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琅谢过几人的好意,端着茶杯喝了一口,感觉沁心凉,舒服了许多。
揉了揉泛酸的手腕,再抬眼看了眼排着队伍的人群,这看了这么久,人数不光没减少,反而排着队伍等着看病的人都从小麦家这个小院子里排到了外面的街上去了。
“我等会再休息,再多看几个...下一个...”
“谢大夫,你帮我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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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巷二大街,街角南华中药铺
二狗无精打采的趴在门口的木柜子上,眯着眼睛往外面瞅了两下,心里却满满的都是焦灼。
唉...又是长叹一口气。
正在里间收拾药材的南师傅也听到了外面唉声叹气的声音,掀开门帘,将药材分门别类放好,“二狗你别老是叹气,年纪轻轻的,多少福分都被你叹息走了。”
二狗一弹,撑起身,然后凑到南师傅身边,不断的打着转,期期艾艾的问道:“这家药铺下个月真的要关掉啊?”
南师傅手上的动作一顿,“二狗,你也瞧见了,不是我硬要把它关掉,而是不得不关啊。”
“每个月都没生意,这店的进项全靠我正骨的手法撑着,但现在已经很难了,我老本都搭进去了,你总不能让我把棺材本都赔光吧,我这把年纪了,还是回乡下养老算了。”南师傅不无心酸的说道。
“我也知道挺对不住你的,不过我跟盘下这家店的老板说了,他愿意让你继续在这里当伙计,只不过这里估计会另开一家做别的营生的店铺....”
二狗却很是失望,“那个老板不能继续再开药铺吗?”
二狗觉得自己在这里做惯了晒药捡药的事,别的事情压根提不起兴趣。
南师傅沉默了好一会,才失落的说道:“这个可能不成,毕竟赔本的买卖,谁会愿意去做呢。”
这话一说完,室内的两人均沉默不语。
“老板,按着这张方子给我抓三服中药。”
一个中年妇女大嗓门的快步走了进来,冲柜台后的两人喊道。
收拾好心情,二狗接过药方,手脚利索的快速抓起药来。
这单生意,是今天的开张生意,但紧接着,门外一下又涌进来好几人。
“老板,我抓药...按照方子上的抓。”
接二连三,一连三四个人都是拿着一张药方来抓药,不单二狗感到奇怪,南师傅也很纳闷,今天这是怎么回事呢,平时一个星期,也就这么点客流量。
南师傅放下手里的活,接过另外一人手里的单子,仔细的看了一圈。
除了字迹清晰娟秀外,没别的特别的地方。
等二狗帮人用油包纸把药材包好,用绳子系好之后,伸过脖子也往纸上瞧了眼。
“诶,这些人的药方上的字迹看起来似乎是同一个人写的嘛。”
之前二狗忙着给人抓药还没注意到呢。
南师傅刚想问下来抓药的那人,结果却被外头的声音打断。
“老板,我抓药...”
刚才走了几个抓药的人,这厢又不间断的涌进四五个。
南师傅跟二狗也没空想是怎么回事了,他们得忙着干活呢。
这还没完了,直到中午要吃饭了,都还零零散散的有人跑过来抓药。南师傅跟二狗是忙得个脚朝天,不带停歇一会,连口水都没时间喝一口。
直到送走最后一个客人,二狗总算能坐一会了,坐下之后,上半身趴在柜台上,长舒一口气,“累死我了。今天的生意怎么这么好啊。”
南师傅也觉得很惊奇,他在心里默念一会今天的营业额,售出的药材快比的上一个月内的销量了。
要是每天的生意都跟今天一样,不,也不用....只要有今天的三分之一,他也就不用逼着自己把店关掉了。
“南叔,我来抓服药。”
一个跟南师傅关系很熟的男人从门外跨了进来,将手里的信纸递给南师傅,笑呵呵的说道:“多抓几幅,给我娘老子调养身体的。”
南师傅看了下来人,是住在旁边楼道里的马大娘的儿子,“大哈,上次还听说你娘的身子骨好像不太健力,现在好些了嘛?”
“人老了,有些毛病都正常,这么让大夫给开了这个方子,给我娘老子用来泡澡,说是可以强身健体的。”
南师傅接过信纸,打开一开,与前面过来抓药的人手里拿着的是一样的,不同的只是各自所抓的药材剂量不同。
南师傅终于忍不住惊讶的心情开口问道:“今天怎么这么多人来抓药啊?”
没待南师傅问全了,大哈倒是高兴的倒豆子一样,噼里啪啦的说了个全。
第二百十六章 中了蛇毒的白龙马
“您老不知道?这一片的人都听说治好高老头子跟小麦妈妈的那个大夫在他们家那个院子里给人义诊,这不有毛病,没毛病的人都去了。有病治病,没病,强身健体嘛,反正抓几服中药花不了什么大钱。”
二狗瞪大眼睛,惊奇的问道:“你们之前不都说,中药材熬出来的苦兮兮的汁喝了没啥效果,都只愿意花钱上医院买药丸吃嘛....怎么现在都....”
大哈尴尬的笑了几声,“这不是大家都去看了,都说那大夫是有真本事的,所以....”
“嘿嘿...”
南师傅是明白了,难怪来抓药的人,有些的是治病的,有些却只是调养的呢。
“诶,那个大夫是男的女的呀?我也是看看...”反倒是二狗被说的提起了兴趣,“真的有本事?比西医治病还厉害?”
大哈嘿嘿笑道:“是个女大夫,还是个漂亮的女大夫。”
“是不是有大本事我不知道,还要吃了她的药才知道,不过看高老头那个院子的人对她倒是评价很高。”
不过二狗对这个突然冒出来的女大夫好奇心达到了极致,连南师傅也想着去看看这个女大夫呢。
现在中医少,好的中医更是少之又少,看看自己,跟着师傅学医几年,但悟性不佳,除了学到几手正骨的手法外,也就只能开个药铺卖卖药材,混口饭吃。
以前还好,大家生病了,只能来这里开药,现在西医畅行,大家都更相信打针吃药丸,不苦,治疗效果又好又快。
现在到他这里买药的,除了几个念旧的老人,或者家里穷,去不起医院的,来抓几服伤风感冒的药喝喝,以至于,他这家开了好多年的药铺实在是撑不下去了。
不过,或许他的药铺不用关...也不一定哦....
南师傅已经迫不及待的想去看看这个治病救人的女大夫了。
“二狗,你在这里看店,我去那边高老头家看看去....”
“医生...我同伴,他...”
没等南师傅走出店门,一只脚才刚踏出门槛,一个金发碧眼,脖子上挂着一个照相机的外国年轻小伙子,急色匆匆从外面冲进来,用蹩脚的中文连指带画的表达着自己的意思。
好半天,南师傅跟二狗都是一头雾水的听着这个洋鬼子叽里呱啦说了一大串话,就是没听懂他是什么意思。
“什么白龙马...腊月的,白龙马跟腊月怎么扯上关系的?”南师傅站在原地,实在是听不懂。
二狗疑惑的想了会,“他好像是在说他叫腊月,他朋友叫白龙马...”
“你是不是这个意思?”二狗对着这个外国小伙子问道。
外国小伙子一喜,连连点头,看来还是年轻人跟年轻人能交流一些。
李腊月也很后悔啊,他后悔中文没学好,听是没问题,但他口语表达就很有问题了,这一着急,说话更是颠三倒四的。
沉下心,李腊月慢慢的解释道:“我一个朋友,被毒蛇咬了,就在外面,我不敢移动他,请问你们哪位是医生?”
这次李腊月的话,南师傅跟二狗总算是听懂了。
二狗快人快语的说道:“那赶紧送医院啊,我们这里没有医生...”
李腊月一脸绝望的指着挂在外面的旗子上的“药”字,这里不是卖药的地方?
“是卖药的,但只卖中药,解毒的药材也有,但你还是赶紧送医院,耽搁了恐怕来不及了。”
李腊月也知道自己闹了乌龙,急的跟热锅上的蚂蚁一样。
这地方离最近的医院也有些距离,还没车...该怎么办呢....
李腊月脖子上相机在他跑起来的时候撞得胸口直疼,他都没心思管这些了。
“南师傅,我跟着过去看看。”
二狗也跟在李腊月的身后跑了出去。
李腊月的朋友正躺在离南华药铺不远处的一条暗巷里,手边上掉落了一个大的背包跟一个破碎的玻璃酒瓶,地上湿了一大块,离得近了还能闻到空气中满满的药酒香味。
“白龙马你还好吗?”李腊月赶紧跑到他朋友处。
现在的情况比他离开的时候更严重,不过一会的时间,白龙马被咬的手背上的两个深深的毒蛇牙印,已经发黑,并往外扩散。他整个手肘往下都是黑的,并且肿胀不堪,皮肤表层的筋一个个浮现出来,很是狰狞可怖。
二狗跟在后面,看到这一切,也吓了一大跳,这可不是一般的毒蛇能咬出来的。
白龙马忍着疼,用小刀在伤口处划了一个十字口,并不断的往外挤着毒黑血。
看到同伴去而复返,白龙马苦笑着开着玩笑,“那条小毒蛇酒量可真好,泡在药酒中这么久了,还能醒过来咬人。”
“那条蛇呢?”二狗连忙问道。
要知道送到医院注射血清,也得知道是被什么蛇咬得才行。
“跑了...”
“....”
“你们先在这里,我找几个街坊用车把你们送到医院去。”
二狗说完,便迅速的跑开了。
一头棕色卷毛的白龙马还挺乐观的,对着愁眉苦脸,急噪不已的李腊月还能开上玩笑,“嘿,伙计,别臭着张脸了,这完全是我的错,不过我们友好的华国朋友一定不会让我有事的,他们的友善跟热情,你不是都见识到了很多次了嘛,当然这次肯定也不例外。”
“你为什么会取了白龙马这样的华国名字,我觉得你应该叫酒白鬼,爱喝白酒的洋鬼子...”
“那当然是我爱死了西游记中的那匹白马咯,简直帅呆了...”
二狗又小跑回药铺,把这一情况跟南师傅也说了一遍,但被南师傅一口否决掉了。
听二狗所说,那位洋鬼子估计坚持不了多久了,你找两人拿着店里的担架把人抬回来,然后你跑医院去叫个救护车来,我去将那位谢大夫请过来....”
南师傅当机立断的下了判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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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边元琅总算把排得长长队伍的人都给看完了,揉了揉有些僵硬的脖颈,再喝了口水。
“元琅,中午在阿姨家吃饭,小麦等会也该回来了,看到你肯定很开心。”小麦妈妈手上不停的给元琅扇着风,一边笑着说道。
慢了一步的邬兰可不高兴了,“上次来,元琅就在你家吃的饭,这次就在我家吃,也尝尝我的手艺,我饭都做好了...”
高老头也不住的点头,“是啊,让元琅在我家吃好了。”
这边两家人为了元琅在谁家吃饭的问题争相不让,院子里其他两户邻居,也凑了过来,“你们别争了,干脆让元琅在我们家吃好了...”
元琅无语的看着,自己竟然成了香饽饽,谁都要抢着要。
“请问谢大夫是哪位?”
第二百十七章 紧急救治
“南师傅,你怎么过来了?”小麦妈妈开口问道。
大家邻里邻居的,基本上互相之间都熟识。
其他人见到来人,也先后给南师傅打着招呼。
“你也来找元琅瞧毛病吗?不过你这走路带风的样子,也不像哪里不舒服呀?”高老头疑惑的问道。
元琅也抬眼看去,这位叫南师傅的老头确实不像有毛病的人,面色红润,脚下有劲,比起一般年轻小伙都还要健棒。
“不是,我是来请谢大夫去我那里去救人了,有两个洋鬼子在我那里,其中一个被泡在药酒里的蛇给咬了,情况很不好,所以...”
“两个洋鬼子,不会是那两个天天拿着相机在巷子里乱晃悠,拍照的那两个的吧...”
元琅一听,赶紧起身,“你带路,我跟着你去。”
走了几步,又转回来说道:“你们赶紧都去吃饭吧,别等我了...”
南师傅瞧见元琅的面貌之时很是诧异,一时半会也不能确定她就是自己要找的谢大夫,只是这些人里,除了她一个生面孔,其他人就都是认识的了。
直到走到了前面几步的小姑娘转头催促了一声,“南师傅?”
南师傅才不得不承认,面前这个小姑娘确实是自己要找的。
“小姑娘今年多大了?”南师傅忍不住好奇的问了一句。
元琅看了对方一眼,实话实说道:“虚岁二十”
“这么年轻...”南师傅瞪大着眼睛,不敢置信。
他像对方这个年纪的时候,还跟在自己师傅身边,只能干些端茶倒水的事儿,连分拣药材都轮不上他,而面前的这个小姑娘却已经能够独立的辩证看病了。
元琅跟着南师傅一路小跑到了隔了一条街的药铺时,在药铺的外面已经围上了一群人。
“南师傅,你回来了,里面的那个洋鬼子快要死了...你快去看看吧。”
其中一个围在门槛处的男人见着南师傅,连忙大喊道。
周围的人都听到了这话,下一秒立刻让出一个通道给南师傅。
“诶,这不是谢大夫嘛,南师傅把谢大夫带过来了...”
元琅赶忙加快了自己的几步,三步并做一步走,里面不断在焦急踱步的李腊月听到声音,立刻迎了上来。
他一激动,口里蹦出的全是洋文,哇啦哇啦,拉着南师傅就是说了一大通。
虽然听不懂,不过看他的表情跟急切的肢体动作也能猜出他在表达什么。
一见着伤患,元琅无暇顾及别的了,只因为这棕色卷毛小哥已经深度昏迷过去,嘴唇乌黑,脸色泛青,被咬的那个手臂,一整只手浮肿厉害,比起另外正常的那只,大了不止两倍。
上面青筋毕露,如同凸起入侵的老树根,手背上被咬的两个血洞已经溃烂,周围的皮肉跟腐烂了一般,泛起恶臭味。
距离二狗离开到南师傅把元琅带过来,不过短短的十分钟不到,蛇毒扩散的速度就十分的迅速。
幸亏南师傅当机立断,不然不等把人送到医院,在半路上,依照蛇毒扩散的速度,只怕就会挺不住的。
“医生来了吗?”李腊月急的都快疯掉了。
元琅小心的在病患肿胀的胳膊上按压了几下,一按便留下几个凹陷的小坑,久久不能回复。
“你干什么?”这位金发碧眼的外国小伙,瞪圆了眼睛,对上前乱动手动脚的女孩大吼一声。
本就急躁的心情,怒火一下就涌到了头顶,要不是周围见势不好的围观群众将他拉住,只怕他要扑上前将元琅给扯开了。
其中一个拉人的男人就有大哈,他死死的将这个洋鬼子按住,大声的呵斥道:“该我们问你想干什么才对,你想对谢大夫干什么?想动手动脚还得问过我们才行。”
“这些外国洋鬼子就没一个好的,没看到谢大夫在帮你朋友吗?”
大哈快速的一顿乱骂,李腊月是一个字都没听懂。
只是,过了会,他挣扎的动作幅度慢慢减小,最后彻底安静下来,不可思议的张大着嘴巴。
哦,no,这个小女孩竟然就是医生,简直太神奇了,她有满十六岁吗?
元琅已经对旁边的事情充耳不闻,神情严肃,脸色紧绷。
这次遇见的这起病例绝对是她所遇见过最棘手的一起,没有之一,她其实很紧张,因为她并没有十足的把握能挽救回躺在地上的外国小伙子的性命。
“七叶莲捣碎敷到他伤口。”
元琅冷静的说了这么句话,然后补充道:“要新鲜的。”
南师傅愣了一下,马上反应过来,转身跑到柜台后的内间里,将还没来得及炮制的七叶莲全部按照元琅的吩咐弄成泥。
幸亏这里是药铺,最不缺的就是中草药。
“有银针吗?”此刻元琅手上动作飞快的将味道并不好闻的草药将伤患的那只恐怖的手臂涂得又满又厚,她的脑子飞速的运转,不断的回忆脑海中王老笔记中记载的遇见被毒蛇咬的病例处理的方法,可惜的是王老所遇病症与眼前之人并不相似。”
元琅脑门上豆大的汗水一颗颗直往外冒,心里越慌,她脸上的表情反而越镇定。
不要着急,一定会有办法的。元琅又仔细的过了一遍王老笔记所记载的内容。
“山居人,或被蛇所伤,即以溺溺之,拭干,以艾灸之效”
对了,可以用针灸...那套针法差点被她遗漏掉。
“银针?你是想用针灸治疗?”
南师傅虽然学艺不精,但眼见力还是有的,元琅的话一出,他便猜到了这位小大夫的用意。
只是他并不看好,瞧着地上的人出气多,进气少的模样,在他看来恐怕是回天乏术了,这位小大夫估计也只会白忙活一场。
虽然这般想,南师傅还是迅速的想了一番,“我师傅倒是传了一套银针给我,只不过一直没用过...也不知道还能找出来不,我去找找。”
“找到了……”南师傅快步把一个粗麻布袋在元琅手边的板凳上铺展开。
粗粗细细共十八根银针,排列得整整齐齐别插在粗麻布上。
银针的成色并不太好,看起来晦涩暗沉,不过对现在来说也是聊胜于无,能用就成。
“准备白酒”
南师傅俨然成了给元琅打下手的小厮。
第二百十八章 你亵渎了这个职业
年轻貌美的女子素手飞转,手指间银光毕显。
年长者垂手而立与其左右,时刻待命。
这么一副怪异的景象却无人觉得违和。
418中心医院的唐致一进来看到的便是这样一副奇怪的场景。
据说中了蛇毒的人,肿胀的胳膊被人抬起,上面插满了银针,一个年轻姑娘食指与中指间还夹了一根,就势要往病人的头顶上插,唐致简直要被气爆了脾气。
这不是胡闹嘛....
唐致怒气冲冲,大声吼叫道:“住手...”
跟着在后面的二狗还有几位护士也紧跟其后进了门。
二狗抬头看了眼,虽然在插针的女人他不认识,但南师傅他还是相信的,赶紧从后面拉了唐致一把,“唐医生,这个...应该是谢大夫在给那洋鬼子在治疗呢。”
唐致怒气不仅未消,反而烧得更加的旺盛,“你们这是不把人命当回事,有见过往人身上插针治疗蛇毒的吗?”
他边说着,边就要上前将乱来的元琅弄开。
南师傅见势不好,把人给拦住,现在最是关键的时刻,谢大夫可不能分心。
被二狗叫过来的救护车上的跟车医生的话元琅是听到了,但她神色未变,神情凝重的把最后一针插到白龙马的头顶,慢慢的捻压向下。
大功告成,松下手时,一直稳健的手垂在腿前时还不由自主的微微发抖。元琅整个人就跟从水里拉出来的一样,前胸后背的衣服完全被汗滲湿。
元琅刚转头想要开口说话,南师傅也拦不住的医生,沉着脸飞奔上前,一把将挡在前面的元琅给推开。
只是下一秒,他便噤了声,指着病患愣愣的说不出话。
二狗连忙上前将站立不稳的元琅给扶了起来,撇了洋毛鬼子一眼,也是睁大了眼睛,一副震惊的表情。
一直守在边上的李腊月此刻连连惊呼出声,“天啊,上帝,这绝对是神迹...太不可思议了...”
李腊月捂着嘴跪倒在地,右手往胸前划着十字。
门口的一群围观群众也爆发出此起彼伏的抽气声。
元琅早有所料,这效果比她所想的还要好。
只见白龙马泛着乌青的脸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的消退,那只插满了银针的胳膊逐渐消肿,纠结粗壮的青筋也有所回落,手背上被咬的血洞,慢慢的往外一点一点渗漏出黑色恶臭血液。
一切都是往好的发展。
甚至一直昏迷不醒的白龙马也颤抖着眼皮,有了醒来的预兆。
“shit...”
谁都没料到,一睁开眼的棕发卷毛洋鬼子,看到自己像针靶子一样的胳膊会反应这么大。
元琅也被他突然的动作给吓了一跳。
白龙马猛的一弹,长满汗毛的另外一只大手一挥,插在他乌黑胳膊上的银针全部被他扯了出来,掉落在地。
“这是什么鬼东西...”
元琅看清他的动作后,暗呼一声,“糟糕”
胳膊上有所消退的乌黑肿胀立马又蔓延开,甚至比之前还要更加严重,白龙马的脸色也从白到青,再到灰,透着一股死气。
刚才还有力大喊大叫的洋鬼子,白眼一翻,双腿一软,直接砰的一声摔在地上。
李腊月还是一副没反应过来的神色,直到朋友摔到在地,身体不时抽搐两下。
“医生,他怎么会这样?赶紧救他...拜托...”
元琅心中有气,冷眼看着,并未动作,不带感情的推了一把旁边穿白大褂的医生,“诶,你愣着干嘛,赶紧急救啊。”
“哦哦...”唐致呆滞的赶紧将皮管子把白龙马的胳膊处扎紧,以免毒液经静脉跟淋巴回落入心。
“过来帮忙。”
唐致跟几个护士,小心的尽量不移动伤患的身体将人抬起往外移动。
回过神来的李腊月却拦着急救的医护人员不让走,他跑到元琅跟前,连指带画的,把掉落在地上的银针捡起来塞到元琅手里,“医生,你再把针插回去...”
元琅接过银针,却是把针给插回了粗麻布上,“我不是医生,现在专业的急救医生来了,你该做的是,送你朋友去医院。”
“别耽误了,晚点,你朋友就救不了了。”
二狗看看这个,再看看那个,挺有眼色的就将李腊月往外推,“救护车在外面等着呢...”
李腊月瞧着年纪轻轻的医生脸上坚决不为所动的神色,虽然气愤,却无可奈何。
“你在亵渎这个职业....”
元琅不过淡淡的抬眼,说道:“可我现在还只是学生。”
等上了救护车的时候,唐致人还是懵的,他刚才怎么就傻愣愣的照着一个小姑娘的指令做事了呢,那个姑娘还只是个学生,他不由回想,自己像对方这个年纪的时候,在干什么呢?混吃混喝?他今天总算是见着了,天才是个什么样的呢。
“谢大夫幸苦了...”
热闹没得瞧了,围观的群众不仅没走,反而进一步的将元琅团团围住。
“谢大夫,你下午还会诊吗?我老婆身体有些毛病,想找你看看...”
“谢大夫,你看我,晚间盗汗厉害,要吃点什么才好呢...”
“谢大夫...”
“谢大夫....”
“谢大夫,她忙了这么久了,也累了,大家都体谅一下啊...”南师傅跟二狗合力,好言好语的劝了好一会,才将这些人给劝走。
元琅也松了口气,“谢谢你们了...”
二狗兴奋的蹿到元琅跟前,“你好厉害啊,刚才那个是针灸吗?效果好神奇啊...”
“你怎么没给那全身是毛的洋鬼子治了呢,按之前的效果,不是把针给插上就好了吗?”
这个问题问得让南师傅皱了下眉,“二狗...”
二狗却被自己的好奇心给挠得心痒痒的,装作没瞧见,听见南师傅不赞同的神色。
元琅扯了下嘴皮,“治病救人应该是医生的职责,白衣天使嘛...”
“我还是学生呢。”
所以她当然能按照自己的心意,选择救或不救咯。
她今天总算明白了,为什么当大夫的最讨厌不听话的,胡乱来的病人了。她可不想劳心劳肺的再来一次。
一套针法下来是很耗费心神的,更何况,旁边还有医护人员在场呢,也不用担心人死掉。
二狗还想再问,但元琅累了这么久,却不想再说了,打了个招呼,便走了。
第二百十九章 跟着我学吧
出了南华药铺,元琅也没再回小麦家,不然下午估计也脱不开身了。
想起上次徐爸爸给自己说的,徐老爷子想让自己空闲的时候过去一趟的事情,打算趁着今天过去看看。
华西药铺离这里有些距离,座落在中心地带的一个别致的小小四合院中。
旁边是高楼大厦,车水马龙,这边却是清净幽谧,闹中取静。
这一看就知道,这里的房子十分的昂贵,也并不是有钱便能买到的,能在这里建一座四合院作中药铺,也算是徐老爷子身份的体现。
四合院的外头的牌匾上用金砂描写着“华西中药铺”几个繁体字,一进门便闻到一股淡淡地草药香。
院子里的格局弯曲有趣,亭台翠竹,游鱼绿荷,一点没药铺的模样,要不是鼻息处的那点药香,反而会让人觉得是误入了富贵人家的别致小院。
元琅边看边走,跨过小矮桥,穿过长廊,便能逐渐寻到人息。
前面的堂屋前挂着牌匾“天人合一”,左右两边分别写着孙思邈,千金药方中的句子:善言天者,必验于人;善言人者,必本于天。
走上台阶,里面是一排竹制靠椅以供来人休息,在靠里,摆放着三张案几,案几后坐着大约三四十岁的中年男人,这三个人身后又另外跟着三四个年纪轻轻的男女,以供他们差遣。
显然这边便是诊断看病的地方。
徐老爷子的这间药铺倒是有趣,取的是华西中药铺的名,但行的却是医馆的事。
元琅大致扫了一圈,过来看病的人很少,却非富即贵。衣着打扮无一不精,无一不贵。
见到来人,侯在门口的一位十五六岁的小童,先是一愣,不过仍是热情的上前招呼道:“姑娘,有熟识的大夫吗?你是瞧什么毛病呢?每个大夫都有自己的专项,像郭大夫擅长小儿,杨大夫擅长妇科,付大夫擅长内科....”
“我是来找徐老爷子的....”
元琅这话一落,不光小童变了脸色,连等着看病的那几个人都反过头来瞧。
“老爷子现在已经不亲自为人诊断了,今天坐诊的这三位大夫全是医院里的有名的大夫,也都得过老爷子的指导,医术方面也是不用说的...”小童仍是尽心尽力的为元琅解释道。
其中有一名坐在竹椅上等待的男人,“噗呲”一声笑了出来,“也不知这乡下狍子从哪里打听来,这家药铺是徐老开的,就巴巴的跑来了...连我们这等身份的人见不着徐老一面,就凭你无知的勇气,就能见到了?”
“你到底知不知道就是让今天坐诊的这三个大夫瞧一下,就得花大价钱,更别说徐国手了...那可不是有钱能做到的...”
其他人听到这男人说的话,虽然都没出声,但眼里的意味,显然是是赞同这男人的这番话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