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安玉也呆站在那里,她想去帮大夫人的,可是沈安芙拉着她,江二太太可以打大夫人,但是她不可以打江二太太。
等宣旨公公一走,沈安玉就朝江二太太扑了过去,一把推开她,许是气愤,力气大的把江二太太推到桌子旁,呼啦啦,连人带桌子全倒地上了。
很不幸,江二太太把腰扭了。
江二太太气的差点吐血,她等了多少年,江二老爷才谋得个从四品官,她才有了诰命封号,现在江二老爷官降两级,那就是从五品,她的诰命封号也没了。
在遍地权贵的京都,有诰命头衔,人家都爱答不理,没了头衔。那些贵夫人谁会多看你一眼?
老太太让人送江二太太离开,还有那如遭了雷劈的江二老爷,他做梦没想到。事情会演变成今日这样。
今儿这一出,谁都愁云惨淡。
老太太一张脸就跟寒冬屋檐下面坠着的冰溜子,冷的人直冒寒气,不怪她气成这样。
堂堂武安侯府的脸面都被他们兄妹两个丢尽了,一个没有了诰命封号,被皇上嫌恶的侯夫人出门做客。谁会高看你。做母亲的被人看不起,做女儿的会被人看的上眼吗?!
老太太庆幸安容的亲事定了,她靠着自己的本事赢得了萧老国公的赏识。
沈安姒云袖下的手攒紧。扭头看着沈安芸,沈安芸嘴角衔着一抹得意的冷笑,再看沈安姒望着她,她的背脊有一瞬发凉。
沈安芸走过来,压低声音轻笑,“你担心个什么,要是你的亲事真让大夫人做主。你能高嫁才怪,老太太做主,你才有希望,她连嫡出的姑娘都算计,咱们这些庶出的还不知道可怜成什么样儿,外人只会同情怜惜你。不会看不起你。要担心的是她的亲女儿才对。”
沈安芸扫了沈安玉一眼,嘴角的笑更讥讽。这就是抢她东西的下场,抢人家最宝贝儿的东西,她也拿手!
老太太原还想数落大夫人几句,可是见她双颊红肿,神情呆滞的模样,心中的有气也都不好再骂了,这会儿不用她数落,她也该知道反省了,名声可不止是对未嫁女重要,对谁都重要!
从正堂出来,安容还有些飘乎乎的,那种感觉太舒畅了,就像在沙漠深处行走,有人送过来一壶水,又像凛冽寒冬中,有人送了一盆炭火,暖的是人心啊。
不知道这是谁的手笔,太绝了!
看来与大夫人有仇的不止她一个,不知道他是谁?
老太太下令不许人乱嚼舌根,不知道谁这么有胆识,竟然敢触大夫人霉头,这可比禁足夺管家权严重的多。
难道是江大表哥的手笔?
安容摇了摇头,不是她小瞧了江沐风,他真的想不到这样的主意。
安容嫣然轻笑,不管是谁的手笔,都值得她为之喝彩叫好,总觉得今儿的天空格外的蓝,有种想高歌的冲动。
安容没那个心情去安慰大夫人,带着芍药回了玲珑苑,该做什么做什么。
不过府里却传的沸沸扬扬,芍药耐不住性子,借着小解,溜走瞧热闹去了。
秋菊逮着机会告状,“芍药也太放肆了,帮姑娘干活,也敢偷懒。”
安容根本就不想拘束芍药,其实她也想知道还有什么别的事衍生出来,不过做主子的威严还是要的,“扣她半个月的月钱。”
要换做以往,芍药估计会心疼的要死,可是昨儿她才赚了二两银子啊,她心态开朗,舍得。
芍药玩了一个时辰才回来,一回来就被冬梅讥讽了,“你这一趟小解,怕是能把整个侯府的茅厕都蹲一遍了。”
芍药脸微微囧,很干脆的把这个话题岔开,“大夫人这回是真晕了,听说她回到沉香院,丫鬟给她脸上抹药的时候,大夫人急怒攻心,一口鲜血喷的丫鬟身上都是呢,不过大夫来开了药,没什么大碍了。”
安容轻挑眉头,这么大的事,居然也没人来告诉她一声,估计是怕她去沉香院,大夫人看了她,心底怒气汹涌,病情更重吧?
芍药说完,又说起另外一件事,“姑娘,今儿是忠勇侯府苏姑娘大喜的日子,你猜出什么事了?”
安容没料到话题会转到她身上,前世不是安然出嫁吗,“出什么事了?”
芍药一脸惊悚的表情,“说来也奇怪,苏姑娘和宋二少爷两个迈火盆的时候,苏姑娘的喜服一下子就着了火,若不是及时扑灭了火,她肯定会被烧死,不过听说苏姑娘右手烧伤了不少,这喜宴也没能继续,宋家说苏姑娘福薄,进不了她宋家的门,这门亲事要作罢呢。”
芍药一脸的同情,想到那场景,她就忍不住打了个寒颤,“虽然迈火盆、跨马鞍,寓意红红火火一生平安,可是火盆好危险。”
安容听得怔住,怎么会这样,苏映雪进了宋家的门,却在拜堂的路上出了意外?
宋家说她福薄,这不是打苏昭仪的脸吗,苏宋两家还怎么交好,抛开这些不说,还有苏映雪呢,新娘喜服着火,当时有多少宾客在场,肯定会闹得满城风雨。
而且迈火盆,只要是出嫁的姑娘都会经历,怎么她就喜服着了火,这也太倒霉了吧?
安容虽然送了苏映雪添妆,但还没有熟悉到听到她受伤就去探望的地步,只希望她没事才好。
安容继续琢磨怎么调制舒痕膏。
玲珑苑安静如旧,可是府里却热闹不凡,几乎能说是鸡飞狗跳。
沈安姒切菜不小心割破了手指,沈安姝被烫了。
这一切都是有缘由的。
大夫人急怒攻心,卧病在床,沈安玉作为她的女儿必须伺候在侧,可是沈安姒不是亲女儿啊,她心里更记挂着梅花宴呢,这不借着给大夫人炖点清淡补品为由,钻进了厨房。
其实心里是怎么个想法,大家都心知肚明。
沈安玉是又怒又气,可是沈安姒说的合情合理,女儿除了侍奉在床之外,还能洗手作羹汤,可是就是心理不平衡,给沈安姝一个眼神使着。
沈安姝就跟去厨房凑热闹了,要说侯府最不担心的,估计就沈安姝了,她才九岁,她定亲还早呢,在她定亲之前,娘还能想不到办法帮自己恢复诰命封号?
她年纪又小,各种聚会根本就没她的事,她要做的是跟先生学这学那。
不过看别人欺负她娘、她姐姐,沈安姝虽然年纪小,却不是什么善茬,这不去了厨房,叮嘱丫鬟不许出声,站在沈安姒身后,猛然叫唤她。
当时,沈安姒正在切菜,一惊之下,刀没拿稳,切到了手指,疼的她惊叫。
她疼的乱跳,把端着热水路过的婆子手里的铜盆打翻,那滚烫的用来给鸡拔毛的热水就朝沈安姝扑了过去,幸好丫鬟拉了沈安姝一把,否则后果不堪设想,不过右胳膊还是淋了不少。
据说烫伤的有些严重。
不过,她那纯属活该,人家在厨房切菜,你去凑什么热闹,还吓唬人,出了事你不自己担着,还指望“不小心”的沈安姒担着?
不过两个孙女儿,一个切了手,一个烫个胳膊,老太太震怒,厨房的婆子还有两人伺候的丫鬟,一人赏了三十大板。
安容去的时候,那一溜烟的人,板子打的是噼啪响,嘴里塞着布条,疼痛的闷哼声叫的人格外觉得疼。
饶过花鸟山水紫檀木屏风,安容就见到一个小丫鬟朝老太太福身离开。
老太太一脸愁容。
孙妈妈宽慰老太太别担心,老太太心疼道,“先是在慈云庵受了一个月的苦,回来又是上吐下泻不安生,好不容易好些了,又烫伤了,我瞧还不如住在慈云庵里好。”
安容给老太太行了礼,挨着她坐下道,“祖母,九妹妹的烫伤很严重吗?”
老太太点点头。
孙妈妈便叹息道,“方才奴婢去厨房瞧了一眼,九姑娘右胳膊还冒着滚烫热气,衣服脱下来又麻烦,怕是烫的不轻,厨房那些丫鬟婆子也不看着点,九姑娘才多大点,调皮了些,竟也由着她。”
安容扯了扯嘴角,又问,“那三姐姐呢,她的手没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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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三章 禁锢
孙妈妈望了老太太一眼,眉头低敛,“说是食指指甲切掉了不少,具体伤成什么样子没瞧见,不过捂手的帕子上全是血。”
孙妈妈已经无话可说了,不就是参加个梅花宴吗,至于这样闹腾吗?
先是撕毁请帖,麻烦四姑娘去长公主拿,好不容易拿到了,人人有份,又不小心掉了一张,为了梅花宴又恶补厨艺,到把手切伤,这是何必呢?
很快,就有丫鬟来告诉老太太,大夫来给沈安姒和沈安姝上了药。
沈安姒的手估计要修养一个月,可能会留下疤。
沈安姝胳膊烫了泡出来,也有可能会留疤,这会儿沈安姝是又哭又闹,一定要大夫保证不留疤痕。
老太太听了就来气,“现在知道怕了!方才去厨房的时候怎么不见她有这觉悟,平时胡闹点就算了,她三姐姐手里拿着刀,也敢惊吓她,让她给我在院子里好好反省,没有我的准许,不许出院门一步!”
丫鬟唯唯诺诺的退了出去。
老太太气的是心肝肉疼,孙妈妈劝慰她,又为难的道,“两位姑娘都可能留疤,只有一盒祛疤膏,该给谁好?”
老太太拨弄着佛珠,一脸疲乏,“那药膏还是两年前宁太妃送我的,时间太久,根本没什么药效了,派人去柳记药铺问问,有没有什么好的去疤药。”
孙妈妈扶着老太太回屋歇息,安容则出了松鹤院,去宜兰苑看沈安姝。
才迈步进宜兰苑,就听到沈安姝哭的极其伤心的声音,“让她走,让她走!故意烫伤我,又来笑话我。我不见她!”
院子里,沈安姒带着丫鬟站在那里,眸底冷笑连连。声音却带着哽咽,“九妹妹,我真不是故意的,你别怪三姐姐好不好?”
安容没料到沈安姒伤了手还来给沈安姝赔礼道歉,有些吃惊。
更吃惊的是,沈安姒见了她。就哭道。“四妹妹,这回你可要帮帮我,我不小心打翻了铜盆。烫伤了九妹妹,她胳膊可能会留疤,祛疤的良药,只有宫里有,你可不可以帮我和九妹妹讨要一点儿?”
去疤药是畅销货,安容一直知道,可是短短几日。已经有三人需要了,还都是要她去找太后,安容眉头紧扭。
安容望着沈安姒,眼睛落在她那用帕子包裹的食指上,帕子上有血迹,只是血迹偏暗。
安容朝她走近两步。轻抓起沈安姒的手。沈安姒任由安容盯着她包着手指的绣帕看,她根本不信安容能看出什么端倪出来。
可偏偏。安容就认得鸡血和人血的区别。
鸡血色暗,人血色鲜。
就算认不得,猜也能猜到,沈安姒不是真的伤的那么重,否则心里恼怒了个半死,还忍着疼痛来给沈安姝赔礼道歉,可能吗?
一个比一个能装。
沈安姝吓了她,她趁机整治了她一把,心里舒坦了,该担心事后的报复了,只有伤的够严重,沈安姝心里才平衡,再忍着委屈替她求了祛疤良药,沈安姝就算记恨,大夫人也不会拦下她。
可是,沈安姒的赔礼道歉只是动动嘴皮,去讨要药膏的却是她。
讨到,做人情的是她沈安姒。
讨不到,那是她沈安容办事不尽力。
安容蔷薇色的唇瓣闪过笑意,松了手,惋惜道,“九妹妹估计要恼你很久了,弋阳郡主告诉我说太后的祛疤膏药给了贵妃和贤妃,最新的进贡得要明年开春之后,我正在学调制祛疤药膏,你要,等我制好了,可以给你点儿。”
沈安姒脑中闪过那乱成一团糟的竹屋,还有烤焦的药味,乌漆墨黑的东西黏糊糊的,那东西是祛疤还是毁容呢?
“不用了,”沈安姒连连摇头,“九妹妹年纪还小,明年再讨要祛疤良药也不晚。”
安容有些失望,她还想找个人试试效果呢,“你真不要?这回不要,往后再向我讨要,我可不给了。”
沈安姒嘴角划过讥讽笑意,转瞬即逝,“四妹妹,你又不是真的大夫,那可是药,就算我相信你,拿来给了九妹妹用,万一出了什么事,我可担待不起,你也别瞎捣鼓浪费药材了。”
芍药在后面,连连点头,四姑娘根本就不会制药,还兴致勃勃,为了调制那什么祛疤药,还熬夜,浪费药材浪费时间浪费睡眠啊!
安容很失望,她已经很成功了,虽然是失败了二十多次,但是进步很大了,她有信心再试验两次,就调制出能祛疤的药膏出来。
她那么辛苦调制出来的药膏,主动给她,她居然不要,不愿意尝试那算了,府里有的是婆子烫伤了手,需要祛疤的,这会儿不要,往后别想轻易从她那儿拿到舒痕膏。
安容要去看沈安姝,可是沈安姝的丫鬟挡着门,不要人进去,安容便带着芍药回了玲珑苑,继续调制药膏。
把余下的七八份药材全部用完,终于调制出了胭脂盒那么大的药膏出来,只是颜色有些…难看。
芍药瞅了瞅那药膏,又看了看扭眉的安容,咽了咽口水道,“姑娘,你这药膏真的能祛疤吗?别的祛疤药膏都晶莹剔透,你这个,有点儿像…。”
忽然,海棠推攘了她一下,芍药赶紧捂嘴。
“像什么?”安容瞪着芍药。
芍药只摇头,她怕说出来,安容会气爆,可是她要是不说,安容罚她明儿一天不许吃饭,芍药为了五脏庙豁出去道,“是姑娘叫奴婢说的,奴婢只是觉得这有点像…狗皮膏药。”
安容一口老血没差点喷出来。
芍药见安容脸色乌黑,像极了华灯初上时的天色,顿时觉得背脊有些凉,她手指上有块伤疤啊,早前姑娘就说等药膏治好了给她祛疤,不会给她吧?
可是瞧不上姑娘千辛万苦调制的药膏,还怎么做姑娘的心腹,不就是块伤疤么,再差最多无效。
芍药深呼吸后,把手伸了出去,委屈道,“虽然药膏是难看了点儿,可是不能以貌取人,更不能以貌取物,有些果子,就是长的越丑味道越好,姑娘调制的药膏肯定有奇效。”
说完,芍药心里加了一句,秘方肯定是有奇效的,就是不知道姑娘制的有没有。
安容哪里不知道芍药心里所想,她也觉得这药膏颜色有些不对,可是除了颜色之外,不论味道,还是细腻程度都与舒痕膏一般无二,她就是想不明白,怎么制造出来是黑的,不是晶莹剔透的。
书上也写了,纯中药制出来的药膏是褐色或者棕色的。
她也是一步步制造的,没有一丝差池啊!
只要有效,药膏什么颜色的应该差别不大,安容拿了银挑,很不舍的挑了一点给芍药指头抹上,裹上纱布。
芍药一脸黑线,早知道四姑娘这么不舍得自己制出来的药膏,她就不要了,不过四姑娘亲自给她包裹纱布,心里暖洋洋的。
“好了,你这伤疤颜色原就不深,这药效果又很好,用不了三天,就白皙如玉了,”安容一脸笑意的道,眉间都是自豪,她也会调制药膏了。
芍药瞄到那黑乎乎的药膏,嘴快的她轻声嘀咕道,“是墨玉么?”
秋菊、冬梅几个肩膀直抖。
安容脸色的笑戛然而止,一抬手,一巴掌扇在了芍药脑门上,威胁的看着她,“你说什么?”
芍药忙改口道,“奴婢喜欢白皙如玉,想多抹一点儿。”
安容白了她一眼,把舒痕膏合上,径直出了竹屋。
看着天边绚烂的晚霞,安容嘴角露出恬静的笑容。
走在玲珑阁楼下,就听到雪团才叫唤个不停,抬眸一看,就见二楼,雪团冲着小七小九的鸽子窝叫。
“雪团怎么了?”安容不解的问。
海棠笑了笑,回道,“雪团和小七小九玩习惯了,忽然半天见不到他们,估摸着是想他们了。”
芍药抚摸着裹着纱布的手指,道,“小七小九虽然常住在玲珑阁,可到底不是姑娘养的鸽子,这么聪明的鸽子可不多见,能不能向它主人要了他们?”
“他们主人是谁,你认识?”安容瞥了芍药一眼,问道。
芍药抿了抿唇瓣,摇头。
安容望着鸽子笼,她何尝不想要了小七小九,可是她怎么张的开口,非亲非故好么,要是当初没要他帮忙的话,到是可以提一提,安容怕自己提了,小七小九再也来不了了,好歹这会儿还能看一看。
别说,这会儿小七也想回玲珑苑,可是回不了。
倒不是帮主人办差去了,而是栽在了绣线上。
萧国公府,外书房,桌案窗户边的鸽子架上,小七正扑腾着翅膀,
可是就是睁不开绣线。
那破手镯从脖子上掉下来,裹住了站脚的横杆,当了那链子,把他禁锢在了架子上。
小七泪奔。
看着自家媳妇脖子上挂着闪亮银链子,得瑟的飞过来飞过去,一会儿吃点谷子,一会儿喝点水,小七的小心肝堵的慌。
怎么就没人来书房呢,以前他办差回来,书房里都有人的!
小七认命的站在那里,望着书房大门发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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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四章 嗜好
等了好一会儿,才听到有脚步声传来,还有守门小厮的请安声,“给国公爷请安。”
小七继续扑腾,动静闹得有点大。
萧老国公推门进去,就见到小九站在他招呼人的小几上,脖子上的银链子有些晃眼,萧老国公嘴角有些抽搐。
想不到湛儿还有这等嗜好,喜欢鸽子到给它戴头饰了,他要是送沈四姑娘首饰有这么积极有心,何愁俘获不了人家的芳心?
萧老国公副须轻笑。
可是下一秒,笑容就僵硬在了脸上。
再下一秒,就是破口大骂了。
“混账东西!”萧老国公气的嘴皮都哆嗦。
伺候在一旁的总管也是一脸黑线,靖北侯世子真是太无状了,那可是太夫人最喜欢的镯子,是国公府一脉相传的信物啊。
靖北侯夫人今儿还说,这镯子给了个姑娘,她戴上了,国公爷高兴了一天,谁想…竟然被靖北侯世子送给了个鸽子。
怕萧老国公气坏身子,总管赶紧去把木镯拿下来,恭谨的放在桌子上。
“半个月,不许连他进国公府一步!”萧老国公气道,又扫了木镯一眼,“把木镯给湛儿送去,让他明儿梅花宴上送给沈四姑娘,看她能不能戴上,告诉他,我会派人在暗处盯着。”
总管纳闷,“不等四姑娘进门了再送吗?”
“迟早要送,天天看着它,我头疼。”
总管,“…。”
第二天,安容还熟睡在被窝里,就被几个丫鬟叫醒了,不是因为今儿梅花宴所以特殊。而是时辰不早了。
安容已经比平时晚起了一刻钟。
几个丫鬟愁啊,换做别人能去参加梅花宴,肯定激动的夜不能寐。早早的就起来梳洗打扮,偏她家姑娘抱着个药膏傻笑,她们就不明白有什么可高兴的。
安容迷糊糊的睁开眼睛,从床上爬起来,谁想放在床边的药膏咕噜噜的滚了下去,安容的慵懒神情瞬间吓没了。
秋菊忙捡来。拍了拍灰。笑道,“姑娘放心,没摔坏。”
安容这才松了口气。
扫了扫屋子。没见到芍药,问道,“芍药呢?”
秋菊和冬梅有些妒忌的道,“姑娘带芍药去参加梅花宴,喻妈妈听说要比试厨艺,就把芍药叫了去,这会儿在厨房教她烧菜呢。”
海棠捂嘴笑了笑。她知道安容为什么急着找芍药,她是急着知道药膏有没有效,可是昨儿夜里,芍药吃东西时,把汤汁泼在了手上,裹着药膏的纱布脏了。就取了下来…
芍药央求了她半天。她才答应帮她圆谎,“姑娘。芍药说药膏效果很好,用了一晚上,已经白了不少,只是要做菜,就把纱布取了下来,等梅花宴回来,她再继续敷。”
安容不疑有他。
洗漱完,安容坐到梳妆台前,让冬梅帮她梳妆。
镂金丝绣海棠花纹蜀锦衣,天蓝色外纱,臂间还挽着飞云披帛,下着一袭玉台金盏凌波长裙。梳着寻常发髻,带着赤金头簪,下面坠着金链流苏,薄施粉黛,明眸似水,闪着一点点水晶般的璀璨光芒。
手腕雪白,被绿莹莹的翡翠镯子一衬,好似一段上好雪藕。
可是冬梅看了看,觉得头饰用金,手镯也该用金才对,便换了金手镯。
安容对着镜子转了两圈,满意的点点头。
吃了早饭后,安容迈步下楼梯,问道,“六姑娘来了没有?”
冬儿忙回道,“六姑娘没来。”
安容皱了皱眉头,昨儿约好的,她从西苑过来,她们一起去松鹤院,然后再出府啊,怎么没来?
正纳闷呢,就听到外面有急切的脚步声传来。
有青衣小丫鬟上前,面带焦色道,“四姑娘,六姑娘忽然呕吐腹泻,怕是不能去参加梅花宴了。”
安容眉头微沉,噔噔噔的下了楼,直接从小道去了西苑。
在院门口瞧见了老太太院里的丫鬟秋荷,便问道,“六姑娘情况怎么样了?”
秋荷面带忧色,“奴婢也不知道,六姑娘这病来的有些气势汹汹,说是早上起来还好好的,忽然就呕吐腹泻了,奴婢先去瞧瞧大夫来了没有,再回了老太太,这回老太太怕是真忧心了。”
秋荷福了福身子,便赶紧离开。
安容迈步进内屋,就听到一阵温和的说话声,带着担忧问,“六妹妹,你没事吧?”
沈安溪苍白着脸色,有气无力的由着丫鬟扶着,“怕是没法去参加梅花宴了,你跟四姐姐说一声,让她带你去吧。”
沈安姒眸底闪过喜色,赶紧扶着沈安溪坐下来。
安容迈步走过去。
丫鬟纷纷行礼。
沈安溪歉疚的看着安容,安容为了带她回绝了沈安姒,她却这么不争气,便低声道,“四姐姐,我太不中用了,早早还好好的,都没有咳嗽过一声,谁想才吃了早饭,喝了杯茶就…。”
安容点点头,笑道,“没事,你身子不适,明年休养好了再去,定能惊艳四座。”
安容才说完这一句,沈安溪的脸色又变了一变,赶紧让丫鬟扶着她去如厕。
安容坐了下来,望着沈安姒笑道,“一大清早,三姐姐怎么来西苑了?”
沈安姒讪笑两声。
不等她说话,西苑的丫鬟便道,“三姑娘是来求我们姑娘把参加梅花宴的机会让给她。”
丫鬟语气和眼神中都透着不满,哪有人这么自私的,你做菜都切了手了,还参加劳什子梅花宴,该好好歇着才对。
沈安姒无话可说,反正现在沈安溪去不了了。
安容也没说什么,沈安玉那里走不通,可不得来沈安溪这里,她身子骨差,又好说话…
安容想着,忽然眼睛一凝。
地上有一团渣滓,白中透黄,安容蹲下去捡了起来,置于鼻尖嗅了嗅。
脸色顿时难看了起来。
眼睛在屋子里扫了一圈,就见到花梨木的高几上摆着一盆花。
玉玲珑。
安容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冷沉中带着质疑的眼神朝沈安姒望过去。
沈安姒如坐针毡,忙拉住她的手,乞求的看着她,“四妹妹,你出来,我有几句话单独和你说。”
“有什么话,不能当着六妹妹的面说吗?”安容哼笑道。
沈安姒差点哭出来。
安容气的冒烟,却也随着沈安姒出去了。
走到无人处,沈安姒扑腾一声就跪了下去,万分懊悔道,“四妹妹,我错了,我不该鬼迷心窍,你就饶了我这一回,别告诉六妹妹,玉玲珑毒性低,只会呕吐腹泻,不会致命的。”
安容一把甩开她的手,讥讽道,“你够了,为了参加梅花宴,竟然使出这样下三滥的手段,六妹妹她身子骨本来就不大好,就算玉玲珑毒性低,只会呕吐腹泻,六妹妹也要在床上躺上几天,梅花宴对你真的就那么重要吗?!”
安容说着,抓住她的手,冷笑一声,“是不是从我打定主意带六妹妹去梅花宴,你就算计好了,我还纳闷五妹妹都不带你去了,你还在厨房学习厨艺,原来是胸有成竹!”
“对着五妹妹,你就会点头哈腰,对着旁人,你倒是手段一个比一个狠毒!”安容狠狠的捏着沈安姒受伤的手指,“你以为一点鸡血就能蒙混的了所有人!”
沈安姒疼的额头直冒冷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