广播大厦门口站着保安,他警惕地看着楼下大队人马,可能要让武警出动保护这个关键部门。为了不惊动太多人,我命令大家都回到车上,只有我和白展龙站在楼下,等待兰陵王与美人归来。
虽然,我没有在大门口轻举妄动,但平时负责监护秋波的保镖们,早就严密控制住了大楼周围。甚至附近几栋大厦的楼顶,均已加派红外望远镜的监视哨,任何风吹草动都逃不过。
唯一可以确定的是,慕容云和秋波还在电台里——从他进入广播大厦到现在,并未发现有任何人离开。
我冷冷地注视这栋据说风水有异常有闹鬼的传闻的大厦,楼上有我心仪的女子,也有我仇恨的男子。他们两人如今在一起,令我坐立难安咬牙切齿,对男人来说更是奇耻大辱。
白展龙把私家侦探带到我面前,向我报告如何发现慕容云——其实也很简单,侦探每晚都会搜索当日上海空港入境名单,发现今天下午有一位持美国护照的John Murong先生在浦东国际机场入境,正好符合我们提供的黑名单。私家侦探查了John Murong的护照资料,果然是我们日夜惦念的慕容云!
侦探搜索当日各大酒店订房记录,再次幸运地找到了美国公民John Murong的名字。他赶到那家五星级酒店门口蹲点,等到傍晚七点,发现一个身着白色汉服的年轻男子出来,与我描述的慕容云形象非常贴近。奇怪的是,慕容云在上海街头游荡很久,他那特立独行的长发汉服形象,以及夜色中迷人的美少年脸庞,一路上引来不少人围观。
十点,有人开着一辆奇瑞QQ来到他面前,把行驶证和钥匙交给慕容云,便下车离去。慕容云独自开着QQ上路。私家侦探驾车紧随其后,幸好QQ速度不快,慕容云并未发现跟踪。但他一直在市区饶圈,到子夜才突然加速。侦探驾车全力追踪,才勉强跟到广播大厦,看到慕容云停车上楼。
私家侦探的相机里存有照片——五星级门口,丢失面具的兰陵王玉树临风,惹人眼球的白色魏晋汉服,霓虹灯下长发飘飘,宛如烂柯山中的仙童,下凡到喧闹尘市。至于他坐进QQ的照片,简直像美少年漫画,宽袍大袖未妨碍开车。最后一张照片摄于十几分钟前,慕容云独自走进广播大厦,长发被午夜秋风吹起,白衣鬼魂重现。
毫无疑问就是他!一如冰火岛上惊艳风情,如今却飘到这栋楼上,飘到我的秋波面前——真要命!已经十几分钟了,他可以说很多很多的话,利用这张迷人的脸蛋和眼神,充分诱惑那个纯洁女孩,坠入情网编织的陷阱。
我粗暴地喝退左右,独自站在广播大厦门口。
如果有必要,我会选择普希金的方式死去——但愿我这么说没有亵渎那位伟大的诗人,但愿也没有亵渎决斗的骑士精神。
他来了。
大堂内的电梯门打开,走出一男一女的身影。
女的棉布长裙裹得严严实实,秀发底下一汪清澈得让人绝望的脸,所以她的名字才会叫秋波。
男的宛若海底自由的水母,任由秋风鼓起宽大的衣袖长袍,整个人膨胀了两倍,脸庞却消瘦清秀,眉宇之间英姿勃发,放射令所有人黯然失色的火星,恐怕小乔老公亦不过如此!
当他们经过保安岗哨,来到大厦门口,秋波才发现我的到来,目光惊诧得几乎跌倒,自言自语:“你怎么来了?”
我怎么来了?
好一句伤人心的话,你可知我是来给你送一份惊喜礼物的。
午夜的风,舞起枯黄的秋叶,从我的发际掠过,穿越稀薄寒冷的空气,却转眼飘到慕容云的脸上。
兰陵王似乎受过舞台表演的训练,漂亮的脖子微微扬起,略带野性地张开嘴巴,竟准确地咬住了那片黄叶!
落叶衔在红唇间的美少年,却给了我一个胜利者的微笑。
于是,这片经过他宠幸的枯黄叶片,晃晃悠悠享受地飘落于地,无比荣耀地埋葬在秋天的泥土。
这样的挑衅更激怒了我,尤其是秋波的纤纤玉手,竟被他紧紧握在手心!
“贤弟!我们又见面了!别来无恙?”
当愤怒积累到顶点,我还能如此控制情绪,简直让我开始崇拜自己。
“大哥,小弟也想你想得甚紧,故而趁此机会前来叙旧。”
“住嘴——”我若再跟他称兄道弟家长里短,那就要被周围的人们耻笑死了,“放开秋波!若你还是男人,我们两个人在这里单练,一决雌雄!”
“好!”慕容云也气宇轩昂地回答,站在台阶上以王者风范俯视我,“我们这就开始吧!”
说毕我还没反应过来,他便扯着秋波的胳膊,飞快地跳下高高的台阶,如同魅影从身边擦过。丝绸衣袖竟还打到我的脸上,夹带风速火辣辣的疼痛,仿佛被袖管扇了一个巴掌!
刹那间,现场所有人都大喊起来,就连我也如垂死挣扎的狮子大吼一声。
等我近乎疯癫地转过头来,才发现两道白影闪向停车场,慕容云已带着秋波坐进那辆奇瑞QQ!
我和保镖们冲向那辆小破车,没想到它竟迅猛地发动起来,轮胎轻巧地转过一个角度,绕过最先扑上来的白展龙,以令人难以置信的加速度,冲向几米外的一道小门。
然而,那道门根本不是给汽车走的,而是大楼底下的自行车库。
他疯了吗?还是发现四周已是天罗地网,慌不择路地撞进一条死路?
可惜,两着都不是。
两秒钟的工夫,QQ竟开进这道小门——仅供自行车与助动车出入的小门!
才发现慕容云已把反光镜掰进去,如此车身才恰倒好处地钻进小门,这辆QQ像为这道门量身定制,两边距离差不多只有一根手指大小!车身却连半根毛都没擦到!他开车简直神乎其神,用电脑精确计算过,两秒钟完美地调整车身角度。后面的人们目瞪口呆,徒留自卑,望洋兴叹,看着QQ轻巧地穿过一堆自行车,从另一个出口开上大街。
但我身边的前特种兵们并不放弃,有人也急速发动车子,但开到自行车库门口,却只能绝望地急刹车——除了QQ的小身材以外,我们没有一辆车可以钻过去,最小的也比QQ的块头大了两圈,更别说我那辆装甲车似的悍马。
该死!
慕容云肯定早就计算过,才会选择一辆最小的QQ,他知道我们的大车穿不过这道门,便胸有成竹大摇大摆地带着秋波下来,把所有人都狠狠地戏耍了一顿!
我不能忍受这样的侮辱,今夜必须抓到!他绝不能再让秋波从我眼前失去。
大家重新回到车上,飞驰出广播大厦,绕到QQ开出的那条马路,眼前却只剩下秋风与落叶,再也看不到那个性感的背影。
不过,他们还没逃出我的手心。
十几分钟前,附近数栋大楼天台上,都安排了监视人员,已准确捕捉到了慕容云,向白展龙报告QQ的方向。
野战车队为首的是我的悍马,司机在部队服役多年,执行过多次特殊任务,这次重获追逐的机会,令他如恶狼瞪大眼睛,不到两分钟就发现了QQ背影。
悍马车里除了我和司机之外,还有白展龙和我的贴身保镖,核对前方QQ的车牌,确认就是慕容云驾驶的那辆。
成也萧何,败也萧何——慕容云选择QQ穿越小门逃跑真是绝妙方案,但若在凌晨大街上遭遇追逐,那可就是最愚蠢的选择了!
果然,悍马急速追近QQ,毕竟我的排量是他的十倍。
再近一些!再近一些!距离已不足十米,透过明亮的路灯,以及车内亮起的光线,能看到副驾驶座上秋波的背影。
我的小鹿,猎人已追上了你,很快将你从豺狼的爪子下拯救。
然而,慕容云的QQ突然加速,这样的爆发力绝非QQ所能做到,转眼就拉开了距离。
我的司机也惊讶地大喊:“撞邪了!我都开到160迈了,为什么QQ却越开越远?”
抱歉,我不是在为国产品牌做广告。
因为这辆车早已不再是QQ,我的司机也继续加大速度,幸好这辆悍马早经过改装,凌晨良好的路况条件,跑到时速250公里都没问题!
然而,更加邪门的事情发生了,当悍马的仪表盘真的跳到250迈,QQ却仍与我保持二十米车距,丝毫没有追近它的感觉。
“他开的是一辆改装车!”白展龙提醒了一句,“QQ绝不可能开到这种速度,能在QQ身体里改装出这种发动机和动力水平,要么是汽车天才,要么是外星人!”
我看着黑夜里变态飞驰的QQ,冷笑道:“他的确不是人类。”
再看后面的车辆已全部掉队,虽然都是大排量的好车,依然没有一辆能追上我们。
慕容云有意避开警察,或避免威胁到其他车辆,开出市区跑上国道。
于是,凌晨一点多的上海郊外,出现了这幕奇异景象,一辆时速250公里的悍马,追逐一辆时速250公里的QQ。秋风弥漫的黑夜,一大一小两辆汽车,就像刘翔追逐着杨威,乍看起来颇有些滑稽,座在车上却是把心放在外面。
已不能用风驰电掣来形容了,仿佛两架超低飞行的战斗机,贴着地面作生死格斗,呼啸出震耳欲聋的发动机声。谁都想以速度抢到更好位置,然后发射导弹毁灭对方。
忽然,QQ就像F1似的突然急转弯,拐进一条荒草覆盖的小路。
慕容云又想以小身材逃脱大个子吗?但这样的野路可难不倒我,此辆悍马就是专为这样的野战而生。
我命令司机把大车也开进小路,反正周围都是荒野蒿草,不用担心撞到行人或车辆,就当参加巴黎一达喀尔了。
随着座位下激烈的颠簸,不断有枯草打到车窗上,感到一阵头晕眼花。远光灯也经过改装,可以照亮数十米开外,QQ却还保持原来的距离。
忽然,前头出现一大块黑影。我放下车窗仰起头,看到一幢近百米高的黑色山峦,似潜伏的野兽等待送上门来的猎物。
山?
上海还有山吗?
“佘山!”
白展龙突然大叫起来,这是上海西郊仅有的几座小删秋中最有名的一个,四周聚集了不少定级别墅社区。
就在慕容云即将撞山的刹那,他却飞快地急转弯驶入一条沿山的小路。
我们的悍马也紧张地转弯,压过高高的石头台阶,艰难地追上山脚。
这或许是上海绝无仅有的盘山公路,QQ一溜烟爬上坡,追赶的悍马发出震耳欲聋的咆哮,惊醒整座安静的小山。里边布满茂密的竹林,凌晨漆黑的天空下,只能依靠远光灯照亮前方。在黑暗山路上急速飞驰,绝对是件玩命的事情,上百公里的时速难以控制,稍有不慎便会冲出道路,坠下崎岖起伏的山崖,连人带车粉身碎骨。
一千四百多岁的兰陵王,难道对永恒生命感到厌倦了吗?不,你就算要在这寻死,也请不要拖上我的秋波好吗?
碾过蜿蜒的佘山陡坡,即将抵达山顶之前,QQ突然急刹车!
我的司机也猛踩刹车,在我几乎要飞到前排时,悍马侥幸停稳下来,前保险杠几乎紧贴QQ车尾。
没等我重新坐起来,只见QQ左右门打开,两个黑影迅速跳下车,悄然钻进路边竹林。
“站住!”
我明知徒劳大喊一声,旁边的白展龙与保镖也跳下车,向漆黑一团的竹林冲去。
司机提起车上备用的手电筒,照亮路边的树丛,毫无慕容云或秋波人影。我浑身肌肉颤抖着下来,独自走近堵在路上的QQ,敞开的车门空空荡荡,只有秋波的香水味隐隐残留。猛然回过头来,却是伸手不见五指的竹林,凌晨秋风呼啸,吹起大海般的浪涛声。
端木秋波与慕容云,就像两滴水落入大海,融化进无边的秋夜。
果然,当我也扎进竹林,却撞见司机的手电筒,还有白展龙和保镖。他们都说漆黑的树林里,完全看不到那两个人影,就连最后的一点香水味都没了。竹叶不断地抽打到我脸上,似乎是命运给我的耳光。耳边除了白展龙的唉声叹气,便水竹林摇曳的摩擦声。眼前无边无际的密林,只有一支手电的光线,如何能照亮整个黑夜?
我们仅有四个人,其余人马早已掉队,在打电话把他们召来搜山之前,恐怕慕容云已穿越暗夜丛林,带着秋波徒步下山,藏入某个别墅小区,或者拦下凌晨形式的出租车。
绝望地退到盘山公路上,痴痴往前走了几步,想到佘山之巅吹吹风。远远抛下白展龙等人,抛下那辆宇宙超级无敌的QQ,终于实现了孤家寡人,被秋夜彻底埋葬。
惊喜即将来到的时刻,秋波又一次从我身边离去,兰陵王又一次羞辱了我,命运又一次把我推上悬崖。
当我仰头期望看见月光,却连半颗星星都没发现,乌沉沉的暗云底下,却是一尊巍峨高耸的十字架。
揉了揉眼睛没看错吧?
没错,确实是醒目的十字架,由几盏微弱的灯光照耀,勾勒出一座庞大的建筑轮廓。
一座教堂。
想起佘山上还有教堂,旁边有一座天文台,这才是成为风景区的原因。
快步跑到海拔不足百米的山巅,仰望这座巴罗克式的建筑,在上海最高的自然地标之上,俯瞰广阔的平原与城市。
白天在山脚便能看到教堂,夜里却隐藏了真面目,只有靠近山顶才露出容颜——高大的钟楼与十字架直冲天际,代表唯一的神,嘲笑失魂落魄的凡人——我。
这座矗立在上海西郊的小山,年代并不古老的教堂,却是天主教的圣地,四十年前被罗马教皇册封为远东第一圣殿。
奇怪的是,凌晨两点,庄严的教堂大门居然敞开,似乎专为迎接我的光临。
教堂内部亮出白色灯光,忽然响起奇特的音乐声,竟是欧洲常见的管风琴,难道还有儿童唱诗班?
这道门,这缕光线,这些琴声,强烈地诱惑我,无法抗拒地走向教堂,走向这个命定的夜晚。
我的双脚的颤抖,我的双眼在模糊,情不自禁地踏入教堂大门,便已转世入另一个世界。
高阔穹顶下的大厅,足以容纳上千人做礼拜,数根优美动人的弧线,交织于遥不可及的头顶,那就是传说中的天堂,而我却等不到末日审判。墙上的玻璃画着圣经故事,地上是一排排长条坐椅,神龛最显著的位置,赫然耸立着耶稣受难像。神秘的白色灯光,散发出某种奇异气息,让人不敢打扰圣地的宁静,甚至不敢呼吸不敢心跳。
这是拜占廷的圣索菲亚,是梵蒂冈的圣彼得,是维也纳的圣斯蒂芬,也是我的四海与耶路撒冷。
因为,在神圣的穹顶之下,我看到了秋波,也看到了慕容云。
我、端木秋波、慕容云。
举杯不见月,对影成三人。
后面两个我爱着并恨着的人,正在教堂角落里手拉着手,旁边是巨大的管风琴,四周却再也没有其他人,难道是我们的美少年在弹奏?
秋波刚撞见我的眼神,便尴尬地从慕容云手中抽出手来,别过头去不敢接触我的目光,就像知道我有读心术怕泄露心底秘密。
今晚,她的表现让我极度失望,我异常悲凉地叹息一声,数个月来为她作的全部努力,竟然及不上几十分钟的变化?
慕容云垂着白色汉服,微笑着向我走近一步,仰起耶路撒冷王式的清秀脸庞,朗声道:“大哥,你终于来了!”
我终于来了?他根本就没想过逃走,而是选择这处不被打扰的圣地,在巍峨的穹顶之下,等待仓皇失措的我的来到。
也许,从慕容云被私家侦探发现的那刻开始,我就已坠入他精心策划的陷阱。以他的神出鬼没形影无踪,怎会如此轻易被发现,何况在我的大本营上海?他必是故意现身泄露行踪,并早已掌握我的动向,恰到好处地抢在我之前,赶到广播大厦见到秋波。再用早已准备好的改装QQ,冲出我的车队重围,将我引诱到佘山这个预设战场,借着竹林夜色甩掉我所有随从——真是个完美计划,天衣无缝,无懈可击,就像两年前把我送进肖申克州立监狱。
这分明是再一次羞辱!我的下巴不住战栗,却强迫自己绝不可示弱,倔犟地回答:“贤弟,我们究竟谁赢了?”
“这样的战争没有赢家。”
“我不会输的。”
“大哥,我真为你的自信感到高兴!”
最讨厌的他这种讽刺似的恭维,我咬着嘴唇说:“既然,你已把秋波还给了我,为什么还要把她再次抢走?男人当一诺千金,你以为是小孩子的游戏吗?”
“把秋波还给你?”他摇头看看身边的美人,“你以为她是一辆车或是一个玩具?秋波不属于任何人,她只主语她自己,没有别人能决定她的归属。”
“别人?”
“我们都是别人。”
真实一语惊醒梦中人,我一直以为对秋波而言,自己并不是“别人”。
“你说要让秋波自己选择吗?”
“是,我或者你,都不能代替她作出选择。”慕容云又走近一步,重新抓住秋波的手,“好,让我来回到你,我为什么回来?因为我知道她并不开心,没有在恢复光明后,获得自己想要的生活——我已给你几个月的时间,但事实证明你不能给她这样的生活,那么她也不可能再选择你。”
“不,这不是真的。”
我像个小孩似的捂起耳朵,却依然听到他滔滔不绝的声音:“大哥,我回来就是让她自己选择,如果她选择你的话,我会马上消失永不再现——很可惜,她没有!”
最后一句话深深刺痛了我的心,大喝一声:“秋波,快点告诉他,这一切全是他的异想天开。”
慕容云却把食指竖到嘴上:“嘘,不要打扰圣地的安宁。”
“你别插嘴,让秋波回答!”
曾经的盲姑娘紧蹙娥眉,对这个问题左右问难,只能低头看着地面,又将手从慕容云手中抽回。氤氲静谧的光线之下,仿佛一个古老舞台,焦点便是女主角秋波。
她忧伤地缓缓抬头,面色竟像聚光灯下般惨白,眼睛连同睫毛以及眼神都在颤抖,终于吐出几个字:“高能,我不知道该怎样回答你。但我感谢你为我做的一切,感谢你帮助我重获光明。我早就明白你的心意,与当年我为救你而失明无关,只因你全心全意爱慕着我,而我却不能给予你同样的感情。”
虽然,这几句话让我心碎,但仍不能使我放弃:“秋波,我会给你时间的,你也需要给我时间——但我唯一可以肯定的是,你绝对不能信任你身边的这个人,不能信任他那张漂亮的脸,更不能信任他的花言巧语。你不知道他是多么可怕的人,他让多少人痛苦地死去,也让我承受过多大的磨难。你可以去任何地方,但不可以去他的地方!”
她惊恐的转头看看慕容云,不敢相信身边天使般的美少年,竟然是我口中的恶魔。
我们的兰陵王却面不改色,从容地看着秋波:“请以你自己的理智判断。”
就当秋波在他身边犹疑不决,四周却响起一片沉重的脚步声,惊得她急忙后退。我也猛然回头,只见白展龙和我的司机,后面是十几名保镖,将慕容云和秋波团团围住。


第五章 牛总
兰陵王,你已差翅难逃。
幸好,这不是吴宇森的电影,教堂圣洁的穹顶之下,我从最初的惊愕中醒悟过来——原来,自从上次的海岛绑架时间,将我的警备提高到最高级别,就连我身上也安装了电子感应装置,无论我跑到世界上哪个角落,都可以通过GPS定位系统,准确找到我的位置,最高可以精确到厘米!
因此,我的大队人马也赶到佘山,发现我正在教堂内部,便在白展龙的指挥之下,严密包围这栋建筑,确认内无误才闯进来。
周围全是我的保镖,他们为遭到戏耍而愤怒,慕容云和秋波已成笼中之鸟,我不相信他还有什么办法逃脱?
然而,我却恼怒地对白展龙等人大骂:“蠢货!一群蠢货!”
大家都颇感到以外与委屈,明明是忠心耿耿护主心切,却为何得到如此训斥?
因为,在秋波面临抉择的刹那,他们像群强盗似的突然闯入,非但不能给我加分,反而会把秋波赶向敌人怀抱。
果然,慕容云重新抓住她的玉手,毫无畏惧身边的前特种兵们,对我微笑到:“大哥,你的手下果然神速,小弟不由得佩服啊。”
“住嘴!”
我受够了他这种冷嘲热讽,要不是秋波站在旁边,早就上去给这张漂亮脸蛋两拳了。
“我们打个赌好吗?”
“什么赌?”
他胸有成竹地看看四周:“今夜,你将把我放走。”
所有人都大吃一惊,我摇着头问:“为什么?”
“你可知道华容道?”
“捉放曹?”
不用解释也明白,慕容云抓住过我,最终却不但将我放走,还把秋波还给了我——假如他不是神仙,却可以计算到今天的话,那么我仍然欠他一份情。他知道我还会把他做过的事情再做一次——将最大的敌人从自己手中放走,并且带走敌人心爱的女子!
“没错,你会这么做的。”
他充满自信地微笑,拉着秋波向我走近几步,没人敢去阻拦他,只有白展龙小心地站在我身边似的不测。
然而,我却狂躁地对左右说:“全都给我退下!”
保镖们面面相觑退了几步,但我仍为满足,大喝一声:“全都退到教堂外面去!”
“董事长!”忠诚的白展龙提醒了一句,“此人狡诈无比,千万要小心!”
“滚开!”
我又是一把将他推开,他只得满脸委屈地点头,带着其他人退出教堂。
于是,华丽的穹顶底下,再度只剩下三个人。
慕容云居然以胜利者的姿态说:“大哥,我可以带着秋波走了吗?从此,我们谁也不欠谁。”
“不!”
我的阻拦令他吃惊:“大哥,算我看走眼了,你真是那种无信无义的卑鄙小人?”
“等一等!我还没有作出决定。”
“你已经作出决定了!”
这是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我终于缴械投降:“好吧,亲爱的贤弟,你可以离开这里,但秋波必须留下。”
这是我的有条件投降。
“谢谢。”他给了我一个灿烂的微笑,但立刻恢复严肃,“秋波,还是让她自己决定吧。”
“也罢!秋波,你来决定,是跟我留下来,还是跟他远走高飞?”
我热忱地直视她的双眼,期待得到这双曾被黑暗覆盖的眼睛的回应,让我实现自己爱一个人并得到一个人的愿望,我会为这个女人付出一切,直至让她感受到幸福。
这个问题又让秋波陷入煎熬,她托着颤抖的额头,悲伤地回答:“高能,你为什么要这样逼我?你为什么一定让自己和我受伤害?”
“什么叫要让我和你受伤害?”
终于,秋波鼓起勇气:“你不要再骗自己了!你知道我不会爱你的,但我不想对你说出来,我怕会伤害你的心。”
这句话犹如晴天霹雳,将我钉在教堂的座位上,痴痴地看着她忧伤的眼睛——不要再自欺欺人了,她不会爱我的。她不会爱我的?她不会爱我的!
坐在长椅上发呆许久,整个人像浸泡于冰水,就像不知道自己怎么死的,执拗地继续追问:“可是,你就从没有对我有过好感吗?”
“当然有过,在我的双眼看不到的时候——”她苦笑了一声,“我喜欢你好听的声音,喜欢你带我去听海,喜欢你说你的故事。我也有过期待,期待在视网膜移植手术之后,第一眼能够看到你的脸庞。”
“你看到的却是这个人!”
我指了指慕容云,却又什么都做不了。
“是,但当时我以为他就是你,我说过我会爱上第一眼见到的男子——而这个男子竟完全符合我对你的想象:漂亮、神秘、忧郁面具有古老王族气质,一双迷人的眼睛。我相信他就是我的梦中情人,相信命运让他来将我从黑暗中拯救,相信我将与他永远厮守下去。”
她抒情似的说完这一切,转头看了看身边的人,竟是情义绵绵的眼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