,顿了一下,又飞快地说道,“刚刚接到了韩正他们急报,他们已经搜遍了汾城知府所有的商道,可是并没有找到宁妃娘娘、穗姑姑和榛公公,就连…尸体也没有找到!”
缨儿眼神黯了一黯,“我知道了,你继续去盯着吧!”
秦裕见她转身要走,脱口喊道:“缨儿…”
缨儿回头,“还有什么事吗?”
秦裕眼神闪烁地看了她一眼,“你要保重身体!”说完匆匆而去。
缨儿忍不住蹙了一下眉头,这人突然怎么了?说话莫名其妙的,而且以前他似乎喊她缨姑姑的…
真伤心啊…
这念头不过在心底闪了一下而已,她现在实在没有心情去想别的事情。
转身穿过二门,突觉侧面气流微动,她飞速伸手,将那飞射而来的东西捞在手里,细软轻盈,并非什么暗器,不过是一个小小的纸团。
她急急放眼朝纸团飞来的方向扫去,却不见半个人影。目光闪了闪,将那纸团展开,对着宫灯细看,上面只写了四个字:独来浴池!
她的眼色不觉凛冽了起来,能将一个小小的纸团从那么远的地方准确地投射过来,那人的武功自当十分高强。
这样一个武功高强的人,为何要邀她去浴池?是敌人还是朋友?
踌躇了半晌,她终究还是迈步往浴池而来。不管这个人是谁,有什么企图,出现在慈瀚宫,就不能放之任之。是朋友就以礼相待,是敌人就只有除掉了!
浴池在偏后殿,位置比较偏僻,时值深夜,更是无人走动,周边显得死一样寂静。
缨儿放轻了脚步,敛起周身的气息,慢慢地靠近过来。站在门边凝神细细感觉,并没有察觉里面有人的气息,更不知道里面是一个人,还是几个人!
她深吸了一口气,将五感尽数打开,悄悄地拉开门,闪身走了进来。一股水汽扑面而来,还不等她适应里面的光线,便觉身侧气息大动,一只手朝她抓了过来。
她急忙抽身躲避,同时挥掌朝那人影拍了过去。那人不躲反而迎了上来,就在她手掌即将拍到胸口的瞬间,突然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腕。
“多日不见,姑娘还是那么凶啊!”一个年轻男子调笑的声音。
这声音似曾相识,而且听他语气好像认识自己,缨儿眼神连闪,“你是什么人?”
“哦呀哦呀,真伤心啊,姑娘都不记得我了吗?在荛城的时候,你可是对我穷追不舍的,我还以为你迷上我了呢?”
荛城,还有这戏谑的语调,顿时将缨儿几近尘封的记忆从脑海深处扯了出来,“你是掳走榛公公的那个,宁妃娘娘的那位朋友?”
不要让我等太久了哦!
“姑娘总算是想起来了!”花狐狸放开她的手腕,饶是黑暗之中,亦能看出他眼中盈着点点笑意。
缨儿眼神连闪,“你不是…已经死了吗?况且,你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语调冰冷,却带着掩饰不住的惊讶。
“我惦念姑娘,所以来看看你,不行吗?”
缨儿微微怔了一下,心弦似乎被一根无形的手指轻轻地拨弄了一下,让她有了一瞬间的恍惚。随即便羞恼起来,这个人分明在寻她开心,她竟然会因为他那没有半点正经的话走神,简直不可理喻。
“你到底有什么企图?”她再次追问,语气冰冷了十分不止。
花狐狸微微一笑,“企图嘛,当然是有,不过可是不我的。”
缨儿蹙了一下眉头,“你说什么?”
“我是替人来送信的!”
“送信?”缨儿疑惑起来,“替谁送信?”
花狐狸笑了一笑,伸手往怀里一摸,摸出一物来,随手扔给她,“你自己看看就知道了!”
缨儿伸手接住,抓在手里细细感觉,这似乎是一个小小的羊皮袋子,瘪瘪的,一捏沙沙作响,里面装的应该是信了。
此处不是微澜宫的浴池,自然没有人事先准备烛火什么的,缨儿满心疑问,却又感觉这封信似乎能解开她的疑惑。迟疑了一下,便叮嘱道:“你待在这里不准动,我马上回来!”
“还没跟姑娘叙旧,我当然不会走了!”花狐狸语带笑意地对她挥了挥手,“快去快回,不要让我等太久了哦!”
缨儿听了他这暧昧不明的话,脸颊上竟微微发烫,她恨恨地咬了咬牙,“你最好别逃走,否则我一定杀了你!”
“哦呀哦呀,你这样真的会嫁不出去的!”
“不用你管!”缨儿恼怒地扔下一句话,便飞快地出了浴池,一口气奔回自己房里。
点亮蜡烛,将那信从牛皮袋里拿出来,展开,满纸清秀而熟悉的字迹便映入眼帘。看了第一行字,她的眼睛便不由自主地张大了…
这天好像是要塌下来了!
“娘娘,这样真的行得通吗?”朱红脸色煞白,捧着药碗的手也微微地颤抖着。
“自然行得通,你赶快喝下去!”窦心琼催促着她。
朱红迟疑了一下,“可是…娘娘也没必要亲自去冒这个风险…”
“唯有这样,我才能全身而退!”窦心琼眼眸里闪着异样的光亮,“只要过了今夜,旭儿就可以登上皇位,而我就是太后之尊,也不枉我之前忍辱偷生,受了那么多的苦难!”
朱红见她态度坚决,知道劝说也没用,却还是止不住地担心,“可是奴婢装作您躺在这里,会不会被太医看穿呢?”
“不会的,他们绝对想不到躺在这里的会是你,只要你不让他们看你的脸,他们定然不敢随便乱看。只要你拖延一盏茶的功夫就没事了!”
朱红一颗心紧张的砰砰乱跳,可是娘娘有命,她又不敢不从。只要一咬牙,将那碗药喝了下去。
那药落入腹中,如同燃起了一把火,让肠胃顿时绞痛起来,忍不住痛呼出声。
“不好了,娘娘她…她突然得了急症,痛得死去活来,几位大人,请你们快去看看我们娘娘吧!”绿萝急匆匆地闯进银双的寝房来,满面焦急。
那可是太子的亲娘,几个太医自然也不敢怠慢,急忙起身奔了出来,跟着绿萝往西暖阁而去。寝房里顿时空落落的,只剩下昏迷不醒的银双独自躺在那里。
守在门口的几个宫人,注意力被西暖阁那边吸引了过去,压低了声音惶恐的议论着,“先是皇上驾崩,紧接着姑奶奶昏迷不醒,贤妃娘娘这又出事了,接二连三的,这到底是怎么了?”
“谁知道呢?我总觉得这天好像是要塌下来了!”
“哎呀,你们说这皇宫是不是中邪了?难道是有什么人冤死了,要索命?”
“快别说了,怪瘆人的!”
她们只顾着八卦,谁也没发现,一个人影从窗口悄悄地爬了进来,朝床边摸了过去…
凤驾归天
“娘娘,请您让臣等把脉吧!”几个太医齐齐地围在床前,恳求道,可是床上那个人仿佛没听到一样,只是趴在床上痛苦呻吟。
太医苦劝半天无果,又着急又无奈,人家是娘娘,他们也不敢强拉过来诊脉,只能相对叹气!
绿萝也跟着劝道:“娘娘,奴婢知道您很痛苦,可是您也要让太医给您诊脉看看,这样才能知道您得的是什么病不是吗?只有知道是什么病,才能给您治病啊,您说是不是?”
床上的人依然不作回应,兀自痛苦地哼哼着,绿萝有些急了,爬到床上去拉她的手臂。谁知道手指还没碰到她,就被她一把拍掉了。
绿萝不由愣住了,虽说娘娘一向跟朱红比较亲近,对她比较疏远一些,不过也从未对她使过脸子啊。今天这是怎么了?为什么总感觉娘娘怪怪的?可又说不出到底是哪里怪…
正疑惑间,一阵急促的奔跑声传来,一个宫女惊慌失措地闯了进来,“大…大人,不好了,姑奶奶她…她被人刺杀了!”
“什么?!”几个太医顿时惊得变了脸色,也顾不得那位“娘娘”了,齐齐往东暖阁奔来,跑得太急,一路磕磕碰碰的,有一个甚至跌了一跤。
几个宫人正六神无主地围在床边,见太医来了,赶忙让开一条路。
银双依然仰面躺在床上,薄被被掀开了一角,殷红的血迹从胸口蔓延而出,染红了大片中衣和身下的褥子!
太医见状几颗心齐齐地沉了下去,其中一个赶忙上齐去查看,抓住她的手腕,却感觉不到半点脉搏,整个人都僵住了。
另外一名太监见状,已经意识到了什么,颤颤地伸出手去,放到银双鼻孔边,半晌没有感觉到鼻息,双腿一软,便瘫坐在了地上,“姑…姑奶奶她…凤驾归…归天了…”
缨儿得到消息急匆匆地赶了回来,刚走到门口,正好听到这句话,眼前顿时黑了一黑,“什么?!”
蠢女人也有开窍的时候
百里云靠坐在凉亭,转动着手中的酒杯,看着里面的酒旋起一个又一个小小的漩涡,却久久不见他喝上一口。
“王爷!”一个人影穿透黑暗而来,眨眼间便到了他身前,“姑奶奶…归天了!”
手中的酒杯倏忽顿住,半晌才缓缓地送到了嘴边,仰头一饮而尽,随手一扔,便听啪地一声,那杯子落在地上摔了个粉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