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呀,有个多愁善感的朋友真要命啊!”吕松叹了一口气,将剩下小半坛酒仔细封好,又放回箱子里去。
施东一彻夜未眠,耳边反复回荡着吕松的话。虽然不想承认,可是那损友的话的确一针见血。
不管是现在的韵儿还是以前的韵儿,不管有什么理由,都绝对不会说出那种谎话的。而且,她前后变化也着实太大了!性格也好,气度也好,言行举止也好,做事风格也好,都跟之前截然不同。
最让他惊讶的还是原本斗大的字不识一筐的她,回来之后竟然写得一手好字。要知道之前的韵儿看到书啊字啊就会头疼,他曾经苦劝她读书认字都以失败而告终。可是现在的韵儿,整日与山寨的账本名册打交道,且做得不亦乐乎!
他曾经惊异过,更多的则是高兴。因为这样的韵儿才是他所乐得见到的,这样的韵儿才符合她的出身。可是现在想想,无论皇宫是多么磨练人,短短半年时间,也不足以让一个人脱胎换骨!
这世上莫非真的有借尸还魂一说?
因为我不想你后悔!
第二天一早,郁子宁像往常一样来到练武场,却见施东一已经在那儿了。
他没在练功,而是抱着双臂靠在练武场旁的一棵大树上,很显然是在等她。
“早!”郁子宁走过来,微笑地跟他打着招呼。
施东一不作声,表情紧绷,双眼直直地盯着她,似乎要把她看穿一样。
饶是郁子宁,被人这样看着也有些不自在起来,“你想问什么就直接问吧!”
施东一眼神晃了一下,“你真的不是韵儿?”
“不是,我是郁子宁!”
“郁子宁…那不是你的化名吗?”
“是我的真名,出生之前我父母就已经给我取好了的!”
“你说你来自另一个世界?”
“那是个什么样的世界?”
“是一个比这个时代要进步,要发达,人们生活也更自由的世界。”
她说得太笼统,施东一无法在脑海里描绘出一个具体的图像来,不过有些事情他想明白了,“你跟我提及的那些新奇的想法,还有造出来的那些奇怪的东西,都是来自那个世界吗?”
“嗯,在那个那些东西很普通!”
“那你为什么会来到这里?”
“有一个人想要跳楼自寻短见,我救了她,自己却掉了下去。之后就莫名其妙地来到了这个时代,附在了韵儿的身上。我们那个世界,管我这种情况叫穿越。有人直接穿过来的,也有像我这样,死后灵魂穿过来的…”
这些话对施东一来说,有些玄妙,听不太懂,却能从她的神情和眼神里感觉到,那不是谎言。把目光从她脸上挪开,便痛苦地皱了眉,“这么说,韵儿真的已经不在了?”
“对不起!”虽然段轻韵的死不是她的造成的,可是她毕竟占用了他喜欢的人的身体。
施东一拳头握紧了再握紧,“为什么?”他突然伸手来抓住她的肩,瞪着她怒吼,“为什么要说出来?你不说我永远也不会知道,为什么要说?”
郁子宁平静地跟他对视着,“因为我不想你后悔!”
我更想保护你!
“不想我后悔?你说出来我才会后悔,你难道不知道韵儿对我来说意味着什么吗?你现在告诉我,她已经死了,你让我情何以堪?”
“正因为我知道,我才更不想在你需要作出决定的时候骗你!”
施东一微微一愣,“你所说的决定是什么?”
“我会劝你放弃造反!”郁子宁如实相告。
“哈!”施东一仰天大笑,“说来说去,还是为了那个男人。你为了他,不管伤害了谁都无所谓吗?”
“我不仅仅是为了他,我更想保护你!”
“保护我?”施东一不屑地笑了一声,“说得真好听!你有理由来保护我?你又有什么资格来保护我?”
郁子宁伸手抓着他的胳膊,郑重地盯着他的眼睛,“东一,你认为我自私也好,认为我残忍也好,怨我恨我甚至想杀了我也好,不管怎样,我都把你当成我的亲人,我的朋友。因为这样,我想保护你。
我不知道段家和施家具体出了什么事情,我也不想替皇上辩解什么。我只是不希望你一辈子生活在仇恨里,迷失了自己。
东一,你是个优秀的人,你可以有很多种活法,除了恨,你还可以做很多事情。所以,东一,放弃造反的念头吧,好不好?”
看着她恳切的眼神,施东一心头的怒火倏忽去了不少,“既然你不是韵儿,你只管放下我,放下段家的血海深仇,跟那个男人回宫去做你的娘娘就是了!”
语调依然硬邦邦的,却带上了轻微的叹息。
“东一!”郁子宁手抓紧了一些,似乎怕他跑掉一样,“以你现在的力量是无法跟朝廷抗衡的,再发展十年,或许能搏上一搏,却也没有几分胜算。你又何必把大好光阴浪费在一场必输的赌博上呢?”
“必输?”这两个字让施东一恼火起来,“你是想告诉我,我不是那个男人的对手吗?”
郁子宁没想到他会钻这个牛角尖,无奈地叹了一口气,“你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
“那你是什么意思?”
我为什么要听仇人之妻的话?
“东一…”
“看来你早就给我卜算好了结局,可是你之前却没有告诉我。是不是那个男人不来找你,你就不打算告诉我,而是会跟我一起造反?他一来你就改了主意,想让我缴械投降?”
“东一,拜托你,不要这么偏激好不好?”郁子宁眼中有了恳求之色。
施东一一扬手臂,将她的手甩开去,冷笑道:“我一直以为你很聪明,可是现在看来,你也不过是个普通女人,被感情蒙蔽了理智的小女人罢了。
你想劝我放弃造反,一开始就不应该告诉我你不是韵儿。如果是那样,我或许会为了韵儿,为了韵儿的幸福,放弃造反。
可是现在你告诉我你不是韵儿,韵儿已经死了,被那个该死的男人害死了,只能让我更恨他罢了。你劝我放弃造反?哼,真是天大的笑话,我为什么要听仇人之妻的话?”
郁子宁怔怔地看了他半晌,便眯起了眼眸,“我的理智从没被蒙蔽过,我之所以告诉你实情,就是怕你会因为不是韵儿的我而顾虑而犹豫!
我可以劝你,却不想左右你想走的路。既然你真正的心意如此,我只希望你将来不会为这个决定而后悔。
该说的我都已经说了,该做的我也都做了,我也没有再留在这里的理由了。我明天会跟皇上回宫去,也许下次见面,我们就是敌人了,你多保重吧!”
说完,深深地看了他一眼,便转身而去。
施东一看着脚步飞快地走远了,一颗心剧烈地抽痛了起来。这次的痛,不止是因为韵儿,还是因为那个占有了韵儿身体的人!
他狠狠地捶了一下胸口,却没能让那痛止住,反而更强烈了起来。
他咧了咧嘴,苦笑出声:
韵儿啊韵儿,你竟然悄无声息地走了,留下这么大一个难题给我。你知不知道,你这样比死在我面前还让我痛苦?
为什么那个人不是你,我却还会因为她而心痛?你告诉我,我到底该怎么办?我到底该拿那个是你又不是你的女人怎么办?
另有打算
百里川起床不见郁子宁,简单洗漱了一下,便想出门来寻她,还不等出门,她便回来了,脸色难看,眼圈发红。
“子宁,你怎么了?”他吓了一跳,赶忙问道。
“我没事!”郁子宁摇了一下头,眼泪却止不住地落了下来。
百里川见她落泪,很是心疼,默默地见她揽进怀里来,用手轻轻地拍着她的背。
“皇上,我们明天就走吧!”她的脸埋在他的胸口,使得声音闷闷的。
“好!”百里川明知道她说的是气话,还是语带宠溺地应道。
郁子宁哭了一通,心情多少好了些,从百里川怀里挣脱出来,去洗了一把脸,表情便平静了许多。
“见到施东一了吗?”百里川这会儿才发问。
“他不听你的劝,还是想要造反吗?”
“嗯!”郁子宁应着抬眼来看他,“皇上,你能答应我一件事情吗?”
“你说!”
“暂时不要动他好不好?”见他似有迟疑,急急地解释道,“我知道以你的立场,知道有人想要造反,不可能无动于衷。可是他现在没有造反的能力,也不会危害一方。
这山寨里的人都是穷苦出身,吃不上饭了才会来入伙。他们之前虽然打劫过过往的商户,可是并没有害过人命。我来了之后,组织他们在这山里开垦田地,耕种自给,他们已经很少打劫了…”
百里川看她着急的样子,板起脸来,“你是不是把我当成昏君了?”
“啊?”郁子宁愣了一下。
“你是不是以为我一回去,就会不分青红皂白地派兵来攻打曲景山,把你的这帮兄弟都给灭了?”
郁子宁脸色有些尴尬起来,她的确是有这个担忧,“对不起,我…”
“哈!”百里川绷不住了,笑了起来。
郁子宁这才意识到他是在逗她,忍不住瞪了他一眼,“我可是很认真地在请求你,你怎么能开玩笑呢?太过分了!”
“好了,不开玩笑!”百里川正了神色,“你放心,我不会出兵清剿他们的,我另有打算!”
十年之约
施东一没想到百里川会独自一人来找他,很是意外!
“你就不怕我杀了你?”惊讶过后,他目光冰冷起来。
百里川微微一笑,“你武功高强,杀我易如反掌。如果想杀我的话,早就动手了,何必留我到现在?”
施东一对他的话报以冷哼,“算你识相!”
“我想跟你谈谈!”百里川正了神色,说明来意。
施东一冷冷地扫了他一眼,“你我之间似乎没有什么好谈的吧?”
“十年!”
“你说什么?”他没头没脑地冒出这两个字,让施东一不觉茫然。
百里川看了他一眼,“我问过子宁了,她说你要想拥有造反的能力,最起码要花费十年来积蓄力量…”
施东一眼中了警惕之色,“那又怎样?你想劝我放弃,还是想趁现在斩草除根?”
“我不会劝你放弃,也不会斩草除根!”
“那你想怎样?”
“我就给你十年的时间!”
“什么?!”施东一惊讶地盯着他,却没有从他脸上看出半点玩笑之意,眼神慢慢地沉了下去,“你有什么企图?”
百里川笑了一笑,“我的确是有企图。施东一,我们来做个约定吧!”
施东一眼神一晃,“说!”
“我给你十年时间,让你发展力量;十年之后,我们来做一个了断。到时候如果我胜了,你就要带着你的人归顺朝廷!”
“那如果我胜了呢?”
“没什么好说的,你只管拿走我的项上人头,取我而代之!”
施东一看了他半晌,冷笑起来,“你就那么确信,十年之后能胜得了我?”
“我一定会胜的!”百里川笑容里满是自信。
“凭什么?”
“凭我是一国之君,凭我是子宁的丈夫!”
听他提到郁子宁,施东一忍不住皱了一下眉头,“是她让你这么做的吗?”
“不是,她只让我暂时不要动你们,这是我自己的意思!”
“那你那句话是什么意思?是想跟我炫耀吗?”
“因为我不想让她伤心!”
施东一没有弄懂他这话的意思,眼带询问地望过来…
竟然为了一个女人养虎为患!
“我知道我劝你放弃造反,你是不会听的;可是我如果杀了你,她会很伤心。所以,我想堂堂正正地跟你做个了断,只有这样,她才不会留下遗憾。”
施东一看着他认真的表情,心里竟然叛逆地生出了几分敬佩之情来,冷冷地哼了一声,“哼,真是好伟大的理由,堂堂一国之君,竟然为了一个女人养虎为患!”
说完连自己都觉出,这话里带着几分醋意。
百里川微笑地看着他,“这么说,你是愿意跟我做这个约定了?”
“对我有利无弊,我何乐而不为呢?”
“那好,我会给你一样信物,保障你们十年之内不会受到兵丁干扰。不过我有一个条件!”
“哼,我就知道你不会让我过得舒服的。说吧,什么条件?”
“子宁跟我说,若是将整个曲景山开垦出来,足够养兵十年。十年之内,你们不能拦路打劫,扰乱一方安宁,只能自给自足!”
施东一没想到他提出来的竟是这样的条件,怔了片刻,便冷哼道:“这个是自然,光靠拦路打劫,能养活几个人?还有什么条件?”
“我没了!”百里川微笑起来,“你还有什么条件吗?”
施东一似有沉思地看了他两眼,“你难道不想问问我,为什么要造反吗?”
“我问了你就会放弃吗?”
“当然不会!”
“那问了又有什么意义?我们已经有了约定,不管什么恩怨情仇,都在十年之后那一战化解吧!”
施东一看着他的目光带上了几分探究,一年之前,在白石山相见,这个男人还带着几分稚气和任性,看起来完全不像是个皇上。可是现在竟然有这样的气度,这样的自信,已经完完全全拥有了一国之君的风范!
他原本还怀疑吕松所说的话,可是现在他却已经相信,十年之后,这个年轻的皇上真的会让东宸国国泰民安,从而开始怀疑,自己选的这条路到底是不是正确!
“喂,你,跟我决斗!”
一个稚嫩的童音打断了他的沉思,他抬眼看去,就见虎子双手叉腰,气势汹汹地瞪着百里川…
(今天更完 4.30)
小情敌
百里川被虎子那老气横秋的模样逗笑了,“你要跟我决斗吗?”
“有什么好笑的?”虎子感觉自己被轻视了,有些恼火,“不要废话,快来跟我决斗!”
“你叫虎子是吧?”百里川走过来,伸手要摸他的脑袋,却被他啪一下打开了,“你不准碰我!”
百里川见他对自己充满敌意,收回手来,正了神色看着他,“决斗也可以,不过你总要告诉我,为什么要跟我决斗?”
虎子扬起脸来瞪着他,“我不准你带当家姐姐走!”
百里川闻言忍不住笑,“你是因为子宁要跟我决斗的吗?”
“是啊,不行吗?”
“也不是不行,不过我不会跟你决斗的!”
虎子鄙夷地看了他一眼,“胆小鬼!好,那就算你认输了,当家姐姐不走了!”
百里川急了,“我可没答应要跟你决斗,怎么就算我输了?”
“我不管,你要么跟我决斗,要么就认输!”虎子语带霸道。
“那你的意思是,如果我跟你决斗赢了,你就让你当家姐姐跟我走了?”
虎子愣了一下,又不服气地瞪了他一眼,“哼,我才不会输呢。我要把当家姐姐留下,等我长大了让她当我的新娘子!”
“什么?你想娶子宁?”百里川有些吃惊,没想到自己竟然有这么小一个情敌,随即敛了笑意,撩起袍摆来,“看来不决斗不行了,不过咱们先说好,输了可不许赖账啊!”
施东一见他竟然跟一个小孩子认真起来,看不过眼了,出声道:“虎子,不要胡闹,赶紧回去!”
“我不回去!”虎子小脸上满是坚决,“我要打败他,把当家姐姐抢回来!”
施东一皱了一下眉头,“你一个小孩子知道什么?不要胡闹!”
“我不是小孩子,我什么都知道,吕松大哥都告诉我了。他说要想留住当家姐姐,就要跟这个坏蛋决斗,把他打得落花流水!”
又是吕松这个混蛋在搞鬼!
施东一心头升起一股怒火来,“吕松,你在呢吧?给我滚出来!”
你到底跟谁一伙的?
“你这个人还真多事,想偷偷瞧个热闹都不得安宁,真是的!”吕松从藏身之处滴滴咕咕地走了出来。
施东一恼怒地瞪了他一眼,“虎子还是个孩子,你教他些什么乱七八糟的?你就不怕天打雷劈?”
吕松对他的诅咒不以为然,笑嘻嘻地道:“我不过是教育他想得到的东西,必须努力去争取,不然事后会跟某些人一样后悔莫及罢了!”
“你迟早会因为你这张破嘴后悔莫及!”施东一知道他那某些人是指自己,恼火更盛了几分。
吕松不理会他,扭头看向百里川,“这位仁兄,这两日跟家娘子过得可还开心啊?”
百里川听他口称娘子,心生不悦,却也不好发作,“那天谢谢你了!”
吕松微微愣了一下,才意识到他是在为虎子刺伤他的那件事情道谢,嘿嘿一笑,“何必这么客气,只要咱们娘子高兴,比什么都好!”
“我早就知道你们是在演戏了,你就不用一口一个娘子叫她了吧?”百里川还是有些隐忍不住了。
“早知道吗?”吕松不以为然地耸了一下肩,“如果我没看错的话,那天可是有人气得要发疯了呀!”
百里川面色窘迫起来,“咳咳,我那不过是故意配合你们一下罢了!”
“喂,你到底跟不跟我决斗啊?”虎子感觉自己被忽略了,不满地嚷嚷了起来。
百里川笑着看了他一眼,“我不会跟你决斗,也不会把子宁交给你。”
虎子恼了,“你这是耍赖皮!”
“好了好了!”吕松按住他的小脑袋,“你当家姐姐已经是有妇之夫了,你就别动歪心思了,谁让你晚生了那么几年呢?”
“你到底跟谁一伙的?我不搭理你,我去找当家姐姐!”虎子愤愤然地瞪了他一眼,转身跑走了。
虽说被虎子搅和了一下,不过事情也谈得差不多了,百里川看了施东一一眼,“那我们就这么说定了,回去之后我会差人把信物送来!”
“你们说定什么了?”吕松八卦地打听。
与你无关,滚!
施东一不理会他,看着百里川,“好,到时候我会立下一份文书给你!”
百里川笑了一笑,“那个无所谓,我知道你是君子!”
“哼,你以为你这样奉承我,我到时候就会故意输给你吗?”施东一不领情地冷哼。
“那岂不是太没意思了吗?”百里川笑道,顿了一顿,“对了,我还欠你一句谢谢!”
施东一眼神晃了一下,“谢我什么?”
“若不是你及时出现,子宁就会被奸人害死在天牢,那样我会后悔终生!”百里川郑重地看着他,“所以,真的很谢谢你!”
“你不要自作多情,我可不是为了你才救她的。”施东一别开眼去。
“我知道,不管怎样都要谢谢你!”
吕松被他们的对话撩拨得心里直痒痒,凑过来,“你们到底在密谋什么呢?也说给我听听嘛,好歹我也做过大当家的压寨夫君嘛!”
施东一被他这不搭边际的话搞得心头恼火,“与你无关,滚!”
“喂喂,我可是你最好的朋友啊,你怎么能有秘密瞒着我呢?”吕松不满地嚷嚷。
百里川见那两个人感情很好的样子,心生羡慕,生在帝王家,注定是没有朋友的。不过好在他有子宁,只要她在身边,他就不会感觉寂寞!
郁子宁正在收拾东西,虎子跑来又哭又闹,说什么也不肯让她走。她好言劝慰了半天,并且答应有时间就会回来看他,他才平静了下来。
刚把这个小祖宗打发走,百里川便回来了,见屋子里凌乱不堪,有些吃惊,“这是怎么了?”
郁子宁叹了一口气,“还不是虎子,他不肯让我走,把我包好的东西都扯了出来。”
“一个男孩子,这么依赖你可不好!”百里川语气里带着一点担忧,也带着一点醋意。
“对他来说,我是他唯一的亲人了!”郁子宁淡淡地笑了一下,又忍不住打听,“对了,你刚才去哪儿了?”
“我去找施东一了!”
郁子宁有些吃惊,随即猜到了几分,“你去劝说他了吗?”
百里川的用心
“我去跟他做了一个约定!”
“约定?”
“嗯!”百里川把他跟施东一定下十年之约的事情说了一遍。
郁子宁惊讶过后,便明白了他的用意,忧虑地垂下眼眸,“你身为一国之君,纵容他造反,这样合适吗?”
“没什么不合适,我想了很久,这不失为一个两全其美的法子!”百里川微笑地按了按她的肩膀,“你放心,我不会输的!”
“不怕一万就怕万一,你真的没有必要因为我做到这种地步,只要你不杀他就好!”
“我这么做,也不单单是为了你!”百里川正了神色,“我也是为了我自己!”
郁子宁一时间没搞懂,“为了你自己?”
“嗯!”百里川点了点头,“我知道作为一国之君,我还有很多不足。我跟施东一做这个约定,就是想督促自己,鞭策自己,让自己时刻不要忘了,还有人要来抢走你。你放心,我会让自己变得足够强大,任何人也别想从我身边把你带走!”
听了这话,郁子宁心头一暖,忍不住瞪了他一眼,“你应该先担心自己的命和你的江山吧?”
“江山本就不是我想要的,要是没了你,活着也就没什么意义了,只有你对我来说才是最重要的!”百里川伸手来拥住她,“所以子宁,以后不要再离开我了!”
“嗯!”郁子宁重重地点了点头,她和他经历了太多的风雨,她也希望从此之后相濡以沫,再无阻隔!
不过她还是有些担心施东一,“我再去跟他谈谈!”
“没有那个必要!”百里川用手臂圈住她,不让她去,“这样对我和他来说,都是有利无害的!”
“怎么说?”
“我现在虽然已经坐稳了龙椅,可是我缺少能供我掌握的兵权。带兵之人一旦入朝为官,杂念太多,我穷尽十年也未必能培养出一支优秀的军队来。
可是施东一可以,他有才能,有志向,有头脑,又没有官场的束缚,十年他一定可以组成一支虎狼之师。一旦归我所用,定能成为国之栋梁…”
打劫!
“十年之后,我会打败他,将他收归己用。到时,我不花一两银子,便得到一个良将和一支钢铁之师,这便宜我占大了!
而且,他在曲景山自给自足练兵十年,既能大量收容流散之人,又能将这块险地变成良田宝地,这对我东宸国来说,也是一件大大的好事啊!”
郁子宁没想到他竟然如此深谋远虑,惊讶之余忍不住打趣,“你还真是什么都算计到了。不过你就不怕他到时候出尔反尔,回头给你一刀?”
“他不会,他是个君子,也是个聪明人!”百里川信心满满地笑道,“我定会化解他的仇怨,让他变成东宸国的忠臣良将的!”
郁子宁听了他的一番话,心情顿时敞快起来。作为百里川的妻子,她自然希望他能招贤纳才,坐稳江山,成为举世明君;作为施东一的朋友,她也乐得好友走上光明之途,成为国之栋梁!
只要丈夫和好友能冰释前嫌,十年如何?二十年又如何?这的确是一个两全其美的办法!
第二天一早,郁子宁收拾好了行装,便准备跟百里川一道离开曲景山,回宫去。
山寨里的人听说大当家要走,一路送下山来。尤其是跟郁子宁相熟的几个人,围着她七嘴八舌地叮嘱着,让她路上小心,时常回来看看兄弟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