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氏还不知道这事呢,诧异的望了知晚一眼,眸底有震撼,却没有怒气,皇上赏赐说明了没有怪罪她,反而很欣赏她,她就不能斥责她两句,这么大的事,竟然没人通报侯府,钱氏想着每年往宫里塞那么多银子,就想着有事的时候,能提前告知一声,也好叫侯府有个准备,没想到知晚惹的龙颜大怒这等大事,她居然比相王妃一个外人知道的晚。
钱氏暗暗攒紧手心,脸上却是笑道,“要不是相王妃说起,我还不知道这事呢,不过倒也不怎么担心,知晚是越郡王相中的郡王妃,皇上就算不看着点侯府的面子,也会卖镇南王府三分薄面。”
相王妃的脸色顿时难看了起来,钱氏瞧着心里暗爽,之前受的窝囊气消了一大半了,转身看着站在一旁的知晚道,“上前给相王妃请个安,昨儿要不是你说五姑娘肚子里的孩子是相王世子的,我就以家规处死她了,说来,你也算是相王府的恩人。”
知晚听得眼角直跳,钱氏这是不气死相王妃不罢休呢,之前相王妃到底说了什么话激怒了她,要借她的手气相王妃找回场子,知晚对钱氏的不喜又攀升了一个高度,她自己是舒坦了,可是她和秦知姝呢,她嫁给叶归越,相王妃可以说是鞭长莫及,秦知姝可是要给她做儿媳妇的,以后在她手底下讨生活,今儿气成这样,往后能有好日子过才怪,而今天帮秦知姝说话的是她,秦知姝将来受气,恨的怨的也是她,知晚望着地毯有些无语,好人难做啊!
钱氏端着架子,端茶轻啜,知晚上前福身行礼,相王妃是有些出不得,有心想说不敢当,偏钱氏说了,要不是知晚提醒,秦知姝和她肚子里的孩子可就没了,有恩与相王府,她要还端着脸色,可就太不知恩图报了,相王妃笑道,“果真是闻名不如见面,能降得住越郡王的,果然不是一般人,这模样,方才见了,我还当是侯夫人嫡亲的女儿呢。”
知晚听得暗翻白眼,相王妃果然不是软角色,简简单单一句话,既贬斥了她庶出的身份,还贬低了秦知妩她们,把她当成嫡出的,那不就是说把秦知妩当成是庶出的了,觉得她们比不上她,钱氏听了心里能舒坦才怪了,知晚用眼角余光瞄了钱氏一眼,只见她那咬牙切齿还不得不陪笑的样子,心里有些舒坦。
知晚收回余光,就听钱氏笑道,“越郡王放着明珠郡主不娶,那么些大家闺秀都不乐意看一眼,独独相中了知晚,可不是有过人之处,想越郡王送来六十四抬纳采礼,样样精美绝伦,皇上也几次三番赏赐她,穿戴自是寻常女儿比不上的,王妃认错也在情在理,要说相王府是亲王妃,镇南王还不是,知晚与五姑娘又是同胞姐妹,不相上下,想必相王府送来的聘礼肯定不在六十四抬之下吧?”
相王妃脸色一哏,竟有些说不出来话,谁不知道镇南王富可敌国,凡是进贡皇上的,几乎都有镇南王府一份,没有,人家越郡王也有胆量去皇上手里抢,为了不让皇上和镇南王府起冲突,大家都宁愿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虽然相王府是亲王府,身份比镇南王府尊贵,可兵权高于皇权,镇南王手握重兵,就连皇上都忌惮他,相王府又怎么比的上,再说了,一个庶出之女,也只有越郡王那有眼无珠之辈才会捧在手心里,还纡尊降贵的上门给个小小侯爷赔礼道歉。
相王妃把手里的茶盏放下,轻拭嘴角的茶汁,才笑道,“侯夫人太高看相王府了,谁不知道越郡王胆大妄为,占着手里有免死金牌,敢去抢国库,镇南王更是明目张胆的收受贿赂,相王府如何与镇南王府相比,镇南王府虽也是皇姓之人,可到底与皇家正统相差甚远,可以不讲规矩礼仪,我相王府可不同,区区庶女能与王儿为妾已经是前世修来的福分了!”
屋子里的人都听得出相王妃话里的意思,她根本不乐意娶五姑娘过门,还贬低镇南王府和越郡王,说他们不讲究门当户对,不分尊卑,四姑娘和五姑娘都是梅姨娘所出,四姑娘给越郡王做郡王妃,五姑娘却给相王世子做妾,这不就变相的提高了相王世子的地位,狠狠的把郡王爷踩在脚底下了,丫鬟都忍不住在心底鄙夷,五姑娘能与四姑娘比么,从小四姑娘就格外的得侯爷的宠爱些,相王世子又能与郡王爷比么,也不知道被打成猪头样的是谁。
钱氏也听出相王妃话里的意思了,只是打人不打脸,揭人不揭短,自己心里鄙夷就是了,犯不着说出来,转身看着知晚,知晚暗翻了一个白眼,才故作叹息道,“我昨儿就不该怜惜五妹妹,说出她肚子里的孩子是相王世子的,到底是五妹妹了解相王世子,了解相王府,知道相王府门槛高,不愿意娶个庶女,五妹妹心高气傲,曾经发过誓不与人做妾,要让她给人做妾,还不如直接拿把刀杀了她,知晚知道相王世子娶妃的事,相王妃能全权做主,你一句话就断了侯府的念头,既然这样,这门亲事便作罢吧。”
钱氏傻眼了,赵氏坐在那里,脸也沉了下来,拍着桌子呵斥道,“胡闹,既是怀了相王世子的孩子,不嫁给她,她真想死不成?!”
知晚望着赵氏,无辜的咬了下唇瓣,“老太太,知晚没有骗你,五妹妹的确说过宁死不与人做妾的话,不信你可以问六妹妹她们。”
秦知妩轻点了下头,眸底带着笑意,敢断五姐姐的后路,可没有好果子吃呢,这话她的确说过,不过那是她鄙夷四姐姐给越郡王做侧妃时说的话,时隔一年,她都自甘堕落到与相王世子珠胎暗结,别说做侧妃了,就是做妾,她都没那资格!
秦知妩点头了,秦知柔几个也都连连点头,赵氏无话可说,相王妃恨不得破口大骂,她也知道自己儿子的性子,哄骗女儿家时,恨不得连天上的星星都摘下来送给她,就听知晚道,“五妹妹的性子执拗,一旦认定,轻易不会更改,能让五妹妹抛开闺训女诫,定是相王世子许诺过她什么,薄情寡义之人,五妹妹也不屑嫁与她。”
钱氏端茶悠哉悠哉的啜着,她根本就不关心结果,嫁也好,不嫁也罢,与侯府与她来说没多大的损失,其实对侯爷来说,他也不赞同与相王府结亲,两个女婿,斗的你死我活的,侯爷夹在中间难做人啊,钱氏笑道,“相王妃,你也莫气,四姑娘与五姑娘打小就感情深厚,彼此互相了解,她说的话就代表了五姑娘的意思。”
知晚轻点了下头,笑道,“五妹妹与我一母同胞,我家给越郡王做正妃,她怀了身孕却嫁给相王世子做妾,叫五妹妹心里如何舒坦,就连我也觉得委屈了五妹妹,再说了,相王世子还没有迎娶正妃,五妹妹就先怀了身孕,将来要是生下世子爷的长子,等世子妃过门,心里多少有些不舒坦,与其将来郁郁寡欢,还不如快刀斩乱麻。”
相王妃听着,嘴角一抹冷笑,说到底不就是觊觎王儿的世子妃之位,以为怀了王儿的骨肉就能要挟她了,相王妃瞥着知晚,笑道,“侯府的教养,本王妃早有耳闻,四姑娘逃婚,五姑娘未婚先孕,如此恬不知耻的女儿家,还想做我王儿正妃,要换做侯夫人,你愿意吗?”
钱氏被问的嗓子噎住,她愿意除非太阳打西边出来,相王妃虽然骂秦知姝恬不知耻,却是在说侯府教养缺失,她管教不严,要是传扬出去,秦知妩几个都不会有人上门求亲,钱氏恨不得把梅姨娘与秦知姝一起处死了,钱氏望着赵氏,知晚挑了下眉头,走到赵氏身边,轻声嘀咕了两句,赵氏眼神一凝,诧异的望着知晚,知晚轻点了下头,赵氏原本拨弄很快的佛珠,忽然就缓了下来,难怪昨儿侯爷原本要处死五姑娘的,却忽然改了主意,原因在这里。
她还一直想不通,既然相王府瞧不上侯府,相王妃不同意这门亲事,还巴巴的守在这里,迟迟不走,原来相王世子受了伤,再难有子嗣了,既然这样,这世子妃的位子,我侯府还要定了,赵氏把佛珠放下,端起茶盏轻啜,那边钱氏不想多说什么了,点头道,“那就侧妃吧。”
赵氏瞥了钱氏一眼,哼道,“我侯府女儿,就算再不堪,也不与人做妾,既然王妃瞧不上我侯府,就请回吧,五姑娘和她肚子里的孽种,我侯府会一并处置了,不耽误王妃帮世子爷娶世子妃,世上大家闺秀多的事,是个女人就会生孩子。”
赵氏这番话一说出来,一屋子的人懵了,老太太这话好像该是相王妃说的才是吧,怎么反倒是老太太说啊,钱氏抿唇不语,处置了也好,省的心里膈应,相王妃却脸色大变,世上大家闺秀是多,是个女儿就会生孩子也不错,可王儿他,他身中奇毒,还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好,是几天还是几年,甚至是一辈子,她是抱着希望,总觉得王儿不会这么命苦,所以不想随随便便把世子妃的位置送人,以她一个庶女的身份,也只配给王儿做侧妃,现在侯府宁愿处死她,也不给王儿做侧妃,要是王儿三年五载,或者是一辈子都好不了了,王府迟早会落到庶子手中,那时候王儿与她该怎么办,这个孩子无论如何也得生下来!
只是之前说的那么言之凿凿,这会儿改口,她这个王妃说话还有什么威信,指不定还让人认为王儿非她不娶了,相王妃攒紧绣帕,有些不知道怎么办了,赵氏瞧着,原本对知晚的话只有六分信服,现在已经全信了,既然如此,那就再添把火吧,赵氏摆手道,“王妃为难,我侯府也为难,相王世子与越郡王的矛盾也不是一日两日的,要换做寻常,相王府也不会来我侯府提亲,我侯府没想过也不敢高攀,要是哪一日,两个孙女婿打起来,侯爷是站在哪边好,四姑娘和五姑娘两姐妹,也会势成水火,派人告诉相王府,只是念着孙女儿一条性命,要是能皆大欢喜是好事,若是不能,那就依照家规,她既然敢违逆家规,就该有承受后果的觉悟,劳烦相王妃跑这一趟了。”
这是逐客令了,相王妃的脸彻底挂不住了,在心底骂侯府给脸不要脸,可是她能走吗,一旦走了再回来,王府的脸面还余下什么,相王妃扭着绣帕,气恼侯府的人不开窍,贪心不足蛇吞象,也不知道递给台阶来,好叫她下,知晚站在那里,她知道这个时候相王妃最需要的是什么,可是她凭什么去递台阶啊,人家也要领情吧,自己的儿子都不举了,还端着架子,好似非得嫁给她一般,要是相王世子一直好不了,秦知姝可就是守一辈子的活寡,再说了,相王世子和秦知姝合谋借她的手害叶归越,蛇鼠一窝,要是不配成对,她都于心不忍。
屋子里没人说话,还是相王妃的贴身丫鬟先开口了,劝道,“王妃,世子爷喜欢五姑娘,要是真由着侯府处死她,世子爷会伤心的,与其到时候母子离心,不如您就答应了吧,五姑娘庶出的身份是差了些,不过镇南王也给越郡王娶个庶出的,世子爷也不会丢什么面子,要是有什么惹您不满意的地方,大不了娶回去,慢慢教导就是了,以王妃您的教养,就是块榆木疙瘩,也能变成一个端庄秀雅的大家闺秀。”
知晚听得浑身直起鸡皮疙瘩,从来都是人家送高帽子,还没见过自己往自己头上戴高帽的,亏得她还戴的这么舒坦,知晚无语耸肩,钱氏和赵氏也无语至极,就听相王妃道,“都怪我从小就娇惯着世子,也罢,不满意自己教也就是了,这门亲事就这么定了,十日之后,相王府的花轿会来迎娶五姑娘过门。”
知晚笑问了一句,“十日时间也太快了些吧,六礼都送不全,相王府打算抬多少纳采礼来?”
知晚说完,忽然一道清亮的说话声传来,“郡王妃,你傻啊,整个大越朝,有哪个王府比得上镇南王府,随随便便就能拿出六十四抬纳采礼出来,这么一大份荣耀,你不得瑟,还想与五姑娘分不成?回头大街上遇到,相王世子低爷一等,相王世子妃低您一等,不是好事么?”
知晚抖着肩膀,生怕自己笑出声来,钱氏和赵氏眼睛四下的望,没有见到说话之声,再看相王妃憋的青紫的脸色,心底也暗爽,嘴上却道,“还请王妃见谅,郡王爷生怕侯府有人欺负他的郡王妃,特地派了人护着,我们也没办法。”
相王妃想到暗卫的话,就气不打一处来,一个小小暗卫也敢鄙视相王府,王儿哪点比不上那个纨绔郡王了?!
第一百三十六章 万一没死
侯府激将她,相王妃勉为其难的忍了,现在一个暗卫也讥讽她,叫相王妃如何忍,越郡王几次三番欺压相王世子,镇南王又欺负相王,数笔旧账还没有还回来,相王和世子又不举了,相王妃心底憋着火气呢,心底一直怀疑是越郡王闹得鬼,可惜没有证据,被他们鄙视也就罢了,连个小小暗卫也敢笑话她,是可忍孰不可忍!
相王妃站起身来,冷笑道,“我儿恭敬孝顺,岂是一个区区郡王能比的!”
赵氏和钱氏两个互望一眼,眸底闪过一抹笑意,连连称是,相王妃眸光冷淡的扫过知晚,带着丫鬟走了,钱氏忙送她出府。
等她们一走,秦知妩就问道,“相王妃那话什么意思,我有些没听明白。”
秦知柔抿唇一笑,“相王妃那话应该是说,明儿送来给五妹妹的纳采礼绝对不会比四姐姐少。”
秦知雪连连点头,“没错,就是这个意思,我倒是好奇,明儿相王府会送些什么东西来,镇南王府送来的那些奇珍异宝都是越郡王打劫皇上来的,相王府可没越郡王那么大的胆量,送来的东西比得上镇南王府吗?”
秦知辛羡慕妒忌的扭着绣帕,虽然四姐姐和五姐姐闹掰了,可是在关键时刻,姐妹就是姐妹,要是这事轮到她身上,肯定没人会帮她,“四姐姐出嫁是六十四抬纳采礼,五姐姐肯定不少,往后轮到六姐姐了,要是没一百抬可怎么说的过去啊?”
秦知妩脸皮一燥,啐了秦知辛一口,心底有气撒不出,追着秦知辛打,“一百抬,赶明儿我嫁给你,你送一百抬来好不好?”
秦知辛连连讨饶。玩闹了一会儿,便拉着秦知妩道,“六姐姐,幸好这回迎娶五姐姐的是相王世子。要是换做寻常王府,也送六十四抬纳采礼来,往后肯定没人敢上门求亲了。”
镇南王府送六十四抬纳采礼来可是说是显摆,相王府送六十四抬来可以说是攀比,诚心要压越郡王一头出出气,可两人毕竟迎娶的是庶女,她们同样是侯府庶女,尤其是秦知妩这个侯府嫡出的女儿,要是出嫁时红妆比不过庶出的,脸面往哪里搁。那些相中侯府女儿的王侯之家,会不会因为那些聘礼,望而却步?
秦知妩和秦知柔几个有些后悔了,关顾着气相王妃,把自己给忘记了!
从松香院出来。茯苓就忍不住看着知晚了,“姑娘,五姑娘那般对你,你为何要帮她?”
知晚勾唇一笑,她是帮了她一把,以相王世子的为人,娶了秦知姝后。会安安分分不拈花惹草,除非太阳打西边出来,秦知姝往后拈酸吃醋的时候不会少,那丰厚的陪嫁能让她一辈子衣食无忧,确实实在帮她,可是对相王府来说。不争不抢不贪墨,也能与镇南王府相抗衡,不惹人怀疑才怪呢,她从言语上激怒相王妃,也是为了把相王府推到风口浪尖上。上回弹劾镇南王府不守规矩礼节的,相王府首当其冲,她倒要看看相王妃是要遵守承诺还是要自食其言。
茯苓一知半解,她就觉得自家姑娘傻,人家对她不好,她还要帮人家,有些缺心眼。
回到檀香院,知晚进屋就发现屋子里多了口大红漆木的箱子,茯苓瞧得眼睛泛光,笑道,“幸亏有郡王爷的暗卫在,不然要奴婢去买香木,这么一大箱子可抬不进来。”
知晚听了好笑的看着她,“感谢可不是说说就算了的。”
茯苓连连点头,脸颊微红道,“一会儿奴婢给他们送些瓜子坚果去,整日待在树上,肯定闷的慌,嗑瓜子最能打发时间了。”
知晚被她打败了,扶了扶额头,叫茯苓把箱子打开,知晚昨儿回来就想好了,皇后送了三十斤珍奇香木来,她要送三斤香回去,公公临走前说了句,皇后喜欢梅花,言外之意知晚当然听得出来,皇后要梅花香,知晚恶作剧的想,要不要给皇后来一两,其余后妃每人都比她的多?
最后想想还是打消了这想法,左思右想挑了六种香,珍贵与引蝶香不相上下,最重要的是这些香,不需要放在树底下或者地窖里藏个数月,这个朝代的香,香味浓郁凝滞,闻久了,还会头晕气闷,知晚打算制些淡雅绵长的香。
知晚写好香方,茯苓和白芍两个人手不够,又把柏香和竹香叫了进来,两人懵懵懂懂,瞅着那些铜秤和石舀,眼珠子越睁越大,茯苓很机灵的把两人拉到一旁,巴拉巴拉一阵教导了,大体就是知晚在调香,她们两个是她的二等丫鬟,是姑娘信任的人,柏香和竹香两个听得背脊挺的直直的,她们这些做丫鬟的,最渴望的就是得到主子的认可,姑娘调香这样的大事都让她们知道,可见对她们的信任了,当即跪下表起了忠心,弄的知晚很无力,狠狠的瞪了茯苓一眼。
茯苓知道知晚最厌烦的就是人家朝她下跪,忙拉着柏香和竹香起来道,“好了好了,往后有话说话,不用下跪的,听姑娘吩咐干活吧,你们先出去把手洗干净进来。”
柏香和竹香两个瞅着自己的手,很白皙,很干净啊,听茯苓解释说调香不能出一丝差错,哪怕手上有汗液,也会影响香的香味儿,吓的两个丫鬟忙奔出去,险些把手搓掉两层皮进来。
“沉香七两二钱,栈香五两,零陵香四钱,鸡舌香四两,檀香、麝香各二两,藿香六钱,甲香二钱,龙脑香少许…上捣罗细末,炼蜜和匀,丸如豆大。”
叶归越跳窗户进屋时,就听到知晚吩咐丫鬟称量香木,“仔细点儿,香木多点少点,制出来的香丸味道差别很大。”
知晚想到前世自己背香方时,经常弄混香木的分量,手心没少挨板子,如今教训起丫鬟来,倒是得心应手起来了。
叶归越跃身进屋,瞅着四个丫鬟忙活。几个丫鬟见到他也不诧异,只是头低低的,叶归越蹙眉道,“先出去吧。”
四个丫鬟忙放下手里的活。要跑出去,知晚气道,“都给我回来!”
四个丫鬟回头望着知晚,知晚则回头瞪了叶归越一眼,“正忙着呢,你别捣乱。”
捣乱?听到这两个字,叶归越妖魅的凤眸也染上了丝丝流火,知晚撅了下嘴道,“这些香要在规定的时辰内调好,不然香味缺失。香气就不够纯厚了。”
知晚及时解释,叶归越的脸色缓和了不少,但还是瞪着知晚道,“你要香木就去御香坊拿,犯不着替皇后贵妃制香。”
知晚被他打败了。这厮张口闭口就去抢去拿,忍不住白了他一眼,“你当皇宫是你家呢,想要什么拿什么?”
叶归越伸手捏住知晚的鼻子,俊美无铸的脸上是一抹邪肆的笑,“你这脑袋瓜怎么长的,连皇上叫我把皇宫当成自己家都知道。你是我的郡王妃,也要把皇宫当成你的家。”
知晚一张脸憋成青紫色,她敢发誓,这厮绝对不懂什么叫客气,这样客气的话她听得少么,以前上学老师会说。把学校当成你家,等你犯了错,老师就会骂了,你当学校是你家呢,可惜敢反驳老师的人少之又少。没那个胆量,要是换到他身上,知晚绝对相信,皇上要是如此骂他,他肯定会说皇上言而无信。
知晚扭头瞅着叶归越,“皇上对你是不是好的有些过分了?”
叶归越瞅着知晚,好看的眉头上扬,“皇上对我很好吗?”
知晚白眼一翻,有些无力的反问,“这还叫不好啊?”
皇上对他好的没边了好不好,她不是没见过皇上,皇上不是那种昏庸无能,被镇南王把持,不敢不纵容他的皇上,他行事纨绔,打劫国库,抢御花园,皇上都没说什么,反而是听到徐公公说她有两个孩子后,勃然大怒,要不是真心顾忌他的名声,皇上会生气才怪呢。
想到昨儿的事,知晚还是想不通,挨着叶归越坐下,轻声道,“昨天我在皇宫见到了徐公公,他曾在上阳村见过我,知道我有两个孩子,昨儿皇上龙颜大怒,差点要杀了我,今天却忽然赏赐我一堆东西,是不是你向皇上说了什么?”
叶归越望着知晚,见她那双清冽水眸露出疑惑,他也纳闷了,他今儿来就是想问问皇上对她的态度忽然转变是何缘故,没想到先问出口的是她,叶归越轻摇了摇,知晚讶异了,竟然还有他不知道的事,“我爹问过徐公公,皇上送赏赐与我,不是要我帮四皇子求情,那还能是什么别的事?”
叶归越坐在那里,眸光轻敛,忽然眸底一闪,又低沉了下去,要是昨晚刺杀两个孩子的刺客是皇上派去的,他明知道那孩子是她生的,为什么没有下手,反而派了徐公公送一堆赏赐来,这未免也太奇怪了些,叶归越不懂皇上在搞什么鬼,见知晚担忧,便捏着她的脸笑道,“放心吧,没我的允许,皇上不会杀你的。”
知晚扯了下嘴角,拍着他的手道,“皇上杀我还要你同意,到底谁才是皇上啊?”
“他要是敢杀你,我就抢他皇位。”
“…我看皇上不杀我,你迟早也会抢他皇位。”
“…你不喜欢当皇后?”
“…你见过哪个皇帝只有一个皇后,没有妃嫔的?”
“…没有。”
“…那我干嘛要喜欢,当皇帝有什么好的,起的比鸡早,睡的比狗晚,大事小事全要管,建个宫殿还被人弹劾,一不小心就遗臭万年了…。”
反正知晚觉得当皇帝是天底下最苦最累的活,明君是那么好做的么,要她说做个王爷最好,有点权力有点钱,既不用担心被人欺负,也没有皇上那么大的压力,还可以为国出力,多好啊?
有点权力有点钱?叶归越听着知晚的话,满脸的黑线,有点钱能满足她吗?不被欺负的王爷是寻常的王爷吗?他怎么听着这王爷随时能取皇帝而代之,就看他媳妇乐意不乐意了?
知晚望着叶归越,修长的睫毛恍若蝴蝶双翅,轻轻震颤,“你不会真想当皇帝吧?”
叶归越看着知晚,轻点了下头,说起他小时候的事。某货小时候觉得世上最厉害的就是他父王了,在府里一言九鼎,谁都不敢吭声,百官见了要卑躬屈膝。后来他见到了皇上,自己顶天立地的父王要俯身行礼,他就立志要做皇帝,立志要比他父王厉害,那时候他才三岁。
知晚听着某郡王的雄心壮志,三岁就想当皇帝,庆幸自己没喝茶,否则肯定要被呛死过去,知晚脑中想出一副画面,这厮当着众人的面跑到镇南王身边拽着他的衣服。奶声奶气的喊,“父王,将来我也要做皇帝!”
镇南王抱着他,捏着他的鼻子大笑,“我儿就是有志气!”
文武百官。皇帝,皆吐血而亡。
其实知晚想的不错,叶归越还真是当着一群文武大臣和文远帝的面说他长大要当皇帝的,镇南王的反应也相差无几,只是文远帝和文武百官没说什么,毕竟那会儿叶归越才三岁大,大家只当他是敬仰文远帝。觉得他威风,比自己的父王镇南王厉害,那会儿文远帝还抱着他问,“朕比你父王厉害?”
你猜这货是怎么回答的,竟然大言不惭拍着小胸脯道,“等我长大。比你们都厉害。”
奶声奶气的小娃,粉嘟嘟的,说着这样霸气十足的话,怎么看怎么搞笑,没人当是一回事。一笑置之。
等叶归越越长越大,越来越霸气,打架斗殴,从不落人后,谁都敢打,什么祸都敢闯,文武百官才想起他说的那句想当皇帝的话,那会儿才刚刚立太子,太子威风凛凛的跑到某货跟前得瑟,奚落他妄想做皇帝,结果被一顿胖揍,打的鼻青脸肿的,险些被活活打死,太后皇后震怒,一定要杀了叶归越,只是镇南王在朝中势力很大,杀他的儿子,谁敢啊,打几十板子就差不多了,有人就拽着他敢打太子,还说过想做皇帝的话,求皇上把这个谋逆的萌芽掐死,皇帝无可奈何,为了说服百官,叶归越没有机会当皇帝,才帮他系的紫绳,结果,紫绳还真的系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