购物花了他们400块,然后她在一家Great Clips剪了头发。趁她理发的时候,比利去买了鞋子、长裤和带内袋的飞行员夹克。他拿起一件

酸橙绿的丝绸衬衫给布基看,布基掩面道:“你别打扮得像是在路口拉客的皮条老爹。你做的是代办服务,没忘记吧?”

比利把绿衬衫放回架子上,选了件灰色的。布基上上下下看了几遍,点头道:“领子有点太像里克·詹姆斯了,但不重要。”

“谁?”

“当我没说。”

两个人拎着大包小包回到理发店门口,艾丽斯蹦蹦跳跳地跑出来。她的头发更短也更时尚了。她戴着科罗拉多落基山队的棒球帽,马尾辫

从帽子背后穿出来。她跑了几步,马尾辫荡来荡去。比利心想,上帝啊,我的计划真的能成功。

“发型师想劝我别剪头发,她说这么漂亮的头发肯定留了好几年,为什么剪掉?不过你们知道最好的一点是什么吗?她问我是不是特别喜

欢高中生活,所以想打扮得看上去还没毕业!”

她大笑,举起一只手,掌心向外。布基和她击掌。比利也和她击掌,但他的热忱是装出来的。购物的兴奋让艾丽斯忘记了他们为什么在购

物。他觉得布基也一样,因为艾丽斯的喜悦也感染了他,但比利还记得。他想到蒂华纳的那个小女孩,她紧紧地抱着玩具,听着沉重的脚步声越来

越近。

 

 

6

 

 

他们回到布基家,艾丽斯想立刻就拍照,但布基说等明早再说,他想捕捉她最年轻和最清新的那一面。他说这个叫“九月清晨的风姿”。

“尼尔·戴蒙德 [3],对吧?”艾丽斯问,“我老妈特别迷他。”然后她对比利说:“别问了,我昨晚打过电话给她。”

布基也许在想尼尔·戴蒙德,但比利想到的是保罗·查瓦斯 [4],是蒂华纳郊外小屋里的女孩,是沙尼斯·阿克曼。在他的脑海里,这两个女

孩已经开始成对出现了。

 

 

7

 

 

第二天清晨,布基设置好了他们的微型摄影棚。他想利用东面窗户照进来的自然光,沙发摆在那边,但他说应该搬开沙发,换一把椅子。

比利问为什么,布基说因为沙发有性暗示,而他们追求的不是这个印象。他们要的是天真少女的形象。她虽然在卖身,但就这一次,而且是为了帮

助她可怜的破产老母亲。

艾丽斯穿着新买的短裙和上衣出来,布基叫她去卫生间擦掉大部分妆:“面颊留一抹腮红,睫毛膏能衬托出睫毛就够了。稍微一丁点口红

。明白吗?”

“收到。”艾丽斯很兴奋,就像孩子在扮演大人。

她钻进卫生间,比利问布基怎么会懂这些事情:“别误会,这样挺好,因为我来弄的话可能水平还不及你的一半,光是衣服,想弄得像那

么回事就很难——”

“不,”布基说,“衣服很容易,但主要是发型。马尾辫。”

“你从哪里学的?你又没有……”比利没有说下去。他到底对布基·汉森有多少了解呢?比利知道他为歹徒担任中介,他擅长把逃犯送出

美国,他在执法机构有内线,甚至有可能认识纽约司法系统的某些上层人物。布基向来谨慎,这很可能就是他还活着的原因之一。

“我有没有给打扮成未成年的年轻女人拍过照?没有,但《阁楼》和《好色客》之类的色情杂志曾经时兴过这种东西。20世纪80年代的事

情了,那时还存在真正的色情杂志。至于拍照,我在我老爸怀里就开始学了。”

“你好像说过你父亲是开殡仪馆的。在宾夕法尼亚州的什么地方。”

“没错,所以我也在他怀里学了很多化妆技巧。拍照是他的副业,主要拍毕业生年鉴和婚纱照。我有时候给他帮忙,两种都帮。”

“我真是来对地方了。”比利忍不住笑了。

“当然。”但布基没有微笑,“比利,你千万别连累了那个女孩。要是你害得她受到伤害,就别回我这里来了,因为我不会再欢迎你的。

比利正要回答,艾丽斯回来了。她穿白色罩衣、蓝色短裙和齐膝长袜,看上去确实非常年轻。布基让她坐进椅子,试着朝各个方向侧头,

直到柔和的晨光以他喜欢的角度照在她脸上。他用比利的手机拍照。他说他有徕卡,也很愿意用,但那样会显得过于专业。克拉克不一定会注意到

,也不一定会起疑心,但也有可能会。毕竟,电视和电影在他的生意中占了很大的比例。

“好了,我们开始吧。艾丽斯,别咧嘴笑,但可以有一点点微笑。记住我们要追求的效果。既可爱又端庄。”

艾丽斯板着脸假装既可爱又端庄,然后笑得前仰后合。

“没问题,”布基说,“这样很好。先笑个够,但你要记住,这些照片会发给一个该死的恋童癖。”

这话让她冷静了下来,布基开始工作。尽管摄影前折腾了很久,但拍照本身没花多少时间。他拍了十六七张扎马尾辫的艾丽斯,艾丽斯换

了几身打扮,但就算换上了船型领口的长裙,脚上也一直是那双低帮运动鞋。他又拍了十几张戴发夹的艾丽斯,最后是十几张戴发箍的艾丽斯。他

用彩色打印机打了3套8×10英寸的照片,供他们仔细挑选。布基请比利和艾丽斯选6张他们认为最好的,说他也会选6张。看着看着,艾丽斯忽然叫

了起来,语气中夹杂着欢喜和厌恶:“我的天哪,这张里我似乎只有14岁!”

“记下来。”布基说。

筛选结束,他们在其中3张上取得了共识。布基又加了2张,叫比利把这5张发给乔治:“他给恶心的老蜥蜴拉过皮条,他应该知道克拉克

会不会咬钩。”

“先不急,”比利说,“我会在去纽约的路上发给他的。”

“万一克拉克说他不感兴趣呢?”

“我们还是会去,然后我想办法混进去。”

“说好了是我们,”艾丽斯说,“这次你别把我扔在汽车旅馆里。”

比利没有回答。他心想,假如必须做决定,到时候做决定的肯定是他。但他又想到艾丽斯的经历,想到克拉克如何欺辱比她还年轻的女孩

,他意识到有资格做决定的也许不是他。

 

 

8

 

 

那天晚上,他最后一次打电话给尼克:“你还欠我120万。”

“我知道,你会拿到的。我们那位朋友付清了。而且对他来说,你已经死了。”

“再加20万。你害我蹚了这么一趟浑水,就当是奖金吧。转给玛吉。”

“弗兰克的老妈?你是认真的?”

“对。就说是我给的。叫她用在给弗兰克治病上。说我做了我不得不做的事情,但我感到抱歉。”

“我觉得你再怎么道歉也化不了她那块冰。玛吉这人……”他叹了口气,“玛吉就是玛吉。”

“你还可以告诉她,发生在弗兰克身上的事归根结底都怪你,而不是我,但我猜你不会说的。”

线路里沉默了几秒钟,然后尼克问比利剩余的尾款准备怎么处理。比利把他的想法原原本本告诉他。讨论了一会儿,尼克同意了。要是比

利不在了,他就无法保证尼克会乖乖听话,尼克还会照着做吗?比利有些怀疑,因为他不知道尼克的感激能维持多久。不过他打算确保实现他的愿

望,因为他不打算死在纽约。该死的是罗杰·克拉克。

“祝你好运,”尼克说,“我是认真的。”

“嗯哼。反正你照顾好弗兰克就行。还有另外那件事。”

“比利,我只想对你说——”

比利挂断电话。他没兴趣听比利想对他说的话。账已经做平,他和尼克两清了。

 

 

9

 

 

比利打算第二天清晨出发,但布基请他待到10点,因为他有事要办。他出门后,比利最后一次上山去避暑屋。他取下树篱动物的那幅画,

带着它走到小径尽头。他盯着深谷的对面看了一两分钟,望着据说闹鬼的酒店曾经矗立之处。艾丽斯说她见过,但比利只看见了烧黑的残垣断壁。

那块土地也许还在闹鬼,他心想。尽管对面的地段似乎非常好,但没人去重建酒店,也许这就是原因。

他把那幅画扔了下去。他从崖顶向下看,见到画挂在底下约100英尺处的一棵松树顶上。就让它在那里朽烂吧,他心想,然后下山回到布

基家。艾丽斯已经把他们少得可怜的行李装进了三菱车。他们没理由不开这辆车去东海岸。这是辆好车,而且无法追踪,更何况雷吉也用不上了。

“你去哪里了?”艾丽斯问。

“散了个步。想活动一下腿脚。”

布基回来的时候,比利和艾丽斯坐在门廊的摇椅上。“我去找了个朋友,买了件临别礼物送给你,”他说着,递给艾丽斯一把手枪,“西

格萨尔P320超紧凑手枪。弹夹里有10发子弹,枪膛里还有1发。小得能放进手包。子弹已经上膛,所以掏出来的时候当心一点。”

艾丽斯看着枪,被迷住了:“我从没开过枪。”

“很简单,瞄准,扣扳机。除非站得很近,否则多半打不中目标,但应该能吓走对方。”他望向比利,“要是你不同意她带枪,直说。”

比利摇摇头。

“记住一点,艾丽斯。要是非用不可,就别犹豫。向我保证。”

艾丽斯向他保证。

“好了,来抱抱我。”

她拥抱布基,哭了起来。比利觉得这其实是好事。按照励志自助小组的说法,她在感受她的情绪。

这是个很长、很有力的拥抱。过了足足30秒,布基这才松开手,然后转向比利:“轮到你了。”

尽管他不怎么喜欢男人间的拥抱,他还是照着做了。多年来,布基只是他的合作伙伴,但在过去这一个多月里,他成了比利的朋友。他在

他们需要时给了他们一个藏身之处,而且参与策划了比利将要完成的事情。比这些更重要的是,他对艾丽斯非常好。

比利坐进三菱的驾驶座。布基绕到乘客座一侧,他身穿牛仔裤和法兰绒衬衫,很有科罗拉多山民的派头。他做了个摇车窗的动作,艾丽斯

放下车窗。布基探身进车里,亲吻她的太阳穴:“我还想再次见到你。别让我失望。”

“不会的,”艾丽斯说,又哭了起来,“一定会见到的。”

“那就好。”布基直起腰,向后退开,“现在去干掉那个狗娘养的浑蛋吧。”

 

 

10

 

 

比利在朗蒙特的沃尔玛大卖场停车,他把车停得尽量靠近建筑物,以提高无线网络信号的强度。他拿出他的个人电脑,连接VPN,然后把

艾丽斯的照片发给乔治,请乔治尽快把照片转给克拉克。

告诉他,这女孩叫罗莎莉。她的时间很短,3天后开始,只持续4天。价钱可谈,但每小时8000美元起。告诉他,罗莎莉是“优质品”。告

诉他,假如有怀疑,就去问朱迪·布拉特纳。要是你愿意,告诉他,你可以免费为他安排,用来补偿艾伦那个活儿造成的不可挽回的后果。告诉他

,负责接送的会是达伦·伯恩的表哥史蒂文·伯恩。有回音就立刻告诉我。

邮件落款只有一个字母:B。

他们在内布拉斯加州的林肯过夜,住的是一家智选假日酒店。比利把他们的行李放在一辆小推车上,正要进门的时候,手机叮咚一声收到

了一条短信。他掏出手机看,短信来自他过去的文学经纪人,这并没有勾起他的怀旧情绪。

“乔治?”艾丽斯问。

“对。”

“怎么说?”

比利把手机递给她。

乔治·鲁索:他要了。11月4日,下午8点。蒙托克公路775号。回我大拇指向上或向下。

“你确定你想参与吗,艾丽斯?由你决定。”

她找到大拇指向上的表情,发了出去。

 

[1]洛杉矶的别称。

[2]均为美国连锁服装品牌,主要销售女装,以风格年轻和价格低廉闻名。

[3]尼尔·戴蒙德有一首歌叫《九月清晨》(September Morn)。

[4]保罗·查瓦斯,法国画家,也曾画过一幅名叫《九月清晨》的画,画作描绘了一名裸体的年轻女子,她站在湖的浅滩处,清晨的阳光将她照亮

 

 

第23章

 

 

我们一早离开林肯,沿着I-80公路向东开。刚开始的一个多小时,我们都没怎么说话。艾丽斯抱着我的笔记本电脑,读我在避暑屋里写的

东西。来到康瑟尔布拉夫斯的城郊,一辆车闪灯超过我们,后排上坐着一个小丑和一个芭蕾舞女。小丑朝我们挥手。我也朝他挥手。

“艾丽斯!”我说,“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吗?”

“周四。”她没有从屏幕上抬起头来。我不由得想到了常青街的德里克·阿克曼和他的死党丹尼·法齐奥,他们俩也会这么聚精会神地盯

着手机。

“不只是周四。今天是万圣节。”

“好的。”还是不抬头。

“你会打扮成什么?我是说你最喜欢什么打扮?”

“唔……有一次我演过莱娅公主。”她还是没从她正在读的东西上抬起头,“我姐姐领着我在家附近转。”

“在金斯敦,对吧?”

“对。”

“要到了很多糖果吧?”

她终于抬起了头:“你就让我好好读吧,比利。快读完了。”

于是我不打扰她读故事了,车继续驶向艾奥瓦州的腹地。景色几乎一成不变,只有连绵数英里的平原。她终于合上电脑。我问她是不是读

完了。

“刚读到我出场的时候。我呕吐,险些呛死自己。读起来很不好受,于是我就停下了。说起来,你忘了改掉我的名字。”

“我会记下来的。”

“剩下的事情我都知道了。”她微笑道,“记得在奈飞看《罪恶黑名单》吗?还有我们给植物浇水?”

“达夫妮和沃尔特。”

“你觉得它们还活着吗?”

“一定还活着。”

“胡扯。你怎么可能知道它们是活还是死。”

我承认她说得对。

“我也不知道。但只要我们愿意,就可以相信它们还活着,是这样吧?”

“对,”我说,“确实可以。”

“这就是不知道的好处了。”艾丽斯望着窗外绵延数英里的玉米田,秸秆已经枯成褐色,正在等待严冬的到来,“人们可以选择相信他们

愿意相信的一切旧观念。我选择相信我们能顺利混进蒙托克角,能完成我们想做的事情,还能安然无恙地脱身,从此快乐地永远生活下去。”

“好的,”我说,“那我也选择相信这个。”

“你毕竟一直没被抓到过。杀了那么多人,每次都能逃掉。”

“让你读到这些东西我很抱歉。但你说过我应该全都写下来的。”

她耸耸肩:“他们都是坏人。这是他们的共同点。你没有杀过神父、医生或者……或者路过的保安。”

我不由得笑了,艾丽斯也微笑,但我看得出她在思考。我让她思考。几英里一晃而过。

“我要回山里去,”她最后说,“也许和布基生活一段时间。你觉得怎么样?”

“我觉得他会很高兴的。”

“只是刚开始。等我找到工作,我就搬出去,然后存钱回去念书。因为只要你想念大学,随时都可以回去念。有些人直到40多岁甚至60多

岁才开始念书,对吧?”

“我在电视上看到过,有人75岁才开始念大学,80岁那年拿到文凭。我的蜘蛛直觉告诉我你考虑的不是商业学校。”

“对,我在考虑真正的大学。甚至科罗拉多大学。我可以住在博尔德。我喜欢那座小城。”

“想好学什么了吗?”

她犹豫了一下,像是想到了什么,但又改变了主意。“我想学历史。或者社会学。甚至舞台艺术。”然后她像是担心我会反对,“不是表

演,我对演戏毫无兴趣,我想学的是其他东西——布景、灯光之类的,有很多我感兴趣的东西。”

我说非常好。

“你呢,比利?你心中的幸福生活是什么?”

我根本不需要思考。“既然在做梦,我想写书。”我拍了拍她还拿在手里的笔记本电脑,“写这东西之前,我根本不知道我有这个能力。

现在我知道了。”

“这个故事呢?你可以改一改,变成小说……”

我摇摇头:“它唯一的读者就是你,但这不重要。它完成了它的使命。为我打开了这扇门。而且我也不需要给你想个化名了。”

艾丽斯沉默片刻,然后说,“我们在艾奥瓦了,对吧?”

“对。”

“好无聊。”

我大笑:“我猜艾奥瓦人肯定不这么想。”

“我打赌他们也这么认为。尤其是年轻人。”

这个我就争不过她了。

“有个问题。”

“我希望我能回答。”

“为什么一个快70岁的男人会想要睡像罗莎莉那么小的女孩呢?我无法理解。感觉很……怎么说……畸形。”

“不安全感?也可能是想重拾他失去的活力?回顾他的年轻时代,企图重新建立联系?”

艾丽斯思考我的看法,但只考虑了一瞬间:“怎么听都像胡扯。”

实话实说,我也这么觉得。

“我是说,你想想看。克拉克能和一个16岁的女孩聊什么呢?政治?世界大事?他的电视台?女孩又能和他聊什么呢?啦啦队?Facebook

上的朋友?”

“我觉得他想要的不是长期关系。价码是每小时8000块。”

“所以就是为了做爱而做爱。为了占有而占有。我觉得这也太空虚了。太虚无了。还有墨西哥的小女孩……”

她沉默下去,看着艾奥瓦州在窗外掠过。然后她说了句什么,但声音太轻,我没有听清。

“什么?”

“怪物。”她依然望着无数英里的枯萎秸秆,“我说怪物。”

万圣夜我们在印第安纳州的南本德度过,在宾夕法尼亚州的洛克黑文度过11月1日。在旅馆登记的时候,我的手机收到了乔治的短信。

乔治·鲁索:罗·克的助理彼得森要一张达伦·伯恩的表哥的照片,为了确认身份。发给朱迪,邮箱是judyb14455@aol.com。她会替你转

发,不收中介费。要是罗·克吃瘪,她会很高兴的。

彼得森要照片,这是个麻烦,但我不意外。看起来,他不但是克拉克的助理,也是他的驻场保镖。

艾丽斯叫我别担心。她说她会修剪我在岬角山庄戴的黑色假发,重新做个发型。(“有个当美发师的姐姐也是有好处的。”她说。)我们

去沃尔玛。艾丽斯买了飞行员眼镜和冷霜,说能让我白得像个爱尔兰人。她还买了一只不太绚丽的金色耳夹式耳环,戴在我的左耳上。回到汽车旅

馆,她把黑色假发从我的额头向后梳,然后叫我用飞行员眼镜固定头发。

“就好像你自以为是个电影明星,”她说,“穿那件高领衬衫。记住一点,克拉克和那个彼得森都认为比利·萨默斯已经死了。”

她找了个没什么特征的背景(我们住的西部最佳旅馆的砖墙)给我拍照,然后两个人一起仔细研究照片。

“可以吗?”艾丽斯问,“反正我觉得完全不像你,尤其是那个奸笑。真希望布基能帮我们一把。”

“我觉得可以。就像你说的,他们认为我已经被埋在了派尤特丘陵里,这是个优势。”

“我们这个密谋集团的人越来越多了,”艾丽说,“有布基,有你的假文学经纪人,现在又多了个拉斯维加斯大牌皮条客。”

“别忘记尼克。”我说。

我们回到旅馆里,她在去房间的走廊里忽然停下,皱起眉头:“要是他们中有任何一个人打电话给克拉克,把我们的计划告诉他,说不定

能捞到一些巨大的好处。马亚里安和皮列利先生应该不会,布基更是不可能,但那个叫布拉特纳的女人呢?”

“她也不会的,”我说,“大体而言,他们全都受够了他。”

“你希望是这样。”

“我知道就是这样。”我说。我希望我是真的知道。无论如何我都是要杀进去的,但现在看起来,艾丽斯越来越有可能要和我一起进去了

11月2日,我们在新泽西过夜。第二天晚上,我们住进了里弗黑德的凯悦酒店,离蒙托克角还有50英里。乔治确实从南美洲的减肥集中营

里订好了房间。他知道我没有史蒂文·伯恩的证件,因此订房间时用的是多尔顿·史密斯的身份。这地方比我们之前住的那些汽车旅馆都要体面,

因此艾丽斯不得不出示她的伊丽莎白·安德森证件。乔治也许瘦了,但脑子和以前一样好使,他还为史蒂文·伯恩和罗莎莉·福里斯特订了一个双

人套房,费用已付清。克拉克不会亲自核查,这种事不需要他来关心,但彼得森可能会。要是前台对彼得森说伯恩和福里斯特还没有入住,彼得森

也不会过于紧张。皮条客不是以守时而著称的。

上楼去房间前,我问前台有没有给我的包裹。确实有,寄送方是拉斯维加斯的新奇玩具公司。毫无疑问,这家公司并不存在。乔治应我的

要求订购了它。我在房间里打开,艾丽斯在旁边看着。里面是个无标记的小喷罐,尺寸和去异味走珠的圆筒容器差不多。这次我要用的不是烤炉清

洁剂了。

“什么东西?”

“卡芬太尼。2002年,45名车臣恐怖分子占领一家剧院,挟持了700名人质,俄国人向剧院内释放了一种药物,就类似这东西。他们本来

的想法是让所有人陷入昏睡,从而结束危机。成功倒是成功了,但药物的效力太强。有100多名人质不光陷入昏睡,还死在了剧院里。我猜普京根

本就不在乎。据说这东西只有那种药的一半效力。我们要杀克拉克。只要不是迫不得已,我不想杀彼得森。”

“如果这东西没用呢?”

“那我就只能做我必须做的了。”

“是我们。”艾丽斯说。

11月4日,漫长的一天。等待的日子总是如此。艾丽斯翻出连体泳衣,去游泳池玩水。然后我们出去散步,见到热狗餐车,随便吃了顿午

餐。艾丽斯说她想打个瞌睡。我也躺了一会儿,但睡不着。然后她继续给假发做发型以配合我的照片,她承认她也没睡着。

“昨天夜里我没怎么睡。事情结束了我再睡吧。到时候我要好好睡一觉。”

“胡扯什么呢,”我说,“你留在这里。我去就行了。”

艾丽斯露出一丝笑容:“你去了,但没带那个8000块一小时的女孩,你打算怎么跟彼得森交代?”

“我会想出来的。”

“你甚至连门都进不去。就算进去了,你也只能干掉彼得森。你不想杀他,我也不希望你杀他。所以我要去。”

讨论就此结束。

我们6点出发。艾丽斯从谷歌地球下载了庄园的照片,在GPS上制订了前往那里的路线。寒冬时节,车辆稀少。我问她要不要在里弗黑德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