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爸果然心花怒放,他笑着问高竞:“我的药水真的很有效,要不改天让你见识见识?”
“别闹了!”母亲郭敏终于听不下去了,朝老公狠狠瞪了一眼,莫中医这才低头喝茶不说话了。
莫兰也趁机牵住高竞的手,低声对他说:“别理我爸!”
“我敢不理他吗?”高竞嘟哝了一句。
郭敏拉着乔纳重新在沙发前坐下。
“纳纳,我已经跟你姨夫商量过了,你爸的医药费,全部由我们承担,你不用担心这方面的事。”她轻轻拍了拍乔纳的手背,“而且,我之前就说过,你这次结婚,我会送你一套房子,不管你们会不会去住,那房子都是你的。”
“姨妈!他有房子!”乔纳还想说下去,郑恒松适时将手按在了她的肩膀上,她立刻煞住了口,郭敏继续说道:“给你房子,是你外公的遗嘱。”
“遗嘱?不可能。”乔纳马上作出了反应,“他只见过我一面,还说我没教养,像我爸!”
这件事莫兰也有些印象。
多年前的一个除夕之夜,乔纳的母亲应姐姐之邀带着乔纳来吃年夜饭,没想到碰到了自己的父亲,莫兰的外公。那天晚上,老人给了莫兰一个大红包,但对坐在一旁,衣着寒酸,兀自大口吃菜的乔纳却视而不见,这让乔纳的母亲郭涵非常不悦,后来在饭桌上,这个小插曲就成了郭涵跟年迈的父亲争吵的导火线。莫兰至今记得当时的情景。
“你看看你结的是什么婚?你看看你嫁的是个什么男人!你再看看你的女儿跟莫兰之间的差别!你的女儿连最起码的礼貌都不懂!没有教养!以后只能当工人!……”外公大声说完这些话后,又用更为高亢的声音,以极快的速度吐出一大堆英语来,听得莫兰一头雾水。
“爸爸,外公在说什么?”当时莫兰问父亲莫中医。
“他在骂人。”莫中医回答她,接着又悄声对她说,“莫兰,学外语一定要先学骂人,能用外语骂人那才叫高级知识分子,否则,只能算是个翻译。你看你阿姨,已经完全没有招架能力了。”
阿姨郭涵的确被她的老父亲气得不轻,她嘴唇哆嗦,眼睛发直,脸一阵红一阵白的。
“爸,你别说了,别说了。”莫兰记得母亲郭敏一直在旁边无力地重复这句话,但外公还是不停地在那里说啊说啊。
谁也没想到,最后让外公彻底住嘴的是一直在旁边啃鸡腿的乔纳。
“外公!伟人大部分都出身贫寒,不拘小节。臭毛病太多当不了老大!”乔纳打断了老人的长篇大论,用纸巾一抹嘴上的油,站起身来,她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小红包塞给莫兰,“莫兰,这是你姐姐给你的压岁钱,钱不多,你要嫌弃就嫌弃吧,我也不会多给你。”
莫兰当时捏着那个可能是她这辈子收到的最微薄的压岁钱小红包,愣在了那里,按理说,同辈之间没有给压岁钱的习俗,而且当时乔纳才18岁,刚刚高中毕业,而她才14岁。
她记得她的妈妈郭敏见状,当时就急了,赶紧夺过她手里的小红包想塞回到乔纳手里,一边还说:“乔纳,你这是干什么!你还是个孩子!给什么压岁钱。快收起来!”
“姨妈,这是我打工挣的钱,我本来就给莫兰准备好了。再说,我也不能白吃你家的鸡腿啊。”乔纳说完回头对郭涵说,“妈,我们回家吧,现在才8点!还来得及重新做!我要吃红烧鸡翅和洋葱大肠!”
郭涵茫然地望着女儿,一时没反应过来。
“妈的!走吧!我不吃消化不良的饭!尤其是年夜饭!”乔纳扯着母亲的袖子嚷了一句。
郭涵的眼圈红了,她重重点头道:“好,我们回家。”
她们母女俩就这么离开了莫兰家。
她们走后,外公还在摇头叹息:“唉,开什么花,结什么果。”
印象中,外公始终不喜欢乔纳。他一直叫她“孽种”。所以听说给乔纳房子是外公的遗嘱,莫兰也觉得颇为惊讶。
母亲郭敏的声音又飘了过来。
“……你外公跟你妈妈是一个脾气,都那么犟,死不认错。他们两人,哪怕是有一个肯服下软,就不至于弄到后来那个地步。其实,你外公心里还是疼你妈妈的,他留下遗嘱,要给你一套房子,其实也是一种认错的表示。而你妈妈也一样,虽然一直记恨你外公以前说的话,但其实,她死的时候还是很后悔的,她对我说过,她觉得很对不起父母。乔纳,父母是唯一的,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乔纳瞪圆了眼睛盯着姨妈,没接口。
郭敏停顿了片刻又说了下去:“坦白讲,我也很讨厌你那个负心的老爸,只要一想到你妈后来的遭遇,我心里就特别难过。但是,我们跟你爸不是一样的人,我们不能像他对待别人那样对待他。我们这么做不是因为喜欢他,而是尽责任,因为他毕竟是你的父亲。乔纳,对别人宽容,也就是对自己好。你终有一天会明白这个道理的。”她说到这里白了莫中医一眼,道,“你别听你姨夫的馊主意,听姨妈的,再好好考虑一下。”
乔纳望着姨妈那张慈爱的脸,许久之后,才终于低下了头嘟哝了一句:“好吧,那让我再考虑一下。”
“你干什么!?今天不是你的新婚之夜吗?”莫兰望着身披蓝格子棉衣,站在自己房间门口的乔纳,轻声问道。
“我睡不着,觉得好像在做梦。”乔纳道。
“那他呢?”莫兰探头向乔纳的卧室望了一眼,房门关着。
“他肯定好久没睡过安稳觉了,脑袋一粘上枕头就睡着了。”乔纳低声道,“嗨,快让我进去,”莫兰发现乔纳的手里拿着一个红苹果。
“好,进来吧。”莫兰打开了房门。
乔纳进屋后,立刻跳上了她的床,靠墙横坐了下来。
“你在干吗,看书?”她咬了一口苹果,瞄了一眼莫兰床头柜上的书
“我今天下午又去了一次图书馆,终于把这本《说出你的秘密》借回来了。”莫兰在她身边坐了下来。
“张建民借过好多书,你为什么单单挑这本?”乔纳一边嚼苹果,一边问。
“因为这里面有两篇文章特别作了标记。而那两篇文章跟王若琳留给我们的那本日记,有巧合之处。”
“哦?”乔纳睁大了眼睛。
“首先,日记的主人叫Lucy,而有一篇文章里,自述经历的女主人公也叫Lucy。其次,女主人公在文章中叙述的经历,跟日记中的一篇内容几乎完全一致。只是现在还不知道这个真名叫什么,我决定过几天想办法跟这本书的作者联系一下,她叫……”莫兰翻开书的封面,“安敏。我明天先给原来杂志社的朋友打个电话,看她是不是认识这家出版社的编辑。”
“这是其中一篇文章,那另一篇呢?”乔纳啃着苹果问道。
“另一篇文章跟日记好像没关系,说的是一个寂寞主妇渴望婚外情的故事。我之所以会注意它,是因为它跟前一篇一样,张建民在文章里的某些词汇上,用铅笔划了圆圈。我整理了一些张建民打标记的关键词,明天再研究。”莫兰说到这里,挤挤乔纳的肩,“喂,你们真的不打算去度蜜月啦?”
“旅游什么时候都能去。我现在只想知道是谁杀了若琳。”乔纳严肃地说。
莫兰不想再谈案子了,她道:“以后去也行,不过那跟度蜜月好像感觉不太一样啊……”
“嗨,没关系,”乔纳耸耸肩,轻松地说,“我跟松都商量好了。等案子结束后,我们去一次香港或者韩国。反正我都没去过。”
“那你希望我送你什么礼物,送你件首饰怎么样?或者,你们去度蜜月,飞机票和旅游公司的钱我来出?”莫兰兴致勃勃地提议。
“搞不好,以后我们还可以一起去度蜜月。”乔纳道。
“啊!那也不错,四个人更热闹。”
“所以你不用送我礼,咱俩扯平了。”乔纳咬了一大口苹果。
“不,我还是要送的,我给你做个最好吃的结婚蛋糕,再帮你设计一个新发型。”莫兰楸了一下乔纳的头发。
乔纳咽了下口水说:“还是不要做什么结婚蛋糕了,那天我是新娘子,自己吃不到,都请别人吃了,那也太可惜了!”
莫兰捂住嘴笑:“得了,我单独再给你做个小的。”
“好啊,好啊,”乔纳乐开了怀,马上许诺道,“那我送你一个新烤箱,为了我的蛋糕,哈哈。”
11、婚宴上的意外
乔纳和郑恒松的婚宴定在5天后的周末晚上。
莫兰万万没想到,表姐换了发型,穿上大红旗袍后会那么漂亮。
“My God!乔纳!你真美!”莫兰兴奋地望着打扮停当的乔纳,情不自禁发出一声欢呼,接着,她又禁不住推了乔纳一把,“你早该换发型啦!干吗一直故意扮丑!”
“做人要低调。再说,我只是个小小的公安局的档案员,又不是饭店的迎宾小姐……”乔纳歪头看着镜中的自己说,“我上次结婚,应该也是弄得这个发型!”
“6年前还没那么时髦的发型呢!”莫兰帮表姐把衣服整理好,悄声在她耳边说,“松哥看见你要晕倒了。”
“他现在才不会晕呢,他今天脑子里装的全是松鹤楼的人,他还跟我说,那里面有个女人对他很花痴。”乔纳用粘着假睫毛的大眼睛朝她小心翼翼地挤挤眼。
“哦,是谁啊?”莫兰大感好奇,心里在骂,该死的高竞,这么有意思的花边新闻竟然都没告诉她,真是该打,总算他还没忘记把录像拿给她看!
“是李耀明的老婆,叫秦芝云,听说长得像天仙一样美,奶奶的,我今天要好好见识见识。”乔纳说。
“松哥对你真坦白。”莫兰听到这里心里有些不是滋味。这几天陪乔纳到处买东西,她无意中发现高竞瞒着她做了一件事,虽然事情不大,钱也不多,来龙去脉她大致也能猜出八九分,但她还是觉得心里很不舒服。高竞好像永远不知道该怎么处理他跟他妹妹的关系。
“嘿,你怎么啦?”乔纳发现她脸色不对,问道。
“没什么。”她朝乔纳笑了笑,“你等会儿一定要告诉我,哪个是秦之云。”
“当然。”
秦芝云的言谈举止是当天晚上的第二个意外。当然,她绝对是一个美人。
在打着淡黄色射灯,铺着厚重红色地毯的婚宴大厅走廊上,穿着黑色紧身礼服的她就像黑天鹅一样高雅美丽。但是一说话才发现,她不仅不高雅,反而还相当没教养。
“阿松,恭喜你,你不介意我穿黑色吧?本来想穿红色的,但就怕穿红色会抢了新娘子的风头。”她望着郑恒松,眼睛的余光扫过他身边的乔纳,脸上露出轻蔑的微笑。
“哦,你穿黑色一样抢风头,只不过不是抢我老婆的,是抢我的。”郑恒松笑着说。穿了黑色西装的他,今天显得神采奕奕。他转身给乔纳做介绍,“亲爱的,这是李耀明的夫人秦芝云。”
“哦,别提他了,阿松。”她娇声嗔怪着,对乔纳笑笑道,“我听李耀明提起过你。你为排骨跟他打过架,他说你是局里的母夜叉。呵呵,别见怪,阿松,我想到他的这句话就想笑。”说完这句,她真的开心地笑了起来。
本来莫兰以为,听到这句明显的讥讽,乔纳会立刻做出激烈的反应,但没想到乔纳却对她话里的恶意充耳不闻,她瞪着秦芝云,用胳膊肘顶顶身边的伴娘莫兰,低声说,“喂,她真的很美!”
“今天你最美。”莫兰不甘心表姐自贬,马上接口。
秦芝云皱起了眉头,不知道乔纳在打什么哑谜。
郑恒松也同样困惑地望着乔纳。
“你知道她让我想起了谁?”乔纳目不转睛地盯着秦芝云,好像她只是张电影海报。
“谁?”莫兰问。
“松岛菜菜子。”乔纳道。
松岛菜菜子。莫兰心头一震,王若琳曾经对乔纳说过,跟张建民在饭店见面的女人笑起来很妩媚,就像松岛菜菜子。而刚刚为自己说的刻薄话得意万分的秦芝云,笑起来眼睛弯弯的,真的很像松岛菜菜子。
“你们在说什么?”秦芝云不快地看着她们两个。
“我们在说一个跟张建民偷偷见过面的女人,你很像她哦。喂!再笑一个给我们看看。”乔纳满不在乎地说。
秦芝云的脸立刻沉了下来。
“阿松,这是什么意思?”她转而向郑恒松发难。
“她跟你是惺惺相惜,美人惜美人。呵呵,芝云,还是快入座吧,不好意思,今天我不能多陪你了。”郑恒松笑着把生气的秦芝云送入了宴会厅。
这个小插曲给莫兰留下了深刻的印象。虽然她不能肯定秦芝云真的就是那个跟张建民见面的女人,但是望着秦芝云妖娆的背影,她还是情不自禁地想起了某篇文章中的部分段落:
“我丈夫是个暴躁丑陋又无趣的男人。当初嫁给他,完全是因为一时的自暴自弃。我喜欢的人,拒绝了我,我因为生气和失望,一气之下就嫁给了同样在追求我的他的朋友。后来当我发现这是一个错误后,已经来不及了。我想离婚,但他始终不肯。他说会爱我一辈子,但他的话,不会让我觉得幸福,只会让我感到恐惧……”
“按照惯例,我从后门进入酒吧。我喜欢后门,我喜欢这种从破落的旧弄堂突然跨入另一个五彩缤纷的喧嚣世界的感觉。那种反差就好像是喝了口冰水后,马上又喝了口烧酒,一会儿冷,一会儿热……我进门的时候,总是先照照镜子,我知道自己很美,我要保持这种美,有了美才会有机会。”
婚宴当天的第三个意外应该称之为连锁事件。
首先是,老爸整了司徒雷。
开席前,莫兰正跟乔纳和郑恒松一起在宴会厅门口迎接宾客,却见老爸莫中医鬼鬼祟祟地从边门走了进来,他闪到她身边,略带兴奋地低声在她耳边说:“女儿,跟我走!”
“爸,什么事啊?我现在正忙着呢。”她答道。
“你跟我来一下。”
“姨夫,你又要玩什么花样!莫兰可是我的伴娘!”乔纳提出了抗议。
“少伴会儿也没关系。我给她看样东西,马上就好。”老爸说完,不由分说拉住莫兰的手腕,快步走向电梯。
“姨夫!”乔纳在他们身后叫了一声。
但莫中医置之不理。
“爸,你在干什么!今天表姐结婚!”莫兰大声提醒道。
“知道知道,马上就好。”老爸敷衍道。
“你到底要给我看什么?”莫兰问道。
“你看到就知道了。”
不一会儿,他们就来到酒店的302号房间门口,那是乔纳和郑恒松今晚定的套房。
“爸,我再跟你说一遍,今天表姐结婚,你可不要捅什么娄子!”莫兰不安地望着老爸,心里七上八下的,她预感到老爸一定又干了什么“坏”事。
莫中医嘿嘿一笑道:
“我当然知道今天她结婚,否则我也不会穿西装了。快!进来!”他打开一条门缝,首先闪身进去,然后在屋里朝她招招手。
“老爸,你到底……”她一进门,刚想问个究竟,后半句就被吓了回去。
她看见司徒雷赫然躺在这间豪华套房的地板上。他脸色苍白,满头大汗,好像已经完全虚脱了,现在的他,跟莫兰之前看见的那个咄咄逼人、老奸巨猾的司徒雷完全判若两人。
“嘿!这就是我要给你看的人。”老爸笑眯眯地望着地板上的司徒雷,似乎在欣赏他的痛苦表情。
莫兰目瞪口呆地望着司徒雷,她隐隐感觉一道凶光正朝自己射来,她立刻想到了之前乔纳的失踪和她差点被泼硫酸的遭遇,禁不住浑身打了个哆嗦。完了!老爸这下真的闯祸了。
“爸,你知道他是谁吗?”
“大名鼎鼎的司徒雷嘛。乔纳给我看过他的照片。”老爸若无其事地说,他给自己拖了张椅子坐下,“他在饭店门口问我是不是郑恒松的宾客,我说是,他居然写了张条子给我,让我交给伴娘。”莫中医从口袋里掏出张字条交给莫兰。
莫兰打开一看,上面写着一句话,“速到酒店外来,有礼物给你。”
她不知道司徒雷在搞什么花样,但她估计不会是什么好事,也许这次他打算绑架她了。可是,他又是怎么落到了老爸的手里?
“爸,那他怎么会在这里?”她把纸条塞进口袋,望着躺在地上,看上去好像已经气息奄奄的司徒雷,心里盘算着该怎么办。
“嘿嘿,我假装你写了张字条给他。让他到这个房间来等。他一进门,我就用椅子袭击了他的膝盖,我一看他走路的姿势,就知道他的关节有问题,嘿嘿,于是,我就给他上了点我的小发明‘小猴跳舞’。你感觉怎么样,司徒先生?”
“原,原来你是……她父亲……”司徒雷说话上气不接下气的。
“爸,他好像……”
“很痛。我知道。这就是做坏事的代价,谁叫他绑架乔纳,又要拿硫酸泼我女儿?嘿嘿,司徒,你还找人砍了乔纳老爹的手,是不是?虽然你这么做,我深感欣慰,但我还是得让你吃点苦头。现在你经受的差不多就是断手之痛,舒服吗?”莫中医愉快地望着司徒雷,“我告诉你,中医里有一种疗法叫以毒攻毒,是我最喜欢的。因为既能整人,又能治病,嘿。可惜,我很少碰到能用来作试验的坏人,今天我们算是有缘。”
天哪,老爸,你知道你在干什么吗?除非你现在杀人灭口,否则他只要能回去,他就不会放过你!
“爸,他还要痛多久?”莫兰问道。
“还有一会儿。干吗?”
她不知道该不该求老爸放过他,如果司徒雷以后真的会伤害老爸,还不如现在先让老爸好好整整他。但是,望着豆大的汗珠从司徒雷的额头上滚下来,她还是心软了。
“爸……他好像真的很痛。”
“放心吧,他受得住。他过去吃过不少苦头,旧伤累累啊,年纪不大,一副烂骨头,搞不好50岁就得坐轮椅。”
“老家伙,别吓我。我可是从小被吓大的。”司徒雷睁开了眼睛。“不吓你,我告诉你,你身上有病。我知道你身上有个地方最近半年一直在隐隐作痛。”莫中医冷笑了一声,“出门之后,直接去医院做个体检吧,没准你的命还没我长。”
莫兰看见一丝阴影掠过司徒雷的眼睛。
“莫小姐。”他在叫她。
莫兰朝他走近了一些。他定定地看着她,看了好一会儿,才从口袋里掏出一把车钥匙递给她。
“这是给你的礼物,在,我的车里,去看看吧,我现在,没办法,陪你去。我相信你会喜欢的……”他说着又闭上了眼睛,喘着粗气问莫中医,“嘿,这药水是你自己配制的?”
“不错。”
“妈的,你也算医生!”
“嘿,我可是好医生。”
司徒雷额头青筋暴突,莫兰看出他在忍住剧痛。
“呵呵,你的药水是很棒!”他翘起大拇指赞道,“把配方卖给我怎么样?”
“你很识货啊。说说你现在的感觉。”
“刚刚好像正在接受锯腿手术!真他妈的够痛!现在那里发烫,好像在火烧,感觉,呵呵,非常非常……”司徒雷笑着问,“我是不是还曾经昏过去?”
“大概两分钟。”莫中医道。
“你一定用这药水害过不少人吧!”
“人,你是第一个。猪,我试过10头。”
司徒雷大笑。
“现在是什么感觉?”莫中医问道。
“烫!我真想扭断你这老家伙的脖子……”司徒雷咬牙切齿地说。
“现在呢?呵呵。”
“还是烫。”他下意识地用手去摸自己的膝盖,但手马上无力地垂了下来。
“你怎么样?”莫兰忍不住问了一句。
大概是她的声音引起了他的注意,他睁开眼睛朝莫兰望过来。“你怎么还不去?快去看看我的车,你不去会后悔的。放心,车里没炸弹,也没其他人,我今天是一个人来的。而且,我还在你老爸手里呢。”这次他好像说话利索多了。
“现在是什么感觉。”
“不知道,说不清……”
“怎么会说不清?!你应该比猪懂得表达。”莫中医暴躁地嚷了―句。
“妈的,你就当我是猪好了!”司徒雷瞪了莫中医一眼,吼道,“老家伙,你现在到底在干吗?是在整我,还是在给我治病?”
没错,莫兰也想问这句。她把目光转向老爸。
“你管我在干吗?我现在对你的腿和关节很感兴趣,其实,‘小猴跳舞’也许还不够,还要加银针,或许还可以用蜂疗……”莫中医一边自言自语,一边摸着下巴,接着,他从包里拿出一根半指粗的银针来,把莫兰和司徒雷同时吓了一跳。
“老头,你想干吗?!”司徒雷叫了一声。
“爸……”她也想问,但老爸把她往外推。
“快去找他的车,告诉我他送了你什么鬼东西?”莫兰掏出了手机,准备打电话给高竞,为了安全起见,她觉得还是跟高竞一起去查看司徒雷的车更为妥当。
“你打给谁?”老爸问道。
“我得找高竞一起去。”
“别的男人送你礼物:你收下就是了,还告诉高竞干什么?”老爸抢过了她的手机,然后又低声对她说,“放心,我看就是礼物,他今天真的是来送礼物的。唉,可怜的人。”莫中医回头看看司徒雷充满同情地说。
“少废话!”司徒雷瞪了莫中医一眼。
这时莫兰想起了乔纳。不能再耽搁时间了,乔纳还在等她呢,得赶快把这件事解决。
“爸,那我走了。”
“快去快去。”老爸赶她走。
她迅速离开客房,直奔饭店大门口。
出门的时候,她还有点担心,怕司徒雷突然“活”过来,对年过六旬的老爸动手,她知道一旦打起来,老爸肯定不是对手,但是她马上又安慰自己,老爸向来都很精明,从来就只有他整人,别人要想对付他,可没那么容易,估计老爸不会给他动手的机会。
司徒雷的黑色奔驰车就停在酒店对面的街沿上。车的四周没有鬼头鬼脑的人出没,她稍稍放下了心。
她下意识地朝车内望去,这一望,她的心脏差点跳出来。她看见司徒雷的车后座赫然坐着一条黑色的拉布拉多犬,一看见她,它就汪汪叫了起来。
“小黑!”她控制不住地尖叫了一声。
车窗上有一条缝,它一定是听见了她的呼唤,一边用两只爪子激动地扒着玻璃窗,一边剧烈地摇起尾巴来。
她哆嗦着手,慌不迭地打开车门,小黑立刻跳到了她身上。
“哦,小黑。”她一边揉着它脖颈处的毛,一边不断地叫着它的名字,“小黑,小黑,你终于回来了!哈哈,你是不是不想吃法国面包啦,让老爸今晚给你做西冷牛排!”她快哭了,如果妈妈看见它,该有多高兴啊。她激动地从口袋里掏出手机,马上拨通了父亲的电话。
“爸,是小黑!”她叫道。
“是我的狗?”老爸的声音也一下子提高了。
“是的!他的车里是小黑!”
“狗都长得差不多,你会不会弄错?”
“它认识我!它认识我!小黑,快叫两声给老爸听!”她把电话放到小黑面前,小黑立刻汪汪叫了两声。“听见没有,小黑听我的话!”