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芍把手里的铜盆放下,拿了挂在架子上的衣服过来问,“昨儿夜里热,郡王妃可睡的安稳?”
知晚轻打了个哈欠,还有些刚睡醒的慵懒,昨夜燥热,夜里虫鸟阵阵,就更是烦躁了,好在屋子里摆了冰盆,勉强睡下了。
穿好衣服,知晚朝梳妆台走去,茯苓就望着冰盆,咽口水道,“好想吃冰淇淋,今儿可不可以做了吃?”
知晚对镜描眉,望着铜镜里茯苓推攘着白芍,让她也求求情,知晚就好笑了,“多做一些,请府里的姑娘们吃。”
茯苓连连点头,这些日子热的她都瘦了好几斤了,吃什么都没胃口,这话她只敢在心底说,昨儿逛街,她吃的最多。
柏香端了莲子羹进来,让知晚先吃一些,怕去了寿安院,老夫人还没起,饿坏了她。
知晚吃着莲子羹,茯苓守在一旁,眼尖瞧见了柏香头上的发誓,怎么看怎么眼熟,恍然大悟,“你的头饰?”
柏香臭美的碰了下发簪,咯咯笑,“郡王妃昨儿买了那么一堆发簪,我眼疾手快,早早的就把这根簪子抢到手了,你赶紧去,不然一会儿挑不到中意的了。”
茯苓假装生气的啐了柏香一口。拽着白芍就出去挑发簪了,外面姚妈妈进来道,“昨儿郡王妃买回来的发簪有一百二十根,可是府里的丫鬟有三百多人。不够分的,她们与姑娘来说并无区别,不好厚此薄彼。”
知晚三两口就把冰凉的莲子羹吃完了,笑道,“再等一会儿吧。”
知晚说完,就有小丫鬟进来道,“苏总管让人送了个大箱子来,说是赵家姑娘不懂事,抢了郡王妃的东西,现原物奉还呢。”
本来这些东西昨天下午就要送来的。只是那些小贩收拾打包要花不少的时间,才耽搁了,赵家不敢夜里送上门,又怕知晚等久了,所以才会早早的就送来。
里面是什么。有多少,知晚一清二楚,“箱子里的头饰足够苏府上下每个丫鬟小厮挑三件了,还有胭脂水粉,都一并分下去吧。”
柏香一听有三件,瞅了知晚一眼,把桌子上的莲子羹碗一拿。撒腿就跑出去,姚妈妈见了便笑骂了,“真真是抢来的东西都格外的喜欢些,之前赏赐她们那么多头饰,都不见她们乐成这样。”
竹香摇头晃脑的接了一句,“先生说的。独乐乐不如众乐乐,大家好才是真的好。”
知晚没差点被口水给咽死过去,嘴角猛抽,莫非那先生也是穿越来的,“哪位先生教的?”
“就是府里请来教二姑娘她们的女先生。奴婢昨儿路过,正好听到。”
姚妈妈听了直笑,“这位先生倒是心底良善。”
知晚笑笑不语,起身出了房门,外面围着一群丫鬟,茯苓大声维护秩序,“别抢,挨个的来,郡王妃说了,每个人至少能挑三样,谁要是抢,就没收她的!”
这一嗓子出来,场面一下子就安静了,几乎是眨眼睛,一条井然有序的队伍就出现了,茯苓、白芍还有柏香、竹香站在那里,让丫鬟挨个的上前,一人挑三样,不许多拿,再额外拿一盒胭脂,拿到哪个是哪个,不许挑三拣四。
队伍安静有序,白芍让柏香和竹香分一半首饰和胭脂去牡丹苑外,给小厮们挑拿,牡丹苑毕竟是郡王妃的住处,他们不能进来。
知晚带着姚妈妈去的寿安院,老夫人已经起了,苏夫人和苏雪几个也在了,今儿的屋子有些怪怪的,端茶递水的是苏雪和苏奵,苏柔则是帮老夫人打扇子。
苏夫人几次望着门外,扭着眉头,“这些个丫鬟婆子都去哪儿了,一出去就不见了人影,端个饭菜要这么久吗?”
外面,周妈妈端着饭菜进来,摇头无奈的笑着,“这些个丫鬟一听到牡丹苑能领头饰,撒腿丫子就跑了,端菜的活全丢给了奴婢了,老夫人,你可得好好奖赏奴婢才是。”
本来这么大的事,老夫人和苏夫人怎么能不知道,实在是那些丫鬟一听到这样的消息,头一个想到的不是禀告,而是赶紧去排队,晚了可就没了,再不就是人家挑剩下的了,谁还顾得上禀告啊?
老夫人听得先是一鄂,随即失笑,赏了周妈妈一根碧玉簪,乐的周妈妈直笑,苏夫人则嗔了知晚一眼,“府里丫鬟婆子加起来好几百人呢,每个人都赏?”
知晚轻点了下头,“那些首饰并非都是我买的,是赵家派人送来的,我留着也没什么用,就一人送两支。”
赵家的事,苏夫人知道呢,对知晚惩治人的手段是佩服不已,不过是隐忍了半个多时辰,就让赵家损失了那么多,只怕昨儿夜里都没能睡安稳。
姚妈妈去帮周妈妈端饭菜来,这一天,是老夫人和苏夫人吃的唯一一顿没有丫鬟伺候的饭。
等她们吃完了,屋子里伺候的丫鬟才兴高采烈的回来,倒是不担心挨罚,郡王妃赏赐是喜事呢,不去争抢那不是不给郡王妃脸面么?
进门先是请安,然后再向知晚道谢,老夫人见她们手上一人三支簪子,有金有银还有木头的,还有簪花和胭脂,头都有些晕乎了,这不下十两银子了吧?
府里丫鬟婆子小厮里里外外加起来,有五百多人,那就是五千两银子,这手笔…要是落到苏家小辈身上,老夫人铁定要骂一声败家子的。但是轮到知晚身上,再想到这些东西是怎么来的,就展颜露笑了。
苏夫人也咋舌,“莫不是永州街上的头饰胭脂都被赵家姑娘买了吧?”
苏柔连连点头。笑的见牙不见眼,她就喜欢看赵如儿吃瘪,以前觉得她骄纵,现在么,觉得她出门肯定忘记把脑子也带一起了,笨的无可救药,“就算没有全部,也有一大半了,那条街原本卖首饰的就多,这几日。逛街都没那么有趣了。”
苏奵捂着嘴笑,揽着老夫人一条胳膊,道,“四妹妹的嘴可是真了得,幸好赵家姑娘不在。不然铁定是被气个半死的。”
苏柔不乐意的撅着嘴,一副被指责了很委屈的样儿,“我说的是事实啊,我又没有歪曲,那些上街买首饰的小家碧玉们,肯定是要跺脚生气的。”
苏奵赶紧赔礼道歉,苏柔这才咯咯的笑着。“这样的委屈,我多受几次才高兴呢。”
外面,苏总管抹着汗珠进来,气喘吁吁道,“李夫人和李大少爷在门口等候了半天,没有小厮抬软轿。李大少爷进不来。”
不用说,小厮们也都排队领头饰去了,领到的,乐昏了头的肯定赶不及送回家交给母亲,要么就是扎堆一起。想着娶媳妇的事了,谁还顾得上抬软轿啊?
知晚有些汗颜,讪笑,她没料到这些个丫鬟婆子这么就等不及了,简直就是搅乱了苏府。
苏夫人是想笑不敢笑,起身道,“我去门口迎迎吧,这时辰差不多也都领到头饰了。”
一盏茶的时间,苏夫人才将人领进来,李思训是小厮银宝扶着进来的,一条腿蹦蹦蹦的,连老夫人的眼睛都不敢看。
老夫人知道李思训没了一只脚,可是从来没见过,这会儿看着,心里也在犯嘀咕了,知晚的医术真的能治好吗?
老夫人没让李思训行礼,直接就让小厮扶着他落座了,李思训有些无地自容,他连给长辈行礼都做不到。
李夫人给老夫人请安后,再给知晚行礼,知晚笑着点了点头,起身朝李思训走过去,看了看他的脸色,笑道,“确实比之前好了不少。”
外面,茯苓和白芍抬了个箱子进来,丫鬟就端了两个凳子来,等箱子放好后,听着知晚的吩咐,茯苓把箱子打开。
看清箱子里的东西后,大家都倒抽了好几口气,本来大家都好奇,箱子里装的是什么,猜测是不是郡王妃的药箱子,谁想到竟然是一只只腿!
李思训和李夫人也都瞪直了眼睛,看知晚随手拿了一只,放在手里把玩着,弹性和做工都很好。
这是用牛筋熬成的假肢,像李思训这样,在现代,很容易就能安装假肢,可惜这是古代,条件不允许,知晚只能用牛筋代替了,好在效果还不错。
当着众人的面,知晚帮李思训安装假肢,很快就好了,银宝以为他家少爷的腿能长起来,把鞋袜都带来了,虽然是假肢有些失望,不过瞧着与真的没什么区别,把鞋袜穿上,就更没区别了。
李思训试着站起来,银宝扶着他走了几步,知晚道,“让他自己走,等习惯了,就是跑都不成问题。”
银宝有些担心,怕李思训摔倒,丢失颜面,可是知晚的话,他又不敢不听,李思训朝银宝点点头,小心的挪着步子,开始几步因为担心,放不开,走的有些歪,可是走了几步后,李思训的眼睛亮了,他没奢望过断腿重生,只要能走,他就心满意足了。
十几步过后,李思训就走动自如了,李夫人欣喜的直抹眼泪,要给知晚跪下,知晚拦着没让,指着大箱子道,“里面有九只假腿,足够李大少爷活到七老八十了。”
苏夫人左右上下看着李思训,只是消瘦了些,其他的异样半点看不出来,只要能走能跑,她就放心了,再者,有这份恩情在,雪儿嫁进李家,李家岂敢负她?
李思训有半年之久没有逛过街了,现在腿能走了,当即就有些迫不及待了,朝知晚作揖,道了一句大恩不言谢,又给老夫人恭谨的行了一礼,朝苏雪一笑,就迈步出门了。李夫人瞧了又是高兴又是嗔骂,“以前拉着他都不出门,今儿倒好,不用喊。跑的比什么都快。”
苏夫人笑道,“训儿交友广泛,喜欢热闹,能憋这么久,实在是难为他了。”
李夫人用帕子擦拭眼泪,拉着苏夫人坐下,提起苏雪和李思训的亲事,“训儿腿伤成那样,苏家都不曾退亲,这份情意。我心里都记着呢,如今训儿能走了,雪儿年纪也不小了,我想是不是喜上加喜,早日把他两的亲事办了。你我也好尽早抱孙儿。”
苏夫人是觉得不错的,虽然舍不得女儿,可是女儿大了,迟早是要嫁的,便望着老夫人,老夫人怀里抱着思儿,笑道。“明年要是不能抱曾孙儿来见我,就不要进苏家的大门了。”
李夫人乐的直用帕子捂嘴,她是真心喜欢苏雪这个儿媳妇的,之前纳采礼,问名礼都下过聘了,再就是送请期礼来。正是因为六礼过三,苏家才坚决不同意退亲的。
再说,苏雪红着脸跑了,苏柔和苏奵两个听了一会儿,便去院子里找苏雪。把屋子里的事说与她听,苏柔揶揄的瞅着苏雪,“我可是翻过黄历的,明儿李府就送请期礼来,一个月内出嫁,除了这个月的二十六,就下个月初八了,你初八肯定是不行了,那就是二十六了,希望表姐别回京才好。”
苏雪脸愈加红透,追着苏柔要打,追着就到了院门口,正巧碰到苏昂进门,苏昂等不及了问,“快说说,表妹是怎么让思训重新站起来的,现在整个永州都猜疯了。”
苏柔咯咯的笑着,“大哥,李家少爷怎么站起来的不重要,重要的是二姐姐就快要出嫁了,大哥,大姐姐已经出嫁了,现在轮到二姐姐了,你什么娶大嫂啊?”
苏柔说着,元宝就在后面给她使眼色,可是苏柔压根就没看见,还傻乎乎的问,“元宝,你眼睛抽筋了?”
元宝有些叹息,四姑娘笨笨的,哪壶不开提哪壶,少爷是真喜欢上了安府姑娘,奈何生不相逢未嫁时,有缘无分,心里正苦恼着呢,还说那话,这不是往少爷心口上撒盐吗?
苏奵和苏雪反应过来,看苏昂的脸色未变,还挂着笑意,祝福苏雪和李思训,可是她们能感觉到他眸底有些黯淡。
等苏昂走远了,苏柔才缩着脖子,鼻子哽咽有些想哭,眼眶也红红的,“我讨厌安家姑娘,许了人就该在府里待着好好备嫁,抛头露面,害的大哥茶饭不思!”
苏奵也叹息,“表姐能让断腿的李少爷行走,不知道能不能配制药水,让大哥忘记安家姑娘?”
苏柔撅着嘴,恨恨的道,“实在不行,就把安家姑娘抢过来!像表嫂和郡王爷,不都生了一双儿女才成的亲么?”
苏柔说的坦然,可是声音却压的低低的,知晚的亲事虽然叫人津津乐道,可是却与礼制不符,背地里鄙夷的人还有不少呢,表姐能做的事,她们可不敢,也不是所有男子都如郡王爷那般重情重义,始终如一,始乱终弃的不知道多少,她们没那个胆量去试探。
苏奵轻轻的拍了苏柔脑门一下,“尽出些馊主意,那是信国公府二少爷,可不是随随便便人家,表姐与郡王爷相遇时,一个未嫁一个未娶,怎么能一样呢?”
苏柔死鸭子嘴硬,“你怎么知道郡王爷与表姐认识的时候,没有婚约在身,指不定就有的。”
“郡王爷有免死金牌,可以理直气壮的拒婚,把郡主丢在花轿里,扭头就走,大越朝,甚至是历朝历代又有多少人敢?”
“…那要不请郡王爷帮大哥抢?”
“…算了,你还是一边玩去吧。”
苏柔一张脸顿时涨红了,苏奵和苏雪都不带她一起玩了,不由得跺脚,提起裙摆就跑进了屋,险些把要出门的知晚撞到。
知晚见她眼眶红红的,很伤心的样子,忙用帕子帮她擦拭,“出什么事了?”
知晚在苏家住了这么些天,可从没见苏家姐妹吵红过脸,都是小打小闹,关系亲昵着呢,苏夫人对她们两个庶女,也如同嫡女一般,府里的姨娘也都安分守己,不吵不闹。这是苏家家规要求的,苏家家大业大,最经不起嫡庶争斗,所以苏家家主可以自己挑媳妇。家主的妾室都是嫡母帮着挑选的,苏家家主没有那个权利。
正因为如此,苏家是知晚见过最安稳的内院,那些姨娘都乖乖的待在院子里,知晚到现在都没见过她们呢。
苏柔抽泣着,拉着知晚的云袖,如同一只受伤的小鹿,“方才我不小心在大哥面前说错了话,往他伤口撒了盐巴,二姐姐和三姐姐都不带我玩了。表姐,你帮我想个主意好不好?”
知晚仔细的听着,听着苏柔的话,好吧,她也想叫她到一边玩去了。她出的主意还能再馊一点吗?
不过知晚还真起了成全苏昂和安倾然的心思,不过前提得是两人情投意合,别最后转了半圈,是苏昂一厢情愿,那就闹笑话了。
苏柔见知晚不说话,忍不住又问了一句,“表姐。你有办法吗?”
知晚笑了笑,“要退亲,这事不难,不过安府姑娘喜欢你大哥吗?”
“…应该会喜欢吧,大哥要样貌有样貌,要才情有才情。还是苏家少家主,为人仗义豪爽,她会不喜欢吗?”
茯苓听了就抚额了,“萝卜白菜各有所爱,万一人家不喜萝卜也不喜欢白菜。喜欢腌菜呢。”
知晚奔溃,有她这样打比方的吗,嗔了茯苓一眼,“以后要少吃腌菜,多吃蔬菜!”
茯苓满脸羞红,一跺脚,拎着裙摆就跑了,走远了还回头补充了一句,“奴婢做冰淇淋去了。”
冰淇淋,听到这三个字,苏柔的眼睛唰的一下亮晶晶的,眸底那抹欲落不落的泪珠霎时间消失的无影无踪,“表姐,茯苓说的冰淇淋,是不是名誉京都,号称消暑解渴第一的冰淇淋?”
前一刻哭得伤心,下一刻咽口水,这是吃货典型形象。
知晚还不知道冰淇淋的名声这么大了,在苏府待了几天,都有些孤陋寡闻了,冷石和冷木也不禀告她,“你从哪儿听说了冰淇淋?”
苏柔咯咯的笑着,“大哥回府后,我拽着大哥说京都的趣事,他说起冰淇淋,我要他下次给带些回来,大哥不愿意,大哥怎么不说表姐会呢,害的我馋了好几天,我刚刚应该撒大盐块才对。”
其实不怪苏昂,他也不知道知晚会冰淇淋,以为是王府厨子做的,知晚要是会,一路上怎么不做?说到吃的,可没谁比得上知晚和几个丫鬟会吃了。
苏柔咽着口水,见苏雪和苏奵在凉亭那里喝茶,忙小跑过去,“告诉你们两个好消息。”
苏奵呲了苏柔一眼,“你哪来的好消息告诉我们?”
苏柔撅着嘴,也呲回去,“当然是从表姐那儿来的,表姐答应如果大哥和安姑娘情投意合,她会帮忙呢,表姐都答应了,还能不成事吗?再有就是有好吃的,保准是你们没吃过的。”
苏雪也信服知晚的本事,她说帮忙,那就是一定能成的,她会幸福,自然也希望最疼爱她的大哥也幸福,欣喜完,注意力就到吃的上面了,“什么好吃的?”
“我只听说过,还没吃过呢,我要第一个吃!”
说完,直接跑出凉亭子,要去牡丹苑蹲守,苏奵和苏雪两个直抚额,这才几天没教她规矩,她就把之前学的全还给李嬷嬷了,看李嬷嬷不打她手板心。
苏柔在牡丹苑的凉亭等了整整半个时辰,瞅着四个丫鬟进进出出,就是端吃的出来,那个心急啊,好在没多久,苏雪和苏奵过来陪她一起守,还答应不跟她抢。
茯苓今儿心情好啊,她在苏家找到了做第一丫鬟的感觉,走到哪里,不论年纪大小,都会叫她一声茯苓姐姐,茯苓姑娘,倍有面子,心情一好,就恨不得对人掏心掏肺了,这不,冰淇淋做了好些份。
第一百七十二章 游湖
端了三种味道的出来,让苏柔几个挑选,苏雪笑看着苏柔,“三种味道呢,让你第一个挑。”
苏柔咽着口水,这个喜欢,那个也爱,竟不知道要哪个了,最后求着苏雪和苏奵,竖起两根手指,“能不能换两勺子?”
茯苓瞧得直笑,苏雪拿苏柔没办法,“行,依你。”
白芍招呼丫鬟端了冰淇淋去寿安院,给老夫人尝尝味道,老夫人年纪大,没敢多给,用一套精美的青花瓷茶盏,盛了六种味道给她,每种只有两勺子,老夫人意犹未尽,又不好在小辈跟前贪嘴,这不是竖立了个坏榜样吗?
李夫人是啧啧赞叹,“郡王妃的丫鬟心灵手巧,这等吃食,连听都没听过,恨不得连舌头一块儿卷了才好。”
白芍被夸的脸红红的,“奴婢笨手笨脚,这些都是郡王妃教的,学了好几遍才会。”
李夫人眸底闪过一抹惊叹,都找不到词来夸知晚了。
知晚问白芍制了多少,白芍说很多,知晚笑道,“用冰块镇着,让李夫人带些回去给李老爷和李大少爷尝尝。”
李夫人忙不迭的道谢。
昨天苏家姑娘和赵家姑娘在大街上闹起来,扫了一条街胭脂首饰的事,今天还是永州街头巷尾,酒楼客栈的笑谈之资,又来了李家少爷断腿走路,健步如飞,和一种传的沸沸扬扬的吃食,知晚在永州的名声大燥,苏家门口被人团团围住。
有想一睹越郡王妃真容的,有想求医问药的,还有那些为父解馋,求吃食的孝子,吵着要求见知晚,那呼天抢地的呼叫声,震的人头晕脑胀,下令把苏家大门紧闭。
谁料大门一关。苏老太爷就骑马归来了。
看着人山人海般人群,苏老太爷的随从苏总管便道,“郡王妃名声大躁,这些人不是有求而来。便是慕名而来,大门怕是走不了了,老太爷,咱们走小门吧?”
老太爷已经有多少年没有走过小门了,这一回,倒是心甘情愿,只是大门被堵着,终究是个麻烦事,总不能叫知晚出来替人诊脉吧,这么多人。还不得累惨了?
正愁不知道怎么做好,才进小门,就见一个青布小厮跑上前来,一脸灿烂的笑,老太爷瞧了。便好奇了,“府里有喜事?”
小厮名叫苏保,乃苏总管之子,时常在老太爷跟前露脸,听老太爷这么问,忙把今天府里发生的事一阵倒豆子,老太爷听得是哈哈大笑。
有个这么良善的外孙女。他心里高兴呢,“苏保,你去拿些牛肉干,去门口一人分一些,让他们都散了。”
苏保有些为难的看着老太爷,“已经轰过了。来人太多,根本就轰不走。”
苏总管望着老太爷,分牛肉干是好事,就怕到时候来的人更多,到时候只怕连小门都走不了。还是派人告诉知府一声,让衙役来把他们驱散。
永州知府也是个识趣的人,不等苏家派人去,就早早的派了衙役来解围,苏总管请他进府,他愣是没进,邀功谄媚固然是好事,可是就怕马屁拍到马蹄子上,有功变成有过,那就得不偿失了,在官场上,有时候需要高调,有时候却需要低调,他能做到知府的位置,自然也是个中高手。
苏总管回来禀告老太爷,老太爷捋着胡须,笑道,“把牛肉干包十斤给知府大人送去,权当是谢礼。”
牡丹苑。
知晚正慵懒的躺在花梨木软榻上,白芍用美人捶帮知晚捶腿,竹香和柏香围着小摇篮,哼着小曲子给尘儿思儿听。
四角鸟兽铜炉里熏香袅袅,偶尔有风吹进来,纱帐轻摇。
忽然,珠帘轻晃,茯苓轻缓着脚步进屋来,用眼神询问白芍,知晚睡着了没有,白芍摇了摇头,茯苓的脚步一下子就重了起来,上前道,“郡王妃,冷石大哥办事回来了,那两间铺子四周的小院,有一户人家不卖。”
知晚睁开眼眸,眸底带着一丝惺忪睡意,白芍就忍不住问了,“连冷石大哥都买不下来?那是个什么样的人家?”
茯苓扭了帕子道,“不是什么大户人家,那小院里住着祖孙两人,相依为命,不卖铺子是怕卖了铺子后,从军在外的儿子回来找不到她们,无论给多少银子,坚决不卖。”
知晚端茶啜了一口,闻言,问道,“她儿子从军多久了?”
“五年了。”
“一直杳无音讯?”
“开始两年,每年还有两封家书送回来,最近三年没消息了,也不知道是死是活,那么可怜的祖孙两,强行买屋的事,冷石大哥说他做不来。”
茯苓撅了下嘴,这样的事,她听着就觉得有些心酸了,要她做,她也做不来,可是冷石大哥是暗卫啊,面无表情,怎么也硬不下心肠来,还央求她来找郡王妃出主意。
这样一对祖孙,不是用金钱就能打动的,可是铺子都定了位置了,要是换地方,又要绕好大一通。
看来只能帮着那祖孙找到从军的儿子才成,五年没有音讯,十有*已经战死沙场了,可是怎么没有人通知她们?
这事归地方知府管,知晚让冷石去找知府询问,谁想问回来的消息令知晚哭笑不得,她怎么也没想到会碰到从军版的陈世美。
知府任职,首先就要弄清楚朝中有哪些人是出自他的管辖之地,也好对他家中父老兄弟加以照顾。
孙正启,在从军之前名叫孙大狗,因名字不雅观,但为人好战,得上峰看中,帮着改了名字,这事军中有流传,永州衙门也有记载,孙正启一路高升,进京之后,更是让程将军刮目相看,这程将军膝下有一女,因少时丫鬟照顾不周,摔伤了脑袋,有些痴傻。这孙正启却投其所好,得那痴傻儿的喜欢,做了程将军的女婿。
这事知府大人知道,他更知道孙正启为了攀附权贵。谎称家中父母早亡,无妻无子。
知晚听得咋舌,茯苓就忍不住骂了,“真是狼心狗肺的东西,为了攀附权贵,连家中老母都敢咒,亏得她还心心念念着自己的儿子,怕他找不到回家的路,结果人家心里压根就没有家!”
白芍和柏香几个也是义愤填膺,这样的不孝子就该乱混打死。以儆效尤的,结果人家却靠着岳父的权势,步步高升,这样的人若是掌握了兵权,迟早会是个谋逆的下场。连生养父母恩都能忘记,他心中还有什么仁义道德?
茯苓说完,又望着知晚道,“那程将军是相王一党的,还是个心腹将军呢,冷石大哥问能不能把这事捅出来,给相王一击?”
知晚秀眉一挑。永州知府把这么大的秘密透露给她,是诚心投靠啊,这人情她收了,“护送那祖孙两个进京,务必与孙将军相认。”
一宿安眠。
翌日清晨,知晚又素装打扮。天蓝色裙裳,绣着几朵幽兰,头上也只戴了两只白玉兰花簪,淡雅娴静。
相比于知晚的素净,苏雪。苏奵几个却盛装打扮,穿红戴绿,俏丽柔美,叫人眼前一亮。
老夫人知道她们去参加游湖诗会,天气炎热,对几人是叮嘱又叮嘱,尤其是知晚,身份特殊,怕有什么闪失,苏夫人见了便笑道,“老夫人,你就放心吧,我早就吩咐苏总管定了一条最大的船坊,船桨小厮全是暗卫装扮,可确保万无一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