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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完她把钥匙放到桌面上,似急着打发访客回去。
不过,既然已到了这里,莫妮卡怎能轻易放过她呢?她顺手接过钥匙说:“马小姐,我不是为这把钥匙而来的。”
“还有什么问题吗?”
“你为什么不感到奇怪?你并未说过你的公司地址,连你的名字都没说过,我怎会找到这里来的?”
“哦,谢谢你的提醒。”她显然在装傻,当即话锋一转,“不过这是你的问题,牛小姐。”
言下之意,是莫妮卡鬼鬼祟祟调查她,有辱牛总世家门风。
但她并不示弱:“其实,你应该猜到我的来意。为何在我爸爸尸骨未寒之际,还跑来找他的女房客?”
“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在他自杀身亡前几天,你寄给她的包裹里是什么东西?”
马小悦的眼睛掠过一丝恐惧,正好被莫妮卡牢牢抓住。
“我——我不知道里面是什么。有人从美国把包裹寄来,再让我重新包装寄给牛总。”
真是个可笑的理由,莫妮卡已经打开了缺口,紧追不舍:“为什么要给他寄包裹?是不是你们之间关系非同一般?爸爸以前从未对我说过他的这套房子,也没说过他对外出租房产,你究竟是不是他的房客?还是他的别的什么人?比如——”
“住嘴!”
马小悦沉不住气了,她知道莫妮卡指的是什么人。
“为什么不敢承认?我找你并不是这个原因,我的爸爸一年只湖台北家了一几次,作为一个成功优秀的男人,如果有什么情人之类的,只要不影响家庭,我可以理解。”
“对不起,我没时间陪你说这些莫名其妙的话!我还有个重要的会议参加,请你离开这里。”
话不投机半句多,马小悦对她下了追客令。
莫妮卡也不想厚着脸皮坐下去:“马小,我并不想骚扰你,只想知道我爸爸自杀的原因。你可能已经听说,外面许多关于我爸爸的传闻,说他吃里爬外出卖老板畏罪自杀!但我不相信他是这样的人,在我从小到大的心目中,他是个正直善良刚正不阿顶天立地的男人。即便他犯了什么错误,也必然另有隐情,或其他迫不得已的原因。请你帮我弄清真相,不仅帮我,也帮我死去的父亲,可能也是帮你自己。”
这番话说得马小悦哑口无言,表情复杂地坐着一动不动,莫妮卡感觉已占上风,可以见好就收立即撤退。
她以胜利者的姿态走出这栋写字楼,深秋寒风掠过发丝,让她暂时忘却现在平凡的脸,依然是那个众人焦点的莫妮卡。
对面就是天空集团的新大楼,一进楼就回到现实,低调地坐电梯到行政部。今天她向上司请了半天的假,不知道会不会被老板批评?幸好根本没人关心她的存在——这才体验到两年前作为普通小职员的高能的痛苦。
面对表情麻木的同事们,她无聊而忙碌地工作到傍晚,下班时间准备走人,手机突然响起,却是个陌生号码。
接起来听到一个年轻女声:“喂,是牛小姐吗?”
牛小姐?刹那间,莫妮卡完全没反应过来,她已习惯与别人叫她“蓝小姐”。
“什么?”
“是牛小姐吗?”
没错,就是这个美女。
“牛小姐,上午我们见面可能有些误会,我想向你当面道歉并解释一下,请问今晚有没有时间吃饭?我明白这个时间邀请非常唐突,但你一定希望知道得越快越好。”
知道得越快越好?一定是什么重要秘密,莫妮卡却故作姿态:“哦,今晚啊?时间好像有些紧,你知道我住在浦东郊区,我爸爸原来的别墅里。”
“哦,牛小姐,虽然我可以到你那里去,但我怕见到你家里其他人。我们能否在外面约个地方?比如陆家嘴?我可以等你。”
虽然,莫妮卡就在马小悦公司的对面,过马路只要一分钟,但她镇定地说:“好吧,一小时以后,我们在你公司楼下的餐厅见面。”
我。
我是高能古英雄。
我是“狼穴”里的高能古英雄。
傍晚六点,“狼穴”的第二次会议,也是我与亲信的秘密会议。
以往都有牛总参加,他也是会议中最重要的任务。现在只剩下我、白展龙、史陶芬伯格,就像皇帝位拉着两个太监聊天。
仅有三个人实在太寥落,放到宽敞的大会议室里,围着大橡木桌子说话都听不清,我们只得换到旁边的小会议室。
昨天的会议效果太差,但为严密控制这些高观,还是必须经常把他们招呼进来,即便我知道他们心里把我骂了一万遍。
白展龙报告牛总案件进展,他的调查确实细致入微,包括牛总帐目上的每笔数据,都说得头头是道深入浅出,让我这种对财务知识一窍不通的人,也可略知一二其中的猫腻。
然而,当我抬头盯着他的脸——虽然读心术不能看出什么为体,还是当年那张销售部经理的脸,还是两年多前站在天台上准备跳楼的那个人,还是一年多前励精图治杀回集团的销售精英的眼睛——就是这双眼睛,如今却暗藏了什么东西?
我知道这双眼里有忠诚,也有当助理狐假虎威,更有情报工作的阴险狡诈。然而,他的眼里还有其他东西,让我无法形容无法表达,而这才是让我感到害怕的,比如一年多前的肖申克州立监狱。
我感到太阳穴有些疼痛,撑着额头让他不要说下去了。白展龙给我倒了杯水,却让我想起另一个人:“上次垃圾场的那个老头,是不是还日夜监视着他?”
“是,董事长,监视者每天都会报告。目前并未发现异常,他们说老头每天捡垃圾,简单处理后卖给收垃圾的人。有时他会到四周晃悠,其实也是寻找有用的垃圾。目前,老头真实身份还没调查过来,我们也秉承董事长指示,没有打草惊蛇让他发现。”
白展龙的汇报就像计算机,不过他点头哈腰的瞬间,更像一只守在狮子身边的豺狼,寄望得到识字捕猎后残余的食物。
“你处理得很好,继续严密监视老头。”
即便面对豺狼,狮子也要主动赏赐给它几块骨头,才能让它死心塌地为狮子驱赶猎物。
果然,白展龙露出受宠若惊的表情:“感谢董事长的称赞!还有件事要向您汇报,您不是怀疑牛总的女秘书吗?这两天我的调查有了新的发现。”
“那个女孩?”
眼前浮起那张并不漂亮的脸,似乎刚与我擦肩而过。
虽然,任何男人都很难记住一张姿色平庸的女人的脸。
虽然,我也不能免俗,她的脸只是一片模糊印象,但我记住了她的眼睛。
为什么会记住她的眼睛?
“是,牛总的女秘书叫蓝灵,我调查了她在美国留学的记录,才发现一个严重问题——”白展龙很会用语言节奏来营造气氛,“去年十二月,蓝灵在剑桥遭遇车祸死了!”
“难道现在这个是鬼?”
“没错,就是鬼!是内鬼!”
“这个发现很重要。”我强迫自己恢复理智,“可牛总为什么这样做?”
“很简单,牛总本人是内鬼,他的秘书当然也是同伙儿。”
“好吧,仍把这个女孩留在公司,但要加紧跟踪监控。”
白展龙胸有成竹地回答:“是,今晚我已派人跟踪她了。”
听他说完一大堆,我还是举手打断了他,为了不冷落史陶芬伯格——毕竟他听不懂中文,而他的职位又比白展龙高很多,是代表美国总部前来开会的。
轮到我的全球助理用英语发言了。他理了个小平头,金发板寸如同野兽鬃毛,碧绿眼睛更显冷酷阴郁,穿着一身挺拔的黑色制服。我们三个人在这里开会,果然符合“狼穴”典故的出处。
史陶芬伯格说的只有一件事,代表美国的集团高管们,劝我尽快加入美国国籍——他们说这对集团发展至关重要,不仅方便我对公司的管理,更有利于扩大美国市场,获得美国政府的鼎力支持。美国移民局的关系都已打通,随时欢迎我的入籍申请,这样我往来美国便无障碍,这样我往来美国便无障碍,去世界任何国家都很容易,不需像过去那样提前办签证。此举会得到美国公众认同,认为天空集团确实是美国公司,不是被中国资本控制,奥巴马甚至会请我去白宫吃晚餐。
德国人的话还没有说完,我全身血液已冲上头顶,几乎把血管爆裂。感觉有个高大魁梧的欧洲人,用肮脏的鞋底踩着我的脑袋,强迫我改变肤色与语言,还被骂上两个字:“奴隶!”
瞬间,我不可抑制地勃然大怒,仿佛那个就站在眼前。我抓起桌上的烟灰缸,向史陶芬伯格扔了过去!幸好他反映敏捷,就像小布什闪身躲避皮鞋,一低头就让烟灰缸额头飞过,撞到墙壁上粉身碎骨。若是闪得慢点就会被砸中,到时非得脑袋开花不可!
这个疯狂举动,让白展龙目瞪口呆,史陶芬伯格更是吓得躲到角落里,生怕我掏出手枪给他来个爆头!
连我自己也无法理解,难道被妖魔附体了!还是根本不是我的所为,只是被心里的幽灵梅菲斯特控制,做出如此残暴愚蠢之事?
“对不起!对不起!”
我恐惧地后退两步,宛如一双手正扼着喉咙,却再也不敢面对史陶芬伯格。
史陶芬伯格也不敢报复或反抗,高大的身躯蜷缩成一团,巍峨的日耳曼男子汉,堂堂的德意帝国贵族,竟像个小女孩哭了起来。
“抱歉,我不是故意这么对你的!我…我…我也不知道为什么!这不是我干的!请相信,这是另一个人…不…是魔鬼…魔鬼干的…与我没有关系!”
无论我怎么结实,再也无法弥补这个损失了。
史陶芬伯格言不由衷地回答:“董事长,我没事!是我说错话了!是我的责任!”
“不,这不是你的真心话!”
他低头擦着眼泪说:“我能不能出去休息一下?”
“好的,你去休息一下,叫我的御用医生来看看。”
然后,我让白展龙也退出去。
关了灯,孤独与黑暗笼罩着我,在疯狂野蛮的“狼穴”。幽灵梅菲斯特并没有出没,魔鬼也没有潜入地底。
如果说有一个魔鬼——那就是我自己。
想想自己最近几个月的行为,确实可与刚才的冲动联系在一起。越来越无法控制情绪,时常让愤怒控制大脑,刹那间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也许就是在这个刹那间,我会干出令自己惊讶之事,干出令其他人目瞪口呆之事,干出可能毁灭世界之事!
冲动是魔鬼!我也是。
史陶芬伯格的建议,即便确实出于好心,确实有利于天空集团,依然触动了我的某根脆弱神经——作为中国人的自尊与自卑,我太敏感了吗?还是经过整个屈辱的近代史,全体中国人都太敏感了?
但我绝不让步。
无论在血缘、文化、法律、精神各方面,我都将做一个勇敢的中国人。
她。
她是莫妮卡。
当她依然深爱的男子,在“狼穴”深处几近精神崩溃之际,她走过陆家嘴灯火通明的马路,来到对面写字楼底下的餐馆。
又是一个纸醉金迷的夜晚,深秋的风在身边肆虐,带来许多女人的香水分子,如同凋零的糜烂花瓣,佛乱两鬓青丝,悄悄钻进女式西装的衣领,摩擦柔软的肌肤与心脏,她能准确分辨出那些香水牌子,除非是低劣的山寨货色。
不过,马上要与那个漂亮女人见面,为了不感到太自卑,她给自己喷了些香水,简单地化了个妆。尽管还是如简。爱般平凡的脸,却平白增添了些特别气质。就像行走在罗切斯特城堡里的那个女人,让任何人都不敢小觑,更不敢对她心怀邪念。
果然,那位从前稍稍逊色,如今却令她相形见绌的美人——马小悦,正焦虑不安地等着她。
“牛小姐!你终于来了,请坐!”
与上午的生硬抗拒不同,马小悦变得殷勤客气许多,和颜悦色低声下气——看得出她完全是被迫的。
“马小姐,找我有什么事?”
“哦,还是先点菜吧。”
莫妮卡摆出一副大小姐派头,对服务生优雅地指点几下,装穷她还需要慢慢学习,摆阔还不是浑然天成?二十多年来的奢华生活,即便换了一张丑小鸭的脸,依然看得出是皇帝的女儿。
“其实,我怀疑过你,是不是牛总的女儿?”马小悦倒是坦诚,“但现在不用怀疑了,你继承了他身上的气质,长得也很像你爸爸。”
莫妮卡暗自哭笑不得,还是第一次有人说她现在这张脸像牛总!大概都是平凡面孔的缘故。看来自己装得确实很像,说不定还能转行成为出色的骗子,万一败露媒体就会报道“丑小鸭冒充充富家女,一掷千金骗得凤凰男”!
她努力保持平静:“马小姐,现在可以说了吗?你要告诉我什么?”
“好吧,今天你走了以后,我考虑了整整一天,内心非常矛盾痛苦。我也想过要一走了之,彻底摆脱这些是非,也彻底摆脱你的调查——我知道你在怀疑我,怀疑我和你的父亲有情人关系,是不是?”
“是。”
既然眼前的美女开门见山,冒充牛总千金莫妮卡也不必讳言。
“我承认,我和你爸爸确实有那种关系。”
她终于招了!可为何如此轻易地找了呢?莫妮卡没在脸上表露出来:“我猜得没错——虽然,这对我妈妈来说很残忍,她还不知道这件事,从没怀疑过她的丈夫,一个虔诚的基督教徒,一个众所周知的好丈夫好父亲,居然会在外面——对不起,我不知道怎么胸容,但我不会告诉妈妈,失去我的爸爸已经让她很痛苦了,我不想再让她受到第二次打击,我想让爸爸在她心中留个完美的印象离去。”
“牛小姐,谢谢你的宽容!”
“我可以对的宽容,前提是你要告诉我哦,你所知道的一切——我爸爸为什么自杀?”
“对不起,这不是我们两个女人能解决的问题。”马小姐果然露出若女子的一面,恐惧地锁起娥眉,“请你不要再查下去,否则一定会惹来大麻烦!”
“不,我不能让我的父亲蒙受不白之冤!”
“你以为他真的是被冤枉的吗?”
莫妮卡必须要对她严厉了:“你说什么?”
“抱歉,这句话一定会刺激到你,但你的父亲并非你想象中那样,就像你想象不到他还有我这样一个情人,他也并非完全被人陷害栽赃。”
虽然,她只是冒牌女儿,却真像为自己父亲辩护:“请不要污蔑一个尸骨未寒的老人!”
“我和他在起一起几个月,他有你太多太多不了解的一面,比如——他恨它的大老板。”
“什么?”
莫妮卡瞪大并不漂亮的眼睛,牛总的大老板,不就是自己深爱的他吗?
“在外面,在公司里,他总是装出一副忠心耿耿的样子。可是只有在我的面前,确切地说是在床上——对不起,这样说你的爸爸,一定又惹你生气了。”
“说下去!”
“以前,他相信大老板是位天赋秉异的英雄,才甘愿成为他的心腹。但最近几个月,这位英雄正迅速蜕化成一个刚腹自用心胸狭窄的小人,成为一个动不动大发雷霆丝毫不给老臣留面子的暴君。如果用某个历史人物来比喻,那就是明朝的亡国之君崇祯皇帝。”
“这个——也太过分了吧!”
莫妮卡也不知道是说牛总过分还是说她爱的儿女过分。
菜已上来多时,两个女人却谁都没有动筷。
“是,你爸爸说那位年轻的老板已江郎才尽,再也不可能带领公司走出困境。所谓‘成也萧何,败也萧何’,他曾经拯救过天空集团,但也会亲手毁掉天空集团。我想主要原因还是面子问题,你爸爸是那么资深的人物,却总被老板当众辱骂,怎能不让人心寒?”
“所以——他就背叛了公司?”
“我没有让他这么做!”马小悦身心俱疲地叹息,“牛小姐,男人们的问题,还是让男人们去解决,我们女人终究还是受害者。”
“我是受害者,你不是!”莫妮卡确实有些气愤了,她就是把自己当做牛总的女儿,“我永远失去了慈祥的父亲,而你又可以趁机换个年轻的小白脸做男朋友了!”
“你——我和牛总是有真感情的。”
这年头说跟一个可以做自己老爸的男人有真感情,莫妮卡不信,我不信,你也不信“是啊,真感情就是把他的豪宅让给你住,想办法让你成为美国奢侈品牌的中国首代!”
莫妮卡出门前又查了一遍,那家奢侈品牌在美国的总老板,是牛总多年来的好友。人家看在牛总的面子与情分上,也看在天空集团巨大的资源上,让出中国首代位置给他的情人,实在太轻松不过。这种圈内的潜规则,她也见得多了。
马小悦再次被她的气势吓倒,半晌才说出一句话:“好吧,我承认,是因为你爸爸的关系,我才可以成为这个美国品牌的中国首代。”
“你——是怎么认识他的?”
“这些都是你爸爸的隐私,你作为女儿不该这么刨根问底。”
“告诉我!否则你明天就会被美国公司的总部除名,我作为他的女儿一定可以做到。”
这种赤裸裸的威胁,再次使马小悦缴械投降,绝望地摇头:“今年夏天,我过着无聊而忙碌的上班族生活。有人给我送了一份请柬,参加某个外资企业老总的家庭PARTY。我知道那家将会聚许多上流人物,普通人根本不可能得到请柬,现在也不知道请柬是谁给我的,重要的是我抓住了那次机会,经过特意打扮的我出现在PARTY上,立即引起许多男人的注意,不少外国老板和中国暴发户来与我搭讪,幸好我始终保持矜持,这样才能让更多关注我。”
“对不起!打断你一下,你说了半天,还没有说到我的父亲。”
“现在就说——PARTY结束一后,却有一个人来问我:“你是不是马小悦?‘这个人就是你的爸爸。当时,我也很感到很奇怪,他怎知道我的名字?他说他本不想来参加这个PARTY,但事先接到一封邮件,告诉他会有一位神秘女士出席,这位女士的名字叫马小悦,是天空集团大老板高能的中学同学。”
听到“高能”两个字,便触到莫妮卡的敏感神经:“等一等!你是高能的中学同学?”
不过,中学时代的高能,并非她所爱的那个名叫高能的男人。
“那时我还是他的班长呢!不过,他没给我留下过什么印象,是个不声不响默默无闻的男生,毕业后就彻底忘了。前年夏天,我在衡山路的酒吧外遇到过他,当时他看起来非常落魄。正好我当时的男朋友来接我,我来不及和他讲话,以后再也没有见过。”
前年夏天?他只去过依次衡山路的酒吧,就是那次与莫妮卡偶遇,被她用出租车送回了家。说不定在酒吧的人群中,她和马小悦曾擦肩而过。岁月真会改变一个人,就像彻底改变了她的脸。
“我有些好奇,你后来知道高能成为天空集团大老板了吗?”
“去年年初,有一次在电视节目上看到他,才认出原来是我的中学同学,没想到竟已咸鱼翻身变成全球华人首富。”马小悦无奈地苦笑一声,感慨为何少女时代没看上这块被埋没的金子,等到人家辉煌灿烂之时就晚了,“我也想过要去联系他,但一直苦于无门,几次努力宣告失败,就打消了这个念头。”
“好吧,再说说我爸爸,刚才只说到一半。”
“恩,你的爸爸大概就是这个原因,对于高能的中学时代有些好奇,也可能当晚确实被我迷住了,不知道这样说你是否介意?但我是一个敏感的女人,能从男人的一举一动和眼神里,看出他心里想什么。从此,他便经常与我联系,我感觉这个男人虽然年纪大了些,但是非常优秀,也很有教养和品位,可以尝试着交往一下。”
“马小悦!你没想过他有妻子儿女吗?”
“抱歉,我知道他有家庭,但他无法控制自己的欲望,我也渐渐对他有些真感情。他让我住在古北小区他的豪宅里,成为我们经常幽会的地点。后来,他还利用自己的关系和资源,让我做了这家美国奢侈品牌的中国首代。我想你一定无法理解,公认的好丈夫与好父亲,虔诚的基督教徒,为何做出这种事情?我想这与我的老同学高能也有些关系。”
“高能?”莫妮卡真想塞住她的嘴巴,不想再从她嘴里听到这个名字,“又关他什么事?”
“我刚才说了,你爸爸内心最讨厌的人是高能——他有种奇怪的想法,就是我曾是高能的初恋情人。你说这种想法多么可笑?虽然,我确实是当年校花,也确实有许多男生说过喜欢我,但无论如何都轮到高能,因为他的存在感太弱了。但是你爸爸就是这么固执,说高能即便没有和我谈过恋爱,至少也深深暗莲过我——所以,当他在公司里被高能欺负,遭到难以忍受的屈辱,就想在女人身上补偿回来,他以为只要征服了我,就像打败了自己的老板,尽管他不敢对高能说半个不字。”
“够了,我不相信我的爸爸是这种人!”
其实,莫妮卡心里已认同了马小悦的这种结实,牛总毕竟是一个男人,不可避免有某种几近变态的阴暗心理。
不仅仅是英雄难过美人关。
还有人性的弱点。
“也许,我不该告诉你这些。”马小悦痴痴地低头片刻,忽然提醒,“桌上的菜都凉了。”
莫妮卡却不理会:“你不觉得你和我爸爸的相识与苟合——是被人预先设计的阴谋吗?”
苟合!她特意选了这个词,来刺激对面看似光鲜高贵的美人,对方表情难看到了极点。
还有两个一点没有解开——第一,是谁给了马小悦那张请柬参加PARTY,给了她一个接触牛总和上流阶层的机会;第二,又是谁告诉李总,那个PARTY上会出现高能的中学同学?这样就促使了牛总的好奇心,使他很容易与马小悦发生接触,顺便被她的美丽吸引——对于一个长期与妻子家人分居的成功男人来说,这种事情也不稀罕。
不过,有一点可以肯定,送给马小悦请柬的人,和告诉牛总马小悦是谁的人,必然是同一个人。
谁是阴谋的策划者?
“牛小姐,你不该这么说我,更不该这么说你爸爸!”马小悦开始反击,“我们的行为确实不道德,也伤害了你和你的妈妈,但没有你想象的那么肮脏。”
“脏不脏只有你自己知道!不过,今天我关心的重点不是这个,我关心的是父亲的名誉,你不知道现在外面传得有多难听,说他是畏罪自杀,他犯了什么罪?如果真是犯罪的话,那么罪魁祸首是不是你?”
“不,我也是无辜的,我也是受害者!我不知道那个人是谁?但他确实太卑鄙了!”
“什么人?什么卑鄙?”
又有什么猛料要爆出来吗?女人啊,真像一杯永远倒不完的水。
“有人…有人…偷拍了照片!”
“你和我爸爸的照片?”
脑中浮起陈冠希的脸,随即莫妮卡痛骂自己,为何把牛总和他联系起来?
“是!”马小悦痛苦地低下头,肩膀剧烈颤抖,“就是艳照门那种照片!那次你爸爸去香港开会,我悄悄陪伴他同行,住在香港的酒店,没想到坏人设了陷阱。”
后面的情节完全可以想象,莫妮卡面色凝重地说:“然后,坏人们拿照片来要挟我的爸爸?要他出卖天空集团的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