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把李薇推到她的的衣柜前儿。李薇苦笑,其实床上刚才有一件湖清色夹袄子配浅粉色的绣花长衫,颜色配得好,手工针脚十分精致,她还挺喜欢的。
周荻那边儿又去拉春杏和春柳,兴致勃勃的向她俩推销衣裳。
这时外面儿响起小丫头的声音,“小姐,少爷说饭菜都摆上了,请小姐和李家三位姑娘到饭厅用饭”
“哎就来就来”周荻清脆的应了声,拿起一套淡的橙红颜色长袭裙纬地,外套玫红锦缎小袄,边角缝制雪白色的兔子绒毛的衣裳,往春柳身上一推,“赶快换上你可别再生我的气了。待会儿吃饭的时候,哥哥若问你生气没有,你可一定要说没有呀不然我又得有好些天不能出门儿”
说完也不管春柳答应不答案,自己领着小丫头出了房门,随手把门一关,隔着门向姐妹几人喊,“快点换呀对了,妆奁里有头饰,喜欢什么,你们自己打开挑”
春柳被周荻这一推一拉和风风火火的模样,也逗得脸上一展,催她们两个,“算了,换上吧。回头让咱娘送钱来。就当咱们提早添过年的衣衫了。”
春杏这会儿才叹了口气,自责道,“都怪我若不是我心急着卖那粉,就不会晕了头了。”
李薇也长长的叹了口气儿,这会儿她才算是体会到了什么叫做劫后余生。
春柳一边换衣裳,一边瞪两人,“叹气有用吗?哼,明儿我就去衙门喊冤告状,不让这两个人拐子老死在囚狱里,难消我的心头气”
说着把裙子狠狠一系,催她们,“快点”
春杏也跟着狠狠的把裙带一系,“吃饭完去找大姐夫来。我也要去告状”
李薇想了想便说,“三姐四姐,这事儿先跟大姐夫商量一下也成。不过,能瞒得过咱娘么?要我说,周小姐说的那两家的事儿,说不定跟这两个拐子都有干系,那个什么员外家,肯定比咱们更恨她们。要不等大姐夫来了,商量一下,若是能设法给那家透个信儿,几家人联合告她们,比咱们单凭一家之力的效果要好得多吧?”
“嗯”春柳沉思了一下点头。扫过春杏,难得的没有去点她的额头,也没唬着脸儿训斥。走过去帮她抿了一下耳根碎发,“走吧,别让人家等久了。”
三姐妹出了门儿,周荻愣了一下,围着姐妹三人转了几个圈儿,上上下下打量了好一会儿,才捏着小下巴,笑道,“怪不得那人拐子盯上你们了。还别说,你们这衣裳一换呀,还真象变了个人似的,好看着呢”
这姐妹三人虽然跟周荻接触的时间不长,也略知她的脾性,属于心直口快无恶意型,春柳也不跟她计较那么多,向她道了谢,又说,“周小姐的衣裳作什么价儿,回头我从家里取了钱,给你送来”
“嗨”周荻摆手,娇笑着,“不用,不用,这衣裳啊,是我送你们的今儿在街上遇见,也算咱们有缘走,走,咱们吃饭去”
领着姐妹三人,一路穿桥过院,到了饭厅,几人进饭厅时,周濂正坐在一旁的椅子等着她们。
见她们进来,他愣怔了下,站起身子,未及打招呼,周荻已向他欢快笑着,“哥哥,你瞧李家姐姐妹妹,换上这衣裳,是不是一个个都变成大美人了?”
周濂以手成拳,抬至唇边,轻咳一声,“那个,李姑娘,你,你们先用饭吧。阿贵已跟你父母说过了。”
姐妹三人在周家勉强用了些午饭,周濂下午想要去衙门走一趟,探探那边儿的情况,问春柳三人,“这事儿怎么办,李姑娘心里可有盘算?”
春柳双手紧握成拳头,俏脸上一片寒色,轻点下头,“我大姐夫是今年的新科同进士,他们家就在你们往西二三百米的院子里暂住,周大哥先使个人悄悄请我大姐和大姐夫过来一趟,等和大姐夫商量一下再说。”
周濂眉尖一挑,显然有些意外,不过随即他便点头,“好,我这就使人去请他们。”
周荻惊奇的睁大眼睛,“哎呀,你家还有当官儿的呢”
春柳摇头,“大姐夫还没派官呢。不过,这事儿现在也只能跟他商量了”
春杏半垂着头,狠狠的嘀咕,“可惜小舅舅不在这里不然的话…”
李薇忙拍春杏的手,现在说这些都为之过早。再者周荻说的那两家的事儿若是跟这两个拐子有关,不用她们怎么出手,单是那个苏员外,想必也能让她们伏法
周荻耳朵倒灵,听见春杏嘀咕的半句,惊奇的问,“你小舅舅是干什么的?他本事儿很大吗?”
周濂也听见春杏的话,心中也甚是好奇,不过他不好直接相询罢了。
春柳抬头扫了眼春杏,顿了片刻,向周家兄妹道,“我大姐夫和小舅舅都是今年的新科进士。小舅舅是一甲第三名,入翰林院为庶吉士。大姐夫是三甲第九名,因为南方的水患暂时没派官…不过,我小舅舅自京中来信,说是大姐夫的官职约摸着年后便能派下来…”
春柳话还没说完,周荻又是惊奇大叫一声,“一甲第三名?哥哥,那不是探花郎么?”
周濂心中的震惊不已一点不比周荻表现出来的少。这看起来只不过是平常质朴的一家人,竟然有两门进士近亲。且,自古京官高官出翰林虽然庶吉士尚算不得是什么正式的官职,可三年之后朝考,成绩优异者留翰林院,任编修检讨等职,多少年以来,任过天子老师的大臣们,几乎全是这个职位出身的。而成绩稍次者,也是派往六部任主事、御史,亦或派往地方任重要职位。
翰林院向来为朝廷的储材之地。故此庶吉士号称“储相”,能成为庶吉士的都有机会平步青云。一甲第三名入翰林,连他这个没有功名在身的人都能掂量出此人的重量。
一时有些恍惚。
周荻在一旁不满叫道,“哥哥,我问你话呢”
周濂回神,点头,“嗯,是探花郎”
周荻大声赞叹,“呀春柳姐姐,你小舅舅好厉害我哥哥连考三年秀才都没考上呢”
周濂轻咳一声,有些尴尬,站起身子道,“你们先坐,我到外面迎迎李姑娘的家人”
周荻看着哥哥吃瘪,显得很开心,捂嘴咯咯咯的笑了好久才说,“我哥哥没考中秀才可不是笨呢。他只是不喜欢读那个八股文他和我爹一样,都喜欢酿酒我爹是对酒曲痴迷,我哥哥是对研制新酒痴迷。两人一钻进房中,常常连饭都会忘了吃,也不陪人家说话,不陪人家玩…我天天闷得要死”
说到最后小嘴已高高撅起,一副很不开心的样子。
李薇一直好奇周荻究竟如何才养成了现在这副性子,对姐妹几人热情得吓人,现在这么一结合,倒也理顺了。不过还是有些好奇,“小荻姐姐,那你平时没有相熟的朋友吗?”
周荻皱皱鼻子,哼哝,“她们嫌我野,我还嫌她们装腔作势,假腥腥的呢”
李薇了然点头。便说,“小荻姐姐日后如果闷了,可以去我们家玩儿。我们家不远呢,就在西门巷子里”
春杏对周荻也十分有好感,不止因为她是周濂的妹妹,也不单单是因为她今儿帮了她们,总之是一种发自内心的喜爱,也邀请她去家里玩儿。
周荻笑眯眯的点头,很开心的模样,眼睛扫到春柳,哼一声,“你怎不么邀请我?是不是还在怪我呢?”
春柳摇头笑了笑,“没有”虽然这小丫头有几句话呛得她头火盛,可是她也不至于那般小气,跟一个比刚比春杏大点的丫头置气再者周荻虽然心直口快,说话有些刺人,可也并不招人厌,相反,春柳也有些喜欢她的性子。
周家小厮阿贵到了春桃家里,避了人,将事情原委单与赵昱森说了,他立时一惊,“我家几个妹子有无大碍?”
阿贵摇头,“赵老爷放心,我家小姐与少爷去的及时,三位小姐没受什么委屈”
阿贵去了后,赵昱森叫春桃一同出去,石头娘问是何事,赵昱森便编了李海歆又看中一块田,请他们过去帮着参谋参谋。
匆匆扯着春桃出了门儿。
春桃看他一院门儿,脸儿便沉了下来,觉出不对来,忙问他到底有何事。
赵昱森知道她们姐妹情深,怕说得太快,春桃受不住,一边向周府去,一边温言和语的把春柳三姐妹差点被拐子拐去的事儿说了。
春桃只觉得头顶一阵轰鸣,脸儿刷的白了,腿脚虚软,身子便向下滑去。
赵昱森眼疾手快,忙揽着她的腰,让她半靠在自己身上,轻拍她的肩头,柔声安抚道,“你别急,春柳几个已没事儿了。现在好好的在周家做客呢。”
春桃如何能不能急,不心慌,那可是自小倍加疼爱的妹妹们半靠在赵昱森身上,好一会儿,才问,“爹娘知道不?”
赵昱森摇头,“春柳怕爹娘知道了忧心,先请咱们过去商量”
春桃轻嗯了一声。赵昱森扫了眼巷子,对面不远处行来了两个人,轻声问春桃,“还有力气没?不然我先送你回家,我先去看看情况。”
春桃也看见来人,强撑着直起身子,摇头,“走吧,没事了。
第一百十一五章吴耀降生
春桃也看见来人,强撑着直起身子,摇头,“走吧,没事了。”
赵昱森还是不放心,以春桃姐妹之间的情谊,这会儿她的反应有些太过平静了。然而,当两人进了周府,见到春柳三人时,赵昱森立刻知道她不是太过平静了,而是太过惊怒了。
春柳几人坐在周家花园小亭子中,听周荻叽哩呱啦的评说着城中趣事儿,或是这家小姐这样,那家小姐那样。突见周府下人引着春桃和赵昱森过来。
三人忙站起身子迎到亭子外,春杏上午被那么一番惊吓,这会儿乍见亲人,眼圈登时红了。
刚叫了一声大姐。正缓慢走在赵昱森身侧的春桃,突然脚下发力,向三人跑来。转眼儿便跑到三人跟前儿,举起巴掌向春柳背上拍去,一边打一边低泣,“你个死丫头,让你看着妹妹带着妹妹,你就带成这个样子?你,你…今儿若不是让人救了,你让爹娘怎么活?让我怎么活?…”
春杏跑过来拉春柳,抱着春桃的腰,“大姐,都是我不好,都是怪我,不怪三姐”
李薇也去架春桃的胳膊,劝道,“大姐,别打了,我们知道错了”
春柳眼圈红红的,犟犟的立着,任凭春桃打。死咬着嘴唇不躲也不动。
春桃打了两下,一把把三姐妹揽在怀里,呜呜咽咽的哭起来。周荻立在亭子中,先是惊讶的张大了小嘴儿,突然觉得自己的眼睛也潮潮的,伸手抹了一下,竟抹了满手的眼泪,她甩了手再抹,仍是一手的眼泪,气得她咕哝一声,朝周濂叫道,“哥哥,帕子”
周濂垂首睑去眼中的一片动容,掏出帕子,走过给周荻擦眼泪,轻笑,“假小子也会哭鼻子了?”
周荻把帕子拽过来,恨恨的擦着,“这大姐下手还真狠”
春桃的举动实在太出乎赵昱森的意料,印象中的春桃一直是柔柔弱弱的,对家人,对妹妹,对儿子,即使是斥责,眼睛也似是含着笑。
一时竟怔在那儿。好一会儿才想起上前去拉几姐妹。
把春桃拉到一边儿劝说,“春柳三个本就受了惊吓,你当大姐的应当先安慰安慰她们。怎么一上来便不问清红皂白的一通乱打?”
“…快都别哭了,人没事儿就好这是在旁人府上呢”
这一句话倒立时点醒了春桃,她立时放开春柳,从怀中掏出帕子来,自己擦了两下,扔给春柳,顺势又瞪她一眼,“看娘知道了,不狠揍你”
周荻举着从周濂那里要来的新帕子,冲下亭子,扔给春杏,扫过姐妹三人颈下被泪水浸湿了衣衫,小嘴一撇,“这回我也不给你们衣裳换了”
赵昱森向周濂拱手致谢又致歉,“今日之事多谢周公子援手。内子姊妹情深意厚,一时失态,还望见谅”
周濂摇头笑着,“赵兄不必客气。这等事儿任谁碰上都不会袖手旁观。再者,我也与李大叔一家几次偶遇,也算是极有缘份更不会坐视不理。”
两人进入亭中坐下。周荻看看哭得花脸儿一样的四姐妹,撇撇嘴儿,“走吧,我带你们去洗脸儿。”
又好奇的看向春桃,问道,“这个姐姐,刚才你又打又哭的,为什么呀?”
春桃被她这么一问,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我也说不清楚。大概是心里怕狠了不打她气儿不消吧?”
说着又看看春柳,她脸儿紧绷着,低头只顾走路。笑笑,“打疼了吧?”
春柳眼儿也不抬,咕哝一句,“疼死拉倒!”
春桃笑了下,又叹了声,“先瞒着咱娘吧。不然,回去她又是一场哭”
赵昱森与周濂略作相商后,赵昱森便去了衙门,向衙门递交了诉状,告这两个拐子略卖人口。然而县衙此时仍是忙着灾民一事,暂时无瑕审理。这倒也在他的意料之中,也未在衙门多做盘桓,但回到了家中。
周濂则是去了苏员外家,向他们透了在街上碰到两个拐子拐人,被当场抓获的消息,便也回来了。
李薇姐妹四人在周家呆到半下午,众人情绪皆安定之后,才装作若无其事回了家。
姐妹几人临走时,周荻一再说让她们抽空再来家里玩儿。可经过这件事儿之后,姐妹几人哪里还有外出的心思,整日乖巧的窝在家里练字儿,何氏虽奇怪这几个丫头的安静,也只当是春兰产期临近,几个丫头都长大了,替二姐担心。倒没想到旁的方面儿去。
春桃现在家里有了孙氏母子做帮手,自己闲了下来。倒是不隔天的领着小玉来何氏家的院子。
周荻在家等了两日,不见李家姐妹上门儿找她玩儿,便缠着周濂带她到李家去。李家人多热闹,一家子聚在一起说说笑笑的,好不开心,她只来过一回便喜欢上这种气氛,比自己家里整日冷冷清清的要强出许多。
周荻性子本就活泼,自那件事儿后不过六七日,她便在李家混了个透熟。便也成了李家的常客。
李家人本就对周濂心存感激,周荻又没什么小姐架子,刚开始的几次还留下个小丫头在一旁伺候着,后来再来,她便把小丫头和赶车的小伙计统统都赶回去,说个时辰让他们到时候来接。
这天半晌午,院门“呯呯呯”的响起,李薇笑了笑,能这样敲门的,除了周荻不作二人选。不过,今儿她倒比平时来得晚一些呢。
匆匆跑过去开了门儿,果然是周荻,她一副气恼模样,咬牙切齿的盯着巷子直看。李薇伸手头往那边儿张望了下,并没有什么惹得生气的可疑人物。
不待她问话,周荻把她往院中一推,一脚踏进院门儿,叫嚷,“气死我了”
李薇关好门儿,才回头问她,“小荻姐姐,周大哥又惹你生气了?”
上一回她也是这副模样过来的,嘴里嘟嘟哝哝的数落着周濂的不是。
“才不是”周荻气哼哼的往里面走着,挑帘进了西屋,溜着当门儿的桌了坐下,一拍桌子,“刚才在街上碰上柳家那丫头,她竟敢当街奚落我,我,我…”说着又把桌子紧拍了几下。震得伏案练字的春柳春杏都停手抬了头。
春柳把笔放下,笑笑,“柳家丫头是什么人?”
周荻把小鼻孔一扬,“城西的柳家,祖上中过进士,做过官,自诩为。可那也是她家祖上她家现在有什么呀,要财没财,要官没官,要才嘛,这柳絮儿的爹现在一大把年纪了还只是个秀才。不知道她整天假清高个什么劲儿她还见天儿想尽办法往那帮官家小姐堆儿里钻,厚着脸皮往上贴,上一回知县大人的千金过生日,给她下了贴子,请她去。她就高兴的分不出东西南北来了。见人便说,显摆她与知县大人的千金有多好的交情可谁不知道,人家请她去,是想看她谄媚巴结人出峰浓度相呢自己丢了人还不知道自己丢人,哼,真让人恶心…”
“…本来今儿来时,我是要去买些糕点给虎子吃的,谁知道刚到那铺子,还没挑好,她就进来了。一见我就问,知县大人的千金后日在府里设宴,问请没我请我去。哼我还没说话呢,她就捂嘴儿假笑…‘怎么可能请妹妹去,你们可是商贾之家’你们说,她气不气人”
周荻的小手在桌子上重重一拍,结束了她义愤填膺的演讲,“哼,她只有一个中秀才的老爹,现在家里还靠着变卖祖产度日,你们说,我凭什么受她的奚落?”
春杏把手中的书放下来,伸手去给她倒了杯茶,递到她面前儿,笑着,“嗯,这样的人,小荻姐姐何必跟她一般见识呢。等这回宴席过了,你再去打听一下她又在宴上出了哪些丑相,回头碰上她,你就原原本本的还回击回去”
“我就是这么想的等我打听出来,我要让这丫头好看”周荻把小拳头攥得紧紧的,在众人眼前晃了晃。接过春杏递来的茶,美滋滋的喝了起来。
惹得姐妹三人都笑起来。不一会儿春桃抱着儿子带着小玉也来了。几人练字儿,周荻不喜欢,她便带着赵瑜和虎子在院中玩闹。
这两个小子也喜欢粘她,满院子追着她跑,一个叫“小荻姐姐”,一个叫“小荻姨姨”。
周荻乐得逗着他们一遍一遍的叫,笑得很开怀。
十一月底的时候,衙门贴出安民告示,说是接州府公文,南方水灾已得到控制,几起小的冲突也被官府镇压下去,号召居民各归其所,迎接新年,准备来年春耕等等。
李王氏和老李头便要回李家村去,准备过新年。何氏一家已定了要在宜阳安家,尚未跟李王氏等明说,只说现在家中被搬了个空儿,春兰已快生产了,他们要等年后,天暖各了,再做打算。
李王氏很不高兴,临回去的那几日,整日拉着个脸儿。何氏想了想,与李海歆说,“梨花爷爷嬷嬷回去的时候,你给他们两吊钱儿。让他们置办年货再把年哥儿送来的补品,挑几样给他们带上,再去街上置办些糕点,让她回到村里,给四邻们和村子的娃儿们分分”
李海歆点头,当即取了钱儿给李王氏,第二日她的脸色便好了许多。
十一月底,李海歆赶着牛车送李王氏老两口回了李家村。
吴旭在城南门儿附近无意中发现一个水塘子,里面现在有小半塘子的水,已结了冰,他问过周围的人,都说这个水塘子到夏天的时候,水面也极大,约有十来亩的样子。
吴旭回来跟家人商量,想赁下或者买下那个塘子,李海歆觉得还是买下合算,当即便去找了牙行问那个塘子的情况。连跑了几个牙行,才问出来,那个塘子原是个无主的,只需到衙门直接办理买卖手续即可。
可县衙如今已开始归理案卷,整理年报,除了重大案件,小事儿不再受理。便只能等开了年儿再说。
十二月初十,春兰阵痛了近六个时辰,生下一名男婴,赵昱森帮着取了名儿,叫耀儿。
李家自然又要好一阵喜乐忙活。
与此同时,何文轩的书信再一次送到。赵昱森被派官的事儿,已有定论,若无意外,十有之八九便是宜阳县令。吏部的上任公文约摸年后就到,他让赵昱森早些做准备。
城中灾民逐渐退去,避往外地的富户们都继续回来,城中又恢复的以往平静安宁。也逐渐热闹起来。
周荻这些日子来她们家次数少了,用她的话说,临近年关,酒肆的生意十分红火,她要给周濂帮忙呢。
李薇看看春杏,她眼中闪动着艳羡的光,心知她是对卖妆粉念念不忘。姐妹几人差点被人拐子拐走的事儿,在瞒了何氏十来天后,终于被她知晓,还好的是家里有吴耀降生的这一件大喜事儿,分了何氏的心,虽然心疼的数落一番,倒也没太过伤心。
只是知有这样的事儿,愈发把虎子和瑜儿看得紧了,也不准春杏再捣故她那个什么粉啊胭脂的。
春杏嘴上应着,背着何氏在西屋里,仍偷偷摸摸的磨制紫粉,并那书上记载的诸如什么yu女桃花粉,宫廷迎蝶粉之类的。
李薇对小四姐的执着倒是极其佩服,若是因那件事儿打消了她的积极性倒是不好了。
私下跟她商量,“四姐,你若真想卖这个粉啊。不若你自己制好后,放在人家的店里寄卖。一来你现在做的品种少,自己去卖没挑头;二来嘛,自己又做又卖,多费时间呀。你给供货,让人家卖,你多出的时间可以继续制粉呀”
春杏眨了眨眼睛,悄悄挑开西屋门帘,往外看了看,院中悄无一人。何氏这几天除了在家里睡个觉,整日都在吴旭家陪着春兰,侍候月子呢。
她回头悄悄笑道,“好,就这么办。等来年开了春,我再做了粉,就拿去寄卖”
第116章春柳亲事
三月阳光暄暖,新绿挂满枝头。
晨阳透过新绿枝叶缝隙间,斜斜的洒落下来,投影到地上,投影到糊了粉色纱窗的窗棂之上。
李薇以手支头,侧窝在床上,透过淡粉色的床帐子,看向透过纱窗洒落在妆奁台上的一片暖阳光影。
看着看着便笑了起来,回躺到床上,帐顶是一副绣得极精致的鸟雀戏春图。不由又想起李家村的三月*光来。
愣怔了一会儿,听到院中有动静,她慵懒的伸了个大大的懒腰,坐起身子。
门“吱呀”一声开了,何氏带着笑走进来,往她床上瞄了一眼,嗔她,“还不快起来搬了家就学懒了,虎子早起来好一会儿了”
李薇忙把帐子挽了起来,下床穿鞋,又伸了一个大大的懒腰,笑道,“娘,咱这院子太静了,树也多,晚上听着风吹树叶哗哗的,象是回到李家村了,睡得香甜得很”
何氏过来拍她一下,“别迷糊了,今儿你不是说要去看旭哥儿去种莲藕?”
春杏的声音在外面儿响起来,“不行,梨花要和我去采挑花我要制桃花养颜粉呢”
李薇一边穿衣裳,一边笑着,“四姐,让小荻姐姐跟你去采呗。再让她带上几个人,比我跟着去强多了。”
春杏拿眼儿瞪她。春柳再前儿就满十八岁了,自赵昱森派了官后,到家里来提亲的也多了起来,何氏便不让春柳多出去。只让她在家里帮着做做家务,照看小虎子。又因之前的拐子事件,何氏更不敢放任她们一个人出去,春杏要出去,便只能拉着李薇。
即便是这样,何氏仍不放心,嗔她,“见天儿惦记你那些粉啊膏的,有什么用?周小姐来了,也不准你们乱跑,先前的教训还没记住?就在家里老老实实的看看书,练练字儿,哪里也不许去”
春杏不甘心的咕哝,“梨花就能出去,我为啥不能出去?天天儿在家里闷死人了,要不然我回李家村算了。也陪陪二姐去”
何氏气笑了,拍她一巴掌,“你往前儿就十四岁了,还见天的疯玩你大姐这个年龄,家里地里的活儿都跟大人一样操持着了。”
春杏哼了哼鼻子。
李薇想了想和春杏说,“四姐,要不,你先和我们去下莲藕呗。下完莲藕,再让二姐夫陪着咱们去摘桃花。反正下莲藕也下不了多久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